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人快不行了。这个天儿,怕熬不过今夜。”
赵胤想了想,头也没回。
“自生自灭。”
纷纷落雪覆盖在无乩馆的屋檐瓦脊,越积越厚,屋子里灯火通明,透出暖烘烘的火花,庭院里,浑身是血的婧衣被两个壮汉像拖烂麻袋一般拖了出去。
洁白的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婧衣有气无力地抬头,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无乩馆温暖的灯火,最后的意识是彻骨的恨意。
曾经她以为,像妩衣和婉衣那样被遣送到乡下庄子里,就是抛弃,就是惩罚,而赵胤对她不同,就算她犯罪,也万万不会如此。
今儿个她才明白,对妩衣和婉衣,赵胤尚存仁慈,对她,彻头彻尾的冷血无情。
——————
雪色积银盆,凉透新衣裳。
一转眼,腊月二十九了。
明日是除夕,大街小巷的年味更重了,炮仗声声,一不留情便传入耳中。
这两日的风雪后,无乩馆被覆上了厚厚的积雪,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很是耀眼。
时雍这两日都有过来为赵胤针灸,过了今天,年前就不会再来了。
万家乞团圆的日子,她不能在外面乱跑。
房里是热气腾腾的水雾,赵胤在沐浴。
他不要人伺候,时雍和娴衣站在外面的廊下,沉默许久没有吭声。
娴衣面色极是苍白,看得出来这两天不太好过。
时雍等待了许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你想嫁朱九吗?”
娴衣似乎意外她有此一问,转头看着她,苦笑,“卑贱之身,哪容得选择。”
这是心里还没有放下谢放吗?
时雍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同她一般望着飞雪,“容我说句不中听的,强扭的瓜不甜。你喜欢的人,不一定比喜欢你的人更适合你。”
娴衣和谢放都有些沉默寡言,若是当真在一起,未必会好。爱慕是一回事,相处是另一回事,比起谢放,时雍认为朱九更适合娴衣。他热情,年轻,也英俊,与娴衣样貌年纪都相当,若成了也是一桩良人佳缘,
此事,时雍相信赵胤是考虑过的,也是相信娴衣,认为她合适朱九,才会赐婚。
“姑娘当真以为朱九是喜欢我么?”
娴衣后背倚在廊柱上,神情落寞。
“我跟他一起办过几次差,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只是不忍心我被杖责而死罢了。”
时雍诧异:“你是这样想的?”
娴衣沉默不语,但神色说明了一切。
“娴衣,你是不是还想着谢大哥?”
“没有。不想了。”娴衣慢慢转头看她,“既然爷赐了婚,我便是朱九的人。不会做朝三暮四的事……”
时雍皱着眉头,“你若当真对这桩亲事不满,那我可以帮你……”
她话没说完,便见娴衣望着前方,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飞雪中的朱九。
时雍有点尴尬。
“我进去看看大人洗好没有。你们说说话。”
她走得很快。
背后,风声轻拂,似乎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
时雍匆匆跑进去,猛一下推开房门,冻僵的脸立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然后轻轻眯起了眼。赵胤正低头束着松垮的腰带,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般鲁莽,微微一怔,眉头蹙了蹙,很快恢复平静。
“来,帮爷更衣。”
冷不丁撞破一室男色,时雍正准备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缓缓情绪,见赵胤如此坦然自若,并不拿她当外人,她呼吸立马顺畅了。
“是。”
她瞄了一眼赵胤的脸,慢慢走过去。里衣他已经穿好了,时雍要做的只是帮他披上外袍,整理好衣带而已。
沐浴过的赵胤少了些冰冷,整个人松缓慵懒,也很配合时雍,不过,赵胤同时下很多公子哥都不同,他没有白得发光的皮肤,也没有白得发光的胸膛,相反,他身子硬邦邦的,无论碰到哪里,都像触在钢板上似的,总给人一种“此人危险”的错觉。
“明日不来?”赵胤低头看着她绯红的小脸,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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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386章 把她的心思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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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正在胡思乱想,闻言啊一声,与他对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摇头失笑。
“除夕还往外跑,我娘会打断我的腿。”
赵胤抿唇不语。
沉默片刻,炭火噼啪一声。
时雍理了理他的领口,又上下拍了拍,规整了,这才松口气。
“大人坐下吧,我为你针灸完就得赶回去,我娘说让我回去包饺子。”
赵胤低头看她片刻,眼神有些奇怪。
片刻,等时雍坐下拿起了银针,他才懒洋洋坐在她面前,神情平静地道:“你和刘氏关系如何?”
刘氏?
时雍问:“你说刘大娘?”
“嗯。”
“算我半个师父吧。”
赵胤又嗯一声,时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或是知道了王氏要盘刘大娘家的店面。再一想,大都督位高权重,总不会对这等芝麻小的事情在意的。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赵胤迟疑,不答反问:“刘氏此人,你如何看?”
时雍想了想,摇头:“实说,为人不怎么样。心眼小,爱计较,喜欢占人便宜……不过,她一大家子全靠她一个人撑起。妇道人家,也是无奈。”
“嗯。”赵胤点点头。
时雍诧异地望他,“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她出事,不是意外?”
赵胤道:“据我查实,刘氏出事前,突然得了一大笔银子。”
时雍微微一怔,古怪地看着他,“大人为何要查刘大娘。”
锦衣卫探子虽多,但也是有选择性的盯梢,要是像刘大娘这样的稳婆也要盯着,那就太浪费人力物力了,锦衣卫得需多么庞大的人员和机构才能消化那么多信息?
时雍蹙眉,疑惑地看着他,摇头。
赵胤盯着她的双眼,平静的脸上许久才生出一丝波澜,“魏州是刘氏的远房侄子。”
这事时雍以前就听刘大娘说过,还知道她因此得了许久锦衣卫的差事。
就连她刚重生归来那一夜,为什么会去诏狱为自己殓尸,也是因为魏州到顺天府衙门——找不到刘大娘,于是找了她的徒弟。
认真说来,她踏上诏狱去殓尸,再碰到赵胤,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是由那天开始。
“大人怀疑刘大娘出事,与魏州有关?”
赵胤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复杂。在他的下属里,魏州与他是比较亲近的下属,还是他亲自提拔的北镇抚使,若是否定魏州,便是否定他自己,时雍知道他没有那么轻易说服自己。
“不。”
果然,赵胤目光暗了下来。
“与魏州相关,不一定与魏州有关。”
“有何区别?”
看她双眼露出疑惑,满脸匪夷所思的样子,娇憨俏丽,绵软乖巧……赵胤冷不丁伸手,在她脸颊捏了一把,目光里闪过的一道幽芒。
“刘氏赚的是什么钱,你比我清楚。近些时日,除了阮娇娇,本座没有查到旁人有小产落胎之事。”
阮娇娇?
时雍恍然大悟。
早该想到的,哪有那么巧合,陈红玉轻轻踹她一下就血崩小产?
肯定有诈!
奈何刘大娘废了,按王氏的说法,就是个活死人,躺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
越来越多的事情,指向了赵焕,时雍内心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她与赵焕认识的时候,为何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如此狼子野心,歹毒心思?
果然死得不冤!
不过,这些只是他们的猜测,事关重大,涉及大晏王爷,没有确凿证据前,这些话也仅限于他二人之间说说,再不敢为外人道也。
时雍道:“不知陈萧何时能吐口,也不知何时能还谢大哥一个清白。”
过年了还蹲大狱,滋味想必不好受。即便诏狱里无人会对谢放无礼,但年关上,孤独寂寞也是熬人。
而陈萧这人……
打不得、骂不得,更不可能刑讯逼供。除非他自己愿意说,旁人拿他奈何?
时雍开始为赵胤感觉到头痛了。
“算了,不想那许多,大人好好过年,朝廷都休沐了,再如何也要等年过完再来处理。”
“嗯。”
赵胤的声音很低,或者说,有点低落,时雍拿着银针一抬头,便撞上了他深幽的双眼。
他在看她,
专注,认真,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装入他眼中的深潭,又仿佛是要把她的心思看穿。
“大人,我脸上有东西吗?”
时雍用肩膀蹭了蹭脸,赵胤的掌心便抚了过来,冰冷地贴在她的脸上,视线渐渐深邃,薄唇微动,声音低沉。
“本座不喜过年。”
呃!
时雍道:“你爹不回京吗?”
“不知。”赵胤眼皮慢慢垂下,仿佛流露的情绪仿佛被他收了回去,慵懒地躺下去,声音低低地叹。
“……过年。”
他声音太小,时雍就坐他面前,也只是依稀听到了这两个字,她察觉赵胤有点落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再说。
针灸完离开无乩馆前,赵胤让人搬了许多年货到予安的车上,说是自己的心意,让时雍带回去。
赵胤也将他送到了门口。
于是,恰好碰上骑马而来的来桑。
二皇子今日特意捯饬了一番,收拾得精神利索,无为先生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脸凝重。
来桑热情得仿佛一团火,人还没有走近,就大大方方给了时雍和赵胤一个露齿的大笑,然后打马飞奔而来。
“阿拾,我们何时出发?”
赵胤皱眉看他,眼眸冰冷。
时雍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答应的,要让来桑到家里过年的事情。
她家里人多,不在乎多双筷子,但看到赵胤这样的表情,心里头惊觉不妙,硬着头皮笑了笑,“马上就走。”
说罢,他掉头看了赵胤一眼。
“我娘包饺子,大人若是无事,明儿也来我家吃饺子吧?”
哼!
时雍听到他浅浅淡淡的哼声。
“不必。”
来桑似乎压根儿没有体会到他二人间的暗流涌动,哈哈大笑一声,又朝赵胤抱拳拱手。
“小王提前祝大都督,欢多情未及,赏至莫停杯。大吉大利!”
时雍差点笑出声。
“二皇子诗词都会读了呢。”
“我老会了。”来桑有点骄傲,摆了摆头,“走吧。”
予安执鞭坐好,将马车调了过来,时雍撩开帘子,回头望一眼风雪下衣衫袂袂翻飞的赵胤,斗篷的帽子往头上一盖。
“大人,年后见。”
赵胤一只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随意摆了摆,转头入府。
“驾!”
“驾!”
“驭————”
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让无乩馆门口的画面定格了半晌。
稍顷,一个修长的人影便冲了过来,拉着马缰绳在府门前停下。
“阿胤哥——”
来人穿着宫中侍卫装,声音十分熟悉,时雍琢磨一下这才发现是小丙。
这些日子不见,他又长高了不少。
时雍没有急着走,赵胤也从迈过的门槛退了回来。
“何事如此慌张?”
时雍心里也是一抖,“可是太子爷有什么事?”
小丙喘着气,咽了咽唾沫,重重点头,“太子爷发热三日有余,这烧降不下来,人都糊涂了,一直嚷嚷着要见阿胤叔,还有……”
他捕捉到时雍的身影。
“还有阿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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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是很容易生病的,尤其这个季节,赵云圳爱玩爱闹,练完功夫出得一身汗,又不肯好好穿衣服,冷风一吹,不生病才怪。
时雍吩咐予安把东西带回宋家胡同,并向老娘说明真相,予安点头同意了,来桑却傻眼了。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上哪儿过年去?”
时雍有点头痛,瞧了予安一眼。
“你把二皇子也捎上。”
来桑张大嘴巴,轻轻啊一声,看了看赵胤,“我能随你们入宫吗?我和那个赵云圳……你们的太子爷,感情尚可,他生病,小王本该去探望……”
感情尚可?
大眼瞪小眼也叫尚可?
更何况,大晏皇宫,一个异邦皇子怎能想去就去?
赵胤的马车很快驶了出来,他上了马车,看时雍一眼。
“上来!”
时雍嗯了一声,抱歉地看向来桑,“二皇子快去,我娘做的饭菜,不会教你失望的。你多多送礼,她便会开心了,把你当亲儿子。”
来桑:……
他有亲娘,只想要新娘,不想要娘啊。
锦衣玉令 第387章 阿拾你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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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得早,行往皇城的路上,路边人家已传来点点的火光,临近年关的京城是热闹的,时雍侧身撩着车帘看了一会河边挂的红灯笼,叹息一声。
“真美!”
过年了。
这个年有些特别,与她往常过的每一个年都不同,以前有豪情、有开怀,而今年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时雍感慨了好一会,突然发现不对。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马车的机杼运动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赵胤坐在她的对面像个布景,端正、平静,也冷漠,更是没有理会她冬夜看飞雪年景的感慨。
时雍慢慢放下帘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许久,他仍是不动。
噗!时雍笑了。
她坐到他的身边,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大人,为何不说话?”
赵胤比她高,视线看过来的时候,便有一种慵懒的距离感,“说甚么?”
时雍抿了抿嘴角,“此处又无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呀。”
赵胤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没什么可说。”
嘿!
时雍扬了扬眉梢,“你不担心太子殿下吗?”
赵胤平静地道:“担心又何用?”
再担心也得进宫去一探究竟,这话本无毛病,可是女子天性,受到冷落便会察觉出男人的反常。
“腿又痛了吗?”
时雍挪开她的手臂,将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慢慢地捏拿,大半个身子都几乎贴在了赵胤身上,眼睛不住地瞄他。
“这里痛?还是哪里痛?”
赵胤的面孔有明显的松动,轻轻拿开她的手,“不痛。”
“哦。”时雍顺手揪住他的胳膊,然后将掌心放在他的心脏位置,“那就是心痛了?”
嗯?
赵胤狐疑地朝她看来。
时雍神色淡淡地道:“打从婧衣被打出府,大人就这般郁郁寡欢,想来是喜欢极了这个姑娘吧?早知如此,大人又何必强装大公无私?干脆把人收房里,不就好了,她也不会因此记恨,闹出这许多事……”
马车微微摆动,时雍的声音也起起伏伏,就像受尽了委屈似的,说着说着,掌心往下一滑,轻轻揽住赵胤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吸了几下鼻子,双肩便抖动起来。
赵胤错愕。
腰身被束住,她手劲又大,赵胤一时动弹不得,手心在空中停顿片刻,终是慢慢落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哭了?”
时雍拼命地吸鼻子,呜呜有声。
“没哭。”
这还叫没哭?
赵胤脑仁隐隐作痛,他刚才在气什么来着?想不起来,就是听不得这种委屈的声音。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赵胤哄孩子似的在她的后背轻拍,“我何时心疼她了?”
时雍借题发挥,“你就是心疼。”
“……”
赵胤沉默了许久。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时雍心里怦怦地乱跳,心里忖道:莫非发挥太过,把大都督得罪了?
“那我把人找出来,再重新打一顿?”赵胤幽幽的声音,有些无奈,说的话更是满带叹息,
差一点让时雍破功。
“不哭了。”赵胤见她兔子似的往怀里钻,嘴里呜呜有声,往后仰了仰,用力抬她的头。
他余下的话卡在喉咙。
女子脸上哪有半点泪水?
赵胤一动不动,半晌,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宋阿拾!”
“都说了我没哭,是你不信。”
时雍委屈地瘪了瘪嘴,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脑袋乘势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大人为何不理我?自从我上了车,你就拉长着脸,拒我于千里之外,就像我欠了你银子没还似的。”
赵胤:“……”
喟然一叹,他只道:“你这女子,惯会倒打一耙。”
时雍:“我如何了?”
赵胤没有吭声,有些话于他而言,是说不出口的。时雍方才其实已然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稍等片刻,未听到他的声音,她小声道:“大人可是因为我请来桑去家里过年,不高兴了?”
赵胤冷哼,看着她的脑袋,顺势抬手敲打了一下,“你倒是知晓不妥?”
知晓不妥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时雍自是不肯认,她双手揪紧赵胤的衣袍,委屈地辩解,声音要哭不哭,“大人,我冤枉。”
赵胤低头看她,“你且说说看,哪里冤枉了?”
顿了顿,他严肃地命令:“抬起头来说。”
抬什么头?
抬头不就穿帮了吗?
时雍坚决趴在他的身上装死,说出来的话,更委屈了几分,“来桑独在异乡,父母都不在身边,还是个孩子,我是不忍看他独自一人过年,这才同意的。在我心里,就与春秀、子柔、予安他们没有区别……”
“孩子?”
赵胤显然不会像时雍一样,认为十七岁的来桑是孩子。
“阿拾,你几岁?”
“我……”
时雍恍惚一下,方才想起,如今的自己翻过年也才十九,比来桑大两岁而已,她认为来桑是未成年,和赵云圳差别不大,可是赵胤不会那么想。
察觉到大人当真是在吃醋,时雍不知该笑还是无奈,她盈盈地道。
“大人,你是嫌弃我年纪大吗?”
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她都佩服自己,赵胤果然被她问得一愣。
时雍见势又是委屈地道:“我都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跟在大人身边,帮大人做事,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被你的丫头挤兑、陷害、差点在国公府失仪……这都是谁害的?还不是大人你这该死的魅力?”
看她杏眼一瞪,赵胤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话,一时只能抿嘴不言。
时雍看着他深幽的双眼,说得伤心。
“我被爱慕你的女人陷害,我都没有同大人生气,大人却在埋怨我的不是……我收留来桑,只是好心罢了,你却不快……”
赵胤越听越叹气。
“阿拾,你何时这么无赖了?”
时雍嘴一撇,捂着嘴压抑地假哭两声,哽咽着又抱着他,整个人赖在他的身上。
“不管我无不无赖,大人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吧?”
车厢光线不好,朦朦胧胧仿佛自带一层滤光,赵胤望着她干净白皙的脸,如羊脂美玉般细腻柔软,尤其这拼命想挤出泪水又挤不出来的模样,灵动又娇俏,小鹿似的撞入赵胤的心窝。
在她之时,赵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是。”
赵胤伸手轻抚她的脸,幽幽长叹,声音宠溺又无奈,“是爷不好。”
时雍正色:“哪里不好?”
迟疑片刻,赵胤皱眉道:“没把你教好。”
“……”
时雍暗抽口气,这次是真的想痛哭一场了,赵大人的便宜果然不好占。
她趴上去,正准备重新哭得认真一些,下巴就被赵胤抬了上去。
“东华门到了。”
“嗯?”时雍抬起头,半眯眼看他。
“叫人看见。”
“我……”
时雍坐直身子,整个人语气和神态都变了,一本正经地将双手搭在膝上。
“奴婢明白,大人。”
赵胤似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此女无赖!”
时雍默不出声望着微微摆动的窗帷,装傻。
………
东华门靠近东宫,大门一开,小丙已在等候,他骑马走得快,赶在了他们前面,城门口还有两个赵云圳派来接他们的侍卫,神情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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