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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时人信鬼神,哪怕是穷凶极恶之人,也会求神拜佛,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心里有所畏惧,就会有底线。
此人连神佛都敢亵渎,可想而知,还有何事不敢为?还有何人能够约束他?
穿出长长的巷弄,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是一个天井,天井对面站了几个黑衣蒙面男子,看到时雍进来,他们一动不动,虎视眈眈。
其中一个低低说了声。
“主子,人来了。”
时雍笑了笑,没有入内,而是站在天井里,朗声道:“不知尊驾请我来,有何要事?这般故弄玄虚,为何又不敢出来见人?”
她从容淡定,丝毫没有敌众我寡的畏惧。
片刻,里面传来一道极轻极轻的笑。
“传闻宋姑娘医术超群,请你来,只为求医罢了。在下也非故弄玄虚,而是身子多有不便,无法出门迎客,麻烦宋姑娘再小走几步。”
一个黑衣人摊开手,“请!”
这般严阵以待,竟是为了求医?
这个答案时雍倒是始料未及。
她慢慢从天井走过去,踏上台阶,迈过门槛,里面是一道厚厚的纱帘,光线昏暗,几盏烛火将垂低的纱帘照得薄透,里面依稀可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古怪!
见她停步,那男子又低低地笑。
“姑娘请进。我一个身染重疾之人,你有何惧?”
呵!你是不是重疾之人尚且未知,真当外面那一群全是死人吗?时雍手握成拳,慢慢撩开帘子,微微愣住。
这个人没有带面具,面巾也没有。
这是她的第一个意外。
在外面听声音,她以为这是个年轻男子,可如今一看,此人斜靠在榻上,身子修长,确实也是个年轻男子的形态,可是那张脸,却布满沧桑,添了皱纹,看着足有四十。
这是她的第二个意外。
时雍与那人对视好一会,男子表情不变。
“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倒了宋姑娘?还是我长得太丑,让宋姑娘这般难为?”
时雍淡淡勾唇,不答反问:“敢问尊驾,是哪有不适?”





锦衣玉令 第283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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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没有回答,眼睛直盯盯看着时雍,好半晌,发出一串莫名诡谲的笑。
“依姑娘看,我有哪里不适?”
这人的声音听入耳朵,有种古怪的违合,耳朵会生病那种,很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他理所当然的话。
时雍没好气地道:“我不是神仙,更不是算命先生。你哪处不适都不知道,却来问我?这分明就是不想活了呗。”
她说话不拐弯,直接得根本没有身在狼窝的惶恐,嫌弃的神色自然流露,那人看她片刻,抬眼看侍从。
“给宋姑娘看座。”
进来好半天才看座,所以刚才就是给她的下马威了?
时雍默不作声地在凳子上坐下来,看着这个古怪的男人。
很平常的一张脸,很平凡的一个人,到底是谁呢?
“说吧。病在何处?”
“宋姑娘帮我切个脉吧。”那人说完就把手腕伸出来,那样子好像当真只为求医,不带半点防备。
“近来我卧而难眠,时常整夜不瞑不寐,一日里睡不足两个时辰。唉,我命不久矣。”
这也可以?
时雍以指搭脉,眉头蹙了蹙,突然一叹,“恭喜你,所料不错。你已病入膏肓了。”
“……”
房里突然沉寂下来。
那人阴恻恻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疾症?”
时雍道:“心病。”
那人道:“如何治?”
时雍一笑,“心病,自然要心药治。”
那人又道:“何来心药?”
时雍眼皮微掀:“心药就在你心里。”
那人半躺在榻上,有种看似无力的慵懒和憔悴,与时雍对视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
“宋姑娘真会开玩笑,我心里有药,我怎不知?”
时雍平静地道:“近来我诊了好几起怪病。有米市街的吕家满门发病的,有不清楚如何发病,叠罗汉一般死在大帽胡同的,还有呕吐腹泻导致昏迷不醒的……可能他们的病,都和你这个不寐症有关呢。”
她说得轻松,说罢又嗤笑般勾起唇角看着对方。
“这些怪病没有了。你这心病也就治好了。你的心病治好了,这些怪症也就没有了。”
旁边几个侍者面面相觑,眼里皆有异色。
那人斜躺榻上,看她片刻,忽而一笑。
“你在试探我?”
时雍摇头,“没有。”
“哦?”
“在你问出试探的时候,就不必试探了,你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听她这般应对,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戾色,只道:“宋姑娘说话很有意思,可是我怎么听不明白?”
时雍冷笑:“你若非知情人,怎知我在说什么?真人面前不说假,还用装吗?”
那人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盯着时雍的眼睛有一丝怪异的笑痕。
“和聪明人说话,着实松快。”他笑了笑,眼眸里流露出一抹浓重的阴凉:“那宋姑娘说说,我要如何取出这心药来?”
时雍轻笑,飞扬的眉眼轻蔑而嘲弄。
“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若你能停止你那疯狂的计划,让神佛归位,小鬼退散,又何来不寐之扰?有书云:‘不寐证虽病有不一,然惟知邪正二字,则尽之矣’。故而,你之所以难以入眠,皆因邪气之扰,营气不足,心不安。只要元神安定,不损肝病,不受邪戾干扰,自当不药而愈。”
那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有几分趣味儿,神情却无改变,耐心地听她把话说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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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姑娘便留下来,助我治疗心疾吧。”
时雍勾了勾唇,“要我治,只有一法。”
那人看着她脸上的冷笑,“如何?”
时雍漫不经心地道:“你由我剖腹取心,把那颗黑心取出来,净水中泡一泡,或可得药引?”
她说得正经,脸上不见半分玩笑,那人却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
“把心给你也无不可。只是,我这颗心尚且有些用处,还得留些日子,待我把想做的事做完,你有本事,取去便是。”
时雍:“大方。”
她慢慢站起身,四处看了看。
“来者是客,你给安排个住处吧,我有点困,想睡一觉。”
四周寂静。
这女子着实胆大心细。
那人皱皱眉头,“你怎不求我?”
“求你有用吗?”时雍淡淡道:“你们费尽心机捉我来,想是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与其受累挣扎,不如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再从长计议。”
“说得好!”那人突然哈哈大笑,“今日我总算知道,赵胤为何识你如珠如宝了。不过,恐怕我不能如宋姑娘的愿,既是天罗地网,怎么着也得受几分罪的,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时雍冷哼一声,冷冷地嘲弄道:“来吧,让姑奶奶看看你的本事。”
那人久久看着她,一动不动。
仿佛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后,时雍这才看到他坐起身子,朝她露出一丝古怪阴冷的笑意。
“你和我,似乎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
乾清宫。
赵云圳下了早学来请安,皇帝尚未起身,李明昌说,昨日吃了宋姑娘开的方子,陛下夜里好睡,便不让打扰,让他在外殿看书等待。
赵云圳以前来请安可没那么勤快,今儿早早就来,自然是为了见阿拾的。
他吃了些李明昌拿来的果点,小脸上隐隐有些不耐。
“李明昌,几时了?”
李明昌低头顺目,“回太子殿下,巳时三刻了。”
赵云圳两条浓密俊秀的小眉头微微蹙起,小声喃喃,“为何还不来呢?”
李明昌歪头,“殿下说什么?要什么来?”
赵云圳斜他一眼,“本宫说什么,为何要告诉你。哼!”
小孩从罗汉榻上跳下来,衣袍一摆,单手负在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小赖子,跟少爷走。”
李明昌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息,摇头,叫小椿子过来收拾。
小赖子是东宫的小太监,是那夜东宫中大劫的幸存者。小丙重伤未愈,还躺在床上动弹不了,赵云圳出入就只是带了这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小太监。
“殿下,这不是去进学的路……”
“殿下,您是要去哪里呀?”
小赖子比小丙话多,比小丙守规矩,不像小丙总是以赵云圳马首是瞻,从不多问为什么。因此,赵云圳很有点烦他,回头就是一瞪。
“再问东问西,割你舌头。”
小赖子苦着脸,忧心忡忡地道:“太子殿下,奴才……”
赵云圳啧了声,恶狠狠瞪他,“你有几根舌头?”
小赖子捂住嘴,不敢吭声了。
赵云圳满意地扫他一眼,“记好了,出了宫,不许叫殿下,要叫少爷。”
宫里换了禁军守卫,以前那些得了太子爷好处私自放他出宫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可是赵云圳从小在这个宫里长大,有的是法子混出去。
一刻钟后,一辆拉潲水的车徐徐出了宫门。小赖子掩着自己的鼻子,看着一脸嫌弃的主子,吓得瑟瑟发抖。
出了宫,板车一放,潲水桶打开,发现里面钻出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还是太子爷,几个禁军吓得脸都白了。
“太,太……”
“太你大爷!”
赵云圳恶狠狠把他们的话瞪回去,又很识时务地从兜里掏出几片金叶子,塞领头的禁军手里。
“少爷守则第一条:嘴巴用来喝酒吃肉,会活得比较长久。记好了?”
“……”
众人眼睁睁看着太子爷带着小赖子消失在眼前,大气都不敢出。
————
赵云圳是从无乩馆的后院墙头翻进去的,守卫看到了他的身影,肚子里叹息,装聋作哑,假装没看见。
就是小赖子太笨了,不像小丙那样,可以带着赵云圳跃上跃下,身轻如燕。看小赖子吭哧吭哧好半天爬不上来,赵云圳那个嫌弃啊,无奈,他自己跑了,找到谢放就问。
“小媳妇呢?在哪里?”
谢放看到这个神秘的客人就头痛。
“太子爷来得不巧,阿拾入宫了。”
入宫了?
赵云圳眉头一皱,“何时?”
谢放想了想,“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时辰早就入宫了,即使小媳妇躲着他,也不可能不去乾清宫瞧父皇。赵云圳忽感大事不妙。
“坏了!”
有了几次历险经历,他已不再是那个单纯不知事的小太子,当即拉下脸,飞快地往外跑。
“快去通知阿胤叔,小媳妇没有入宫。”
谢放倒抽一口气。
“太子殿下,不是那边,爷在祠堂。”
赵云圳又飞也似的跑回来,往祠堂跑去。




锦衣玉令 第284章 此处应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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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圳跑过去的时候,赵胤还在祠堂自罚,闻言立马差人去寻。
朱九刚抓了两笼子老鼠回来,听说又要找阿拾,他当即叫苦不已:“这女子神出鬼没,谁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个活人,上哪里找?”
距离那日阿拾失踪不过短短三两日。上次失踪,他们为了找人大费周章,结果她却好端端地躺在大都督的房里睡着了。这让一部分人放松了警惕,打心眼里觉得阿拾不会出事,也许只是为了和甲一斗气。
他们漫不经心地去了宋家胡同、良医堂,乌家班,把时雍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甚至去了四夷馆问来桑。
如那日般一无所获。
宫里也派人去了消息。
光启帝睡一觉起来听说自己的医官不见了,当即派亲信给赵胤提供了线索。
皇帝说,那天他和宋阿拾有个十日之期的约定。他勒令这女子必须在十日内查出下毒之人。差事没办好的处罚嘛,就是赵爱卿你的脑袋。皇帝猜测,宋阿拾怕被杀头,偷偷跑了。
十日之期?
赵胤沉默不语。
他的旁边,赵云圳急得直跳脚。
“不可能。小媳妇不会跑的。她是守信之人,说了要给我做太子妃,怎舍得偷偷离开?阿胤叔,你快点派人去找!多派些人,把京城给本宫翻过来,也要把小媳妇找到。”
“不会自己离开。”
赵胤双眼微微眯起。
“那便是身不由己。谢放!”
他冷声喊了谢放,突然又抬步往外走,“我自己去。”
赵云圳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屁颠颠地跟上,腰间还佩了把短剑,一看就是要去打架救人的架势,赵胤看他一眼,“你留下。”
“不!”赵云圳大声反对,“我要去救小媳妇。”
赵胤不理会他,回了院子,在“黑煞府”里找到了还在睡觉的大黑。
时雍在房里的时候,它不肖在这个狗窝里睡,时雍不在,它倒是愉快地来了。
里面赵胤放了些可以玩耍的东西,有吃有喝有得玩,玩累了就睡,大黑不知道主子的危险,被吵醒,看到赵云圳,汪的一声就扑了上去,要和他亲热,吓得赵云圳退得老远。
“大黑!”
赵胤喊住狗子,将时雍的一条手绢凑到它的鼻子跟前。
这一招,赵胤上次见时雍在东厂用过,也拿来效法。
“你主子不见了,告诉我,她在哪里?”
大黑:“汪汪!”
声音未落,身子矫健地冲出了院子。
赵胤皱紧眉头,狗能不能找到人,他不知道,姑且一试,哪料大黑跑得飞快,径直钻到了赵胤的马车里,然后又钻出来,坐在车辕上,汪汪叫过不停,神情焦灼,似乎在催他。
“好狗。”
赵胤上车,吩咐谢放。
“走!”
赵云圳见状,一个飞跃双手拖住马车,赵胤不得不停下,由着他钻了进来。
看赵胤拉着脸,赵云圳拍了拍衣服和腰刀。
“自己的媳妇自己救!”
“有出息!”赵胤皱了皱眉:“以后叫婶子。”
赵云圳瞪大眼睛,似解非解地看着他,好半晌,突然一声尖叫,扑到赵胤的身上,“决斗!”
不一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赵云圳被几个侍卫抬回了院子。
门重重合上。
————
昔日在医学院,时雍喜欢泡在实验室,对医学也曾如痴如醉。她一度认为自己是有天赋和兴趣的。可是,一梦回到几百年前,再经一番死而复生,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实验室”,她才总算知道,有人对研究一途,会痴迷到入魔的程度。
她是被蒙着双眼带到这里来的。
不知身在何处,只是约摸着天应该还没有黑,但是这里不见半点自然光,感觉是在地下。
简言之,这是一个地下实验场。
比起这里的设备,她叫朱九捉几只老鼠做实验无异于过家家。
在这个地下实验室里,除了各种各样的培养器皿,还有无数的活体。不同种类的蛇、鼠、猴、猫、狗、狼等等动物……
当然,还有人。
各种各样的人,时雍上辈子生意遍布京师,与无数人打过交道,但都不如在这里看到的人那么齐全。有大晏人、兀良汗人、北狄人、乌那人、高丽人、暹罗人、安南人,还有吐蕃、哈密、渤泥甚至来自西洋的人。
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这些人或许也称不上人,他们只是活体,和那些蛇、鼠、猴子,猫狗没有任何区别。所有人和动物都用大小不等的笼子装着,与时雍在蓟州镇看到的那种关押“修炼人”的笼子倒是有几分相似,每个笼子上面有编号,每个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编号,唯独没有名字。
可能是被关押得久了,这些人脸上的惊恐被绝望代替。
四周安安静静。
惊恐的人,只有时雍一个。
“你是邪君?”
那人似乎意外她会这样问,愣了愣,轻轻一笑。
“一个代号。你愿意这么称呼,并无不可。”
时雍心里那块石头,又高悬起来。
如无意外,她曾经见过的所有奇怪又无解的毒源,全是出自此处。
“恶魔。”
她双眼如刃,像一只悍勇的豹子,可是,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地下实验室”里,她根本难以搏众,想要凭一己之力逃跑,几无可能。
“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像低等动物一样尖利的辱骂、嘶叫。”那人平静地看着时雍,又指了指笼子里的那些人,脸上是凉凉的笑容。
“而这种人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废人。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你都看到了。”
下场?
一股幽冷的风拂入肌骨,遍体生寒。
眼前的画面极是可怕。破碎的衣衫,脏污的面孔,被喂得肥胖的人,被饿得面黄肌瘦的人,被剔掉了头发的人,被割掉了耳朵的人……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他们身上的伤,不在同一个地方,却同样的狰狞和恐怖,刀子切割的不仅是他们的肉丨体,还有他们的灵魂,不知是经了多长时间的无助和绝望,最后一抹尊严被撕扯着脱离了身体,他们只残存着生物的本能。
时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地方,这不是刑场,却比刑场更为惊悚。
她想,此处,大概就是地狱了。
“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的人。”那人淡淡叹息一声,“我们是智者,生当是愚者的主人。你看看他们的眼睛,愚昧、混浊,肮脏,根本不配与我们同样为人。”
时雍冷笑:“常以为智,是愚者。与人为善,才是智者。”
“你错了。”那人冷冷挑高眉毛,那表情看上去像个辩论赛的辩手,又像个失去同情心的精神病患者,尖刻、冷漠。
“未开化的头脑,并不像未经耕作的原野那样充满野花,它里面长的是恶劣的莠草。是莠草,就活该被铲除,只有铲除莠草,才能拯救地里的庄稼。”
前一句是英国谚语,侧面佐证了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与时雍来自同一个,甚至来自她那个时代的未来——比她那个时代更为发达的时代。宇宙万物,生生不息,时雍能站在这里,以宋阿拾的模样站在这里,就不敢排除任何的可能。
方才此人对时代的试探,时雍没有应答,只当做不知蒙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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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知,若是让这个人知晓她的灵魂和肉体不是一个人,她的下场,说不定会更惨。
“为狼子野心找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那人冷笑道:“消灭愚昧,才是大善。”
时雍慢慢转头看着他,嘲弄地道:“你做这些,最终目的,竟是为了做一个大善人?”
那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是激动还是终于找到一个“智慧足以与他对话”的人,他表情愈发的诡异而亢奋。
“脑子里满带着愚蠢因子的人类比行动上的恶意会更加可怖。他们的愚昧,是罪恶之花,是邪恶之果,生当被毁灭。”
他看着时雍,眼里有几分闪烁的光芒。
“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
时雍冷哼:“荣幸。”
“我捉了你来,原本只是不想让你破坏我的计划。我要带你到这里,试一试我研发的所有新产品,这些美丽的毒药,各有各的漂亮,我认为,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使用……”
他突然低头,微眯双眼阴恻恻看着时雍。
“我突然不想杀你了。”
时雍冷声:“多谢。”
那人又是一笑,“一个男人,即便取得天大的成就,无人共赏也是无趣。我想,我的身边,应当有一个这样的女人。”
神经病。时雍内心恶毒地诅咒,脸上却缓缓笑开,“承蒙邪君看得起。不过,我眼下,怕是没有你这样的高度。”
那人轻笑,“是,你是差点。”
被一个烂人这么评价,并不是很愉快,时雍冷笑着看他,没有开口为自己申辩。
不料,却听那人突然开口。
“曾经有一个女子,她本应是我最完美的搭配。可惜……”拖着声音,他轻笑,“她死了。”




锦衣玉令 第285章 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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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对烂人喜欢的女子是谁并不感兴趣,她懒洋洋地道:“那真是可惜。”
邪君看出她的敷衍和抗拒,笑道:“对我没有好感?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你会爱上我的。”
时雍:“自信。”
男人邪邪剜她,讲故事一般,慢声说道:“有一阵我喜欢上驯狼。那畜生狠啊,又狡猾,捉回来就用那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管它,只将它关在笼子里,先饿它三天,再当着它的面,将它一家老小全部用来做实验了,剥皮的剥皮,抽筋的抽筋,你猜怎么着?它居然怕了,看到我就夹起尾巴,露出哀求的眼神,比狗还会献媚。这个游戏告诉我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驯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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