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回殿下的话,陛下嘱咐奴婢来看看,您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陛下嘱咐?
赵云圳不喜欢这句话。
揪着小眉头走近,离太傅远了些,他才道:“我是问你要去哪里?”
时雍诧异于他的观察力,小声笑道:“回家。殿下,告辞。”
皇帝让她来看,她已经看过了,自然得走。
可赵云圳嘴巴一瘪,不满意了。
“站住!”
时雍停下脚步,看着趾高气扬的小屁孩。
只见赵云圳突然摁住额头,愁眉苦脸地道:“太傅,我昨日受了惊吓,突然头痛难忍……”
太傅知他鬼点子多,显然不信:“臣为殿下传太医?”
赵云圳摆摆手,“不必不必,我背完功课,回去歇一歇就好。太傅,你考我吧……”
说罢,他飞快朝时雍挤眼睛,示意她去前面去等他。
时雍似懂非懂点点头。
径直走了……
没有回头。
待赵云圳一口气背完刚才所学,摆脱了太傅的询问,赶过去找她的时候,这才发现,小媳妇早就走了。
————
时雍从宫门出来,已是申时。
回家前,她打从城门处的茶楼经过,放慢了脚步。
茶楼一如既往的热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人声鼎沸,说得好不快哉。
太阳底下没有秘密。
皇城里的事情,总归还是传到了民间。只不过,话传话,人传人,早已变了模样。
时雍从这些人嘴里了解到,楚王殿下为了照顾突发恶疾的新宠阮娇娇,对宫中的事情置若罔闻,连面儿都没有露,当真是个只爱风月不喜皇权的痴情种。
只可怜了那个如夫人陈紫玉,因为与阮娘子发生争端,被楚王殿下厌弃,差点发卖出府,早上都叫人伢子去领人了,最后还是定国公夫人出面,这事才算了了。
庶女之身,陈紫玉不知轻重,有人骂她活该,有人又说那阮娇娇是何等的天姿绝色,竟把楚王迷得神魂颠倒?
“比当年的时雍如何?”
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雍竟是想笑。
她刚想转头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说她,就看到身着男装的陈红玉从茶桌上站起来。
“一介风尘女,怎堪与时雍比肩?”
说罢,陈红玉丢下银子摔桌上,转头就走。
那个被骂的男人,不服气地诶了一声,想要和她理论,陈红玉冷眼看他,露出一截剑柄。
那人咳嗽着,转开头说别的事去了。
陈红玉拉长着脸走出来,与时雍眼对眼。
气氛怪异而尴尬。
时雍低笑:“没想到你对时雍还有几分推崇之意?”
陈红玉面无表情,“没想到陛下跟前的红人,也喜欢在茶楼外面偷听壁角?”
时雍懒懒看她,“光明正大,也叫偷听?”
陈红玉斜她一眼,二话不说就走人。
时雍勾了勾唇,觉得这性子很有点意思,慢条斯理地走在她的后面,“我是真没想到,陈大小姐也喜欢到这种地方听人闲话呢。”
陈红玉头也不回,“这个茶楼有闲话,也有真话。”
她大婚前一夜,就是在这里听了那些闲言碎语,才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然后被乌婵带走的。后来,她就爱上这里来,听那些或真或假的传闻。这是以前的她在国公府里听不到的角度,很是新鲜。
两人一前一后,许久没有说话。
陈红玉突然拧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时雍指了指前方的路,莞尔。
“我回家。”
陈红玉看着她,哼了声,放慢脚步,压着嗓子道:“听说,阮娇娇是被一个入府偷画的小贼所救?那个人,是不是你?”
时雍心里咯噔一下,惊住。
这都能猜到?
她眯起眼睛看着陈红玉。
“楚王妃不在楚王府,对王府之事竟了如指掌啊?”
陈红玉听她用“楚王妃”称呼自己,突然有些羞恼,“是我那日恰好在楚王府的后巷,看到你鬼鬼祟祟地钻出来。”
“恰好?”
时雍懒洋洋地抬眉,漫不经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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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妃心里分明惦记楚王殿下,又死鸭子嘴硬。解不开心结,又舍不得这个男人,不肯屈服,又时不时想去他的府畔蹓跶。这当真是深情呢?”
她望向陈红玉的目光,有淡淡的笑意和戏谑,这让陈红玉脸颊烧红,既无地自容,又反驳不了,一时间气得面红耳赤。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是你盗了楚王的画?”
时雍心里沉了沉,“你不会。”
陈红玉冷笑,“我为什么不会?”
时雍莞尔,“因为你是陈红玉,定国公府最尊贵最美丽最心善最心软的嫡小姐。告辞!”
她走得飞快。
陈红玉气得哑口无言。
……
锦衣玉令 第274章 大人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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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刚到家门,大黑就迎了上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狗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尾巴摇得兴奋又激动,嘴里嗷嗷有声。
“乖。”
时雍抱住它脑袋拍了拍,抬头就看到王氏,她手上拿着扫帚,不知是正在扫地,还是准备用扫帚迎接她。
“小蹄子,你舍得回来了。”
王氏的骂声如期而至,时雍不意外,听到耳朵里,还挺踏实的。
“我是回来接大黑的,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时雍看王氏愣住,拎着扫帚就朝她走过来,赶紧唤了一声大黑,拔腿就跑。
王氏在后头大骂,予安和春秀也追了出来,“小姐,你要去哪里,让予安送你。”
时雍想了想,停下脚步,远远站着。
“行,把马车驶出来。”
看她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王氏又气又急,用扫帚指着她就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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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回来又要野哪里去?”
时雍道:“办正事。”
王氏心里那个火啊急啊,很想问问她和赵胤的事情,还有她肚子里是不是有了种。可是在院子门口又不方便,只能哄她。
“不吃饭了?今儿舅妈过来了,我做了咸菜扣肉,还有你说的那个……麻婆豆腐,你赶紧回来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时雍笑盈盈地看着她。
“想哄我回来打我?没门。”
予安年纪不大,脑子却清楚。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应该要顺着谁,飞快将马车驶出来。时雍带着大黑跳上马车,看到王氏追出来,就吩咐。
“走快些,别让我娘追上。”
予安很听话,“是,小姐。”
马车去得飞快,走了老远还能听到王氏在愤怒地大吼。
“杀千刀的小蹄子,你最好别回来。”
时雍是真有正事。
那日从楚王府偷来的画,她离开无乩馆前,就藏在赵胤的书架上,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陈红玉这一提醒,她认为得赶紧告诉赵胤,让他抓紧比对。
茶楼里的闲人说,赵焕无心政事,为了一个阮娇娇,连宫里差点换了皇帝都不关心,可正因为如此,时雍对他更加添了疑虑。
赵焕当年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半分对政事感兴趣,到是对她的商业版图多有建议,时雍也欣赏他淡泊名利,是个头脑清醒的皇子。可事过景迁,再忆起很多往事,她都觉得十分巧合又不合常理。
如昨日那事,阮娇娇再是重要,也不该对皇兄的死活不管不顾吧?说起来是为避嫌,是风流,可仔细想想,又何尝不是冷血?
……
夕阳金晖落在无乩馆的门楣上,那黑色的匾额带着古朴雄浑的质感,时雍打帘子看出去,予安已经过去叫门了。
予安本是无乩馆派过去的小厮,门房是认得他的,两人说了两句,门就开了,马车驶进去,时雍刚下车,就看到娴衣等在那里,那张平静的面孔在阳光里柔和而温暖,不笑,却让人很是舒服。
时雍走过去,熟稔地拥抱她。
“你来接我呀?”
娴衣身子僵硬片刻,嘴角抿了抿,想笑又没有笑出来,表情就显得有点怪异。
“进去吧。”
娴衣是个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女子,可时雍不是,她会表达情感,就像是一大片种着各式鲜花的花园,只要用心待她,就能得到她的盛开和绽放。天地山川,世间万象,她都有。仗义,豪情,她都会。
娴衣有些喜欢时雍。
但是她说不出口。
想半晌,只问出一句。
“你用过了吗?”
时雍笑道:“没有。”
娴衣木然着脸,“爷不知你会来,没有准备。你想吃什么?”
时雍想了想,“随便。”
娴衣:“没有随便。棠花吐蕊戏龙门,凤眼秋波江上春,还吃吗?”
时雍一脸尬:“……”
赵大人这是干什么?原本只是随便说来为难他一下,哪知道他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好了,无乩馆所有人怕都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刁钻的女子,连从不开玩笑的娴衣都来笑话她。
“娴衣姐,你别闹我。能吃饱的就成,我不挑。”
娴衣唔了声,“你不挑,爷挑呀。”
时雍愣:“他挑什么?”
娴衣:“爷对你好,什么都愿意给你吃。”
时雍嘿了声,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心里其实也很谦虚……比如她想吃他,他就不给吃呀。
娴衣说赵胤在书房,带着她过去。
书房门口,站着“门神”谢放。
时雍正准备开口,大黑已经不客气冲了过去,前脚抬起直接推开了虚掩的门。
谢放始料不及,转头要拦,大黑已经冲向了赵胤。
这狗是管不住了,要反!
时雍吸了口气:“大黑……”
书房里除了赵胤,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很是面生,时雍从来没有见过。一时间她有些抱歉,怕打扰了赵胤的正事。
大黑却压根没有自觉性,象征性地朝赵胤摇了摇尾巴,就大喇喇地跳到他背后的椅子上,盘腿趴好,就好像这本就是属于他的位置一样。
那两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愣在那里,诧异地看着狗,再看看时雍。
谢放守在门口也发生了这乌龙,赶紧低头,拱手请罪。
“爷,大黑它……”
赵胤瞄时雍一眼,眼波微动,朝他摆手,“无妨。”
时雍松了口气。
很明显,大黑没有冒犯到他。
她福了福身,调头出去,顺便拉住门环。
赵胤蹙了蹙眉,“进来吧。”
跟她说话?时雍侧过脸,与他视线碰上。
“哦。”
她慢慢走进去,朝那两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又看向大黑。
“下来。”
大黑坐的是赵胤的位置,刚才他站在书案前和那两位在说话,现在位置被大黑占据,他就没法坐了。
奈何,
人有时候不是人,但狗永远是狗。在大黑眼里,可能它才是主子,这些凡人全是它的走卒,盘在赵胤的椅子上,暖乎乎的,它十分舒服,哪里会离开?
只是,看在时雍伺养它的份上,大黑稍稍挪开,给她让了个位置,便用眼神看她,仿佛在说“来坐,你也来坐。”
时雍尴尬,伸手就要去拎它。
“罢了。”赵胤阻止了她,朝那两个陌生男子道:“本座还有点私事,你们先下去吧。”
那两个人对时雍似乎有些好奇,行礼退出去时,余光还不时瞄向她,视线里满是审视。
大都督从来没有儿女私情,时雍和大黑的突然到来,让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女子和这狗,似乎对大都督很重要。
时雍看向赵胤,刚想表达一下惊忧他的歉意,视线就落在书案的字画上,脑子登时嗡的一声。
上面那幅画,真是她从楚王府偷回来的。
而且,还是那张像阮娇娇,也像死去时雍的画像。
画上女子白衣若雪,长发没有绾起,湿漉漉地披散在身上,背后是仙气一般的水雾。仿佛是刚从温泉池里上来,面白若瓷,玉腕纤细,唇瓣嫣红,艳丽逼人,若仙子坠尘,最俗又最雅。
很莫名的,时雍心底有点酸。
因为如今的她,不长这个样子。
而大黑撞开门的那一刻,她恰好看到赵胤低头看着书案,如今想来,他正是在看这个女子,而且,看得很认真很仔细,想来,他心里也是喜欢的吧?
“抱歉。”
时雍眉梢不经意扬起。
“我和大黑似是打忧了大人赏美?”
赵胤看了大黑一眼,示意它下去,可是大黑“尾巴一摆,纵横四海”,懒得理他。
赵胤无奈,拉住时雍的手腕,将她拖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画是你拿回来的?”
明知故问。
该回答的却不回答。
时雍道:“是。那夜本想告诉大人此事,可是……”
可是他不愿意听呀,几口小酒下肚就想对她为所欲为。
两人目光撞上,同时想到了那晚的事情,都沉默了。
片刻,赵胤看她脸色不好看,略带几分歉意地道:“那夜我失态了。”
谁想听这个?
时雍掀唇,“大人觉得这画上的人,美吗?”
赵胤稍感愕然。
锦衣玉令 第275章 姑娘和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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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的书房每日都会有人打扫。
书房是重地,一般是由近卫来做这件事情,今日本该轮到朱九,可是朱九出去抓老鼠了,于是谢放替他来做,恰好他是个心细的人,一下子就将时雍藏在书架上的画找到了。
画上有楚王的印戳,一看便知是他的手笔,那么到过书房的只有阿拾,这画自然也是阿拾带来的。
再稍加打听,赵胤就知道了楚王府失窃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他拜访楚王的同一天。那日庞淞去书房拿画,出来却说阮娘子不小心毁了王爷的画,找不见了。当时赵胤无功而返,心底就有疑惑,却不想真相竟是如此。
时雍会跟他一样,猜到楚王身上,赵胤是有些惊讶的。因此,时雍问及画像的时候,他以为是会与讨论这个事情,哪料,女子一开口就是“画上女子美吗?”
赵胤想了想,就实说。
“美。”
时雍心里突然像塞了根刺似的,犯堵。可她不想大题大作,“那大人可以去找楚王,让他把阮娇娇让给你。”
赵胤再次吃惊,“此言何意?”
时雍淡淡道:“听说你们达官贵人间,互赠美妾是常有的事?”
确实如此。
但赵胤对此不上心。
他不想纠缠于此,看了一眼书案,“你怎会想到把楚王的画偷回来?”
时雍:“因为大人喜欢啊?”
赵胤略微惊讶地看着她,却见这女子望着自己,神情愠怒,就好似是哪里得罪了她似的。
“在宫中,可是受了气?”
时雍见他面色虽淡,可话里却是在关心自己,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很没有道理,毕竟他观赏这画,也不一定就是看阮娇娇。
“没有。”她轻描淡写地想揭过去,可是赵胤蹙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时雍清了清嗓子,又不得不找个理由,“我饿了。”
一听饿了,赵胤深口气,好笑地看她。
“怎是小孩子心性?饿了就发脾气。”
时雍怪戳戳看他,心里忖度,大都督是当真不懂女子的心呐,怎能在一个姑娘面前说另外的姑娘美呢?
“我一饿,就脾气大。”
时雍说得煞有介事,赵胤看他一眼,叫了声谢放,打开门时,却见娴衣也在门口,他便吩咐她。
“去给阿拾弄些吃的。”
娴衣眼圈有些红,看了谢放一眼,“是。”
赵胤对她异样的表情并没有看在眼里,说完,重新合上门,走到时雍身边坐下。
“很快就来。”
时雍含糊地应了声,两根手指勾来勾去。
赵胤道:“你在宫中可有发现异常?”
说到正事,时雍神色敛了些,冲他摇摇头,“皇帝的吃食专人打理,还有人尝毒,并没有听说旁人有症状,想来是不会有问题。衣物,用品这些又实难辨别……”
赵胤道:“陛下的病拖了一年有余,即使有毒,用量也是极少,肉眼不可见的东西,确实难以查证。”
时雍没有告诉他自己只有十日之期,想了想道:“我有时会想,难道陛下真的只是生病而已?”
赵胤沉默不语。
时雍道:“你这边呢,可有进展?”
赵胤看她一眼:“刚才那两人是翰林院编修,对书画很有些独到之处。我等一致认为,邪君那些画册并非出自楚王之手。”
时雍并不意外。
去偷画的时候,原也只是存有侥幸心。
毕竟这事就算真与赵焕有关,他也不必自己动手。
时雍勾了勾唇,“大人叫翰林院的人来看画,不会给大人惹上麻烦吧?”
赵胤不动声色地道:“自己人。”
唔!时雍挑眉:“佩服。”
这才想起眼前之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传闻锦衣卫秘谍暗探遍布天下,从她本尊所在的顺天府到翰林院,着实也不该奇怪。
“看来这画,我白偷了。”
赵胤深深看她,“你怎会想到楚王?”
时雍回避着他的视线,深知一个小奴婢敢把怀疑的目光盯到楚王身上是极不寻常的,她必须得找一个说辞,不让精明的大都督起疑。
于是她想到了陈红玉。
“因为同情楚王妃,便觉得楚王这人不善。”
赵胤看了一眼她那只在膝盖上不停画圈的手指,眉头微微一皱,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下次不许如此。”
擅闯王府,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女子何其大胆,敢一个人独闯?
赵胤想着眼睛里又浮上凉意,再看她时添了几分厉色。
“再擅作主张,本座定不轻饶。”
又变成本座了?时雍哼声:“凶什么?”
她说得小声,眼皮垂下也不看他,仿佛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招对赵胤而言却最是好使不过,看她抿嘴的样子,他脸色松开了些。
“宫里伙食可还习惯?”
时雍很奇怪。
这人怎么会关心起她的伙食来?
以前从来没这样啊,难道他终于得知她是个吃货了?
时雍怪异地看着他,“还成。宫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话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赵胤一听,脸就不好看了,“那怎么行?明日让娴衣给你送吃的。”
时雍震惊。
怎么就不行了?
也就几天的事情,吃什么不能吃呢?
她正想反驳,娴衣和婧衣带吃的来叫门了。
赵胤让他们把饭菜摆在书房的小几上,知道时雍不喜欢被人看着吃东西,他便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娴衣走得很快,婧衣却没那么爽利,顺手将赵胤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收走,看样子是准备拿去洗,再把他的书案收捡了一下,那姿态动作很是熟练,宛若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时雍喝着汤,无意抬头看了一眼。
刚好,婧衣的视线落在书案的画像上,神色有细微的惊愕,于是神色恍惚的她,从大黑身边走过时,膝盖不小心就撞到了大黑的腿。
大黑原是不会欺负人的,尤其是女人,可是也不知今日是怎么的,“起床气”极大,嗷一声突然跃起,朝婧衣凶狠地扑了过去。
这么一只大狗,发起横来极是唬人,婧衣当即白了脸,啊的一声尖叫,猛地奔向赵胤。
“爷,救命……”
她身子是往赵胤方向扑去的,可是没有想到,张开的双臂却没有抱到赵胤,而是抱到一个纤细的身子。
“别怕别怕,它不咬人,就是狗仗人势。”时雍比婧衣高出一点点,但身子比她瘦,一只胳膊半搂住婧衣丰满的身子,她像个男子般,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美人。
婧衣惊魂未定,发现搂住自己的人是宋阿拾,又错过她的肩膀望向依旧端坐的赵胤,脸上青白不均,一股心酸和委屈陡然升起。
爷眼睁睁看狗咬她,竟是没动……
若她当真被咬到,爷可会为她难受一瞬?
“怎么,吓傻了?”时雍看婧衣脸色难看,又拍了拍她,冷着脸叫大黑,“过来,给人赔罪。”
大黑舔着嘴巴,看她一眼,又跃上它的“宝座”,蜷着身子坐下,不予理会。
“大黑!”
这狗子也不知是被谁惯坏了,越发像个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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