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盛唐风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不要慌,应战敌人不会有多少,捱到天亮就好”
然而,看着处处混乱的战场,连毗伽顿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大军是否还能捱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天
当天明时分,旭日冉冉东升的时候,黠戛斯兵马的宿营地赫然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经历了一夜厮杀的李光弼并没有换下身上那血迹斑斑的黑衣,甚至连洗脸都顾不上,便开始带着自己的兵马扫荡战场。他素来军纪严明,但此次却破天荒地下了格杀令,重伤者就地补刀,只有轻伤而且能够走动的俘虏才能够被留下。当晌午时分,所有的追击全都结束的时候,麾下的一个军官便向他报上了一个绝大的好消息。
“将军,抓到了毗伽顿”
素来不苟言笑的李光弼顿时露出了喜色,吩咐把人押上来之后,看到那个满脸胡子头乱糟糟,显得异常狼狈不堪的黠戛斯新主时,他只盯着其人看了片刻,最终就迸出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看好,押回安北牙帐城”
毗伽顿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自以为时机绝妙的奇袭竟然会遭遇这样的结果而且,东面明明已经落入了都播的控制,李光弼这区区数千兵马怎么就敢来?就不怕在背后被人插上一刀,以至于全军覆没?
当两个小卒打算将他拖下去的时候,毗伽顿忍不住用嘶哑的嗓音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第一天夜袭就来真的?”
“第一天?第一天我的兵马还没有赶回来,怎么来真的?”寡言少语的李光弼破天荒回答了一句,见毗伽顿瞳孔猛地一收缩,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回答,他就淡淡地说道,“更何况,夜袭疲兵之计,古来有之,我只不过是拿来用一用而已。”
见毗伽顿犹如死狗一般被人架走,李光弼想起曾经遭围困攻城数日的安北牙帐城,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东面都播突袭仆固和同罗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太了然,可杜士仪对此的态度却是根本不在乎,而仆固怀恩最初气急败坏,可随即竟是一声不吭领了大军主力和骨利于鄂温余吾合兵,扫荡黠戛斯后方的军令,他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等到他扫荡完和黠戛斯这一战之后的战场,收拢兵马一路往安北牙帐城的方向赶,很快和派回去报信的信使回纥,得知罗希秉已死的消息时,他就更加难以置信了。
“你说什么?阿古滕带头,城头上众多将卒全都动了手,而且是张长史给了罗希秉致命一刀,杜随又亲手砍下了罗希秉的脑袋?”
再次从信使口中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李光弼不禁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契丹人,但从他记事开始就在长安生活,对于那遥远的白山黑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他深受忠义礼法熏陶,深知杀钦使是多大的罪名,可若不是罗希秉的倒行逆施,胡乱调动兵马,怎么也不至于让安北牙帐城陷入这次的重兵围困之中,更不要说还欺压官民,甚至致使王容小产,城中群情激愤可安北牙帐城从上至下都认为罗希秉该死,长安呢?长安那边又作何反应?
想到至今还在回纥牙帐城的杜士仪,想到杜士仪日前命人星夜兼程送去长安的那封痛陈罗希秉酷吏之害,痛陈安禄山勾结番邦暗怀反心的血书,李光弼哪会感觉不到杜士仪心头的愤懑。大唐原本只有十节度,安北大都护府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实际上相当于一个新的节度使府,可这些年来所得的各种补给以及粮饷支持,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如果不是杜士仪从无到有,引入商人,推行互市,似乎还悄悄投入了自己的身家,一步一步稳固了这座漠北第一城,又对各部采取了恩威并济的手段,怎么也不会有今天。
可天子对于杜士仪的态度,却可以说凉薄到了极点不,不止是杜士仪,就连战功彪炳的王忠嗣,如今又是个什么下场?从前的张守畦和信安王李炜又如何?而相反的是,朝中奸臣当道,冤狱一桩接一桩,和开元之初的政治清明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光弼强迫自己赶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门心思赶路回安北牙帐城。当看到那远处依然矗立的城池,而后又命人高高掣起自己的旗号时,他就只听得那远远的城墙上爆出了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那一刻,远行数月的他不禁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安宁感。
终于……回家了
自打都播举起叛旗,突然连下仆固同罗二部,紧跟着又悍然将契丹和奚族的大半土地占为己有,幽州范阳节度使府中的气氛就变得异常紧张。在别人看来,一连串的坏消息让安禄山极其狼狈,这位节度使常常在人前大光其火。可在自己的心腹面前,安禄山却反而额手称庆,高兴不已。
此前安禄山所率大军险些败于天门岭之战,幸得罗盈大军赶到,虽然抢夺了最丰硕的战果,可也让他得以报捷长安。所以,对于这个很有实力的盟友,他一面力捧,促成天子给了其优厚的赏赐,并册封其为怀义可汗,可另外一面,他也想利用其在漠北搅动风雨。所以,当得知杨国忠派了罗希秉去安北牙帐城,杜士仪又偏偏出征在外,他便生出了一个妙计,立刻派信使给罗盈,巧妙暗示如今漠北空虚,同罗和仆固指日可下。
果然,谁知道对方就突然来了这样一次天大的行动,显示了非同一般的实力,而这正是他需要的
“大帅”
志得意满的安禄山见是史思明进了门,不禁笑吟吟地问道:“又有什么消息?”
“刘骆谷六百里加急从长安送来了急报,说是杨国忠给陛下进谗言,说是大帅和都播之主本就有勾结,所以此前方才一力替其请功请封请赏。如今都播叛乱,大帅分明也是有反心。而且,据说杜士仪也有一封血书星夜送到长安,一则举告罗希秉倒行逆施,胡乱调动兵马,以至于大军围城,二则……二则举大帅有反心,请朝廷着力提防”
“放他的狗屁”这一次,安禄山立刻沉下脸,气得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当初李相国好歹还有些真本事,可杨国忠这个小白脸会于什么,除了靠着自己沾了一点皇亲国戚的边,会拍马屁,会点算数,他简直就是个废物,竟然还一次次告我的刁状还有杜士仪,他怎么就敢一口咬定是我鼓动的都播西侵”
莫非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见安禄山满身肥肉全都气得在抖,声音中透出了深深的怨毒,史思明方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刘骆谷还捎信说,杨国忠对陛下进言,说是长公子已经不小了,不若在宗室女中选择一个贤淑的赐婚,届时请大帅回去观礼。如若大帅不肯去,那么,就毫无疑问是打算叛乱”
捏紧了拳头的安禄山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涩声问道:“那安北大都护府的情形可有什么说法?”
“罗希秉派了人回来,狠狠告了杜士仪很多刁状,再加上杨国忠进谗言,本来陛下已经勃然大怒,可都播叛乱,据说黠戛斯和回纥联军兵逼安北牙帐城,这一个个坏消息却接踵而来,陛下顿时有些举棋不定,还是杨国忠出的主意,不许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出兵援助,如此一来,说不定杜士仪不能活着度过这一劫。连月以来四处都没什么好消息,听说西边的大食蠢蠢欲动,葱岭一带的昭武胡国几乎全都成了大食附庸,高仙芝上奏,说是连石国先王之子,原本的石国大王拔捺吐屯都已经被车鼻施人排挤成了石国副王,如果再袖手不管,葱岭以西诸多都督府就不再是大唐的了。据说,剑南道那边也不消停。”
安禄山和史思明幼年相识,真真正正的情同兄弟,此刻听到史思明的这些话,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遂低声问道:“早于,你是想说时机成熟了?”
“刘骆谷这封信很长,而且还提到了长安城中近来疯传的一些流言。”
史思明见安禄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就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些流言很凌乱,据说还是那个北邙山人生事。比方说,当年陛下逼睿宗皇帝退位,以及杀太平公主,名为平乱,实则政变,差点连睿宗都一块杀了。比方说,李瑛李瑶李琚三王之乱实为勤王,陛下却容不得皇子能够在危急时刻下指挥禁中兵权,于是把人放逐岭南,坐视其忧死。又不敢以罪魁祸处死武惠妃,把人逼死,然后又一度试图强夺子媳。比方说,陛下因为王忠嗣屡屡劝谏,心怀不满,于是无视其大功,将其贬黜。比方说,陛下名为孝悌,对兄弟却疑忌深重,岐王早死实为中毒。又比方说,将本来已经一撸到底的罗希秉再度用为殿中侍御史,派往安北大都护府,想要构陷杜士仪的真相……总而言之,街头巷尾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此类真相,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的主司和属官简直都快疯了”
就连安禄山这样的胆大之人,此时此刻也不禁吞了一口唾沫,简直难以相信长安城中竟然会爆出这样大的风波
而史思明移步到他身边,在他耳畔轻声道出的最后一个消息,更是让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最离奇的是,郊祀的南北双坛突然白日现奇光,且有轰隆雷声,而后地陷,据说出现了写着谶文的石碑。虽然最终东西被禁军紧急毁掉,可上头的文字还是快传出,据说上头刻着的是‘昏君奸相,失摁失道,”
.全部章节





盛唐风月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狗咬狗
. .
自从以一场唐隆政变,诛除太平公主,逼父亲睿宗归政之后,李隆基三十余年来一直顺风顺水,即便大唐在边疆战事上不时会有失利,甚至还有王君鼍这样的高级将领横死沙场,可终究名将辈出,征战大多以胜利而告终。至于在国内,千古明君,直追太宗,英明神武……林林总总的美誉加诸己身,他想不飘飘然都难。所以,当那个查了许久却一点端倪都没有的北邙山人突然再度出山,而且直接戳到了他一直竭力掩盖的那些痛处时,李隆基终于爆了。
京兆府和长安万年两县的主司全部领了严命,属官亦是背着如同催命的限期四处追比,可最要命的还是被烧成了白地的郊祀之所。那块石碑尽管立刻被毁,参与此事的禁卒亦是立刻被远调,这辈子都回不到长安,可仍然难以压制李隆基心头的惊怒。所以,当隐隐之中有一种说法传到了他的耳中时,他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为之一僵。
“你说什么……是太平公主的后人?”
如果是高力士,绝对不会把这样道听途说的传闻奏报上去,但其他宦官就没多少顾虑了。他们只知道李隆基连日以来心情极坏,动辄拿近侍出气,再加上外头一直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于脆就把这种小道消息给拿了出来。此时此刻,说话的朱光辉见李隆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便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只是有这么一种说法……说是公主之子立节郡王建大功却反而被贬,郁郁不得志于他乡病故,他的儿子……”
“住口,滚出去”
李隆基暴怒地喝了一声,等到朱光辉吓得抱头鼠窜之后,他方才紧紧捏住了扶手,嘴里又咸又苦,说不出什么滋味。薛崇简是太平公主的次子,从小和他就亲厚,想当初要不是薛崇简通风报信,他根本逃不过那位精明姑母的算计。即便如此,在最终他成功之后,仍然没有顾念薛崇简的苦苦哀求,赐死了太平公主,而后又在象征性赐了薛崇简国姓李氏,封其为郡王,另加高官之后,却又暗中支使人用各种过错罪名,把薛崇简远远打了出去。
如今算起来,薛崇简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他甚至已经淡忘了这样一个自己曾经亲切称呼为阿弟的人物,可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根本没有后悔过,因为生在帝王家,心不狠不冷,无以成大事至于薛崇简的儿子女儿,他更是从没有关注过。
尽管只是传言,可只要天子相信,那就绝不仅仅是传言。仿佛是要让李隆基对此坚信似的,紧随而来的是有人告密,当年的废太子妃薛氏遗族仿佛并不在岭南流放地。于是,顷刻之间,查访薛家后人的命令就放在了很多人面前,一时又是鸡飞狗跳。尽管官府张贴出了无数榜文,指斥此前那些书全都是妖言惑众,而且也拿出了丰厚的赏格,通缉印书者、传谣者以及那个神龙见不见尾的北邙山人,可结果却是更多私底下的议论声。
就连杨国忠面对内外突如其来的连番风波,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心思放一放。他原本得了罗希秉派回来的那些随从,以及一大摞各种各样的密报,想要借此好好给杜士仪上上眼药,顺便借着都播那边突然叛乱,以及杜士仪的那一封血书上奏,同时把安禄山也一并扫进去,可现在却进退两难。
毕竟,这时候再派特使去安北牙帐城,正值漠北烽烟处处,肯定是没人敢再去冒险了。而且杜士仪那封血书实在是传得沸沸扬扬,很有点棘手,好在竟是把都播西侵归结于安禄山的撺掇,连安禄山一块扫了进去,甚至还扣了一顶有反心的大帽子,让他暗自乐了一阵。然而,刚刚拜封淑妃的杨玉瑶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得保那个胖子更可惜的是,如今另一把火都已经烧到天子眉毛上了,李隆基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相形之下,杨国忠更愤怒的还是南北郊祀双坛平白出现的石碑。
现如今李林甫已经死了,这个奸相不是指他还有谁?幸亏暗中作祟的人太蠢笨,竟然直指天子为昏君,否则他这位子怎么都坐不稳
“相国,相国”
眼见有人径直闯进屋子,杨国忠先是为之大怒,见是中书舍人窦华硬拽了京兆尹李岘进来,他方才面色缓和了几分:“什么事?”
“相国,我不是请京兆尹李公派人死死盯着宣阳坊杜家,以及道政坊安家吗?杜家一直都是太太平平,几乎没什么人进出,但安家就不同了。不但刘骆谷坐镇其中,而且还有很多身份可疑的人进进出出。”窦华一面说一面目视李岘,见这位被自己硬拖下水的京兆尹万般无奈地拿出一份名单,他就抢过来将其在杨国忠面前摊开,随即指着一个个人名向杨国忠介绍了起来。
杨国忠原本有些不太耐烦,可窦华解说了其中两人,原本懒洋洋靠在凭几上的他就坐直了身子,因为按照窦华的说法,那是京畿道三教九流的地头蛇等到窦华解说了四个人,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深深的凝重表情,因为后两个是河北道有名的游侠等到八个人的身份来历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面前,他已经是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
他自从贵幸之后,也开始广纳门客出谋划策,又在朝官中挑选合适的收为党羽,甚至已经计划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就把陈希烈踢到一边去,可这些都需要能够办事的心腹。他当年也是从三教九流这样的小角色厮混出来的,也不是没想过招揽一些这样的人,可他到底比不上安禄山这样手握兵权的节帅,单单在长安的安宅就聚集了这么多的亡命之徒这后头四个全都是杀过人有案子在身的逃犯
于是,杨国忠扫了一眼窦华和李岘,径直问道:“说吧,你们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哪想上这条贼船,是被你们硬逼上来的
心中如此腹诽,可李岘终究不敢得罪如日中天,权势和当年李林甫仿佛的杨国忠。他蠕动了一下嘴唇,用比较隐晦的口气说道:“陛下正在命人追查薛氏子弟的下落,可那都是过去久远的事情了,人都流放在岭南,与其花费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功夫……”
“还不如找个更容易的突破口”窦华就不像李岘这样遮遮掩掩了,直截了当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把这件事直接栽到安禄山身上,如此相国就可一举两得”
杨国忠登时怦然心动。然而,他在舔了舔嘴唇之后,不禁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杜士仪那边是否可以如法炮制?”
话音刚落,李岘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见杨国忠怒瞪自己,尽管心中惊惧,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安禄山在私宅蓄养亡命之徒,兼且交通长安权贵,无所不用其极。而宣阳坊杜宅只得杜士仪幼子夫妇,闭门不纳外客,几无外人出入其间。若是将陛下所查之事推到杜士仪身上,他的名声向来很好,必定会引来轩然大波,更何况,北面战事至今尚未有个结果,徒乱人心”
说来说去,言下之意只有一个,杜士仪名声好,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人扣帽子,在如今民心已乱的情况下,很容易造成麻烦
窦华见杨国忠看向了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相国,李公所言不无道理。”
既然不能一箭三雕,杨国忠也唯有放弃。接下来,在窦华和盘托出了具体计划之后,他点点头道了一声可,随即就由得两人告退离去了。想到当初自己正是用类似的一招,让李林甫尸骨未寒就子婿遭贬,他不禁笑得眯起了眼睛,随即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安思顺和安禄山虽然听说并不太和睦,也并没有血缘关系,可终究都姓安,何不把人明升暗降调到朝中来?如此让哥舒翰节度河西陇右两镇,正好可以进一步笼络哥舒翰,弥补他没有兵权的短板更何况,哥舒翰论年纪就比安禄山和杜士仪更年长许多,白白须却还雄壮得很,又不用担心和自己争相位,这样的人情送出去,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天傍晚,道政坊安禄山宅邸外头,突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兵卒。当这个消息传到刘骆谷耳中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吩咐整顿府中家丁,随即自己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走出门去。就在门口,他终于看到了那大队兵卒之后,一个骑在马上被人簇拥在当中的中年人。
“京兆尹李公?这是陛下御赐我家大帅的宅邸,李公今天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又是何意?”
李岘自从被窦华拉下水,成为杨国忠很多命令的执行者之后,就只觉得身不由己。见刘骆谷凶神恶煞,他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陛下命人严查郊祀双坛之下伪造谶书一事,我不敢轻忽。今日得报,有贼人悄悄潜入这里,所以我立刻亲自赶来搜捕。安大帅镇守幽州,康夫人和长公子留在这里,如果万一被恶徒贼人所伤,刘郎也难辞其咎”
“笑话,这安宅之中哪有什么贼人?”
“怎么没有?”见李岘有些气沮,原本藏在他身后的一个人终于现身出来,却是沉声喝道,“李方来、何炅、王珉、方健,此四人全都罪案累累,京兆府有足够的证据,他们就藏在这安宅之中李公,事不宜迟,立刻搜捕,也好回报陛下”
见刘骆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惶,李岘知道这会儿不容自己犹疑,当即高声喝道:“来人,进去搜”
眼看一大群兵卒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刘骆谷心中一寒。情知无法阻止,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岘,以及刚刚话的杨国忠门客何盈,竟是怒气冲冲地说道:“好,好,你们尽管搜,我这就去求见陛下”
因为无人阻拦,他须臾便已经带着几个随从出了道政坊。长舒一口气的他并未立刻去往北面的兴庆宫,而是当即叫了一个自己最信得过的心腹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快,立刻赶往幽州,带我的口信给大帅,杨国忠打算把近日长安生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全都栽到大帅身上”
.全部章节




盛唐风月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翻脸
. .
康夫人早已失宠,安庆宗又资质平庸,因此,当自家宅邸几乎被人翻成了底朝天,两人一个只会哭天抢地诅咒谩骂,一个只会挥舞拳头上前理论。于是,何盈直接向李岘要了十几个人,把这对母子给缠住,余下的人自是如入无人之境。
安禄山在范阳平卢两镇拥有十几万精兵,可他却很谨慎地只在长安道政坊私宅中留了百多个家丁,如今刘骆谷这个主心骨不在,这些私兵并不听安庆宗的命令。故而仅仅一个时辰后,策马等候在安家大门口的京兆尹李岘就等到了回报。
“京兆公,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部抓到了”
李岘深知安禄山深受天子宠信,所求几乎无所不应,此前才刚刚因为杀了契丹王李延秀的那场大捷而兼领河东节度使,所以,哪怕他背后撑腰的是杨国忠,他也实在是心里七上八下。如今得知竟然真的在安家把名单上那些人全都抓住了,他不由得喜出望外,当机立断地说道:“立刻押回京兆府廨大牢,派足人手看守,我这就亲自去禀告右相
“不用了,李公准备一下,预备到时候亲自禀告陛下就好,右相那里我立刻就去。”
何盈说话间已经从安宅出来了。作为一个白衣门客,他刚刚在堂堂三镇节度使安禄山的宅邸之内,竟是如同正官似的在里头指手画脚,但却无人敢置喙半句,就连此时此刻他对李岘说话时,也有些颐指气使。见李岘脸色一僵,随即便不自然地告退离去,何盈在心里哧笑了一声,随即也不耽搁,立刻就往大明宫中政事堂去了。
尽管李隆基这些年多半住在兴庆宫,可大明宫毕竟是禁宫,论理不是官身,根本就不能通籍大明宫,可随着李林甫和杨国忠先后独秉朝政,这样的规定形同虚设,如何盈就很轻松地通过禁卫,来到了政事堂。
左相陈希烈如今比李林甫在位时还要说不上话,干脆就不在政事堂露面了,而杨国忠没有李林甫缜密处理公务的本事,就于脆大肆笼络能于却又不计较名声的官员在手下,又选拔了一批精于吏员,换下了原李林甫时代中书门下五科的小吏。所以,他这日子竟是比从前的李林甫还要逍遥许多。此刻他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下头吏员打算盘做事,瞧见了何盈笑吟吟地进门,当即眼睛一亮。
“相国,幸不辱命”
“好”杨国忠竟是情不自禁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随即方才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那个安胖子再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尽管自己晋封淑妃的时候,张云容和谢小蛮同时晋封婕妤,余者三人都封了美人,冲淡了些许自己的声势,可杨玉瑶总体还算满意。毕竟,想当年武惠妃跟了李隆基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三妃之一,还不是没捞到皇后的名分。然而连日以来宫外那连番风波,她就有些惊怒了,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打听外头的消息,生怕杨国忠宰相位子不稳。所以,这一天得知杨国忠跑去兴庆殿,狠狠告了安禄山的刁状,她差点气得半死,好在大姊韩国夫人玉卿很快进了宫。
“阿姊,你说,杨钊这家伙是不是得了好处就忘了本,我要的是他杨钊去对付杜士仪,不是让他和安禄山过不去
1...592593594595596...7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