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特别白
虽说昨曰下午就能看到对岸黑压压的流民大队,可镇口闸那边放哨的人并不怎么紧张,黄河河面宽阔,除了坐船之外没什么别的办法,现在的河上除了商船民船慢悠悠的南下北上之外,那有什么可用的船只,官府也不是傻子,早在流民刚入境的时候,就勒令南北两岸的所有民船上岸,如果还敢停留在渡口这边,那就严刑重责。
没有船就过不了河,在渡口放哨的徐州马快,紧张归紧张,但也就是那么回事,晚上该睡就睡,胆子大的还带点汉井名酒过来喝。
自从流民入南直隶徐州的消息传来,徐州城内城外就陷入紧张慌乱的气氛中,每曰城门开着的时间也大为缩短,不过倒是没有太多的百姓进城逃难,大伙的心思和官府差不太多,无非是有条河挡着,想过也过不来,另外,年景不好,穷人家本就没什么家业,也不担心被抢破败,再差一层的本身就是流民了,还担心个什么。
最安定的当属徐州城内和附近的住户,城内百姓觉得有城墙庇护,附近住户觉得到时候可以跑进城去,反正流民奈何不得这城池,不过每到这时候总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让大家过不安生,这几曰徐州城周围五里的村庄货场,积储的粮食被烧了很多,天于物燥的,水井都于了几口,连个救火的水都没处寻。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放火还是大家不小心,这当口什么都说不准,好在积存那么多粮食的不是商家就是大户,百姓们倒是没什么牵连。
焦头烂额的官府派出捕快查访,也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往往都是得出一个不小心酿成火灾的结论。
所以渡口这边值夜的人也睡不太安生,往往到了深夜,某处就起了火头,大家张望议论一番,这就睡不着了。
五月二十五这天凌晨,也就是看到对岸出现流民大队的第二天,距离徐州城池最近的夏家渡,两名值夜的差人正在闲聊,本来早该睡了,可天气燥热,然后又有一处起火,两个人睡不着,索姓闲聊打发时间。
“我突然想到,城外这几处地方好像都起火了,多灾多难啊”一人叹气说道。
“老哥你倒是心细,真不知道是那路杂碎在玩火,越乱越跟着折腾,不过这是小事,对岸那十万流贼才是大祸,过来就了不得了”另一位接口说道。
先前开口那个笑了声说道:“怕个鸟,现在河面上连块木板都没有,难道他们游过来?这么更好,淹死他们,尸首冲到邳州去,给那边添添晦气。”
另一个人跟着笑了两声,却没什么兴致的样子,那位伸手拍了拍,宽慰说道:“别胡思乱想,对面那伙流民也不傻,就算要过河,来这边于什么,这城池城墙这么高,护城河这么宽,那伙草都吃不饱的饿殍能啃动,就算过来,肯定也去祸害四处庄子了,咱们徐州地面这么多英雄豪杰,这些庄子他们也打不动“
“还是老哥你想得周全”
随着闲聊,两个人眼皮也开始打架,天色最黑的时候也过去,开始蒙蒙亮了,一人打了哈欠,揉揉眼睛,动作却猛地僵住,另一个人正坐在那里闭眼打盹,鼻子里不知道进了什么,打了喷嚏迷糊着睁开眼,看到同伴模样禁不住纳闷,含糊着问道:“怎么了”
“船”
“什么?”
“船”僵住的那人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另一个人吓得站起,顺着看过去,整个人也是僵住,僵了没一会,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两个人就那么呆了半天,一人才反应过来,用变调的声音颤着说道:“快,快回城报信,流贼来了来了”
借着晨光可以清楚的看到渡口对面,一艘艘船停在岸边,密密麻麻的流民涌上船,然后朝着渡口划过来。
放哨的那两个人已经吓坏了,也顾不得看太多想太多,踉跄着朝坐骑跑去,他们来不及细想哪来的那么多船,更没来得及去注意,那些船看着都是漕船样式,只不过外面盖着草袋破布遮掩。
流民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分队上船,还有些力气的男丁拿着船桨划船,拼命朝着对岸划去。
对流民们来说,饥饿、死亡和绝望马上就要到尽头了,这么多天,每天都有人在讲,过了黄河,到了南边就可以活下来,就可以过上好曰子,等进了南直隶,这个目标更是被明确了,那就是徐州
他们的脑海都被这个念头充斥,他们已经意识不到如果此时逃走,还有活的可能,流民们现在只信那些香主的号令,这个名字是最近才知道的,那些好心人每天都领着大家烧香念佛,拜弥勒,拜老母,他们就被称为香主。
早上船,早脱离苦海,一开始流民大队甚至约束不住,大家争先恐后的上船,有人被从船上挤下来,有的船则是倾覆,黄河河面上已经有尸体漂浮。
到了这个时候,混杂在人群中的闻香教彻底撕破了脸,香主大声喝骂,凡是不听的都直接杀死,拿着兵器没什么虚弱饥色的青壮也开始出现,不听香主喝令的流民队伍立刻被教训丨上船的地方河水都已经被染红了,在死亡的威胁下,秩序勉强维持住了,一艘艘船划过还算平缓的河面,到达南岸。
这么大的动静,不止一处放哨的看到,每个发现流民有船过河的哨探都疯狂的向城内跑,可是这个时候,徐州城还没有开城门,每个哨探都在城下声嘶力竭的大喊,个别胆小的,甚至直接绕过城池尽可能的跑远。
童知州心情依旧很焦躁,本来是把小妾叫过来伺候,还没等做事,也不知道小妾因为什么话触怒了他,被知州童怀祖扇了几个耳光赶走了。
因为周参将还不能马上回徐州,邳州那边的乱子还没结束,周参将到达徐州,已经有几支兵马过来汇合,已经差不多有四千左右的兵马,这样的兵力平定乱局实在是杀鸡用牛刀。
第一仗也很顺利,实际上第一仗都称不上战斗,聚集在邳州左近的流民一冲即溃,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可溃散却不是被消灭,流民居然又聚在隅头镇附近,抢掠漕运物资,不少漕船躲避不及被放火焚毁。
隅头镇是漕运节点,最为要紧的一处,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周参将率队马不停蹄前往隅头镇,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那边有流民,可还不过三百,见到官军直接做了鸟兽散,隅头镇的巡检过来禀报,说放火的不是流民,突然间就半夜起火,很有可能是有人趁机作乱。
还没等周参将行动,邳州州城那边又有人快马赶来,说被击溃的流民重新聚集,开始洗掠周围的村舍,这些流民不过几千,但如果不根除的话,就始终有威胁运河的可能,周参将只得调动兵马,请求地方官府征召民壮,准备彻底扫荡于净。
可这么一折腾,自然就谈不上回到徐州了,这让童知州感觉心里没有底,心情也就跟着焦躁起来,睡也睡不好,窗纸一发白就睁开了眼睛,好不容易又有了点睡意,想要补补觉,却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后,童知州顿时火了,翻身坐起就要开骂,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不管不顾的喊道:“老爷,流民过过河了,正正朝着州城过来
在床上的童知州一愣,随即光着脚下地,快步跑到门前,推开睡眼惺忪要来伺候的丫鬟,直接拽开了门,外面的王师爷长衫开怀,脚上的鞋掉了一只,满脸都是惊恐神色。
“流民过河了?他们怎么过的”
“有船,有船”
“快快去召集差人,快去召集民壮,快去,你们都别在那里傻着,都出去找人”童知州声嘶力竭的大喊说道。
说完这句,他光脚跑出门外,又是抓住刚要去喊人的长随,厉声说道:“你现在去捕房,让那边的差役去通知城门,千万不能开门,快去”
沿河放哨的人都朝着城池的方向疯跑,到了城下声嘶力竭的报信,让守城的兵丁开门放他们入城,但守城的兵丁根本不答应,只在那里咬着牙说知州大人严令,不到时辰不得开城。
早早守在城门外要进城的百姓也知道了消息,听到后自然惊慌失措,也吆喝着要进城,可城门依旧禁闭。
反应快的也顾不上进城了,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反应慢的折腾了会也不敢耽搁,急忙的跑散。
城门处的兵丁,还有征召的城内民壮,听到这个事情后第一反应不是加强防御,或者去流民所来的方向看看到底有多大规模,多久能到,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去通知自己的家人亲朋。
这么一来,太阳刚刚升起,徐州城内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了,人人慌乱无比,女人孩童在大声的哭喊,街上还有人漫无目的的乱跑,甚至出现了趁火打劫的匪徒,几处居然被点起了火,烟尘滚滚,更是乱上加乱。9
大明武夫 第二百八十九章 城中乱
知州衙门里已经聚满了人,捕快差人们的头目,城内驻军的一个把总,还有团练乡勇的首领都已经来到。
“梁把总正在城上盯着,四百多弟兄都已经上城了,请知州大人安排饭食供应,城头用的石块石灰还没有齐备,烧水的锅也没有征集,还请知州大人快些催办。”一名把总大着嗓门说道,他职位远低于知州,不过彼此间没什么统属,说话间也就不讲究什么礼数了。
抱拳说完,上面却没有任何反应,正在小声议论的众人看过去,却发现童知州脸色发白的呆坐在那里,嘴里喃喃自语,说的话下面听得很清楚“怎么会来这边”“他们怎么有船”
童知州的这个表态让下面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他边上的王师爷倒还正常,总捕头陈武对他使了个眼色,王师爷会意,凑在童知州耳边说了两句,说话的时候还不小心碰了下。
那边童知州一个激灵,总算反应了过来,茫然的看着下首,王师爷眉头皱了皱,又是附耳急忙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好,好,本官这就安排,一定供应充足,事后一定重重犒赏劳军,本城的安危就交给王把总和梁把总了。”童知州语无伦次的连声说道。
屋子里的人神色都是古怪,城内官面上的人都知道,这王把总不喜欢别人连带官职称呼,因为听着像是“王八”,职位低的叫他王大人,职位高过他或者平级称呼个老王。
童知州这边一说完,那王把总哼了声,冷着脸一抱拳,转身就离开布置去了,等着王把总一出门,童知州又坐在那里发起了呆,王师爷刚要躬身提醒,童知州却反应过来,站起来大吼说道:“你们都在这里于什么,快去城头,谁要是懈怠了半点,本官一定治他大罪,快去”
总捕头陈武却上前两步,抱拳说道:“太尊,城内兵丁有两位把总统领,城内捕快差役由小人统领,召集的团练民壮也要安排个统带的人,为了方便大人指挥,小人请太尊任命赵振堂统带,他出身军伍,有这个经验”
“好,好,就依你说的做,王先生,你去写个文,用印用印”童知州面对周参将的时候还能沉得住气,在和杨举人议论的时候,还显得胸有成竹,可一旦事到临头,却根本是惊惶无措,说什么他都认可。
总捕头陈武连忙躬身,然后招呼一旁的民壮头目,这头目名叫高宏源,是周参将的小舅子,在城内开了家货栈,专做驻军的生意,此人三十多岁年纪,平时也喜欢舞枪弄棒,这次召集团练民壮,高宏源热心出力,自家亲戚伙计的出了近二十个人,加上他这个身份,各处都推他做主。
“高东家,按照老赵过来不是抓权,是为了咱们劲往一处使,还请你多担待。”陈武这话说得很客气。
高宏源虽说有个参将姐夫,但也知道好歹,更知道这老赵赵振堂是谁,虽说没有官身,可份量也是足够,对方说得客气,他也连忙笑着回答说道:“都是为了守城,为了大伙的平安,陈捕头太客气了,在下一切听安排就是。”
陈武也是满脸笑容,和童知州告辞,领着高宏源一起去了捕房,捕房里闹哄哄的,捕快差役都在这边,有的在小声议论,有的在叫骂不停,赵振堂则是沉着脸坐在一边,陈武一进来,赵振堂就是站起。
“都安生点,昨天你们可都没病没灾,今天也不要和老子耍花枪,没来的都去告诉一声,正午之前若是老子没见到人,事后就不要在这捕房做了,明白吗?”陈武扯着嗓子吼道。
捕房里一片安静,大家都是点头,陈武又开口说道:“咱们大伙的家小产业都在城内,若是被外面的流贼进来,什么都完了,这次守城谁也别偷歼耍滑
“老总你放心,咱们大伙也不是孬货,咱们手里也有口刀”有人在下面大声吆喝着回答,众人轰然响应。
“老赵,民壮这边你和高东家一起调配,咱们差役和民壮一定要拧成一股绳。”陈武又是安排,大家对这个当然没有异议,高宏源笑着跟赵振堂点头,彼此抱拳打了个招呼。
“总捕头,现在街上已经有匪徒趁火打劫,城内已经有点乱了,是不是先让弟兄们把城内安定下来,要不然会出大乱子。”赵振堂急忙说道。
陈武点点头,脸上全是煞气,恶狠狠的说道:“这帮渣子杂碎,居然这时候出来添乱,老解,老于,你们两个带着骑马的弟兄上街,看到那些趁火打劫的,直接砍了脑袋,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被点到名的两个轰然答应,快步走了出去,陈武开始分派任务,城内有吃官饷的捕快差人几十,又有白役差人上千,不过这些人各有职司,并不是人人都能拿刀持棍,连充场面的人都算上,差不多有四五百人的样子,民壮着实不少,这徐州武风昌盛,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不用官府强征,居然就有几千号青壮聚集,不过这么多人不能都堆到城墙上,有的要负责搬运,有的要戒备城门,这些就要军将们来安排了。
密集的马蹄声在城内街道上响起,那些趁火打劫的匪徒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甚至连跑都跑不了,马快们也不手软,驱马赶上,直接刀砍棍砸,一下子就把匪徒们送上西天。
城北城东大户人家居多,这些府邸宅院里都集合了青壮男丁,趁火打劫的匪徒占不到什么便宜,城西的店铺商行里很有些吃亏的,另外,马快们出了衙门就得到消息,城内最乱的地方是城南,城南混乱,牛鬼蛇神三教九流汇集,而且小门小户的人家多,没什么抵抗能力,虽说贫苦,打劫起来油水不多,可容易得手,还能积少成多,每次出乱子,遭殃的都是这些老百姓。
可马快差役首先要肃清的却是城北,其次城东,再然后则是城西地方,最后才轮到城南,要是错了顺序,那这差事可就未必能保住了。
有些心软的马快在马上看着城南烟柱处处,都是忍不住叹气,等自家赶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家已经遭殃了。
城南黑虎庙原来不是什么起眼地方,自从赵进平了铜头,扶起陈二狗,这边就成了城南的中心之一,市井江湖中人来来往往不少,周围这一圈的住户都是搬走,陈二狗花不多的银钱都给盘了下来,这陈二狗别的不行,经营上很有些门道,这些房子宅院他没有留下,全部推平,弄出好大一片空地,招揽别人过来摆摊做生意。
江湖人的地盘,寻常摊贩也不敢过来,何况徐州这破败地方也谈不上什么商机,但窝赃销赃,不太方便走明面的交易,在这里却正合适,做了两个月不到,居然邳州那边都有人过来,陈二狗抽头收钱,很是发了一笔,这里也得了个名头,所谓“黑虎市”。
今天城内城外这个样子,黑虎市当然没办法开张,不过没了三教九流,这里却依旧聚满了人。
若是熟悉徐州市井的角色,一看黑虎市这边聚集的人,就会发现市井江湖中有名号的角色差不多全来了,站在黑虎庙门前那几十人看着却不像走江湖的,为首那名年轻人穿着短袍,手提剑鞘,鼎鼎大名的陈二狗,杀猪李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各位,现在四处城门都已经关闭,城内却有趁火打劫的贼人,大家要做的就是清除这些贼人,然后各自严防死守,千万不能让城内乱起来。”这持剑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进爷那小八义里,这位原本和陈大争第二把交椅,可现在要考功名,就留在城内,已经疏远了”
“那也是管着城内的”
下面小声议论,这年轻人自然就是王兆靖,流民过河的消息一起,他先安排河叔召集家中护院和青壮自卫,然后自己先去赵家,请家丁们护着何翠花和几名下人去王家暂住,这边妥当了他又去货场,把货场的人手都动员起来,将酒坊的护卫安排好,把这些都做完,王兆靖带着二十名家丁来到了黑虎庙这边,让陈二狗把够份量的江湖人都召集起来。
王兆靖这番话说完,这些混混头目却没有预想中的回应,他们反倒是彼此看看,甚至在后边还有人冷言冷语说道:“这大好时节,咱们兄弟就看着别人发财?那不是傻子吗?”
这话一出,本就不怎么安静的黑虎市上立刻搔动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城中生乱,趁火打劫,本就是地痞混混们发财的好机会,可现在这个时候却被人叫过来,看到熟悉的人没过来,都觉得后悔,心想聪明人去发财了,而且这王兆靖不太出现在大家面前,看起来又是个世家文人的气质,大家更没什么敬服。
下面的反应让王兆靖的脸色铁青,他抬高声音冷冷说道:“赵进赵兄授权我管着城内,我的话就是他的意思,你们谁敢不听?”
这边提到赵进的名字,场面又是安静了下,不过随即有人大声吆喝说道:“城外十万流贼,赵进连城都进不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个酸子少在这里拉大旗作虎皮,吓唬谁呢”
场面又是安静一瞬,随即嘈杂喧闹,被这句话提醒,大家都是反应过来,城外那么多流民,赵字营最多也就是几百号丁口,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就是风浪里的小舟,马上就要翻船倒霉,彻底灭掉,既然这样,大家还怕什么?
王兆靖转眼瞥了边上的陈二狗和杀猪李,这两个人都是满脸苦笑,但却不动作,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如何想,可这二位城内江湖的头目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意思。
黑虎市这片空地越来越乱,大家都是群情激昂,看着就要四散去城内大抢了,王兆靖脸色涨红,深吸了口气,一咬牙,猛地大喝道:“这混账话谁说的
“老子说的”一名胖大汉子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汉子手里拿着一把两尺短刀,也不知道杀猪还是做什么用的,敞开怀露着胸毛,左脸上两道疤痕,看起来很是凶恶的模样,在他身边站着十几个年轻汉子。
“这不是安铁塔”
“他倒是选对了时候,今曰扯旗,不少人会跟着”
从人群中传出小声议论,那胖大汉子也是听见,他嘴角扯出笑容,大声吆喝说道:“各位爷们,各位兄弟,现如今是咱们自己做主的时候了,跟着俺铁塔发财去,开了宅子,俺铁塔只要四成,其余都是大伙辛苦,大家别怕什么了,外面那么多流贼,谁在乎什么老规矩,谁他妈就是傻子”
王兆靖没有出声,迈步朝着安铁塔走了过去,他身后的家丁没得到命令,只是漠然的列队等待,那安铁塔看到王兆靖走来,也是停了吆喝,不屑的说道:“别多管闲事了,识相的回家躲着去,爷们开宅子发财不理会你”
安铁塔这么一说,身边的年轻人都跟着鼓噪,王兆靖却继续走来,安铁塔有些紧张的举起手中短刀,恶狠狠的说道:“别敬酒不吃”
话音未落,猛地惨叫一声,刀掉在了地上,握刀的手急忙缩回,上面已经被割开一道血口,他惨叫才出了一声,王兆靖已经冲到身前,手中狭锋长剑出鞘,急速直刺,直接贯入这安铁塔的咽喉,又是急速抽出。
鲜血飚射而出,安铁塔捂着喉咙,圆睁双目,嗬嗬出声,直接仆倒在地上,这安铁塔边上的人才反应过来,手中斧头举起,王兆靖的动作更快,错步转身,抽出的长剑反手砍在了这人的脖颈上,立时砍开半边,鲜血狂喷,周围的人全被撒上,另一边一人怒吼着抽出匕首,还没等刺出,王兆靖身子已经转了过来,手臂一曲一伸,长剑从这人的嘴里刺入,从后脑透出,直接死透了。
直到此时,被鲜血撒到的人才反应过来,直接觉得脸上站着湿热的血液,闻着血腥的气味,下意识的尖叫后退,尽可能的距离王兆靖远些。
看着王兆靖身前的三具尸体,黑虎市中鸦雀无声,那个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转眼间浑身浴血,看起来是个杀神。
“赵字营的话,不听就是个死,再这么多废话,我杀光了你们”王兆靖环视四周,恶狠狠的说道。
说完之后,王兆靖抬起手臂,肃立在那边的二十名家丁立刻长矛平举,矛尖反射寒光,每个人都觉得杀气森森,又都是急忙的后退,谁也不敢出声了。
“这位小爷也是跟着进爷一场场杀过来的”
“赵字营在城内还有百余号人”
说到这里,大家总算反应过来了,王兆靖回头看看陈二狗和杀猪李,这两个人都陪笑着连忙弯腰,杀猪李还吆喝着说道:“都他娘的各处看着去,乡里乡亲的,你他娘的就忍心祸害,快去,快去”
“这帮小子记吃不记打,时间长不管,都不知道姓什么了”陈二狗的话也不慢。
王兆靖冷冷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只是说道:“按我的吩咐快去,不然不管城外发生什么,我都能灭你们满门”
陈二狗和杀猪李打了个寒战,连忙过去吆喝着安排,他们两个没注意到,刚才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动作轻微的对王兆靖点点头,把手又从怀里抽了出来。
王兆靖神色森冷,一贯爱好整洁的他顾不得身上的血污,只是带着人向城南深处走去,维持纪律不仅仅要指派别人去做,还要自己盯紧。
走过三条街道,就遇到了七个结伙混混,正从一家宅院里出来,身上背着包袱,院子里有女人的哭喊,他们看到王兆靖这一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长矛已经顶到了跟前,直接刺了个透心凉
巡视半个多时辰,王兆靖这一队已经杀了四拨,不过刚才还闹哄哄的城南各处,此时却安静了不少,黑虎市的那些人都已经按照吩咐开始维持了。
王兆靖只觉得曰光刺眼之极,他四下看看,只觉得很陌生,王法在城中,怎么突然间就没有王法了
流民有船过河,到达南岸的消息,何家庄这边知道的并不比城内晚多少,赵进早就在河边安排了探马,一有消息就会回报,徐州州城附近各处村寨聚落得到消息的时间同样不晚,,因为城内安排的哨探没办法进城,只能四散而逃,沿途自然散布消息,整个徐州地面上都开始搔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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