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王妃初长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子白
到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是他在征服他,还是她在征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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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霁华取下信鸽铜环里的纸条,手一扬,鸽子卟哧展翅飞向夜空,他关上窗,正要转身,突然耳朵微微一动,手心往内一转,手指一弹,小小的纸条悄无声息被弹进了宽大的衣袖,他转过身来,看着门边的杜长风讪讪的笑:“杜兄几时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大跳。”
杜长风淡然的看着他,“心里没鬼,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蓝霁华讶异的道:“杜兄,小弟可是个坦荡的人,您要说我心里有鬼,我可不乐意。”
“是么?”杜长风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一直留在这里不走,是不是为了史莺莺?”
蓝霁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才怪,”杜长风象喝酒似的把水倒进嘴里,咕嘟咽下去,“她嫁人了,你别想了。”
“不是说不算数吗?”
“谁说的?”
“杜兄自己说的啊,说你是被逼的。”
杜长风:“……我什么时侯说的?”
“咱们喝酒的时侯。”
“醉话不算。”
“酒后才吐真言,小弟可是当真了。”
杜长风:“……兄长给你一个警告,史莺莺可不是一般的凶悍,你最好和她保持点距离。”
蓝霁华又揉了揉鼻子,笑得越发不好意思了,“不瞒杜兄,小弟就喜欢这样凶悍的,她瞪我一眼,我都能高兴老半天。”
杜长风:“……咳咳咳,我看你长得文质彬彬,没想到口味这么特别,”他沉吟了一会,“君子有成人之美,若是我放封休书与她,你能把她带走么?”
蓝霁华认真想了想,“恐怕不行,她喜欢这驿站比喜欢我多,除非我弄一个更大的驿站给她,或许她会考虑。杜兄,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离开?”
杜长风没有答他,起身走出了门口。
在廊上正好碰到史莺莺,她高兴的过来告诉他,“一个胡人的商队把后面的房间全包了,这下咱们赚大发了。”
杜长风向来视金钱如粪土,对她的好消息没兴趣,丢下一句,“蓝霁华不是什么好人,你要当心点,别让人卖了都不知道。”说完进了自己的屋子。
史莺莺听着他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愣了一会,突然想到了,瞬间喜笑颜开,冲着快速关上的房门说,“你放心,我对你一心一意,别人抢不走我的。”
楼下的屋子里,蓝霁华在灯下把小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四个字:再逃,未果。
他把纸条在烛上点燃,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它慢慢化为乌有。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六百一十四章找不到感觉的瑞太后
东越的六月已经有些热了,屋子里摆了冰盆,皇帝仍觉得热,伸手把领口扯了扯,也说不上来倒底是天热,还是心里的火气太盛,时隔两个月,那帮老家伙旧事重提,再议采选之事,依旧是呼拉拉跪了一大片,个个直着脖子进谏,那些老话翻过来覆过去,罗嗦个不停,让他耳朵根子不得清净。
到最后,都察院御史蔡安和辩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当场血溅三尺,以示忠孝,终于让他怒了,拍案而起,喝斥杖三十,身后群臣跪了一地,高呼求情,而蔡和安突然起身撞向殿中大柱,幸亏一旁的修敏眼疾手快,用力推了他一把,堪堪避过柱子,摔在地上,有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
墨容澉当时已经往后殿走了,听到动静转身,本来就心火旺,这下更是恼得不行,喝令把蔡安和关押起来,秋后问斩,然气怒气冲冲回了承德殿。
驳发的怒气收得很快,上午耐着性子批奏折,下午歇了午觉起来,一颗心却悠悠荡荡的浮在半空,好象总有什么事让他不安宁。
郝平贯站在他身后轻轻摇着扇,不时打量他一眼,劝道,“皇上,外边的日头西沉了,您出去走走,透透风吧。”
皇帝懒怠的闭上眼睛不吭声,小福子脚步轻轻走进来,“皇上,慈安宫的黄总管求见。”
皇帝问:“什么事?”
小福子躬身答:“说是太后昨日贪凉,有些伤风,已经请太医看过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开了药,说是无大碍。”小福子顿了一下,“只是太后不愿意吃药,黄总管心里焦急,这才来回皇上。”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太后为何不愿吃药?”
小福子嗫嗫的答不上来,黄有道就在门口,见皇帝的目光看过来,赶紧往里边走了几步,卟通跪下,“回皇上,太后老佛爷大约是身子不舒坦,把药碗都摔了,说……”
“说什么?”
“说这么活着没意思,不如早些去见先帝爷……”
皇帝轻笑一声,好么,又一个来逼他的。
黄有道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郝平贯试探着劝道:“皇上,您去看看太后吧,她老人家一个人呆在慈宁宫也委实怪寂寞的。俗话说老小老小,太后这是在向您撒娇呢。”
皇帝站起来撩了撩袍子,“走吧,去看看。”
曾经的瑞太妃当了太后,着实风光了一阵子,穿着凤袍抱着狸猫在后宫里四处招摇闲逛,后来发现她这么逛着有点傻,后宫冷冷清清,一个宫妃都没有,她上哪逛,都没人上赶子给她请安问好。
她如今移到慈安宫,地方大,景也好,可殿里实在冷清,除了她就是奴才们,没人陪她说话解闷儿,还不如墨容瀚当皇上那会,皇后和嫔妃们时常过来走动,她那时虽是太妃的衔,也颇得她们爱戴,不时孝敬点什么过来,她不希图东西,就盼着点人气,年青的时侯不得宠,不愿意与人往来,觉得没脸面,老了却和寻常妇人一样,盼着人丁兴旺,一家子热热闹闹。
如今病了,更是情绪低落,手里拿着小小的长命锁,还未开口,眼泪先落下来。
荣嬷嬷忙劝:“老佛爷,您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怎么想不开呢,太医正说了,喝几副药立马就好。”
瑞太后拿着手帕掖眼角:“哀家是想起未曾谋面的乖孙了,可怜的孩子,连阿嬷都没见一眼就去了,怎么不让人心疼。”
“老佛爷,小世子福薄,留不住,是他的命数,您就别伤心了,往日后看吧,等皇上纳了后宫,小主们替皇上开枝散叶,到时侯您抱都抱不过来呢。”
瑞太后把小银锁塞到枕头底下,叹了口气,“这就这事让哀家心烦啊,你是知道皇上的心结的,今儿在朝上,蔡安和都被关押了,说什么秋后问斩,你听听,这样的皇帝让不让人心寒?朝臣为他好,他却要朝臣的命。”
“皇上是明君,奴婢想,他只是一时气恼放了狠话,冷静下来断不会要了蔡大人的命的。”荣嬷嬷道:“如今大伙都在想办法,蔡大人,修大人,在朝堂上谏言,郝大总管,晋王爷,还有咱们暗地里想辙,奴婢觉得晋王爷上回提的主意不错,就是奴婢想起从前的事,心里总有些害怕。”
“谁说不是呢,”瑞太后说,“如今这宫里就我们母子两个,按理说应该亲近了,可哀家觉得还不如从前呢,住得近了,反而隔得远了,几步路的距离他自己不来,总打发小福子来问安,哀家要见他一面还真不容易。就晋王提的那个事,哀家觉得成,哪怕冒冒风险哀家也认了,先前是楚王妃还在,所以弄砸了,如今她不在,弄一个来补窿窟,总不会打出去。”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门口小黄门扬声高呼:“皇上驾到!”
瑞太后忙歪在榻上,脸朝里躺着不动,荣嬷嬷瞧着好笑,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到门口迎驾。
皇帝淡淡说了声:“都起来吧。”大步走进去。
宫女太监们起了身,不敢往跟前凑,都远远侯在门边。
皇帝见瑞太后背朝他躺着,问荣嬷嬷,“太后睡了?”
荣嬷嬷垂着眼道:“刚躺下,兴许还没……”
皇帝却打断她:“既是睡下了,朕下回再来问安。”
荣嬷嬷:“……”她明明是说还没睡着的。
皇帝说着,还真的转身就走,听到瑞太后在身后咳了一声,“是皇帝来了,怎么不坐坐就走?”
皇帝也不过去,远远站着,脸上带了点似有若无的淡笑,“儿子不敢打扰老佛爷清眠。”
“哀家躺了一天,都躺乏了,”瑞太后慢慢坐起来,荣嬷嬷赶紧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腰后,让她舒服的靠着。
瑞太后见皇帝远远站着,很有些无奈,她如今贵为太后,可在墨容澉面前,她总找不到当太后的感觉,对这个儿子,她本能的有些敬畏,不敢拿大,可毕竟是太后,当着一屋子的奴才,她得有太后的谱。
朝他招招手,“皇帝过来,让哀家瞧瞧最近可清减了?”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六百一十五章容朕再想想
皇帝依言过去,坐在离瑞太后不远的酸枝木大椅上,宫女立刻把茶奉上去,退到一旁。
“儿子听说太后身子欠安,过来瞧瞧,”皇帝端着茶,揭了盖子撇茶叶沫,垂下眼帘慢条斯理的道,“听太后说话,声音中气十足,想来是不碍的,怪不得不愿意喝药。”
瑞太后本来坐直了身子,听他这一说又歪下去,声音也低弱了些,“皇帝是同哀家说笑么,瞧哀家这样,象中气十足么?便是这么歪着,也是浑身乏力得很。”
“既然这样,为何不肯喝药,还把药碗都摔了?”
皇帝语气平平,脸上还带了点淡然的笑,瑞太后却无端端有些慌,嗫嗫的:“哀家是,不小心,手滑了。”
“失手摔了碗不是什么大事,重新煎了药来喝就是,”皇帝抬眼问荣嬷嬷,“后来太后喝药了么?”
荣嬷嬷迟疑的看了瑞太后一眼,实话实说,“回皇上,太后老佛爷没有喝药。”
皇帝便看瑞太后,“为何不让他们重新煎药来喝?”
瑞太后低头说不出话来,这哪是儿子,分明是她老子,有这么端着气势跟娘亲说话的么……
皇帝突然脸一沉,“想来是奴才们服侯不周,让太后不高兴了,来人!把这些没用的奴才都拖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慈安宫的奴才们全卟通跪下了,头磕地,却不敢求饶,太后被唬得坐直了身子,“皇帝,你要干什么?”
皇帝道:“既然他们服侍不周,儿子再另派人过来,太后要多保重玉体,您的安康就是儿子的福泽。”
太后不敢再兜圈子了,悠悠叹了一口气,叫众人退下去,只留了荣嬷嬷在边上,她也不管什么太后的威仪了,抽着手帕抹眼泪,“皇上这是要逼哀家么?哀家为何不肯喝药,皇上不知道么?咱们是母子,本该心连着心,可皇帝同哀家……说句不好听的,咱们的心隔着山和海,轻易靠不拢,皇帝要做孤家寡人,连娘亲也不要了么?娘亲知道,从前是娘亲对不住你,让你伤了心……”
皇帝摆摆手,“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太后朝将来看吧。”
“哀家也是这个话,朝将来看,可皇帝看看,这宫里,除了咱们母子,还有人气么?那些宫殿空寂寂的,哀家打门前过都觉得害怕,祖上有规矩,后宫不得议政,可哀家是以一个娘亲的身份恳求自己的儿子,就当是满足娘亲的心愿,在死前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娘亲死也瞑目了,皇上,你就可怜可怜娘亲吧……”
瑞太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 荣嬷嬷站在她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背,小心安慰,“老佛爷,别哭了,您别让皇上伤心啊。”
皇帝有些动容,瑞太后没有用江山社稷,朝廷根基这些大道理来说事,从前那副冷淡疏离的派头也早不见了,如今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想孙子想得落泪的寻常老妇人。
他知道让后宫空着,不合朝制,历朝历代没有光杆皇帝的,他原先也想过,将来让墨容瀚的长子来继承大统,把这层意思透露给修敏,可修敏觉得不妥,这天下是他从墨容瀚手里夺过来的,还逼死了墨容瀚,在小太子心里,这就是杀父之仇,估计等他百年之后,会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
瑞太后一边哭,一边偷偷看皇帝,见他呆坐着,脸上又是那种不喜不悲的神色,心里很委屈,她上赶子向他示好,时常嘘寒问暖,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捂热他的心,见她哭成个泪人儿,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生着病,哭得厉害了,连连咳起嗽来,荣嬷嬷看着这母子两个,很是焦急,轻轻拍打着瑞太后的背,“太后,您别哭了,身子还没好,这么哭会加重的呀。”
皇帝终于开口:“太后的意思,儿子明白了,您生着病,先养好身子再说,哪能不喝药呢,”他吩咐荣嬷嬷,“重新去给太后煎一碗药来,朕要看着她喝下去。”
皇帝肯在这里久呆,荣嬷嬷心里很高兴,只要母子两个的心结慢慢消除,她认为皇帝会听太后的话的。应了声,忙退了出去。
瑞太后歪着榻上抽抽嗒嗒,哭得眼睛红通通的,“哀家不是逼皇上,可皇上说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帝忍不住笑,“刚还说不逼朕,后一句就是在逼朕了。”
瑞太后不说话,拿泪眼看他,皇帝有些没辙,“太后还年青,怎么就想着抱孙呢,不怕把自己衬老了么?”
“只要有孙子,衬得多老哀家都乐意。”
皇帝沉默了一会,“再给朕一点时间吧,太后应该知道,朕心里有道坎……”
“哀家知道,”瑞太后趁热打铁,“哀家不求别的,便是装装样子,也弄几个人进来凑数吧,不求多,能凑一桌马吊就行,你看成么?”
果然是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这么巴巴儿求着他,就为了凑一桌马吊。
“容朕再想想。”
“你要嫌多,先让侧王妃进来也成,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她一个人在楚王府也怪寂寞的,再说这事也不合规矩,楚王府早就应该抬抬规格改成潜龙府邸了,你当着皇帝,却不接侧王妃进宫,这已经让百姓说闲话了,还有修大学士,新朝初立,他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你不顾别的,也得顾顾他的面子,当爹的对你忠心耿耿,你却把他闺女扔在深府里不闻不问,不怕他寒心啊?”
皇帝沉默半响,仍是那句,“容朕再想想。”
瑞太后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心里应该有数了,她如今在他面前也不端着架子了,努力的做一个普通娘亲,哪怕一哭二闹,不成体统,也好过与皇帝隔山望海,总亲近不起来。
不多时,荣嬷嬷把药端上来了,皇帝坐在边上,监督瑞太后把药喝完,亲自递上一颗话梅让她压在舌头底下。
瑞太后被他的举动弄得很感动,眨巴着眼睛又泛了泪光,皇帝赶紧起身告辞。
他缓步走出殿门,外头暮色四起,象起了雾蔼,皇帝用力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象一只作茧自缚的蚕,他是想当孤家寡人的,可惜,要当真正的孤家寡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六百一十六章皇帝的寿辰
七月十八,是皇帝的寿辰,他原先就不爱大操大办,但做了皇帝,身不由已,他自己不看重,自有底下人张罗。
到了那一日,皇帝依旧上早朝,只是到了大殿上,触目所及,全是朝臣们带来的贺礼,琳琅满目摆在殿堂上,就跟赛珍宝似的,每一样都离不开珍,奇,精,最多的是如意,还有插屏,宝瓶,大丛的珊瑚,盆景,钟表,漆器,摆件等等。
皇帝刚坐好,朝臣们立刻三叩俯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等祝吾皇千秋大喜,万寿无疆!”
皇帝苦笑,按惯例,今日可论做万寿节,不议政事,只为给他祝寿。
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可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个生辰,瑞太后昨天亲自过来同他说道,新皇入宫,第一个生辰一定得过,常过常有,兆头才好。他虽不积极,也不反对,让下边人去办,他只需露个脸就成。
拜了寿,献礼是重头戏,一个个按官职大小,排着序来,都指着宝物能给自己脸上添光,若是皇帝有点反应,笑了,或点头赞许,献宝的人立刻喜笑颜开,就跟得了恩赐似的,那是莫大的荣耀。
只可惜,看着他们花了大心思大价钱弄来的宝物,龙椅上的皇帝跟往常一样端着不喜不悲的一张脸,并没什么反应。
朝臣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觉得尴尬,主上没反应,他们自己找乐子,相互吹捧着,惊讶的表情,夸张的话语,殿堂里不时响起阵阵欢声笑语,气氛极其热闹。
“呀,司马大人这尊白玉佛,真是难得一见,得有三尺高吧,通体没有一丝杂质,雕工极好,佛相慈眉善目,摆放家中定保阖家安康。”
“借您吉言,足三尺呢,白玉打北疆来的,雕刻大师却是南边的名家,取南北之合的好兆头。哎哟,这景泰蓝的大摆件不错,市面上不多,打西洋来的吧?”
“您眼力好,瞧出来了,不是我吹,咱们宫里的造办处都做不出这么一座摆件来,铜丝掐得精准,您再瞧那颜色,蓝绿紫不说,单是那亮黄色,别的景泰蓝上就没有,内行就看细微之处。”
郝平贯站在一旁高唱着:“司马大人,白玉佛一尊,李大人,西洋景泰蓝摆件一座……”
皇帝坐在高台上,冷眼旁观,似乎下边的热闹与自己无关,如果不是因为规矩,他宁愿呆在南书房里写几个字打发时间。
“杨大人这件插屏好,锦织缨绣的吧,瞧这花草鱼虫,跟活的似的,这可不是一般人绣得了的,花时花力不说,丝线忒细,一抻就断,这得是江南……”
“您猜的没错,是江南有名的红妆绣坊出品,开春的第一拔玉丝晾晒织的锦,花了大半年时间,刚送来的,是臣对万岁爷一片孝心。”
皇帝对江南来的东西总归高看一眼,听到郝平贯唱出江南锦织缨绣,略微抬了抬眼皮,郝平贯最是了解他的,立刻就道:“来人,把插屏挪过来些,让万岁爷好观赏。”
那位献礼的杨大人喜不胜收,跟着插屏一道过来,朝上拱手,“臣恭祝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请皇上笑纳!”
皇帝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只说了两个字,“不错。”他记得江南的锦织缨绣,白千帆慕名在那绣坊给小世子定过贴身的小衣,锦织得好,绣工堪称一绝,就是价格有些贵,白千帆喜欢归喜欢,还是嫌贵,后来就很少光顾了。
得皇帝高看一眼的贺礼要单独挑出来,送到南书房或承德殿,供皇帝赏玩,其余的则一律送进库房,以后做赏赐之用。
杨大人跪地谢恩,看着自己的贺礼被单独摆放,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送的礼物搁在皇帝眼皮底下,这不但是荣耀,也能让皇帝时常记得他,印象深刻,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午时,皇帝在碧福宫摆宴招待群臣,“寿宴”共有热菜二十道,冷菜二十道,汤菜四道,小菜四道,鲜果四道,瓜果、蜜饯果八道,点心、糕、饼等面食九道。
这场寿宴要吃两个时辰,待申时才结束。但皇帝没有呆那么长时间,他耐不住,群臣们轮流敬了一轮酒后,他去了慈安宫,他的生辰也是瑞太后最苦难的一天,他永远都记得白千帆分娩时的样子,跟死过一回似的,他陪着她一道经历那九死一生的场面,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生儿方知父母恩,若说皇帝心里还能有残存的柔软,那一定是为瑞太后而存在的。这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大约是经历得太多,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如今瑞太后有意向他示好,做为儿子,他更应该拿出姿态来。
瑞太妃见他过来,高兴坏了,张罗着给他下寿面,皇帝虽然吃过了,也不好拂她的意,陪着吃了小半碗。
自那日瑞太妃借生病说了一大堆掏心窝的话后,母子两个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皇帝只要有空,必会亲自过来请安,问太后吃饭可香,睡得可安稳,诸多小事也都细细问道,太后每次看到他,自然是很欢喜,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一派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边下的奴才们也高兴不已,冷清的宫殿终于有了一点温情的气息。
母子两个吃了面,喝了茶,闲聊了几句,皇帝便告辞了,刚出殿门,看到迎面过来几个人,当头的见他就拱手,“原来皇兄躲到这里来了,叫臣弟好找。”
皇帝淡笑,“你们不在碧福宫里吃酒,找朕做什么?”
“寿星不在,那酒喝着也没意思,咱们找皇兄说说话。”晋王看来是喝了不少,红光满面的,指了指身后的人,“难得兄弟几个都在,上皇兄那里再讨杯好酒喝。”
跟着他一道来的是宗亲里的墨容氏诸王,但除了晋王,没人敢开口跟皇帝要酒喝,都拘谨的站在一旁笑,他们都怕皇帝,没事不敢到他跟前来,怕哪里做得不好挨呲哒,今天多喝了几杯,一时兴起,被晋王拖过来凑趣。此时见了皇帝,酒都醒了几分,诺诺的请安,规规矩矩站好,不敢象晋王那样放肆。
家有王妃初长成 第六百一十七章你是不是想当皇帝?
皇帝今天出奇的有耐心,由着晋王去闹,说要去他那里喝酒,便把他们带到承德殿,叫郝平贯张罗着摆酒。
晋王今日有备而来,他知道怎么触动墨容澉内心的柔软,所以拉了几个同宗的兄弟过来热闹热闹,大家喝酒吃菜,说着宗族里的趣事,皇帝虽然不说话,但脸色还算平和,没有显出半点不耐,不时端了杯子抿一口酒。
酒过三巡,大家见皇帝好相处,慢慢胆子也大了,晋王带头说起了荤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皇帝脸上也犹有笑意。
宗室子弟最是会玩的,说起这里边的事,一个比一个精彩,简直是笑料百出,礼亲王正说着他府里的事,说去年他的小妾生孩子,请了个奶妈,有天奶妈家有事请假回去半天,回来的时侯,正好孩子饿了要吃奶,奶妈撩了衣裳喂孩子,可孩子什么也吃不着,饿得哇哇哭,他小妾很生气,问奶妈怎么没奶了,是不是在家偷偷喂了自己的孩子。奶妈对天发誓说没有,还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没奶了,后来再三追问,知道她回去的半天功夫,还抓紧时间和夫君伦墩了一回,大伙这才知道她的奶是被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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