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号

    “先生……你忘了一件小事情……“谈到自己要说的事情，那个年轻人立刻开始眉飞色舞。咬着舌头装贵族腔调。挤眉弄眼的说着，一脸轻浮的样子。”你需要缴纳税款。你知道，总督大人拥有对进出港每一艘船征税的权利，包括……走私贩子先生。”

    “哦……抱歉。我没钱！”陆远干脆的将身上的口袋拍打一下。一个硬币撞击的声音都没有。“我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一个比索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呕，不！上帝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年轻人激动的呼喊着上帝的名号，一边将自己背着的火枪都拽了下来，对着陆远大幅度的比划着！“我在这儿守了五个夜晚！整整五个夜晚！你明白么？还要忍受一整个中队的嘲笑！你这个该死的走私贩子！就算你没钱，那你的货物呢？！货物也能抵税！”

    “抱歉，”陆远很诚恳的摊手。

    “我恨抱歉”，他端着枪沮丧的说道。

    “我在海上遇到了怪兽！它简直太庞大了！那对像龙一样的翅膀张开的时候，把我的船整个都遮住了！”陆远形容着双足飞龙的形状，说的绘声绘色！紧张刺激！

    “然后呢？”被带着有些入戏的税吏紧张的追问道……

    “然后？然后它折断了我的前桅杆，撕掉了我的船帆，还把我的货物全部都踢进海里！现在……”陆远拍拍手，再度摊开“我是个穷光蛋了，我破产了，就是这样。”

    “好吧，这是个好故事，我可以讲给我妈妈听，那听起来真的很传奇！可惜我一点儿都不相信！能看出来您很倒霉，不过，我更……”年轻人沮丧的晃着自己的燧发长枪，停了停，继续说道，“还是……请您去监狱小住一段时间吧，走私贩子先生。我在这里整整蹲了五天，你不能让我一无所获。然后你可以写信找人来赎你，我可以帮你传递，如果不是特别麻烦的话。如果没有人来赎你的话，你恐怕就要保不住你的船了，要知道，哈瓦那的停船费用同样是附近最贵的！你的那艘小船……最好别拖过五天。”

    “那还等什么？”就在年轻人一晃眼的功夫，陆远已经从他的枪口前跑开，变成了抱着他肩膀的样子。年轻的税吏当即吓了一跳，就要吹哨子，陆远制止了他的挣扎。“听我说！听我说年轻人！我没有恶意！你看……”他哭丧着脸对年轻人比划道，“我老婆跟一个新遇到的基佬跑掉了，不会再有人来赎我，所以……”他指了指“加兰德号”坦塔帆船，凑到税吏的耳边悄悄的说道，“给我一个金币！它就是你的了！”

    年轻的税吏先是疑惑，然后震惊，随即欣喜，最后坚定，“一个银比索！你这个倒霉蛋！”

    “哦，好吧！玉帝啊！你真是个葛朗台！让我们成交吧！”交易完成后，陆远抛着那枚刚刚获得的银比索，摇摇晃晃的向着港口内走去，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转身又多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道格！”他高兴的回答道，专注的打量着属于自己的船！至少在这个世界，船只的交易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只要双方同意，现在那艘船的属性上已经换了名字，不过陆远懒得去拍鉴定术就是了。

    “道格？最近叫道格的人真多。”陆远想起了那个彪悍的，叫做道格?苏东的老家伙。“道格什么？方便的话……”

    年轻人似乎并不是很介意被人知道自己的全名，爽快的说道“道格?跩跟！哈瓦那最棒的冲锋队长。西佛?跩跟之子！”

    “唔……”陆远做思考状，然后摇摇头，“没听说过！好了，再见吧，年轻人！道格?跩跟，你现在拥有了一艘好船！”他继续的往港区走着，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如果明天还没沉没的话……”

    “不过道格?跩跟……龙狗？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说过……难道是个历史名人？”

    远远的传来年轻人爽朗的笑声，“没有走私贩子能逃过我道格?跩跟这双眼睛！哦哈哈哈！”

    陆远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我一定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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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瓦那港，西班牙。也是整个加勒比海最大的港口。

    它可以简单的分成三个部分。港口区、城区和要塞区。一条长长的砖制围墙，将这三者包围起来，一直延伸到海边。但这仅仅是最初级的防护，最初就是为了防止印第安人进攻用的。真正起作用的。是和大灯塔建在一起的莫罗要塞！要塞建在海岬上。一个又一个的碉堡、炮台还有护城河体系。构成了著名的莫罗要塞，紧紧的封锁住哈瓦那港口！

    任何试图从海上进攻哈瓦那港口的战争行为，都要首先经受住要塞炮群的打击！不过。这些只不过是陆远对哈瓦那一点点粗浅的印象罢了。在夜里，根本看不清哈瓦那具体的样子，也缺乏心情去欣赏。现在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一只黑乎乎的野兽一样匍匐在那里，而烈烈燃烧着的灯塔，毫无疑问就是这只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眼睛……

    没有什么美感。

    就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当陆远走进港口区，那黑乎乎的狭窄巷道之后，遇到的都是醉醺醺的水手，周围的民居都黑灯瞎火，唯一明亮的就是一个个的酒吧和酒馆。他们挂一盏风灯在自己的招牌下面，成了每一条巷子里唯一明亮的地方。

    现在时间已经是午夜之后，酒馆附近的小巷地面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喝醉的酒鬼。他们通常除了手里的酒瓶，身无分文。因此，就连那些站在酒馆的灯光下，等待着客人的睡眼惺忪的妓女，都懒得去他们的腰包里翻一下。这些妓女也都是附近的住户，丈夫通常就是出海的水手。丈夫出海之后，自己做些“副业”贴补家用，因为男人出门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带钱回来，最好还是靠自己。

    妓院？那种高档场所要市区才有，这里是给卑下的水手们消遣的地方……

    在港口区转了一小会儿之后，陆远就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轻巧的窜上小巷边上的屋顶，一口气爬上二楼，钻进了阁楼里。果然，就像他猜测的那样，港口区生活着大量的水手，他们哪怕跑的是短程，一次出海也要好几天才能回来。陆远就是打算找了这样一个水手住的阁楼，暂时借住。

    可惜，他料到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局。

    房屋的卫生程度超乎他的想象，让他不得不狼狈的从二楼跳了下来，还要不断的拍打掉身上沾到的虱子！

    无奈的陆远，沿着附近最繁华的几条小巷转了个遍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一家叫“海伦得酒吧”的门前灯下。他没有推门进去，仅仅是对着灯下，那个看起来非常漂亮的年轻女性点点头，有些羞涩的询问，“能，认识你么？”

    年轻女性从包裹的围巾里抬起头来，审视的看了一下面前这个年轻人！尽管陆远和税吏交易的时候，一口一个年轻人，那是因为他那时候的样子是一个中年壮汉的形象。现在，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样子。在黑夜里，一副东方面孔并不是那么显眼了。

    而女性抬头之后的形象，也让陆远瞬间觉得惊艳。牛乳一样白皙的皮肤，棕色的眼睛，在灯下璀璨生辉的金发，还有一道坚挺小巧的鼻子，这竟是个绝世美人儿！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女性看到他的样子，却是很放得开的噗嗤笑了一声，让初次“招妓”的陆远羞愧的几乎想落荒而逃！

    “看你的样子……你有钱么？”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至少陆远现在迷迷糊糊的，灯下看美人，什么都好。

    “我，”陆远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有一个银比索……啊，对不起，可能让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找个干净些的地方，睡个好觉！不需要……别的。你知道，我看起来这么落魄，是因为我在海上折腾了好几天……几乎没怎么睡。”

    “好吧！”女人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收拾着围巾飞快的站起来，拉着陆远的胳膊往外面的黑暗处走去，“一个银比索……我可以给你准备一张床，保证干净，我弟弟用的。还有明天的早餐……但是你必须保证在中午前离开。可以么？”

    “没问题，我保证！”陆远回头看了看，现在那处灯光下，已经没有女人在等着……“哦，能问一下么？为什么……你知道，你看起来这么的……美丽！为什么会是最后一个？”

    “得了，你既然找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女人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拖着陆远走的更加快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我刚刚到哈瓦那……要不是因为暴雨，我或许会开到印加帝国去。”

    “别提那里！”女人用了的砸了他胳膊一下，陆远惊诧的转过头，正好看到女人愤怒的掀起头巾，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看我眼睛的颜色！还有我耳朵的样子！看到了么？！”

    陆远看着纯净到近乎透明的大眼睛，还有她展示在月光下的小巧耳轮，陆远那变态的视力，连耳珠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被震撼到了，“看到了！确，确实很漂亮。”陆远小声的说着，并深深的为自己那一个银比索的价格愧疚着，要不……把黄金宝箱给她？可那东西她能看见么？

    “我是个私生子！一个白人和印第安土人交媾之后的产物！身上流着肮脏的非人的血！上帝啊！那些白人就算是找一头白人母猪，也不会来找我！除非他们喝多了才有可能！连那些同样肮脏的黑奴都躲着我……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的原因！你满意了么？！印第安野兽！”

    女人气呼呼的吼叫完，眼泪含着泪水，却做出了接近抱头的姿势。

    显然，她以为接下来是一阵暴打。

    陆远却没什么好生气的，他仅仅是咧咧嘴，“不好意思，可能让你误会了。不过，我可不是印第安人！”陆远伸出双手，展现在月光下，女子的面前，“看我的手，有粗糙的痕迹么？看我的脸和身上，有纹身和白勾勒的图案么？我来自遥远的东方，明国知道么？全世界最大的国家！（明朝这时候已经灭亡了，只是陆远绝不会提辫子国的）我是汉人！汉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在我们那里，有几万万黄皮肤的人。”

    女人张大了嘴巴，开合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又有几个酒鬼从巷子里钻出来，她立刻将头巾罩在了头上，飞快的擦干眼泪，拉着陆远低声说道，“快跟我走，他们是坏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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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哈瓦那的海妖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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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这一次舰炮的齐射打的极为巧妙，恰好抓住了两船转向时所形成的夹角，冒险进行了一次超过一百米的远射！而且幸运的是，这是齐射还收获了不菲的战果。

    整个三桅大船都在炮火下剧烈的震荡，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弥漫的硝烟。在火炮甲板，一个炮位被直接命中，损毁的炮身弯曲的挂在船外壳上，六名炮手一瞬间就阵亡了四个，剩下的两个也在血泊中哀嚎。可他们的同伴却不得不优先将易燃的火药包转移，之后才能将他们送到船医那里。船只的前桅杆也被炮弹扫中，将前帆撕扯出一个大大的缺口，原本就是满载，移动缓慢的船，再次减速。

    陆远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大脑像浆糊一样。俗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陆远感知高，五官的敏锐远超常人，平时能够听微知著。可是真的遇到了超过人耳承受能力的声音，对他的伤害也就更大一些。在飞船的设计上，比如舰桥舷窗的玻璃，都有过载保护的设计。对于忽然增大的强光，会全部过滤掉，避免对舰桥上的人造成伤害。可是人耳却缺乏这种构造。才导致了像“咆哮术”这样的，专门针对人体弱点发明的法术。珂雪曾经建议他将耳鼓用碳素纤维加固（就是用碳素纤维重新编织一个），并将内耳的前庭、半规管和耳蜗整体保护起来，设置过载分流。由于一向不喜欢人体改造。陆远犹豫了，结果今天就挨了重重一击。

    这时候炮击虽然过去了，但是整个房间依旧弥漫着破碎的木屑和粉尘，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后背上插着还几块长木屑。都是破碎的船壳溅飞后扎在上面的。虽然穿透了他的外套，但有着九阳神功的硬体效果，区区木头还是伤不到他。

    炮击时，程于月就站在他的右侧。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陆远推倒在地，然后一个高大却不算魁梧的男人，居然就像一座山一样，牢牢的把她护在身体下面！程于月瞪大了眼睛，她清晰的看到爆炸的气浪拍打在那个男人的背上。他的后背和头发瞬间被灰尘染成了苍白。还有那些穿透了他的西装。插进他后背的木头碎片！要不是陆远挡在她面前……

    “叫什么名字？！”程于月焦急的捧着他的面颊，大声的喊着，他是个杀手。他一定不叫陆远！

    陆远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所以他先是茫然看着女白领。然后摇晃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道格?苏东什么的，我没听到后面！”陆远大声的喊着，他自己现在听自己的声音，还像是隔着水面一样模糊。

    看着他背上插的木条君，程于月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杀手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要知道你的本名！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你快说话啊！”

    “陆远，我好像……介绍过自己？”陆远终于恢复过来，他注意到这里可能越来越不安全，拉着程于月向墙壁边上靠摸去。

    “可是……杀手不是一定有个从来不说的真名字么？”程于月还在纠结着陆远这个杀手“不够专业”，而且，当陆远带着她走在前面时，他后背上插的木条摆来摆去，陆远却一点儿痛楚的神情也看不到，似乎又“过于专业”了。

    注意到程于月的目光，陆远恍然大悟。他边走边把上身的西装脱了下来，展示着上面穿的木条，“我是个诚实且谨慎的杀手，随时穿着防刺内衣，没问题的！”

    “不！有问题！很大的问题”，程于月破涕为笑，猛的抱住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口！“你救了我的命！你真男人！真爷们儿！我喜欢你！”陆远只能微笑着表示没问题，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救她的命，他只是救了她的脸。对于程于月的示爱，陆远表示云淡风轻——我可是开后宫没翻船的男人啊！

    “快看外面！这里真的是加勒比海？！”戴眼镜的白领男子激动的指着墙壁的外面，现在那里已经破开了一个四十公分的大洞，洞外加勒比海的景色看起来触手可及！——浓重的铅云铺满天空，昏暗阴沉的天空下，是一直蔓延到天边的蓝黑色海洋！即看不到边也见不到底，仅仅注视海水就能让人心生恐惧！大海一向无风三尺浪，这和平静的湖泊是截然不同的。海面尽管没有什么大风，可是海水依旧上下起伏着，将这艘大船像玩具一样举高又落下。他们舱室的破洞已经迹近水面，每次海浪都能拍打一部分海水进来。

    “找别的路吧”，陆远放弃了直接从破洞跳船逃生的念头。那条路，十死无生。

    “我们在货仓！”那个叫张扬的胖子有些兴奋的喊着，他飞快的穿过人群，凑到蒋莞面前拿手比划着，“我想我们这条船最多四层！船的最底层是底仓，上面是货仓，我们就在这一层！再上面是火炮甲板，最上面是露天甲板！我们要想走到甲板上，还要走上三层！这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很多敌人！尤其是火炮甲板的那些炮手。”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首先感觉到危险接近的陆远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对面的浓雾说道，众人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可是那里现在除了灰白的烟雾，什么都没有。

    “那烟看起来，像火炮发射后的硝烟……”作为军人，叶子对于这种烟雾并不陌生。现在他也像陆远一样，将校园少女小姬拖着。

    “什么好像啊！那就是火炮齐射后的硝烟！这种烟雾会久久的凝聚在水面上，即使海风都很难吹散！”胖子张扬不满意陆远刚才打断他说话，毁了他在蒋莞面前表现的机会，现在立刻抢回话题，“你们懂什么啊！现在是舰船的螺旋舞时间！它现在一定在抢占上风的位置，准备第二轮炮击！你观察我们船的动作，会发现我们同样在抢上风的位置，只是没有对方灵活。那个烟雾后面完全没有射击角度，船早走了，还能有什么啊？！蒋莞，你说是不是？”

    “那烟雾只有五十米……”陆远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叶飘凌也自言自语了一句，两人再度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拖着手里的女人向舱室的门口靠过去。

    “只要一个冲刺。”“我会选择冲锋。”两个人一起说着，各自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