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莞尔wr
若有朝一日,傅明华中了容妃算计,或因为傅家而受连累,亦或其他,这只玉蝉,怕是太后留给她的护身符了。
有危则保平安,无危则是个念想。
之前嘉安帝送玉蝉入太后嘴中,怕也只是母子之间早已了解彼此,太后有心为人送平安符,只是皇帝在母亲去世后,却不愿再受人牵绊,所以到最后,连那只意义不凡的玉蝉也随着太后的去世,而被他送入了太后口中。
傅明华从未像这一刻般,真正感受到帝皇的无情。
嘉安帝冷酷得宁愿亲自葬送这情感,也不愿将来有一天受这情感牵扯。
太后送玉蝉的心,最终可能只是白费,只是这长辈一番为自己思考的拳拳之心,傅明华却感受到了。
“走吧。”她噙着眼泪,含着笑意将玉蝉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里,又郑重的放进囊中,塞进袖口。
她与太后结下的善缘,因太后的这番爱护周到,使得她在面对这失去了主人之后略显冷清的紫兰殿中,感觉心中无比的温暖。
碧云蹲了一阵才扶了椅子起身,才将说要走,那头却听到脚步声响起来了。
似是有人朝这边行来,傅明华顿了脚步,就听长公主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温嬷嬷,我母亲出嫁之前,我的外祖母曾亲自赠了她一对玉蝉,乃是郑氏……”
长公主的话印证了傅明华之前的猜测,碧云长舒了一口气,此时长公主明显是有事在与温新说,若此时撞上,未免尴尬。
傅明华秀气的眉拧了拧,提了裙摆也不发出声音直往后退,快步走了一段,前方廊道便分岔了,一头往左侧偏殿,一头则是通往主殿之后。
转角处有偏殿门,只是因太后去世的缘故,为防止有宫人心生逮意,胆敢趁乱私拿殿中物件,所以几侧大门都已经锁上了。
廊道下方种的是一排排的玉兰树,此时白玉兰开得正好,浓茂的树枝舒展交错,有些枝芽已经探到廊道上来了。
此时白玉兰中间一条小路恰恰又通往另外一侧。
傅明华顺着石梯下去,碧云一面托着她的裙摆下去,才刚下了阶梯踩在石子小道上,长公主与温新便过来了。
这花开得极好,傅明华与碧云穿的又是素色衣裙,靠着树而站,长公主与温新两人看样子要去的是偏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廊道下方小径上站着的主仆两人。
“那玉蝉一只在皇上手中,一只却在母亲手里,可是留给祎儿了?”
长公主笑着问温新。
温新是太后的心腹,太后有事不会瞒她。
傅明华听到此处,便知道长公主的意图了。
太后一去,便相当于定国公府已经不能再得到她的庇护,长公主虽然仍在,但能保定国公府多久,仍是未知之数。
从当日阴丽芝上门来求庇护,傅明华便猜出怕是薛府的人亦是得知自己权势富贵太过,怕将来惹出祸患了。
此时长公主问及玉蝉,怕是想要得个护身符。
只可惜她没料到太后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将玉蝉留给她。
哪怕就是留给她了,依嘉安帝的性情,活人不在,一桩死物,又能顾念得了多少旧情呢?
“我知道母亲未必会留给我。”
长公主微微一笑,咳了两声,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依旧透出几分不甘:“她向来就偏爱的是祎儿。”
“不过……”公主喘息了两声,脚步竟然顿了下来:“嬷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我也是想留个念想,纪念母亲罢了。”
第五百零三章 关你
“您且放心。”温新柔声安抚长公主:“太后记挂着您的,吩咐奴婢留了些东西,说是要交给您。”
“真的吗?”
长公主精神一振,问了一声,温新便道:“太后为您留了几桩旧物。”
此时哪怕傅明华看不到长公主的脸,但依旧能猜得出来,此时的长公主脸上必定是带着惊喜交加的笑容。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袖口,碰到了那木盒,心中暗叹了口气。
“可有那玉蝉?”
长公主问了一声。
温新愣了一下,伸手去拉住一枝白玉兰,眼角余光看到了树枝缝隙中隐约站着的两个人影,眉头一皱,又将手里的树枝放开了。
那树枝一晃一荡,温新转过身来,长公主急切的盯着她看,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放在旁的地方上。
“那枚玉蝉,太后兴许另有安排。”温新领了长公主又往前走,脚步声响了起来,树下的碧云长松了口气,只听着长公主仍在追问:“哦?嬷嬷可知道母亲有意将此物留给谁?骥儿吗?”
太后喜欢的人并不多,其中最宠的就是九皇子了。
温新又低声回她:
“此乃太后安排,奴婢只是个下人罢了。”
说话声渐行渐远,再听不见了。
傅明华站了一阵,才从小径下走出,拿帕子擦了把脸,才深呼了一口气:“回去吧。”
这一回路上便再没遇着旁人了,只是半个时辰之后,长公主才在彭氏扶持下重新出现,脸色有些灰败,温新是在长公主出现了好一阵后才出来的,神情平静,已经换过一身素服了。
“明日太常礼院尤文忡会念祭辞。”
崔贵妃站了一阵,也是脸色苍白,坐了下来,掏出张帕子擦脸:“我瞧着长公主之前与温嬷嬷私下说了些话。”
傅明华听了这话,便转头看了崔贵妃一眼。
宫里她耳目众多,百忙之中连这样的细微之处也察觉到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定国公府薛晋荣又处于重要位置之中,她得了消息,便想方设法的来和傅明华说了。
两个人商议,总比一个人闷着头想事情容易多了。
可惜傅明华今日运气也不错,比她还先得知了这件事儿,因此崔贵妃话音刚落,傅明华便冲崔贵妃嫣然一笑,没有说话。
崔贵妃愣了愣,正要开口,定国公夫人彭氏却顿了顿,捏了帕子过来了:“给贵妃娘娘、王妃全礼了。”
她指的是之前扶长公主进宫,一时礼数不得周全之事。
崔贵妃点了点头,掏出叠得整齐的帕子,当扇儿一般在自己面门前晃了晃,温声笑道:“薛夫人实在多礼,这样的特殊时刻,自当以太后为重,行不行礼倒不必那样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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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之间脑海里只觉得一片空白,傅其弦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看。
此时傅明纱不免想到后果,顿时有些慌张,连忙就道:“是,这个我没有量过……”
“不如取来我帮你量如何?”傅明华笑着问了一声,傅明纱一听这话,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我……”此时傅明纱已经觉得有些不好,傅明华这样问,分明察觉了什么。
她换了个坐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哭着就道:“都怨我,昨日我原本是要送一对绞丝镶玛瑙银镯给十四妹妹,只是摸着那对镯子,事后我又有些后悔,所以临时去又选了镯子,想换上一对来送她,哪知一回来……”
傅其弦咬着牙瞪她,气得胸脯起伏:“眼皮浅的东西,没见过世面!”
只是傅明华却不大相信。
傅明纱确实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可这事儿摆明其中有缘由的。
她沉默不语,傅其弦厉声责骂,钟氏也是气得厉害,屋中傅明纱及傅明澜也是小声的‘呜呜’哭。
吵了半晌,傅明华皱了眉:
“好了,既然如此,依我瞧着,这事儿既然出了,丑也遮不住,便顺水推舟。”她说了这话,见傅明纱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杨氏等人得了她这应允,也松了口气,傅明华接着又道:“只是如今却不是严三郎纳妾的好时候。我瞧五妹妹成婚也不久,严三郎突然纳妾也是说不过去的,府中请个女医问五妹妹把脉,就说她大病一场,身体虚寒,”傅明纱听到此处,愣了一下,正要出声,傅明华却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将来难有子嗣,所以抬十四妹妹回去,如此以来也算是堵了旁人的嘴,遮了些丑。”
众人呆了一呆,傅明纱就道:
“可是我并没有身体虚寒,生不出子嗣来……”
她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快,觉得傅明华说的这话简直如同在诅咒她一般,急急辩完,傅明华冲她嫣然一笑,看了钟氏一眼:“我身边薛嬷嬷精通医术,开张断了子嗣传承的方子,煎熬好了一碗灌下去,将来不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恶果
傅明纱若生不出孩子,将来傅明澜以妾之名抬入严三郎后院,才是名正言顺的,这样也能保全了傅家名声。
可是傅明纱一听这话,却是骇得魂飞天外,连装模作样的哭也不作了,慌忙就道:“凭什么如此?”
傅明华手指尖刚刚因为重重搁茶杯的动作,沾了些水珠,她轻轻捻了捻指尖,望着傅明纱,一字一句道:“就凭十四妹妹是在你院中出事,她是你亲自唤过去的,凭此事我能做主,我就要如此,就要如此!”
傅明纱被她慑住,不敢看她目光,芳心大乱。
“只是此事暂且押后,隔个一年半载再提及也是不迟的。”傅明纱听了这话,敢怒不敢言,咬着嘴唇,十分着急,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傅其弦等人听得这样一个主意,也是连连点头。
唯有傅明纱听着要灌自己绝了子嗣,神情激动,府中碧云几人唯恐她挣扎起来不知分寸,伤了傅明华,因此唤了内侍进来,站在她身后牢牢盯着她看。
“大姐姐,这是我严家的家事,与你何干,如今我已经不是长乐侯府的人,你说要灌药便要灌药吗?这是仗势欺人!”傅明纱才刚从椅子上起身,身后两个内侍便联手将她架住了,她越是挣扎,两个内侍便越担忧她胆大包天,将她捉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按到椅子上了。
一旁傅明澜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再哭了,傅家的人面面相觑,俱都说不出话来。
“严家的事我不管,牵涉到傅府的事儿,我就要管!你当初在做这样的事情时,便该想到后果的,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你祸害人时,怎么没想到旁人服不服呢?自己姐妹也要算计,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傅明华轻蔑的看了挣扎不休,脸庞涨得通红的傅明纱一眼。
这些话让傅其弦兄弟愣了一愣,就连钟氏都呆住了,傅明澜张大了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傅其彬皱了眉道:“您这话的意思是……”
“都乐侯府在洛阳没有府邸住了吗?为何偏要回长乐侯府住呢?她寻了由头唤十四娘前去院中,怕是早就存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想法。”傅明华也不为傅明纱遮羞,一番话说出口,傅其弦哪怕再傻,也回过神来,顿时气得身体发抖。
周围下人看傅明纱的目光中都露出鄙夷之色。
傅明纱一见不好,又拼命的挣扎,嘴里还喊:“你胡说,胡说!我怎么会将我的夫君,拱手让给旁人呢?”
女子性嫉,她成婚又不久,“怎么可能我会主动将十四妹妹推入我夫君怀抱?”
杨氏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犹豫,又看了傅明华一眼,傅明华笑道:“我有没有冤枉了你,去你屋中一翻有没有你所谓的镶嵌了玛瑙珠子的绞丝银镯就知晓了。”傅明纱虽说有些小心思,但与她相较,还是心思浅薄。
这谎言处处漏洞,要算计人,却连那谎话都不事先编好了。
“哪怕就是有这样一对手镯,你从何处得来?你当初出嫁时,府中为你安排的嫁妆单子一望便知有没有,若不是你的嫁妆中的物品,你说那镯子是从何而来的?”
此时玛瑙亦是十分稀有,傅明纱的母亲出身卑微,且还不得宠爱,从她当初想方设法要从自己手中借些料子便能看得出来,她的生活窘迫。
她定亲之时,是白氏一手为她操办的。
白氏此人吝啬,必不可能为她置办多好的嫁妆,她若说绞丝银镯,傅明华怕是还不敢笃定的说她没有。
但她既然要撒谎说镯子上有两颗玛瑙珠子,傅明华就敢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她嫁妆单子上之物!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我的嫁妆是不如你丰厚,但我出嫁之后,难道我的婆家便不能赏我吗?”
到了此时,傅明纱仍大声反驳。
傅明华便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简直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你的丈夫严三郎不过是都乐侯府庶子,且连庶长子都不算是,其母出身一般,都乐侯夫人倒是出身不错,可那是你正经婆婆吗?她会赏你什么样的好东西?”傅明纱被她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心中大恨,傅明华接着又道:“若你硬不肯承认,现下将你锁了,我令人再去与严三郎对质,究竟你嫁进严家之后,得了什么样的东西,有没有这镶了玛瑙的绞丝银镯!”
她提高了些音量,傅明纱被她问得脸色红白交错,却哑口无言,再说不出话来!
傅明华这才抚了抚肚子,看了傅明纱一眼:
“太后刚去不久,你却闹了这么一出,长乐侯府倒了霉,你能得什么样的好处?”
若不是其中有好处可拿,傅明纱怕是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不舍得将其他女子推进丈夫怀中的。
傅其弦听了这话,冲傅明纱怒目而视,傅明纱此时却有些慌了,连连摇头:“我没有……”
傅明华却不理她这话,反倒低了头,看了一眼自己裙摆上绣着的芙蓉:“严三郎如此道德败坏,还说什么参加明年春闱,就这品行、德性,时光蹉跎,却不知温习书本,却全将心思放在女色上头,依我瞧着,这书也不要读了,还参加什么科举呢?他敢如此放肆,怕是背地里有人许了他好处,他认为自个儿明年春闱胜券在握,所以才如此行事吧?”
傅明纱汗浸衣裳,连连摇头:
“没有……”
却是脸色惨白,眼中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能办到这一切的,你不说是谁我也猜得到!可笑你们夫妇为了一己之私,却害人不已,连亲妹妹都能下手,不顾此举会使长乐侯府遭御史弹劾,使长乐侯府遭人嘲笑。”
傅明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望着她看,猜出前因后果之后,她对傅明纱这样的人连气也生不起来:“如今我不过是让你品尝自己酿出的苦果,你还喊什么冤呢?你既当初敢下这套,就该想着事败之后的后果,人不能样样都占全了,五妹妹,你瞧瞧,你想得太美,如今下场不就更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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