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莞尔wr
嘉安帝得九位皇子,除了容妃与崔贵妃所出的三位皇子之外,在此之前,诸皇子年纪稍大一些,便赐了封地,远远打发出去了。
而三位得宠的皇子中,早年三皇子不受宠信,倒是四皇子极受嘉安帝看重。
可随着时日的变迁,三皇子屡立战功,被封秦王,手掌幽州等地兵权不说,最主要的,时至今日,嘉安帝不止没有要夺他权,赐了封地将他远迁出洛阳的意思,而是一再对他加以重任。
当初更是令他监国,那可是太子才能做的事。
相较之下,原本备受看重的四皇子燕信,最终容妃费尽心思,也不过只是被封蜀王,却被迁出洛阳。
时局至此已经大致算是明了,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宠爱容妃,在宫中给她赏赐、荣耀,爱她而及容家,一再提拔容涂英官职,却独不能将这储君之位交到她所出的儿子手上。
帝心已经如此明确,容妃却仍未死心。
黎媪担忧的唤了她一声:“娘娘……”
“回去之后,让高氏进宫来一趟。”
容妃背对着她,语气冷硬的吩咐:“风大了,回去吧。”
第四百九十二章 出事
容妃转过头来,一张雪白的面庞面无表情,目光如冰,下巴仰得很高,时至今日,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不肯被人嘲笑的骄傲。
“是。”黎媪低下头来,抱言几人上前为她披了斗蓬,她转头看了洛阳城一眼,随即毫不犹豫的离开。
傅明华在月底收到了江洲里江嬷嬷写来的信。
江嬷嬷得知她怀了身孕,急切的想回洛阳来侍候她,只是身体并不争气,入冬之后病了一场,如今仍是慢慢调养。
她遗憾于自己不能亲自前往洛阳,信中一再露出沮丧,说是回了江洲后,前往报国寺为傅明华求了卦,卦象很好。
与信同来的,还有江嬷嬷亲自为她一针一线纳的两双鞋,及两件贴身衣物还要抱腹。
碧蓝收整着这些,见傅明华看完了信,便将包裹里放着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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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鞋似巴掌大,却做工精致,每一针一线都含了江嬷嬷对她的关切。
傅明华将衣料展开,那针脚细密,已经浆洗过,柔软而舒适。
她拿着衣裳,捂在怀里,便有些伤感。
“您也不要想太多,嬷嬷为您缝制这几件衣裳,绝不是为了让您心中难受的。”紫亘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劝道。
碧蓝也眼圈发红,点了点头。
“我只是实在想她了。”傅明华放了衣裳,叹了口气:“小时我也是穿着她做的衣裳长大的,如今想起来,只是觉得心中难受。”她抚了抚肚子,站起身。
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肚子已经微微显怀,屋中的人时时不敢眨眼的看她,她才刚站起身,一旁薛嬷嬷便忙上前来扶。
“只觉得当年的事,恍如昨日一般。”傅明华手扶着薛嬷嬷,轻声的低语:“也不知嬷嬷在江洲如何,信上说是冬日病了一场。”
薛嬷嬷听了她这话,便笑眯眯的道:
“王妃且放宽心,能起了身,为您写信,必是已经好多了,否则这信早不接到,晚不接到,怎么此时才接到呢?倒是您,养好身体,放宽些心,将来好好生下皇孙。”
傅明华低垂着头,看着自已还并不大的小腹,正要开口说话,外头银疏却急匆匆的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
“怎么了?”
傅明华看她神情,问了一句。
银疏净了手后才过来扶了她另一只手,小声的道:“娘娘,崔四郎君被打了。”
一语既出,屋里人惊得顿时回不过神来。
“谁敢如此大胆?”
薛嬷嬷不由自主的开口发问,脸上犹带着不敢置信之色。
崔四郎进洛阳还没有几日时间呢,他是宫中崔贵妃嫡亲兄长的长子,出身青河,乃是四姓之一,身份尊贵不凡。
旁人就是对他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打他呢?哪怕就是不看在他出身青河崔氏,就是在看在宫中崔贵妃的份儿上,也不至于朝他动手才是。
“莫不是假的吧?”
碧蓝也问了一句,银疏就急急的开口:“是真的。”
“怎么回事?”傅明华眉头一皱,吩咐她:“你将你打听到的事,慢慢说来听。”
她又坐回椅子上,伸手去摸桌上之前碧蓝为她倒的滋补身体的茶水。只是指尖才将碰到杯身,便被薛嬷嬷一把拿开,神情有些认真:“您不该喝冷了的茶水。”
不消薛嬷嬷再吩咐,见机的绿芜已经下去重新令人准备。
银疏捏了袖口,擦了把额头沁出来的汗:“奴婢今日一早,照您的吩咐,去了一趟长乐侯府。”
傅明华之前送了付嬷嬷去跟在杨氏身侧,帮着长乐侯府中几个未出阁的庶出小娘子相看人家,就是信不过杨氏的办事能力。
只是之前府中一些大小诸事在付嬷嬷手中管理,如今付嬷嬷一走,便有些不便的,傅明华昨晚便让银疏今日回长乐侯府一趟,见见付嬷嬷,顺便瞧瞧长乐侯府如今景况,哪知银疏一回来便说崔四郎被打了。
表面上此事看来,只是崔四郎被打,可实则真正意义上,动手之人打的则是四姓世族的脸面。
当初崔贵妃虽说将崔四郎拘入洛阳中,但对于这个嫡亲侄子,必定也是爱护有加的,他哪怕是出行,身边也该有护卫下人才是,能打得到他的人,怕不是不长眼了,而是有意为之,借崔四郎打的是崔贵妃的脸!
傅明华看她满头大汗的模样,令人为她端杯茶水来。
银疏喘了口气,接过绿意递来的清茶,侧过身去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才抹过了嘴转过身来:“奴婢从侯府出来时,路经兴化街时,就见到吵闹不堪。”原本银疏并没有将这点儿吵闹放在心上,哪知有人在喊,‘打人了’,她才好奇的看了一眼。
一堆金吾卫围在那边,像是朝廷有人办事。
她当时还在好奇是谁被打了,就听到有个男声得意洋洋的说:“你以为这是青河崔家?打的就是你!崔四郎,我呸!”
银疏一听这话,才大惊失色。
崔家的名儿,树的影儿。
更何况被打的还是崔四郎。崔四郎是谁,她当然知道的,便索性躲进了一旁的铺子,等人散了之后,才看到金吾卫的人拥了一个穿银袍的青年得威风凛凛的出来,是容涂英的庶长子容顾声。
银疏当时一见,也不敢再久留,便匆匆而回。
傅明华目光平静,碧云却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着急。
“娘娘,崔四郎进洛阳,多少与您也有关系。”当初的大谢氏自作主张,想送崔十二娘到秦王府来,后面触怒燕追,逼迫崔贵妃出手向大谢氏要人,拘了她儿子在洛阳。
原本崔贵妃此举便已经相当于是得罪了娘家,如今崔四郎在洛阳被打,怕是消息传至清河,崔家人不止是要埋怨崔贵妃,更是会对傅明华恨之入骨的。
碧云更担忧崔贵妃也因此心中不快,原本亲密的婆媳之间也生了嫌隙。
容家人如此做,也实在是用心险恶,摆明了有意而为之。
“准备热水,我要梳洗进宫。”
碧蓝点了点头,银疏就道:
“兴许贵妃娘娘不会如此。”
第四百九十三章 消息
不论崔贵妃会不会震怒,但无论如何,在这样的时刻,傅明华也该进陪安慰她才是。
“王爷不在洛阳,娘娘也只有与我说话了。”
众人点了点头,紫亘出去吩咐人准备马车。
宫里静姑急得团团转,听到宫人匆匆前来回话说是傅明华要进宫时,顿时心头一喜。
前来迎接傅明华的是她,碧云心中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崔贵妃既然还肯让自己身侧亲信嬷嬷前来迎接傅明华,显然是并没有将此事迁怒到傅明华头上的。
“娘娘已经得到消息了?”
傅明华进了蓬莱阁,大步便向前走。
她披了红色以深红色线绣重重花朵的披风,走动间衣袂飘飞,步步生莲。
静姑看她这样,既担忧又怕,忙去扶她,叮嘱道:“您慢些儿。”
“娘娘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四郎君仍昏迷不醒,已经去太医署请了人,可此时倒巧,每个都有要事。”静姑提及此事,气得眼圈发红。
她是青河崔家的人,对于崔四郎被容顾声令人殴打一事感到尤为的愤怒:“至今唯有派了懂医术的婆子前去照顾。”静姑说完,捏了袖子压了压眼角,又轻声的道:“娘娘气得胸口儿疼,晚膳也还用。娘娘向来便喜欢您,您来了,也劝着无论如何要用些食物垫垫肚,为了旁人气着自己,也是不值得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
崔贵妃靠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傅明华放软了脚步进来,她半侧着身体,看着正对着她撑起的窗。
“你看。”傅明华虽然一再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但崔贵妃却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一般,伸了一只手,指着窗外。
入夏之后,白日时稍长,傅明华虽进宫耽搁了一阵,但此时夕阳仍在。
橘色的暖光透过窗台,洒落进宫殿的一角,却越发显得这宫中清冷。
值得让傅明华注意的,是崔贵妃那只白而瘦的手,手背青筋都绽了出来。
像是一朵失去了水份的鲜花一般。
她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多年前,她随谢氏进宫时,第一次看到崔贵妃时的情景。
那时的崔贵妃美艳不可方物,哪像如今呢?
她随着崔贵妃手指的方向看出去,窗台外摆了几盆种好的蔷薇。
因蓬莱阁位置特殊的缘故,这里四处是水,只适合种荷莲。景致也是十分极端,夏季之时,荷花一池一池的绽放,美不胜收,冬季却显出一种异样的凄冷感。
蓬莱阁中种不了多少花草树木,崔贵妃便让人移了几株蔷薇来,照顾得十分细心,已经开了花了,几朵粉色小花在夕阳余辉下摇曳招展。
“那花开得好不好看?”
崔贵妃转过头来笑着,傅明华点了点头,除了披风进了殿中,清容为她端来了束腰胡凳,她坐在了崔贵妃身边。
“好看,若是您喜欢,剪一支下来,簪在发间。”傅明华说了这话,崔贵妃便摆手:“别。花开在盆中,又何苦非要移了它的位置,使它离了原本的根呢?”
她意有所指,傅明华微笑着,没有出声。
“若是离了根,它也活不了几天。更何况,我又打扮来给谁看?”
崔贵妃淡淡一笑,抬手抚鬓:“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
“我看。”傅明华握了她的手,她手如寒冰一般。
“元娘……”崔贵妃苦笑了一声,傅明华却道:“您可知道,我随母亲第二次进宫见您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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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爱护
若是温新要算计她,无非就是太后口中的玉丢失了,然后遭人逮到之后,她身败名裂亦会连累燕追。
不过傅明华不认为温新会如此做。
自己若中算计,幕后主使者不用猜就知道是容妃。
这锦囊当时温新说是太后特地交待留给她的,再三叮嘱她要收捡好,不可丢失。
温新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是随她当初从陇西一道出来的旧人,对太后忠心耿耿。
她的父母亲人俱都死在了郑府之中,温新一生又未成婚,都在宫里服侍太后,没有亲人朋友,唯独只有太后,背叛太后的可能性并不大。
若她忠于太后,在太后中了容妃毒计之后,容妃是收买不了她的。
她年事已高,在宫里因为太后的缘故,宫人内侍见她是毕恭毕敬的,体面也有,没有必要冒着危险,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更何况……”傅明华含了笑意,又捏了荷包放到鼻端嗅了两口,才看着碧云道:“这锦盒,是我进偏殿换素服时,温嬷嬷给的。”当时嘉安帝放了玉蝉进太后嘴中,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太后身侧。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温新再有能耐,怕也没有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蝉从太后嘴中偷走,洗净之后再放入盒子,交到她手中的本事的。
“她去唤了九弟前来,一直就在殿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有人为她偷玉,又如何交到她手里呢?”
这样的关头,碧云吓得胆颤心惊,傅明华却是极为冷静,将事情前因后果的一想,再一分析:“我推断,这只玉蝉与皇上手中那只,怕是出自同一块玉种,该是一对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娓娓道来,分析得确实有道理,碧云心下稍安,哆嗦了手去掏帕子来擦额头。
傅明华想起殿中嘉安帝取玉时的情景,当时嘉安帝说的是此乃当年陇西郑府的传世之宝,她大胆猜测郑府的这传世之玉不是一只玉蝉而是一对,照太后当年在娘家时受宠的程度,极有可能是出嫁时父母赠送。
嘉安帝当日出世时,因为是先帝长子的缘故,所以太后送了一只玉蝉给儿子,另外一只却留了下来。
一直放在身边,直到自己去世,才叮嘱温新将这只玉蝉送她。
太后自然是记得一双玉蝉的下落,送蝉给她的用意,傅明华在想,怕是太后在为她担忧。
燕追与容氏之间,是皇储之争。
容妃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嘉安帝铲除世族之心已初见端倪,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个人感情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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