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就在马雄等人刚准备妥后，就听在二十米外传来一声喝问声：谁？水里有人！

    这叫声刚出，停在水中的十二艘炮船立刻开了锅，船上守夜的士兵纷纷叫道：水中有人！水中有人靠上来了！

    马雄看到被发现，也不管其他人了，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裹的火石，点燃火药包的印信。

    这时船上已经有人发现船上的火药包，但是为时已晚，二十多秒后火药包发出一声巨响，一百斤火药在船壳外发声爆炸，同时远处也传来多声爆炸，看来是其他水鬼也得手了。

    马雄飘在水中看了看远处的明军炮船，在船壳吃水线以下炸出来两个足有两米宽的巨洞，江水纷纷涌入船中，这艘船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倾覆。

    马雄点点头，带上剩下二百多人往岸边游去。

    这个时候藏在江边的马蛟麟也听到传来的爆炸声，他心中狂喜。他带着清军仅剩的一百多艘艨艟躲在江边的芦苇荡中，担惊受怕的听着江面上的消息。

    现在听到马雄成功，马蛟麟大喜，站在船头上叫道：各位兄弟们，明军水师中招了，咱们上去痛打落水狗！老子答应你们，奋勇杀敌者赏银百两，擒获明军管带以上军官者，提千户，赏银千两！

    清军水师五千多名官军听总兵大人拿出如此赏赐，一个个激动的大呼杀敌！，冲着两里外的明军水师冲去。

    丁海就怕晚上着了满清的道，所以他衣服都没脱，直接和衣而卧，现在听到爆炸声赶紧起来查明情况。

    丁海一出舱门看到这个惨样吓的脸都白了。原来十二艘船只已经倾覆了八艘，还有两艘破洞在吃水线以上，还能保持平稳，但是也不能战斗了。唯二的两艘完好无损，其中就有旗舰一个。

    这实在不能怨广东海军船只质量不好，而是当年朱宏三为了省银子，内河舰队都是由一些百吨左右的商船改建而成。反正是在内河行驶，风浪也不大，为了保证火力每艘船上装上了足足二十门火炮。同时因为这些改装炮艇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船只还是万历年间制成的，这样的军舰还能好到那里去，不过对付那些只有十几吨的满清水师倒是够用。

    现在这种薄皮大馅的炮艇被炸出了窟窿，自然沉的也飞快，眼看着八艘船只倾覆，船上的还活着的水手纷纷跳船逃生。

    好在昨晚抛锚处距离江中沙洲不远，丁海赶紧让传令兵打出旗号，倾覆的八艘炮艇所有水手弃船，都游到沙洲上。

    这时丁海看到长江北岸冲出来大批小船，知道这是清军要来捡便宜。

    丁海气的大骂：来人，传令那两艘不能动的留下来保护水手！没事的那艘和我去迎敌！

    丁海这时已经完全被怒火烧坏了理智，现在根本不是死拼的时候，而是应该和那两艘不能动的炮艇形成防御圈，依托船上火炮保护自己才是正道。

    现在丁海出去死拼，倒是爽快了，可是却让本来就不足的火力一分为二。内河炮艇不比海军的那种一二级军舰，每艘都是数十门火炮，并且船舷极高，仅凭人力根本跳不上去。可是内河炮艇不同，这些由商船改装的炮艇船舷只有一人高，敌人完全可以借助飞爪绳索进行跳帮，并且这种炮艇每艘只有二十门炮，还是陆军型的十二磅炮。

    就这样丁海带着两艘小船冲进清军的船队中，清军都是一些十几吨的艨艟小船，在付出十几艘为代价后，终于进入火炮的死角，顺利的跳帮成功。

    丁海的炮艇只有水手一百五十人，看到纷纷冲上来的清军，丁海知道今天彻底败了，他长叹一声叫道：陛下，丁海对不起你了！说完用腰刀自杀。

    马蛟麟在看到夺取了两艘大船后心中大喜，船是次要的，主要船上的火炮太重要。清军和广东明军战斗多年，很吃火炮的亏，现在自己夺了这么多大炮，郑王爷一定能重重赏赐。

    江面上的战斗结束，马蛟麟转过头来要对付沙洲上的明军水手。在清军的优势兵力下，沙洲上的几百水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那两艘不能动的炮艇也自沉了事。剩下的水手只有不到三十个人乘小船逃出生天。

    马蛟麟这一仗大获成功，在付出两千清军的代价下，击杀明军水手八百二十人，俘获明军炮艇四艘，火炮三十七门，弹药无数。

    马蛟麟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马雄收为养子，带着他进入济尔哈朗的大帐报捷。




第六百七十六章 撤退
    江中的大战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在两岸的清军和广西明军都看的清清楚楚。堵胤锡看不是自己的水师被袭击，也乐得坐山观虎斗。而济尔哈朗看到明军大败，心中十分高兴。

    在听到传令兵禀报，马蛟麟得胜回来后，立刻对大帐中坐着的罗绣锦吴三桂等人笑道：诸位，马将军是我军的福将，大家都随我出大帐去迎接！

    马蛟麟出身陕西明军，后来投降清军后被派到湖广当这个水师总兵。这种二五仔自然不受罗绣锦和吴三桂等辽东人待见，以前在汉阳那是向来没好脸色，补给向来都是最次的，军饷那是能拖就拖。不过现在人家打赢了，就连大将军济尔哈朗都要出门迎接，这些将领没办法只好跟随济尔哈朗一起出了大帐。

    马蛟麟跟着亲兵走入辕门，正看到济尔哈朗带着一堆人站在大帐门口迎接自己，马蛟麟赶紧快跑几步，上前跪倒叫道：末将马蛟麟击败明军水师，俘获明军炮船四艘，末将还阵斩明军水师提督丁海！大将军，这是敌酋丁海的人头！

    马蛟麟说完将丁海的人头双手呈上，济尔哈朗笑着让亲兵接过人头，然后上前亲手扶起马蛟麟。

    马总兵，你立了大功，既然你阵斩明军提督，那本王就上表请封你为水师提督，同时还将上报朝廷，具体封赏什么还要等旨意！

    马蛟麟听自己从杂号总兵一下升为提督，这可是连升三级啊！马蛟麟再次跪倒感谢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心情很好，看到马蛟麟身后跪着的马雄，问道：马提督，你身后这个年轻人是谁？

    大将军，这时末将的义子，也是昨晚水鬼队的头领，正是他带队用火药炸沉明军炮艇的！

    济尔哈朗连连点头，笑道：好！马提督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的总兵职位就交给你儿子干吧！

    马雄原本就是个千户，听济尔哈朗这么说大喜，赶紧磕头谢恩，这下可是连升七八级啊！

    济尔哈朗对马蛟麟说道：马提督，你立刻带人学会明军火炮如何使用，并且尽快将那两艘损坏的船只修好，还有派兵尽量打捞明军沉船上的火炮，这种火炮对我军太重要了！火炮捞出来的越多你的功劳越大，知道吗！

    马蛟麟赶紧点头答应，表示一会儿就去安排人手打捞。

    济尔哈朗转头过来对身边的众将说道：现在本王和你们说清，这次皇上和摄政王派本王来并不是对付岳阳的明军，而是要攻打武昌，进而顺江而下夺回江宁！现在听本王命令！平西王你带领所部人马作为先锋，先行夺取嘉鱼，其他人跟随本王。咱们从嘉鱼渡江，攻打武昌！

    济尔哈朗的真实意图手下的高级将领知道，但是其他中级将领并不知道，现在听大将军这么说才知道原来这次出征主要目标是南京的神武朝廷。以前这帮清军听说明军战斗力强劲，豫亲王二十万大军都被消灭，自然闻明军而色变。可是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看到明军那种不可一世的炮船竟然被自己这边的一百多艘小船消灭，还俘虏了四艘，一时间这些将领信心爆棚，一个个叫着要打到南京去，活捉朱宏三。

    济尔哈朗看到士气可用，命令手下开始准备，明天就出发赶往嘉鱼。

    在明军内河舰队被消灭的三天后，在武昌的刘思赉接到前方战败的消息。

    刚开始刘思赉还不相信，这还是第一次广东明军被成建制的消灭，但是过了几天舰队逃回来的水手带来了第一手消息，证实了内河舰队已经覆灭，提督丁海以下上百名军官全部战死。

    刘思赉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现在海军为了保证倭国远征，将所有海军船只都调往倭国，长江上只有这十二艘炮船。现在都丢在岳阳，自己的武昌可怎么守？

    思前想后刘思赉决定还是召集城里的所有高级官员，听听他们怎么办。

    得到总督大人消息后，湖北布政使夏允彝湖北按察使章简武昌知府徐孚远湖北的锦衣卫千户许用，还有武昌战区提督马昆纷纷赶到总督衙门。

    夏允彝就是夏完淳的父亲，也是陈子龙的好哥们。本来夏允彝在浙东组织义军抗清不成，兵败自杀。但是这个时空出现朱宏三这个大蝴蝶，夏允彝也就没死成。不过夏允彝作为铁杆抗清派，朱宏三自然要重用这样的出头鸟，再夺回南京后派夏允彝来自己老家当布政使。按察使章简原本是松江府罗源县令，徐孚远原本是松江举人，在历史上他们也随着松江城破自杀，但是这个时空没死成，也被朱宏三派来挡刀。

    现在整个湖北省在朱宏三手里的也就一个府几个县，所以高级官员也没多少，四品以上的就这么几个。

    刘思赉身为湖广总督，还兼着湖北巡抚，这些人是他该管官员，所以这些人进屋后纷纷向刘思赉行礼，然后落座。

    诸位大人，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是前线发生一件大事！就在三天前，丁提督的舰队在岳阳中了清军埋伏，全军覆没！

    这可是件大事，朱宏三自从广东起兵以来还没这么惨败过，大家一听纷纷傻了眼。

    锦衣卫千户许用看屋中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赶紧抱拳说道：各位大人，制台大人说的对，丁提督的舰队全没了！

    马昆在边上追问道：丁海呢？丁海没回来？

    马提督，丁提督战死，只逃回来不到三十人的水手！

    马昆听完消息后也十分伤心，虽然他陆军和海军不对付，二人时常打架，两方的军兵也时常群殴，但是毕竟属于军队系统。现在听到丁海死了，马昆也有些兔死狐悲。

    刘思赉听到屋中官员议论纷纷，像个菜市场，一皱眉喝道：干什么？你们都是高级官员，现在如此喧哗成什么体统？

    屋中官员听到上官发话，这才停下议论声。

    几位大人，现在清军已经行军快到嘉鱼，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吧！

    马昆第一个站起来叫道：制台大人，末将请求和清军死战，末将要为海军的兄弟报仇！

    夏允彝章简徐孚远原本就是铁杆抗清派，听马昆这么说纷纷表示要和清军死磕到底。

    可是刘思赉却有不同的想法，他准备想要全军撤退到九江。理由很简单，本来武昌这里就不占优势，以前压着清军打是因为有海军支援。现在海军没了，城里只有两万守军，那里是二十万清军的对手。同时武昌因为张献忠和左良玉二人的祸害，城里只有不到二十万人，守城最重要的物资也不足。武昌城里的粮食还需要船只从南昌运送，哪里还有多余的运力运输守城物资。

    所以刘思赉这次召集高级官员来就是想要宣布放弃武昌，退守九江。可是看到这些官员一个个喊打喊杀，刘思赉也不好直接说放弃武昌。

    几位大人，现在城中人手不够，守城物资也奇缺，最重要的是没了海军，咱们侧翼没了保护，很容易被清军包围！

    夏允彝作为铁杆死硬派，上次在浙东没死成，所以这次要争取死在武昌。他在听到刘思赉的反动言论后站起来说道：刘大人，你深受皇恩，怎能如此怕死！我等就要和武昌同生共死，实在不行就是自杀也不退后一步！

    刘思赉听夏允彝这么说好悬没气死，就你夏允彝对皇帝忠心？老夫也是皇帝特简的湖广总督。可是现在不用往日，武昌城里这一万五千新军实在太重要，如果撤往九江和马如风合兵一处还能打一下，现在根本不是清军的对手。

    夏允彝刚说完，另一个死硬派章简也站起来说道：制台大人怕死可以自己逃走，下官原本在罗源县就已经死了，是皇帝救了下官，这条命自然要献给皇帝！章简也是个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在罗源城破后本来想要带着全家老少二十口投江而死，哪想到千钧一发时广东新军来了。至此章简视朱宏三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夏章二人都是从三品的省级高官，武昌知府徐孚远只是个四品官，他不敢和刘思赉说狠话，只能对刘思赉怒目而视，借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忿。

    刘思赉看到这三个人这个样子，气的也不管什么上官威仪，站起来说道：本督是湖广总督，陛下命本官总督湖广战事，所以本督决定今天开始准备，争取在三天内撤走！

    夏允彝虽然是崇祯十年进士，比不上刘思赉的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但是夏允彝可是万历四十六年举人，和刘思赉同科，所以夏允彝根本就不怎么尊重刘思赉。以前因为刘思赉是上官，夏允彝按照官场规矩才听命于他。现在听刘思赉拿官帽子压人，夏允彝站起来骂道：刘思赉，你个竖子，你不请示皇帝就擅自退兵，老夫要上书参你！



第六百七十七章 弹劾
    刘思赉看到夏允彝在这骂街，气的浑身发抖。刘思赉在崇祯朝是御史，向来是骂人的行家里手，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骂的一天。现在被夏允彝指着鼻子大骂，那还能镇静下来。

    夏允彝，你胡说什么，本督这也是为了陛下的大业！现在武昌外无救兵内无粮草，你说怎么守？

    其实刘思赉说的很对，武昌这一府四县完全突出于朱宏三的地盘之外，以前有海军保护侧翼还好，现在海军没了，武昌东南西北都是敌人，还不如收缩防线撤到九江的好。可是夏允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才不管什么大局，只要看到有人要逃跑他就要阻止。

    章简是崇祯十三年进士，身份地位比刘思赉和夏允彝差得很多，他自然不敢指着总督大人的鼻子骂街，但是夏允彝做了白脸他就要做红脸。

    制台大人，你想想，武昌是皇帝龙兴之处，太上皇和太后的陵寝就在城外十里处，如果咱们力战不敌，武昌丢了也情有可原，可是一枪打不就撤退，陛下哪里你怎么交代？

    这句话可真说道刘思赉心中去了，他正怕的是这点，如果皇帝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章简看到刘思赉心思松动，赶紧接着说道：还有，城里有很多陛下的亲藩，现在咱们船只有限，这些亲藩必定不能全都运到九江，如果他们都死在武昌城里倒好，万一有几个活了下来，到皇帝面前告你一状可怎么办？

    刘思赉一想对啊，那帮宗室亲藩可是颠倒黑白的好手，做糖不甜做醋可是酸的很。

    就在刘思赉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外一个总督府护军进来通报。

    报！制台大人！嘉鱼县令军报！

    刘思赉一愣，叫道：快拿来我看！

    刘思赉抢来军报一看可傻了眼，这份军报被鲜血染红了半边，上边写着：嘉鱼县急报，神武三年三月初四，清军前锋在平西王吴三桂带领下，渡过长江，清军用红夷大炮轰击城墙，嘉鱼县城告急！请总督大人速派援兵！

    刘思赉一看日期，是三月初四，今天已经初七了，嘉鱼县城大概守不住了。

    夏允彝看到刘思赉愣在当场，上前拿起军报一看，叫道：制台大人，现在还不组织军队守城更待何时？

    章简也说道：大人，嘉鱼距离武昌不到二百里，顺江而下几日就到，现在不准备就晚了！

    刘思赉本来还举棋不定，但是看到军报上清军有红夷大炮，心中更是坚定了撤退的决心。武昌城是天下坚城不假，可是明末被多次祸害，城墙早已经残破不堪。清军就在眼前，哪有时间在整修城墙？

    刘思赉拿定主意，站起来说道：都听本督命令！马昆，你下去立刻组织军队上船，所有辎重全都不要，能烧毁就烧毁，不能毁的都投入江中！夏大人，你们三个立刻组织城中官员上船，什么金银细软都不要带了，咱们今晚就走！

    夏允彝听到刘思赉今晚就要走，气的张嘴就要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