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锦绣

    佟养甲心中窃喜，但是面上并没有带出来，而是着急的问道：你在路上走了多长时间？

    回阁老，冯制台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接到前方急报，属下二十九日晚上从广州出发，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到今天赶到京师！

    佟养甲算了一下时间，广东到南京一共走了十一天，很快了。

    好，现在你就跟着我去见陛下！佟养甲说完带上那个骑士进宫觐见朱宏三。

    朱宏三这几天很闲，正在后宫和女天皇兴子深入交流，门外李承恩匆忙进来低声说道：皇爷，佟阁老请求觐见！

    朱宏三一皱眉，问道：什么事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见朕？

    皇爷，听说是广东那边出现问题了？

    朱宏三一听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广东无小事，虽然现在大半的工厂已经搬到南京城外，但是还有几个主要的工厂留在广东。

    朱宏三一把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兴子，赶紧命令小太监为自己穿衣服。

    后宫是不准其他带把的男人进入，朱宏三只能穿上衣服坐上御辇来到文华殿见佟养甲。

    佟养甲看到朱宏三出来，也忘了行礼，赶紧说道：陛下，出大事了，广西的朱由榔派出大军二十四万，由郁林州进入广东，现在兵锋已到肇庆府！

    朱宏三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抢过冯自用的告急文书仔细观看。

    看完后朱宏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自己原本以为可以用两年的和平时光好好收拾下南直隶的文人，哪想到关键时候朱由榔又出来闹事。被朱由榔这么一闹，自己这一年来的所有的布置全都白费了。

    佟养甲看到朱宏三半天不说话，小心的问道：陛下！陛下？现在应该怎么办？

    嗯，你说应该怎么办？

    陛下，广东是陛下的根本，不能不救，臣以为应该派出一员上将带领大军前去作战，将桂王朱由榔赶出广东！

    朱宏三想了想说道：来人，传旨，内阁所有人员，再加上十三部尚书，还有军机处等人，来文华殿开会，商讨广东战事！




第六百五十九章 八项大罪
    马明远这二个月过的无比逍遥，他的家被闹事的举子焚毁，但是皇帝将玄武湖畔的一处别院赐给了他。这处别院虽然没有原本的马府大，但是就在皇帝别院的旁边，这也证明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重要地位。

    今天晚上马明远正在吃饭，门外的管家马福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门外来了一伙宫中禁卫，说是皇帝陛下有旨意，让老爷马上入宫！

    听马福这么说马明远就是一愣，这么晚了为何陛下还宣召自己，难道新政之事有变？

    皇帝宣召马明远不敢耽搁，赶紧起身换上官服，出了大门正看到一只三十人的锦衣卫站在门口。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卫小旗，看到马明远出来上前单膝跪倒说道：阁老，陛下宣召，请和我们入宫吧！

    马明远将那个小旗扶起来，从袖中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钱庄汇票交到他手中，低声问道：这位小旗，陛下这么晚找马某干什么？

    那小旗将银票收入怀中，低声说道：阁老，具体事情属下不知道。但是我们出来十只队伍，陛下将内阁军机处各位部堂大人，还有九卿科道各位大人都宣入宫中，应该是有大事情发生！

    马明远一听是将所有在京的高级官员宣入宫中，一定是发生大事了。面前这个小旗不知道也没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明远上了官轿，那个小旗派出十个锦衣卫开路，他带着剩下的人去其他大人府上。

    马明远的别院在南京城外，进城要经过太平门，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不过马明远有圣旨，守门的大使赶紧开门迎接首辅大人。虽然马明远的住处距离皇宫最近，但是他要进宫就要绕过整个皇宫从洪武门进去，所以赶到洪武门这里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王云昌是马明远的铁杆，看到自己老大来了赶紧上前施礼。

    元辅来了！

    马明远点点头，同时和付文龙朱大典等人打个招呼，低声问王云昌：元路，怎么回事？

    王云昌摇摇头说道：元辅，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锦衣卫说朝廷出了大事，陛下让咱们入宫！

    马明远看到问不出来什么只好在这里等候。

    等到最远的钱谦益来到以后，宫门打开，李承恩从宫门里走了出来，高声说道：各位大人，人齐了跟着咱家进来吧！

    各位官员按照官位高低排好，在首辅马明远的带领下进入皇宫。

    进入文华殿马明远看到佟养甲早早就在这里，马明远心中合计：这个老家伙怎么先来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朱宏三皱着眉头，看着群臣行礼如仪后说道：这么晚叫各位爱卿来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佟先生，你说一下吧！

    佟养甲躬身施礼，将广西之事说了一遍。佟养甲话音刚落，大殿中立刻一片纷纷议论之声。

    朱宏三看到这帮家伙如此无礼，挥了挥手，大殿两边站的大汉将军高呼到：肃静！威武！然后大殿中喧哗之声才慢慢淡了下来。

    朱宏三揉着脑袋问道：事情就是这样，各位爱卿看看怎么办？

    装备部尚书龚大成心中大喜，他是军队系统，现在要打仗了自然手中权力水涨船高。

    龚大成赶紧站出来说道：陛下，桂王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正应该同心协力一同对付满清之际，他却做这种倒行逆施之事。臣提议，派出一员上将带领大军去广东和桂王作战。我相信只要王师一到，桂逆的叛军一定如举火燎毛一样烟消云散！

    龚大成这话一出口，群臣虽然心中大骂龚大成无耻，为了拍皇帝的马屁将桂王说成桂逆，但是也纷纷站出来附议龚大成。毕竟现在他们屁股坐在朱宏三这里，并且朱宏三已经先占了京师，并且还拜祭了孝陵，在合法性上比桂王强的太多。

    朱宏三听到群臣一致同意和朱由榔开战，朱宏三点点头说道：既然各位爱卿都同意，朕准备御驾亲征，大家怎么看？

    皇帝这番话可是如同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这帮大臣纷纷反对。

    吏科给事中马云龙站出来说道：陛下是国之根本，怎能轻易出京？英宗之祸犹在眼前，臣不同意陛下出征！

    马云龙此话一出，一些中低级官员也出生纷纷反对，反正就是不准备让朱宏三出京。

    朱宏三听着心烦，对马明远说道：马先生，你是首辅，你怎么看？

    马明远站出来说道：臣同意陛下亲自出征！陛下和英宗不一样，陛下起于行伍，自然对行军打仗之事熟悉，再加上广东是我朝的根本，而派出一员大将怕是不能让广东的将领心服口服。而且现在南直隶的粮食供应大部分指望广东，只有陛下亲自带队才能协调各方，所以臣同意陛下出征！

    朱宏三听马明远这么说心中点了点头，马明远说的很对。广东现在主事的冯自用，冯老二身为自己的四大谋士之一，除了同样出身的马明远马济远佟养甲以外，那个能命令他？再加上广东的领军将领周玉资历很老，在湖广就跟着自己，军中除了钱勇和赵国栋以外，其他人根本指挥不动他，这样看来只有自己亲自去才能协调好各方。

    正在朱宏三低头想心事的时候，群臣中一个文官站了出来，正是都察院御史曹广。

    陛下，臣有一本上奏！

    朱宏三还以为是对广东战事有什么建议，说道：说来听听！

    陛下，臣弹劾首辅马明远！曹广说完打开手中的奏折念道：臣江西道监察御史曹广谨奏！为感谢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絶虏患，臣弹劾奸臣马明远八项大罪！

    曹广在大殿上侃侃而谈，将马明远这顿大骂，将马明远的罪过归纳为八条，分别是：

    其一，坏祖宗之成法，高皇帝罢除丞相，而马明远鼓动陛下设立内阁总理，凡是府部题覆，必须首先当面跟他讲了以后才能起草上奏。

    其二，窃君上之大权，马明远借陛下的喜怒以作威作福，文武百官感谢马明远甚于感谢陛下，害怕马明远甚于害怕陛下。

    其三，掩君上之治功，陛下有善政，马明远必定令其党羽告诉别人这是马明远提议而促成的，想使天下尽知陛下的好事归之于他马明远。

    其四，纵党羽之僣窃，陛下命令马明远草拟的文件批答之辞，马明远取回家令其党羽代写。

    其五，冒朝廷之军功，马明远的儿子马绍骏，未曾一次涉及行伍，却冒充南直隶战功，授予锦衣所镇抚之职。

    其六，专黜陟之大柄，礼部郎中徐学诗因仗义执言被革任，他的哥哥中书舍人徐应丰也被排斥，给事中历汝进因同情徐学诗谪为典史，又被吏部以考查为名削掉官爵。内外的大臣，被马明远中伤的难以计数。

    其七，失天下之人心，文武官员迁移提升，马明远都以他们贿赂的金钱多少而批给。将弁贿赂马明远，不得不剥削士卒；官吏贿赂马明远，不得不打骂聚敛百姓。于是，士卒和百姓流离失所，官场**流毒遍及海内各地，使得陛下失去天下人心。

    其八，敝天下之风俗，马明远专权用事，社会风俗大为改变。贿赂的人推荐到了如盗跖一样的人，疏拙的人罢黜如伯夷叔齐一样的人。讲节操正直的人被视为有意过分违反常理的人，擅长钻营的人被看成经验多善于办事的人。从古以来风俗的败坏，没有比现在更厉害的了。马明远嗜好钱财，天下人都崇尚贪财，马明远嗜好阿谀奉承，天下人都崇尚谄媚。本源不清，下流怎么可能澄清呢？

    曹广将这份《请诛奸臣疏在朝堂念了出来，整个朝堂上一片寂静。马明远更是心中震惊，没想到这个由这个曹广首先发难。

    要知道曹广不是别人，正是他马明远崇祯十年的同年，现在你的同年站出来悉数你的八项大罪，你还有什么脸在干下去？

    其实曹广说的那八项大罪大部分都是捏造，第一项坏祖宗成法就不实，当年定下内阁总理制度是朱宏三定的，哪里关马明远什么事。不过马明远作为首辅，不劝阻陛下还是有一定的责任的。第二三四项根本就是断章取义，马明远作为首辅当然要做事，做事就要得罪人，自然有人在背后说马明远等等的坏话。第五项说马明远的儿子冒领军功更是扯淡，马绍骏的锦衣卫镇抚是皇帝亲封的。六七八这三条还算靠点谱，马明远排除异己手段狠辣，同时还收受贿赂，不过这些朱宏三都知道，收点钱在朱宏三眼中不算什么，朱宏三要的是你能干活。大臣要是不干活还收贿赂，那才是真离死不远了。



第六百六十章 反击
    曹广的话语刚落，大殿中的文臣站出来十多位，躬身说道：陛下，臣等附议！这些都是同意曹广的。

    朱宏三看到这么多人要站出来弹劾马明远，气的浑身直哆嗦。

    朱宏三知道什么八项大罪都是狗屁，这帮臭老九那个不结党营私？那个不收受贿赂？他们现在站出来，表面上是反对马明远，其实是反对自己的新政。

    朱宏三压了压自己的怒火问道：还有谁？站出来一并说了！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应期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曹广说的很对，臣也附议！臣请陛下诛杀奸臣马明远！

    周应期站出来可是让马明远心中一跳，这个周应期他可是知道。周应期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还是二甲第一名，那一科的榜眼正是上一任首辅陈子壮。现在周应期站出来难道是广东派开始反击了？

    马明远不愧是老于政治，他想的很对。虽然陈子壮被罢黜，但是朝中的广东派还是有很大的势力，虽然这一年来马明远将广东派大半清除出去，但是还剩下很多。广东派为了自保，转而投靠了浙东派。这个周应期正是出身浙江永嘉县，并且和陈子壮相交莫逆，自然成了这些广东派的保护伞（这也是违禁词，真是服了！）。再加上马明远要准备实行新政，这可要了南直隶浙江那些大地主的老命，所以今天趁着这个机会首先由曹广发力，然后所有南直隶浙江籍的官员一同站出来，要逼迫皇帝杀了马明远。

    但是马明远也是政坛老油条，他怎能没有反击力量？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马明远的党羽也开始反击了。

    最先站出来的是财政部侍郎王启元，他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和马济远是同年。再加上王启元出身湖广黄州府黄冈县，正是马明远的嫡系。

    王启元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应期，在浙江老家时和满清多有勾结，与满清江宁巡抚周伯达是同年，臣请诛杀此贼！

    周应期和周伯达是同年不假，但是周应期并没有响应周伯达的应召，而是在家中隐居不出，现在被王启元说成了和满清不清不楚，气的周应期指着王启元鼻子大骂：竖子，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王启元冷笑道：那你们浙江人有什么证据说首辅大人？

    眼看着浙东派和湖广派就要动手，朱宏三站起来喊道：行了，别他娘的说了！

    朱宏三说完指着一直没说话的内阁，问道：内阁，你们几个有什么话说？

    内阁中除了马明远还剩六个人，王云昌是马明远的铁杆，付文龙是马济远的亲家，他们自然要站在马明远一边，他们两个站出来说道：陛下，我等认为曹广完全是诬告，请陛下明察！

    姜曰广虽然是江西人，但是他身为东林党和南直隶浙江这帮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没办法不为他们说话，姜曰广只好说道：陛下，臣附议周应期！

    钱谦益也是东林党，这次东林党的倒马行动先前已经通知过他，并且刚才站出来弹劾马明远的有一半都是钱谦益的学生门生。但是老钱不想和马明远对抗下去，他知道新政是皇帝的意思。可是现在自己的门生已经和马明远成了死敌，如果让马明远逃过此劫自己也讨不了好去。钱谦益可是知道，在官场上骑墙派向来没有好下场。

    钱谦益左思右想，他实在没法背叛自己的阶级，只好站出来说道：陛下，臣附议周应期！

    朱大典根本就是浙江人，虽然马明远对他有举荐之恩，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为好。所以朱大典也站出来同意周应期说的。

    朱宏三看了看还有佟养甲没说话，朱宏三问道：佟先生，你怎么看？

    佟养甲现在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次倒马行动他正是幕后的主谋，南直隶浙江这些官员正是他联络的，为的就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马明远。

    佟养甲看到皇帝问自己，佟养甲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虽然马明远跟随陛下最久，但是陛下也已经赏赐过他和他的家人。而陛下这次出征在即，再加上广东战事不明，正是需要朝中稳定之时，这时不将马明远绳之以法，实在让朝中各位大臣心不能平，所以臣也附议周应期，请诛杀马明远！

    其他所有人都没说到点子上，只有佟养甲深深的了解朱宏三，知道这位主子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弃。说马明远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什么的都是小事，只有将朝廷的稳定和马明远联系起来，皇帝才能认真思考马明远的死活。不杀马明远朝廷不稳，杀了马明远才能后方稳固，皇帝你才能放心的御驾亲征。

    佟养甲这席话一出，马明远面色立刻变得雪白，他知道自己的生死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原本马明远以为只要有皇帝的信任，其他人在反对自己也平安如故。可是那想到广西的朱由榔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动手，种种事情凑到一起，马明远发现自己真的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