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蒋钊又一挥手,传令卒把旗号打出。
六艘龙骨战舰各携带了近十台床弩,当然了,龙骨战艘不是桨帆战舰,床弩没法安装于侧舷,却可以装上轮子,于甲板上随意推动。
两条战舰,合计十五台床弩绞开了弦,架上三尺铁羽巨箭,瞄向了最近的一座箭楼。
不光是蒋钊父子满怀期待,就连箭楼上的守卒也不安起来,面色苍白腿肚子发软,如此巨大的箭矢,要是射中了,木制箭楼又能经得住几下折腾
不过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弓箭和大黄弩射不到船只,又因着码头从未被来自于水面的外敌攻打,居然没有配备投石机!
“放!”
两条船上的传令官几乎同时挥旗帜,立刻有壮硕军士扣动了机括。
伴随着震耳的弓弦响动,十五道粗大乌光迅如疾电般射过去。
“嘭嘭!”
连续几声巨响传来,那座箭楼一阵晃动,啪啦啪啦的木屑直向下掉,居然还有一名倒霉的守军被射中大腿,箭矢带着大腿飞掠而去。
虽然守军被这威力惊人的武器吓的面如土色,蒋钊父子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十五支箭,中了三支,另外十二支全部打偏,十五发三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水面摇晃,难以瞄准,没全部打偏就是很给面子了。
父子俩不由相视一眼,均是暗暗琢磨起了桨帆战舰,与龙骨战舰不同,桨帆战舰是把床弩用弹簧
第三七六章 徐光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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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活到正午,粮草与有价值的箭矢兵器被搬上了船,码头区随之燃起了熊熊大火,舰队缓缓离岸,驶向棘津,棘津位于延津上游五里,当赶到之时,已空无一人,粮仓正燃烧着,显然守军得到风声,先一步跑了。
“娘的,属兔子的!”
蒋炎气不过的大骂。
“诶”
蒋钊摆摆手道:“我们的目地只是焚烧码头,羯人不战而退,岂不正是方便了我等,着几条船靠过去放火,我们立刻去下一处。”
数条船载着军士缓缓靠岸,主力舰队驶向上游的文石津。
果然,文石津亦是人去楼空,再往上游的硗津同样如此,四津相隔二十来里,全部被付之一炬,这等于北边来的粮船没法在黄河南岸停泊了。
毕竟一条河道,适合船只停靠之处并不多,长江、沂水等水流湍急的河流还好些,可以在岸边找到深水区,直接停靠,而以黄河为代表的沙底河,由河岸到河底,呈缓坡下降,满是沙子,别说龙骨战舰这类的尖底船,即便是普通的平底船,在水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靠上去,最好的情况也是搁浅。
因此黄河岸边的码头,都是上游围埭,拦住沙子,下游开挖出深水航道,岸边修建木寨抬高地势,三管齐下,方可停船,虽然东海军水军没有破坏围埭,也没有填埋航道,但仅是烧毁了木寨,就足以影响到船只靠岸。
蒋钊又道:“焚了濮阳诸津,下游还有委粟津(今河南范县)与渎津(今山东清河),虽规模较小,却难保石勒会临时征用,你我立刻调转船头,去烧了这两座津,再散开船只,警戒河道,不教河北一栗送往河南。“
”诺!“
蒋炎拱手应下。
船队又向下游驶去。
……
“将军,将军,沿河诸津遭东海水军突袭,悉数被焚!“
”什么“
坐镇濮阳的石生面色难看之极,负手在殿内来回走动。
”兹事体大,本将得立刻发兵前去!“
石生猛一咬牙,唤道:”召众将升帐!“
”将军且慢!“
一名文士打扮的亲随劝道:”津已被焚,我军并无船只,将军纵是前去亦无法下河与东海水军交战,依末将之见,还是稳守濮阳为好,免得一旦大军出发,李矩郭诵等人趁虚来袭啊!“
”嗯“
石生想想也是,东海水军乘船而来,自己领军过去起不到作用,除非把水军诱上岸,围而歼之,不过他认为可能性非常小,毕竟明摆着,人家是来断粮道的,上岸作战岂不是吃饱了撑着
而且李矩、郭诵等人狡猾异常,利用洛阳一带的山区,与之交战每每失利,这帮子人若是打听得濮阳重兵外出,说不定真敢发兵攻城,如果城破了,那他石生除了提头去见石勒,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石生被石勒任为司州刺史,而李矩是晋室的司州刺史,二人就是宿敌。
只不过,一想到石虎……
石生问道:“若中山公以此罪我,我该如何”
那名亲随道:“东海水军逆流而上,沿河诸军均未觉察,将军猝不及防被焚了诸津,怎能怪罪将军,不过将军掌粮道枢纽,责任重大,此事不可拖延,应立即差人往襄国与东海报之此事,请大王与中山公做主。”
“好,我说,你写!”
石生点了点头。
亲随叫来笔墨,伏案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石虎,另一封送往襄国。
襄国距濮阳五百里不到,虽然隔着黄河,但在夜间用小舟偷偷摆渡不难,仅两天时间,濮阳沿河码头尽被焚烧的噩耗就到了徐光手上。
徐光初任勒记室参军,掌文书信件,于勒称王之后,迁中书令,掌中枢文件往来,这倒不是石勒信任晋人,而是麾下诸将,出身不是奴隶,就是马贼,鲜有识字者,即便石勒自己也不识字,政务只能交由晋人,他从旁监督。
原本石勒倚重张宾,但张宾于去年病死,徐光与程遐因此被勒倚为左膀右臂,凡军国要事,必征询二人意见。
徐光不敢怠慢,又担心石勒震怒,自己招架不来,于是请来程遐,一起去见石勒。
程遐的妹妹嫁给石勒作了夫人,生世子石弘,深得石勒喜爱。
石勒曾在张宾的建议下,于永嘉六年进据襄国,七年后,石勒自称大单于,定都襄国,修建德宫,按规划,建德宫有四门,南曰正阳门、东曰永昌门,西曰永丰门、北曰止车门,内里宫室数以千计,饲养珍禽异曾,奇花异草,如此浩大的工程,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年内完成,不过作为宫室大门的正阳门至端门一线,连带建德殿与建德后殿等一系列建筑已经完工,石勒在建德后殿接见了徐光
第三七七章 石虎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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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东海水军突入黄河,焚尽濮阳诸津”
刘曜听得来报,面容讶色闪过。
羊献容从旁微微笑道:“陛下,石虎久攻郯城不下,军心已浮动,再有粮道被断,鲜卑诸部必各怀心思,此战石虎必败。”
这个消息是游子远上奏的,这时便道:“皇后不可过于乐观,石勒绝不可能坐视石虎兵败,必征集全境船只与东海水军决战,只须筑浮桥,拦铁索,封锁河面,东海水军纵然精锐,可就那么数十条船,双拳难敌四手,一旦败北,当可震慑鲜卑诸部,或可一鼓作气,破去郯城。“
”呵呵“
刘曜呵呵一笑:”此战真值得期待啊,那杨彦之若胜,将来虽必成为我大赵敌手,却总是胜于石勒尽取淮北,可惜朕没法出兵助之,只能坐看东海水军覆亡。“
羊献容笑道:“倒也未必如陛下所想,石虎纵胜,也是惨胜,曹嶷、慕容氏、拓跋氏岂会任他为之,另有祖约、刘遐与苏峻虎视一旁,理该趁机兴兵攻打,石虎未必有机会取得淮北。
况且妾听闻,东海水军尉蒋钊乃季汉蒋琬后人,精于水战操演,未必就看不破石勒图谋,石勒能否截住蒋钊,还难说的很,妾以为,陛下应趁天下群雄皆关注郯城之时,秘密出兵,攻占襄阳,威逼荆州。“
”嗯“
刘遐捋须道:”献容言之有理,来人,召刘岳进见!“
”诺!“
有宦人施礼退去。
半个月之后,石虎召集众将于中军大帐,阴沉着脸道:“大王有严令,我军务必于麦收之前破城,故寡人决定,自明日起,重新攻打,不破绝不收兵!“
底下顿时一阵哗然,郯城难破,谁都知道,不计代价攻打,得死掉多少人啊。
支雄便是忍不住道:”中山公,只须再围数月,郯城必粮草断绝,又何必攻打,大王急于下令,莫非是刘曜来攻“
石勒给石虎的是秘信,除石虎之外,无人知道信中内容,石虎也不敢公开东海水军已北上黄河的消息,虽然石勒坦陈将调集全国船只与东海水军决战,但石虎不敢等,这个消息只要传开,慕容氏、拓跋氏与曹嶷必生异心,说不定就敢和杨彦勾结,在某一个夜晚,里应外合。
众人纷纷望向了石虎。
石虎神色不变道:“确有其事,但不是刘曜来攻,而是大王打算进军洛阳,命我等尽早结束郯城战事,以作侧应,阻击刘曜支援。“
李矩之所以能割据洛阳,并不是兵强马壮,也不是洛阳城高墙厚,实际上他处于刘曜与石勒之间的缓冲地带,因刘曜的主力位于关中,与石勒争夺洛阳天然吃亏,因此李矩占据洛阳对刘曜有利,故每次石勒攻洛阳,只要李矩求救,必发兵往援。
石虎虎目扫视众人,尤其多看了两眼慕容廆父子与拓跋贺傉,才道:“破郯城之难,已不须寡人多说,寡人将尽遣精锐,日夜不停攻打,直至城破,在此期间,望诸位齐心协力,匆作他念!“
众人均是暗感无奈,却又不敢反对,好在石虎声称尽遣精锐,那他自己的本部兵马也该动了,至少公平些。www
慕容廆拱手道:“既是大王严令,我等自当遵从,只是眼下天气已经转暖,东南风盛,若是还于北门攻城,东海军可轻易撒下那白色粉末,迷我军将士眼睛,请中山公明察!“
”嗯“
石虎点点头道:”今日各自回营准备,明日移寨至南门,都散了罢。“
”诺!“
众将躬身施礼,各自离去。
回到自家寨里,慕容皝才道:“阿翁,儿总觉得不大对劲,据中山公所言推测,赵王当于五六月间攻打洛阳,彼时正是洛水、黄河、伊水等诸多河流水势大盛之时,排兵布阵极为不利,想那赵王亦是知兵之人,怎会选在此刻攻打,其中必有蹊跷。
同时还有一点,若是主力移师南门,北城必然空虚,而给养依然由北方青州送来,兰陵驻军或袭之,儿以为,中山公未必有多余兵力救援,除非除非中山公不打算再送粮了。“
慕容廆沉吟道:“为父也觉得颇为奇怪,曾暗察中山公,虽掩饰的好,可眼神里却透出一股焦急之色,多半是东海水军已北上黄河,切断了中山公的粮道,故才不得不强行攻城。“
慕容皝大喜道:”阿翁,此正是我等破去羯人的良机啊,不如阿翁密会代王与曹嶷,儿今夜赴郯城与杨彦之密谈,里应外合,必破羯人,至于曹嶷那里,只要我慕容氏与拓跋氏表态支持他立足青州,他必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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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 忠孝不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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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五日开始,石虎全力攻城,除了鲜卑人,曹嶷部,石瞻部,他的本部四万精锐也终于搭着梯子向城上爬了,拓跋部的绕城飞射再也玩不转,这没办法,连石虎的精锐都去攻城,他们哪能置身事外。
况且从前次攻城来看,绕城飞射并未有效扼制住城头的矢石,大量拓跋部的精锐骑士命丧于城下,拓跋贺傉虽然急的两眼通红,可是他不敢和石虎表达一丁点的不满。
石虎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以命换命,以如潮水般的不间断攻势打挎守军的信心与意志,哪怕慕容部与拓跋部有和杨彦达成默契的需要,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拼死搏杀。
不知不觉中,十天过去了,这十日里,石虎的进攻没有停过,日夜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攻城,城下遍布着攻城器械的残骸,倾泄的煤炭在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渣,间中夹杂着数不清的铁蒺藜和密密麻麻的焦尸。
即便是石虎,都没法统计自己究竟伤亡了多少人。
其实石虎也挺讷闷的,他搞不懂,郯城哪来那么多的铁和煤。
第十日,攻城依然在继续,哪怕轮番作战,将士们都是疲惫不堪,全城也彻底动员起来,一切围绕着战斗。
杨彦站在城头,身边是许杰,许杰对天文地理,医药杂术特别感兴趣,杨彦也竭尽所能的教他,这时,许杰突然觉得后脑一凉,不禁回头看去,正见北方的天际,涌出了一大片鱼鳞状的白色云朵,顿时哈哈笑道:“鱼鳞天,无雨也风颠,杨郎,杨郎,有冷空气南下了!”
“哦”
杨彦回头观察了片刻,便以不认识的目光看着许杰,许久才道:“文若,观云之法你已大成!”
许杰非常陶醉于杨彦的眼神,自信的点了点头:“如不出所料,北风会渐渐加大,高层云将出现,天色变得阴暗,或许会风雨大作,杨郎应速作准备,一待北风加大,可倾倒石灰破敌!”
杨彦吩咐了句。
将士们把一筐筐的石灰抬上来,许杰也满心期待。
出乎他意料的是,风不是逐渐变大,而是陡然加大,旗帜噼啪作响,地面飞砂走石,天地间一片磨糊,而且来的不是雨层云,而是漆黑的积雨云,漫天乌云,天昏地暗。
“不好!”
石虎虽然不懂气象,可那强劲的北风居然刮的透体生寒,顿时面色大变:“娘的,贼老天,退军,退军!”
“咣咣咣”
扎耳的铜锣敲响,却是迟了。
趁着风势,城头一筐筐的石灰粉向下倾泄,不待落到地面,就被强劲的偏北大风吹了起来,前方一片白茫茫。
”啊!“
“我的眼睛!”
城下惨叫连声,暴雨前的狂风不要太猛,直接把石灰吹拂出里许,这真是遭了灾,数不清的人抱着眼睛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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