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重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齐橙
冯飞嘿嘿一笑,说:没啥,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充实。相比在青东省,我和你婶子在这里的生活条件还是很优越的,住的是别墅,还有迪埃**方给安排的勤务兵,这在国内还真是将军的待遇呢。
这么说来,如果让你和婶子回国去,你们还不适应了?冯啸辰问。
真不好说,没准真的不适应呢。冯飞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冯啸辰认真地说:二叔,其实我这趟来,我爸还专门叮嘱我要当面劝劝你和二婶,请你们考虑一下回国的事情。你们在非洲已经呆了十多年,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也到了荣归故里的时候了。在非洲开拓的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干完的,总部不是已经派了其他人来接替你吗?
冯飞点了点头,说:是的,总部前年就已经派了几个人过来,我现在也正在带他们熟悉情况,把我在非洲建立起来的关系移交给他们。估计再过一年半载,我就该回国去了。其实,我对非洲倒没什么留恋的,倒是你婶子,有些舍不得她的农场呢。
哈哈,婶子是当老板当上瘾了。冯啸辰笑道,不过,就算你们回国去,婶子的农场也可以继续经营下去啊,找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着就是了,哪用得着婶子成天盯着。
是的。冯飞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这一年多都在向总部派来的同志做交接,你婶子也在向她聘的经理做交接。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估计让她离开,还真的有些困难呢。
冯啸辰笑呵呵地说:这有什么困难的,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只要说出来,我保证婶子立马就会去买最早的一班机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国去。
什么消息?冯飞诧异道。
冯啸辰说:这是晓迪告诉我的,估计林涛都还不知道呢。我弟妹杉杉偷偷告诉晓迪,她已经有了
你说的是真的!冯飞一把攥住冯啸辰的手,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现在有几个月了?我最少还得有三个月时间才能把这边的事情向新来的同志交待完毕,你告诉我,我和你婶子那时候回去,能赶上孩子出生吗?
第七百二十五章 暂时回避一下
朗夫和麦卡蒂把几名歹徒带回警察局进行审讯,没等用刑,几个混混就抢着把事情的原委抖了个干净。同伙们的惨死让他们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在本**方的淫威面前,德国公司给的那点好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守口如瓶。
虽然朗夫他们早就猜到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是普迈公司,但歹徒们供认的信息还是让他们感到震惊。据歹徒们说,袭击中国服务中心只是普迈要求他们做的事情之一,普迈的目标是要把中国装备完全赶出戈斯内尔,这就需要歹徒们对所有使用中国装备的本地企业进行骚扰,对中国工程师进行人身攻击,要使中国人不敢进入戈斯内尔。在这个目标完成之后,普迈还会让他们跨出国境,去其他国家进行同样的操作。
这未免太过分了。
拿到审讯记录之后,麦卡蒂这样对朗夫说。
的确如此。其实,我对中国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朗夫应道。
那么,厅长阁下,我们该怎么做呢?麦卡蒂问。
朗夫说:这件事,鲁伊肯定早就知道了,这几个软骨头在鲁伊面前是不敢说谎的。鲁伊让咱们要严厉处理此事,咱们如果不对普迈公司的办事处加以惩罚,鲁伊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可是,那是德国人麦卡蒂提醒道。
朗夫点点头:是啊,普迈是德国企业,咱们要注意一下方法。这样吧,你明天带着这份审讯记录,去和普迈办事处的陆克先生交流一下,建议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如果他们不答应呢?你也知道,德国人是很傲慢的。
如果他们不答应你就说这件事涉及到了军方,如果他们不暂时回避,我们警方将无法保障他们的安全。
事实证明,麦卡蒂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面对歹徒们的供状以及警方掌握的其他证据,普迈办事处的德国负责人陆克表现出了一种满不太乎的态度,声称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警方掌握的所谓证据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而已,一家德国企业是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指责而选择回避的。
朗夫把这个情况向鲁伊做了汇报,随后便在鲁伊的默许下,找了一群混混开始在普迈办事处附近游荡。陆克与同僚下班后出去寻欢,也莫名其妙地遭遇了两次仙人跳,弄得狼狈不堪。陆克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德国驻戈斯内尔大使馆,请他们出面向戈方施压。戈方一面声称将会加强对普迈办事处的保护,一面又似乎是不经意地把关于普迈买凶的传闻向德国大使馆的官员做了一个通报。大使馆官员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闹了半天,是自己的人去挑衅别人,结果碰着硬茬子了。
德国对于戈斯内尔军方没有什么影响力,事情涉及到了军方,大使馆这边也没办法了。考虑到戈斯内尔的国情,大使馆的官员找到了陆克,委婉地建议他们还是暂时避避风头为好,否则,大使馆也无法保障他们的安全。
普迈办事处灰溜溜关门的时候,冯啸辰一行已经离开非洲返回了国内。这一趟的非洲之行,如果不提中国服务中心遇袭事件,总体还说还是非常愉快的。当然,中国服务中心的事情最终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只是军方当街杀人的场景,让中心的员工们很长时间都有严重的心理不适,这是题外话了。
董老,这是我叔叔托我给您带回来的,非洲的石刻艺术品,值不了什么钱的,也就是当个摆件,看个新鲜而已。
在老帅董云峰家里,冯啸辰向董老送上一件外观朴素的非洲工艺品,笑呵呵地解释道。给这个级别的领导送礼,这种话是必须说在前面的,否则老爷子就要给他讲讲大道理了。
冯啸辰是在孟凡泽的陪同下前往董老家里做客的,虽然董老也向他放过话,说自家的大门是随时向他敞开的,但他哪敢随便就上门去。孟凡泽曾是董老的下属,由他带路就显得比较合适了。
冯啸辰前来拜访董老,算是公私兼顾。为公的一面,自然是要与董老谈谈开拓非洲的策略,这其中涉及到安全保障方面的问题,是需要军方提供帮助的,另外还有一些与国家政策相关的内容,冯啸辰也希望能够借董老的口向中央反映一下。至于私的一面,自然就是为了叔叔冯飞。
冯飞马上就要离开非洲回国,他目前的身份仍然是东翔机械厂的工程师,如果回来,按照正常程序应当是返回东翔机械厂去工作的。但冯啸辰觉得,冯飞在非洲呆了十几年,已经为国家做了重大贡献,现在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东翔机械厂这些年经济效益不错,厂区的面貌也有很大改观,生活条件比过去好得多了。但即便如此,那里也是无法与东部经济发达地区相比的。现在冯林涛在京城工作,冯立一家也都到了京城,没有理由再让冯飞夫妇回青东省去了。
要把冯飞调到京城来工作,冯啸辰当然有各种方法,但最有效的方法却是请董老说句话。冯啸辰还真有些担心自己那个一根筋的叔叔还要讲什么为国奉献的大道理,坚持赖在青东不肯到京城来,如果由董老出面说话,这就相当于是组织安排,由不得冯飞不接受了。
考虑到这些,冯啸辰今天来拜访董老的时候,就特地带上了这样一件非洲工艺品,并假托了冯飞的名义。其实,这件石刻是某国的工业部长作为礼品送给他的,他纯粹就是借花献佛了。
难得,冯飞同志还有这样的心呢?不错,这件工艺品的确很有特色,我喜欢,看不出来,冯飞同志还有这样的艺术眼光。董老接过那件工艺品,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笑着说道。冯飞在非洲的工作非常出色,不但为军工系统推销出去大量的武器装备,还为国家谈下了几处铀矿和钴矿,这都是中国非常稀缺的资源。董老原本就知道冯飞这个人以及他与冯啸辰的关系,这几年不断在内部报告中看到冯飞的名字,又更加深了他的印象,所以冯啸辰在他面前说起自己的叔叔,是不需要加以解释的。
我叔叔在非洲已经呆了十一年,也算是一个非洲通了。冯啸辰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
董老眉毛一扬,看着冯啸辰说:小冯,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啊。
有吗?冯啸辰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过,他越是如此,熟悉他的人就越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表现的。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穿越者,即便是在十年前,冯啸辰的城府都比那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要深得多,真的想装个什么样子,根本不会被人看出来。而此刻,他的演技却是如此拙劣,满脸都写着我就是假装的这几个字。
孟凡泽坐在旁边忍不住了,抬脚踹了冯啸辰一下,含着笑斥道:小冯,在董老面前,你搞这种小把戏不是等着董老克你吗?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用这样绕圈子。
冯啸辰笑了,他这番做作,其实也就是跟两个老头逗个闷子而已,这俩人都是老而弥精,不管他怎么掩饰,都是不可能骗过他们的。再说,他要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冯飞在非洲呆了十一年,功勋卓著,他自己谦逊,不向组织上提出要求,冯啸辰作为侄子,替他提几个要求能算什么呢?
董老和孟部长真是明察秋毫,其实吧,这件工艺品还真不是我叔叔让我送的,他是一个讲原则的人,给领导送礼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愿意做的,哪怕只是这样一件不值钱的小工艺品。冯啸辰说。
董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就等着看你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冯啸辰做出一个心虚的样子,说:我就知道瞒不过董老这双慧眼的。这件工艺品其实是我去非洲的时候,非洲朋友送给我的。我在查汶的地摊上看到过,也就合不到10块钱人民币,送给董老纯粹就是给您当个玩具。不过,我今天请孟部长带我到董老这里来,的确是想向董老汇报一下我叔叔的事情,我叔叔在非洲已经工作了11年,现在已经是快60岁的人了,我希望组织上能够尽快把他调回来,妥善安置。
总部在几年前就已经要求冯飞回国了,是他自己坚决要求留在非洲。他说非洲那边还有一些关系没有理顺,如果换个别的人去,重新熟悉情况又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他提出再呆几年,把事情办完再回来。董老解释道。
冯啸辰道:这个我知道。我这次在非洲和我叔叔交流过,他说那边的关系已经基本摆平了,他也正在向总部派去的同志做交接,估计最快半年时间就能够回来了。
既然如此,你找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董老笑呵呵地问道。
第七百二十六章 纯粹是浪费人才
我想了解一下,我叔叔回国之后,组织上打算如何安排他。冯啸辰说。
董老反问道:他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冯啸辰苦笑说:他的想法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回东翔厂去当他的工程师了,然后等着退休。
董老摇摇头,说:他回东翔厂,肯定不是继续当工程师了,科工委打过一个报告,打算任命冯飞同志为东翔厂的副厂长,享受正师待遇。
可是,我堂弟在京城,而且,我弟妹快生孩子了。冯啸辰说。
董老笑了:你个小冯,还在这里兜圈子,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不行吗?
冯啸辰说:我的想法是,我叔叔年轻的时候响应国家号召,到西部的三线厂去工作,后来又主动请缨,留在非洲工作,也算是为国家做过贡献了。现在他和我婶子的年龄都大了,也到了享受晚年生活的时候了,组织上为什么不能安排他回东部来工作呢?
董老把脸一沉,说: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叔叔为国家做出了贡献,就应当向国家要求享受了?
冯啸辰说:他没这样说,但我觉得国家应当这样想。我们号召大家要为国奉献,同时国家也应当善待那些为国奉献的英雄,作为对他们奉献的回报,这才合理。
奉献还要讲究回报,这算是什么歪理?董老继续板着脸说。
这个观点,倒是小冯一贯的观点。孟凡泽在旁边插话道,我记得还是十几年前吧,小冯第一次跟我说起东翔机械厂的事情,就表达过这样的观点,说不能让英雄流血再流泪。我觉得他说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所以在那之后,我力主在我们系统里推出了一系列政策,给那些做出了重要贡献的劳动模范更好的待遇,部里的各种福利也要多向艰苦地区的单位倾斜。
这还远远不够。冯啸辰毫不客气地批判道。他和孟凡泽从一开始就是不打不相识,即便是知道孟凡泽是副部长之后,他在孟凡泽面前也一直都是直言不讳的,这也是孟凡泽欣赏他的原因之一。他说:前几天的报纸上刊登过一篇劳模事迹,说的是咱们一家重点装备企业里的一位高级技工,抵制了私营企业五倍工资的诱惑,坚守岗位,自己一家五口还住在40平米的小房子里。这样的事情在体制内可以说比比皆是,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人家私营企业可以出五倍的工资,咱们却把这样的人才当成萝卜白菜,随便找个地窖就扔在那里不管了。
这是什么牢骚怪话!董老斥了一句,自己倒先笑起来了,冯啸辰的这个比喻,实在是有些太恶搞了。笑过之后,他点点头,说:小冯,你说的这个问题,倒的确是值得引起注意。前几年国家财政困难,各单位的待遇差,具体到咱们军工科研单位,情况就更糟糕了,各单位被私营企业和外企挖走的骨干人才数不胜数,下面叫苦的报告都快把我这里给淹了。
冯啸辰接过董老的话头说:的确,前几年财政状况不好,我们工业装备系统的情况也是如此。不过,我们积极协调各企业开展多种经营,并且要求企业改变分配方式,对有真才实学的技术人员和技术工人给予高薪,所以人才流失的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
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好,中央领导是曾经在会上点名表扬过你们系统的,其中还提到了你的名字。董老笑着说。
冯啸辰摆摆手,以求谦虚,然后说:今年以来,国家的财政状况已经大有改善了,国企的亏损面大幅减少,很多企业都开始出现较多的盈利,在这种时候,国家应当出台相关的政策,调整体制内的薪酬和福利制度,要敢于对有贡献的人才实施重奖,私企能够做到的事情,咱们也应当能够做到。
董老看看孟凡泽,问:老孟,你觉得小冯这个提议怎么样?
孟凡泽说:我觉得是合理的。论功行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具体到如何操作,还需要认真斟酌。如果操作不当,就会给以权谋私留下很大的空间,那些国企的领导就可以声称自己贡献最大,给自己发最多的奖金,结果反而造成了更大的不公平。
冯啸辰无语了,他不得不承认,孟凡泽的话是对的。贡献大小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难判定。技术人员发明出新技术,当然是一种贡献,销售人员签下新的订单,也是贡献,这都是比较好认定的。但一名管理人员兢兢业业工作,所管辖的范围井井有条,这算不算贡献呢?
后世有部情景剧里有这样一个段子,一位捕头感叹自己一生没什么建树,客栈掌柜安慰他说,你每天勤勤恳恳地巡街,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你的功劳。你的辖区里一件大案子都没有发生过,恰恰说明你的工作做到位了,这不就是建树吗?
兵法上也有类似的陈述: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那些经常逆势反击的名将,其实恰恰是庸碌之辈,因为如果他真是名将,根本就不会把自己弄到陷于困境的状态。
这种事情如果是在私营企业里,倒也不成其为问题,因为老板可以自己判定你对公司有多大的贡献,老板觉得你的贡献大,就给你重奖,别人也无话可说。但体制内的事情,却最忌讳这种自由心证,如果把奖罚完全建立在领导的好恶基础上,那这家企业就完全没有规则了,最终必然走向**。
当然,这种情况也并非只是国企的毛病,许多国外的大型跨国公司也有同样的所谓国企病,内部体制僵化,员工的信条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此外,国内的许多私营企业在创业之初倒是充满活力的,但等到规模扩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会出现。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个管理规模的问题。在小规模的组织里,领导人可以直接管辖每一名成员,管理效率就会比较高。而当规模扩大,管理层级增加,领导人只能根据报表来了解情况的时候,管理成本就不可避免地加大了,效率也将急剧下降。当年科斯老先生用了交易成本这样一个概念来讨论这个问题,其理论还是颇有一些精彩之处的。
看到冯啸辰不吭声了,董老笑了笑,说:小冯,你思想很开放,能够提出一些别人看不到或者即使是看到了也不敢提的问题,这是你的优点。不过,治大国如烹小鲜,涉及到政策方面的事情,有时候就需要认真推敲的,不能纯粹意气用事。在这一点上,你还是需要继续磨砺啊。
孟凡泽替冯啸辰开脱道:小冯这些年的进步还是非常明显的,他担任装备工业公司的总经理以来,处理各种事情还是非常妥帖的,没有犯过去那种简单粗暴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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