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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赤军

    实话说,敌前登岸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倘若呼延瑜严加防范,既没打算走,也没误以为晋人只是骚扰,司州军未必能够那么快便即冲上北岸来。

    呼延瑜眼瞧着晋军来势洶洶,知道很难再将其封堵在渭水之中了,只得勒束部众缓缓后退,依靠从前的营垒御敌,同时急遣快马赶往大荔城北,去向刘曜禀报。刘曜闻报,不禁吃了一惊,就问曹恂:何以晋人援军,此时急至?这是巧合吗?这不大象是巧合吧

    曹恂回答说:若为索綝麴允兵马,还则罢了,既是司州祖逖所部,必然悍勇,恐怕呼延瑜难以抵御。为今之计,只得暂缓撤兵,急命城东呼延实往救,而大王当另调兵马,前拒城东。

    刘曜想了一想,缓缓摇头:我误矣——必是昨日城下之会,裴该见我已生退意,乃急请祖逖发兵增援,以牵绊于我再想一想,貌似时间对不大上不管了——今粮秣辎重已行,军令已下,若滞留不退,只恐士气更为蹉跌,再无幸理。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得弃呼延瑜而保障主力了。当即下令,按照原定计划,主力赶紧后撤。

    大白天的浩浩荡荡拔营起程,不可能悄无声息,即便伪装得再好,只要对方预先有了准备,想要察觉蛛丝马迹并不为难。因而刘曜主力才动,裴该在城上就望见了,当即下令:出城,追击!

    其实他早就想追了,但陶侃提醒说:刘曜宿将,必不轻动,今晨所去者,必其辎重后队也,我若往追,反遭逢其主力,难免恶战。不如待其主力动时,再追不迟。所以才一直等到了这会儿。

    裴该穿戴整齐,下得城来,跨上战马,忽见妻子荀灌娘率一众家奴端立于侧。裴该就问了:大军将行,卿来何为?荀灌娘笑一笑,回答说:特来为夫君壮行。随即从家奴手中接过一盏酒来,双手奉于裴该:唯望马到功成,踏尽胡贼!




第三十八章、胡垒前
    荀灌娘来到大荔,非止一日,原本想着胡军大举围城,城内必然人心惶惶,她可以效仿先贤,帮助丈夫慰劳伤卒安抚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可谁成想入城之后,就见无论军民,全都秩序井然,不见任何一人面有惧色,她不但帮不上忙,反倒被拘于衙署之中,等闲不得外出——裴嶷有令,若无职司,谁都不准乱走乱动,就算裴该夫人也不例外。

    换了旁人还则罢了,终究裴嶷是裴该的族叔,算荀灌娘的长辈,她就算再怎么任性,嫁至裴家不久,还是不敢跟裴嶷顶牛的。因此憋得实在气闷——裴该忙着和徐渝一起设计打造城防器械,也没多少时间回家安抚妻子——好不容易听说胡军将退,今日便要出城追击,她就派人去跟裴嶷打商量,说我准备了一点薄酒,欲为夫婿壮行,还望通融。

    裴嶷也非不近人情之辈,觉得这没什么关系,也便允准了。

    因此荀灌娘便带着家奴先期赶到城门口,跟这儿等着裴该,见面后双手奉上酒盏,口出颂辞。裴该单手接过酒盏来,一口饮尽,随即将盏朝地上狠狠一掷,扬声道:此盏若胡儿,我必蹉踏之!可惜那是枚漆盏,打不烂,裴该干脆纵马而前,马蹄落下,将还在翻滚的漆盏给踩了个粉碎。

    众军高呼声中,城门缓缓拉开

    裴该几乎把所有正兵全都撒出去了,光留下些辅兵和百姓,协助裴嶷守城。他命陶侃率厉风三营劫火三营,以及郭默的雷霆营出北门直取胡军本寨,自将部曲合后;另遣武林三营出东门攻呼延实;蓬山三营出西门攻刘咸。

    徐州军并非全都从城门而出——城门吊桥终究狭窄,那样出城速度太慢了,怕被胡军趁机遁去——城壁上所有暗门也一并打开,士卒扛着长梯,架渡城壕,然后才于壕前整列。对面宋始目送刘曜远去,才一回头,就见城前已然乌压压的全都是晋人旗帜,不禁大吃一惊,心知今日奉命断后,必将是一场恶战了,急忙下令,全都撤回营中,凭坚而守。

    徐州正兵久经训练,素质很高,在城前列阵的速度之快也使宋始吃惊不小。只见阵列才完,晋军便即分作十数个方阵,以骑兵穿插掩护,气势汹汹直逼过来。宋始当即命令平先:汝既称勇锐,可为先阵,倚垒而阻晋寇,不使彼等追赶大王。平先领命而去。

    双方先是弓箭对射,当晋军前阵距离胡营约六七十步时,士卒开始加速奔跑,长矛——普通长矛,不是拒马的两丈之矛——夹杂刀盾,呼喊着掩杀过来。胡营前自然也有壕沟——只是无水——和拒马,晋人便尝试用先前渡涉城壕的长梯越壕,而以长矛挑开拒马。

    此外,因为晋军列阵和进攻的速度实在太快,导致宋始匆忙撤归营内,就没时间把六具飞梁车也推回去——那玩意儿太榔槺,转向不便,而且还得先撤了拒马等物才好归寨刘夜堂自然也是在城上见过这种器械的,当即命人拖拽过来,转向以攻胡营。

    飞梁车一直推到了营壕前——不过其中三具,还没等到位就散架了——前板放下,晋兵便即踩踏着奋勇杀来——确实比踩着梯子要稳当多啦。平先傲立在营垒之上,左手盾牌遮护身躯,右手挥舞长刀,指挥胡卒倚靠栅栏防御。晋兵先以长矛朝营内攒刺,同时也被迫直面胡军的矛手,第一列数量基本相当,那些木栅栏又难以防住长矛,就仿佛两只巨大的豪猪猛然间对撞到了一起似的。

    惨呼声中,鲜血迸溅,双方都各自有士卒中矛而仆。随即晋军刀盾手也从矛兵缝隙里钻了过来,挥舞长刀,奋力去斫木栅,对此胡兵就没有什么好的抵御办法了,时候不大,栅栏便有多处被劈倒砍开,但刀盾手才欲冲入营内,扩大战果,却被胡兵短兵相接,又陆续逼退了回来。

    刘曜留下来断后的,虽未必都是精锐,但皆忠勇之士,知道只有自己在这里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才能使主力安然撤归,己军也才不至于全军覆没——自己未必能够得生,但袍泽却有生的希望——故此人人拼命,前仆后继,晋军一时间也攻不进去。

    裴该自然知道刘曜不会放一座空营给自己,定然留下了断后的兵马,原本计划让刘夜堂率厉风三营去攻营垒,出北门的其余各营则左右兜抄,尝试追击刘曜。可谁成想甄随正在策马前行,忽见厉风营已与断后的胡军接触上了,乱军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呀,这不是擒拿过伊余的那个平先吗?

    只见平先左盾右刀,端立于垒壁之上,无数胡军就以他为中心,排列坚阵,相互策应,奋勇厮杀,使得厉风营难以寸进。甄随当即就怒了,手中长刀扬起,朝着平先一指:我等先去砍下这厮首级,再追刘曜不迟!领着厉风中营便从侧面直冲了过去。

    徐州军自北伐以来,大小近百战,还从来没有出得这么齐全过,故此各营督皆有争竞之意,无不鼓舞士卒,奋勇前突——都督就在身后,我营能否扬名,盖过其他营头,就看这仗打得怎么样了!唯独刘夜堂为人老成,他知道都督交给自己的任务最重要,眼见胡军坚守不退,心知若是徒恃蛮勇,浴血前进,即便取胜,己方也必损失惨重——胜利在望之时,又何必多伤人命,弱我实力呢?

    故此旌麾连扬,将部下析分为四个梯队,不时轮替,如车轮般翻滚向前,不使任何一支队伍因为死伤惨重而减弱了战斗力。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反复突击,先疲惫了胡军前锋,然后再寻机发动总攻。

    可是随即一瞥眼,特么的甄随这蛮子干嘛来抢我的任务?真是哪儿都有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刘夜堂急了,便命右副营督董彪:速去斩了敌将的首级,休落于蛮子之手!

    这个董彪本是冀州河间人士,天生身高力大,因为家乡遭到兵匪蹂躏,被迫携妻带子,一路南逃到了长江岸边,遂为李矩李茂约招募为兵。此人平素寡言少语,秉持着说得多不如做得多的理念,跟刘夜堂性情投契,乃被目为心腹,提拔他做了右副营督。

    要说当日裴该在徐州大暴兵,将四营兵马扩充为十二营之时,因为手头缺将,故此新任副督多由正督举荐——如高乐举荐熊悌之陆和,甄随举荐王泽(谢风是卫循推荐的)——但此后各大营往往被拆分开来,各自行动,副督们地位不同了,跟正督的关系难免日渐疏远,内心中逐渐生出了一份争竞心来。尤其前不久陆和替换下了高乐,则各营副督都难免会想,我是不是也有机会,把老大给拱下去,以身代之呢?尤以劫火营中,这种迹象最为明显。唯有刘夜堂举荐的两名副手——董彪和周晋——都跟他一样是老实头,依然把刘夜堂当作长官而非主官来侍奉,对其指令向来凛遵不违。

    不但不违,往往连异议都不肯起。因此董彪听令后,二话不说,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两支小队就直接撞了上去,目标——平先。

    晋军这一加紧了攻势,胡汉方面略微有些吃不消了。一则素质有差,二来双方的武器装备多少也有点儿区别——徐州正兵的装备都是官家打造下发的,质量很好,哪怕在训练中用坏了,只要主官证明并非自毁,随时都可替换;胡兵却往往使用着自己在战场上缴获来的武器,即有损伤,也无处替换,战斗烈度一增大,断刀折矛之事便即层出不穷。

    尤其原本胡军前阵都在抵御正面的厉风营,孰料甄随率劫火中营猛然间从侧翼直冲过来,平先多少有些捉襟见肘,急忙遣人禀报宋始。宋始自然也一直关注着战局,手把着生力军随时准备补充,见状不待平先求救,便急命裨将丘中伯率五百兵去迎甄随。甄随才到营前,便下了马,双手各执一柄长刀,劈开栅栏,往里便冲。他将双刀舞若车轮一般,身先士卒,当者无不披靡。丘中伯急来放对,可是才刚一个回合,便被甄随手起刀落,连肩带背砍成了两段。

    将领阵亡,正面胡军瞬间崩溃,甄随一边命士卒齐声高呼:生擒伊余的甄老爷在此!一边率部继续猛冲。

    劫火营两名副督——王泽谢风——都对甄随隐有微辞,一则甄随喜欢抢功,自己吃肉,往往连汤都不肯给副手留一口喝,二来他还抢人——举凡勇猛之士,他想尽办法,使足手段,也一定要调来自家的中营听用。故此论起单兵战斗力来,劫火中营实为徐州全军之冠,若在训练上,甄随能有刘夜堂一半用心,估计便可横扫其他营头,彻底无敌了。

    劫火中营的士卒论阵列配合,不如厉风营远矣,但在这种相对复杂的地形上——胡营外有壕,中有栅,内有垒,而且为了惑敌,很多帐篷并未撤去——士兵个人膂力战技的效用却能够发挥到最大。因而正面董彪杀得浑身是血,也不过才刚率数百人逼入胡军营垒之中,侧面甄随起步距离较远,却率兵大步猛冲,几无停留,已经可以直面平先了。

    今日尝试两更,大家说吼不吼啊?



第三十九章、铁戟
    平先见甄随率部从侧面杀来,己军阵势如同波开浪裂一般,几无抵御之能,眼见敌将距离自己已然不过半箭之地了,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放弃指挥,跳下阵垒,挥舞刀盾来战甄随。虽然早就不是纯粹唯力为视的野蛮时代了,将领单挑之事少见罕闻,但身为勇将,也是一定要找敌将当面放对的——徒自杀戮数百小卒,不若击退一名敌将。再说了,混战之中,各有帮手,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单挑。

    由此就以甄随平先为核心,双方各自凝聚起了一个百余人的战斗集团来。甄随左手刀先劈过去,平先用盾一扛,随即出刀反击,甄随以右手刀招架——这第一会合,竟然战了个平手。就连甄随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这胡儿力气倒大,我自从军不,自成年以来,在斗力上就从来没有吃过亏,而且就连这勉强算是平手么,也还是第一次呢

    为啥咧?对面这个平先相貌很普通啊,个子不高,躯体不重,瞧着就不如老爷威猛,怎生如此能打?

    再交第二个回合,平先却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并非他比甄随力弱,或者技拙,关键是劫火中营的士卒比他身边的胡兵普遍能战,转瞬之间,便有数十名胡兵被砍翻倒地,从而对主将的掩护上现出了无数破绽。平先才刚挡住甄随一刀,就觉得身侧劲风陡起,一名晋兵挺刀直刺他肋下,他匆忙扭腰躲过,就此对于甄随砍来的第二刀防得略微慢了半拍,左手盾牌未能趁势卸力,只好纯粹硬扛,当即便喀的一声,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来

    平先大叫:可敢斥退士卒,与我单独较量么?!然而甄随全当战场太吵没听见,压根儿理都不理,只是双刀一上一下,继续砍瓜切菜一般力劈过来。又扛了两刀后,平先的盾牌便彻底碎裂,不堪使用了。

    平先也不傻,见势不妙,本能地朝后撤步,躲去了部下身后。甄随一连劈翻两名胡兵,再寻平先时,就见一柄长矛携带着骇人的劲风,直朝自己胸口扎来。他急忙一侧身,堪堪避过,随即右手刀奋力下劈,将来矛当中截断。

    挺矛来刺的正是平先,不禁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他本有后招,矛势尽后便可拧腕上挑,相信有四成的机会建功,要让那蛮子喋血当场。然而矛杆却被劈断了上品矛杆都用实木为芯,积竹为表,缠丝涂漆,柔韧性极佳,不易为刀剑斫断,但平先不过临时从小兵手里接过的长矛,只是根普通的木杆子,实在难当甄随大力猛劈啊。

    就听甄随冷笑一声:独汝会使矛么?且抬某铁戟来!

    魏晋时代,乃是戟兵最后的辉煌,此后就逐渐让位于矛兵,战阵主力长兵逐渐分化为马用之槊和步用之枪。不过这年月的戟兵,也已与车战时代乃至汉代卜字戟不同了,小枝上扬如同第二个矛头,基本丧失了原初的钩啄功能。

    因此熟知冷兵器沿革史的裴该,就觉得戟这玩意儿用处不大,还白白浪费铁料,徐州军中一律只打矛头,不配戟兵。当然啦,将领自家想用,那是他自家之事,裴该不会管——一般队副以上将领的装具器械,虽然也多由官家打造,但可以随心定制。

    比如甄随,他是没见过后世刃长过尺的大马槊的,就觉得矛头短小,既过于轻飘,瞧着也不够威风,因此特意定做了一支铁戟。戟身不长,仅仅一丈,纯以铁铸,戟头双刃沉重锋锐,戟鐏同样加刃,通体重达一百零三斤(晋斤,合后世将近五十市斤),一般人根本就抡不起来。

    当下他一声大喝:独汝会使矛么?且抬某铁戟来!便有始终跟随在后的大力小校将铁戟奉上。甄随弃了双刀,单手提起戟来,随手一挥,便将一名胡兵连头带盔,全都扫得粉碎。

    平先见状,不禁吓得是肝胆俱裂!我靠彼有这般利器,我手里啥都没有啊,这架可该怎么打?!

    平先原本不过刘咸麾下一小校而已,得刘咸之荐,生擒了伊余,这才受到刘曜赏识。可是刘曜也不过给他官升两级,外加赏赐绢帛五匹罢了,就没赏给他什么名马宝甲或者神兵利器。他倒是也想自己打造一样趁手的兵刃,只可惜最近工匠营都在忙着赶制飞梁车呢,他一个中级将领根本就排不上队

    平先知道,自己无论抄起什么军械来,在甄随这支铁戟面前,恐怕都走不过两个回合,当此情境仍然奋不顾身冲上的,并非勇士,而是脑有屎无奈只得继续朝后缩,同时指挥部下:都顶上去,将那蛮子乱刀砍杀!

    胡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涌将上来,但可惜甄随他不是一个人啊,劫火营卒也皆奋勇冲突,一方面卫护主将,一方面杀敌立功。甄随铁戟舞开,当者无不胸豁脑破,身前几无一合之敌。

    平先一边朝后缩,一边从部下手中接过副弓箭来,隐藏在人群之中,瞅个空档,便想施放冷箭,暗取甄随的性命。可是他才刚拉开弓,尚未来得及瞄准,就听不远处有人大叫道:平先,将汝首级留下!

    胡军前阵跟随着平先,被陆续调去堵截甄随,厉风营的正面压力当即减轻,虽经宋始多次投入数百人的生力队伍,也无法扼阻董彪高歌猛进之势。董彪一边厮杀,一边眼角的余光始终在人群中搜索平先,初见平先与甄随交上了手,不禁心中喟叹:可恶,又要被那蛮子抢先了,我还有何脸面回见刘督?可是随即就见平先退了,董彪大喜,挺着刀盾便朝其方向猛冲过来。

    平先听得呼喝声,被迫弃了弓,又取刀来战董彪。两人顷刻间便即交手数个回合,不分胜负。平先心道可惜,我要是一上来先怼此将,说不定这会儿就已经赢了,然与甄随硬碰硬数合,难免体力下降,两臂也略略有些发麻也不对,若是先败此将,再敌甄随,说不定这会儿我都已经死了

    恶斗之际,斜眼一瞥,就见甄随已然杀透了胡阵,也正朝向自己猛冲过来。平先心说你们至于的嘛,我只是先阵之将啊,你们不去冲宋将军的大纛,干嘛都想要取我性命?被迫虚晃一招,让过董彪,朝后便走。

    甄随大步冲近,百忙中还横了董彪一眼,那意思:汝是何物了,也敢跟我抢?!董彪怒目还瞪——明明是你抢我厉风营的功劳才是!

    甄随猛追平先,可是追不上——终究前面不时还有胡兵阻路。一怒之下,干脆将全身气力尽都凝聚于右臂,瞄准了平先的后背,便将手中铁戟奋力掷去。平先听得身后风声响起,心知不好,百忙中朝前一跃,合身伏地,铁戟恰恰擦着他的头盔飞了过去,狠狠扎在两丈多远外的土地上。

    平先双臂一支,弹跳起来,疾奔数步,便把住了铁戟的戟杆。甄随在后面望见,勃然大怒,喝道:鼠辈,竟敢动老爷的铁戟?!朝后一伸手,小校赶紧把他刚才拋掉的双刀递了过来,甄随便挺着刀,继续追赶平先。

    平先奋力将铁戟拔将出来,端在手中,不禁心中大定。可是才刚转身想与甄随搏战,眼角扫过战场,却不禁暗自长叹——完蛋了。

    此时晋军已然深入胡营,胡军前阵彻底零碎,宋始派来的生力军也陆续被歼,平先大致估算一下,宋将军身边大概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吧我军败矣!那还怎么打,即便有铁戟在手,我能打过单独的甄随,可肯定打不过有一群挟着战胜锐气的晋兵卫护着的甄随啊!

    又一转头,只见宋始的大纛轰的一声倒伏下来。平先知道再难回天,赶紧在乱军中寻了一匹马,纵身而上,端着铁戟便朝北方落荒而逃。甄随急得在后面直跳脚——娘的,老爷铁戟被偷了,那玩意儿可值八十匹绢,就连老爷也是省吃俭用才能打造得起的呀!亏了亏了,今日之战,彻底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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