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玫瑰道:“那侯亿耳说:是他们父子二人‘放出’这些食人蛮子,故而蛮子听他们的话,对僧兵远远避开,不敢交战。”
藏风宣神情凝重,道:“他这话又是何意若他有操纵食人蛮子的能耐,咱们这一战仍不可掉以轻心。”现如今藏家主力已至,纵然兵力仍远远不及食人蛮子,但兵法、武力远在其上。只怕侯亿耳将众食人蛮子聚集在一块儿,当真冲击起来,非同小可。
玫瑰道:“我所知不多,据我所知,鸣乌城这一代的蛮子原本数量仅有数千,时不时骚扰各城,近期一下子泛滥成灾。我本怀疑要么是蛮子大举迁徙来此,要么像是睡眠后忽然醒来。”
形骸道:“你们听说过此地黄齿王的传说么”
他压低声音,藏风宣没听出他是谁,问道:“请问这位兄台,黄齿王又是何人”
形骸道:“古书中记载,南方沙漠中有一位黄齿王,此人是一位龙火贵族,又是一位精通道法的萨满。此人部落的蛮子食人,且有长久睡眠,避过灾荒之能,这些蛮子力气极大,身高体壮,残忍无比,行事愚蠢,而且寿命不长,他们虽可吃其余粮食,但只要一个月吃不到人肉就会死。因此满族人只留下几千个蛮子醒着,其余蛮子统统钻入地底长眠。这黄齿王自己也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大睡。”
众人恍然大悟,道:“这下全说得通了,那侯亿耳与拜风豹准是设法唤醒了那些沉睡的蛮子,又有克制他们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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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魂魄生死别
形骸坐在地上,面前一食人蛮子,他已死去,被开肠破肚,脏器掉落的到处都是。沙地本就是一片赤红,不知是否千百年来有无数人在此惨死,才染成这般色彩。
远方仍能隐隐听见厮杀声、吼叫声,那是战争的声音,那是在死亡中求生的声音,如此美妙,动人心魄,令形骸很想尽快投身其中,但他还不能,或许也不必。
大军前行至此,发觉食人蛮子远比料想的多,远不止二十万。想要一鼓作气杀光,未免不切实际。玫瑰问形骸:若她能引开蛮子,形骸能不能一举找到黄齿王形骸告诉她可以。
于是他们依计行事,而蛮子果然中计。
形骸来到这山地,剩余的蛮子已然不多。形骸杀了一个,令其受尽折磨而死。
这么做很残忍,但却有必要。这是群残忍的令人发指的怪物,他们智力低下,有些像离落国的尖牙鬼。但尖牙鬼只会吃人,食人蛮子却欺凌弱小,对女人和小孩儿施以残酷的暴行,乐在其中,乐此不疲。他们罪有应得,甚至形骸所做的一切尚不足以惩罚他们的罪恶。
愚蠢的杂碎,但却懂得折磨取乐。瞧他们受苦受罪,形骸感到十分畅快。
这么做错了么或许是通往堕落的道路形骸只遗憾自己力有不及,想不出更有趣的酷刑来。骸骨神也没说什么,有时候,唯有罪人才能惩罚罪人,唯有暴行才能制止暴行。
这不是你的教诲么刑天
由于巨大的痛苦,加上形骸的法术,食人蛮子的魄驱使它的尸骸坐了起来,风沙吹过,这巨人的身躯替形骸挡住了大半。群山望着形骸,警惕而邪恶,但也畏惧这狠心的游侠。
离黄齿王更近了。
形骸道:“带我去找你的主人。”
这僵尸摇摇晃晃的转过身,走向狰狞、苍莽的山脉。形骸跟随在后,不知何时那黄齿王会斩断这关联。他既然有法子令他们进入长眠,自然能察觉到这僵尸魄的异样。
到了那时,形骸得另想法子了。
有个样貌古怪的食人蛮子挡住了去路,它长满漆黑刚硬的毫毛,手中的巨剑造型野蛮可怕。它朝形骸咆哮,形骸打量着它,这蛮子高三丈,远比寻常蛮子巨大,双目赤红,牙是黄的。
就是他么
巨蛮猛然发动攻势,快至形影模糊,它以如此的体型,却有狮虎般的灵巧,霎时兵刃已斩向形骸腰部。
形骸将身子压得极低,避过这一剑,剑风将远处的石头吹上了天。形骸刚要站起,巨蛮的剑又斩了回来,这一次来势更低了些。形骸陡然加速前冲,眨眼间已到了巨蛮手腕处,巨蛮怒吼,形骸已沿着巨蛮的手臂冲向他头颅。
形骸跑的不快,他在挑衅,令这巨蛮有反应的机会,目的不在于取胜,而在于给巨蛮一次杀形骸的机会。
形骸收敛真气,形骸放松警惕,形骸慢的宛如散步,形骸在想不相干的事,形骸将两人置身于平等的地位下。形骸处于守势,若巨蛮出乎形骸预料,超乎形骸想象,这条命拿去就是。
哗啦一声响,巨蛮手中的毛发中钻出许多胳膊大小的长虫,模样像是水蛭,但脑袋上长一大嘴,咬向形骸脖子。
真令人失望,这样的庞然大物,却依靠这般丑陋的虫子。
形骸叹息,身子旋转,剑刃将长虫绞碎。巨蛮大吼,挥动手臂,将形骸往石头上砸去。形骸身形一晃,已到了巨蛮眉间,一剑剖开了巨蛮的脑袋,从后脑勺钻了出来,恶臭的血淋满形骸一身。
巨蛮脑子里也满是大水蛭,咬了形骸数下,这一招倒令人料想不到。形骸受了伤,掉了几块肉,这是他松懈之后的罪有应得,也是这一战的乐趣所在。
形骸清醒了些,专注了些,不再过度自信,不再肆意妄为,那具蛮子僵尸走在前头,形骸止住流血,继续跟随。
进入深处,山谷变得愈发荒凉,寸草不生,石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他走过一个深渊,深渊中有成百上千的尸骨,全是平常的女人。她们的盆骨大多粉碎,似是在生育时产下了庞然大物,杀死了她们。
形骸闭上眼,不愿想象她们遭遇的苦难,但却明白那是黄齿王的罪孽。难怪这群蛮族中并无女性,他们以最卑劣血腥的方式繁衍。
刹那间,从大石头背后悄无声息的跑出五个巨蛮,他们动作轻柔的仿佛饿虎,尽管他们体型远为巨大,巨蛮察觉形骸有所防备,站在远处,抛来万斤巨石。
形骸霎时分散成梦墨,片刻后,每个巨蛮肩上皆出现一个形骸,形骸出剑,刺入巨蛮耳朵,耳朵中有大水蛭咬来,形骸手上加力,剑气将巨蛮脑袋里一切全都搅成烂泥。随后,梦墨消失,形骸出现在原地。
他未能令这些巨蛮死前受尽痛苦,或许是因为形骸累了,懒了,疏忽了,又或是他那毫无意义的慈悲心肠作祟。但死了就是死了,这种死法与另一种死法差异不大,不像生与死有天壤之别。
死去的人,生者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那个僵尸被巨石砸成了肉末,形骸叹了口气,深感不便。这一回他用一个巨蛮僵尸替代了原有的僵尸,但愿这大僵尸能保留到最后。
若是被梦儿瞧见,她准会怪形骸施展恶心的妖法。她对妖法并无偏见,本人也甚是擅长,但唯独对形骸摆弄尸首、驱使僵尸不屑一顾,满腹怨言。她喜欢诸般精巧奇妙、美观大方之法。形骸在她面前时便不会这般别出心
十一 远行去天涯
藏家将醒着的食人蛮子杀的一个不剩,睡者却不知在何处,唯有置之不理。尸体堆积在战场上,遥遥望去,成了红黑色的小山。
形骸跪在战场之中,凝神运功,转动真气,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睁开眼来,玫瑰竟坐在他身边,看来已在此等他许久了。她递给他一个酒坛,形骸喝了一大口,酒的味道甚是美妙,值得为之辛劳,值得为之拼命。
玫瑰问道:“你先前在净化这里”
形骸点头道:“若不净化,恐怕沦为阴影境地。”
玫瑰叹道:“若每次打完仗都得来这么一遭,藏家可就没生意可做了。”
形骸道:“或许乾坤用这法子告诉咱们,还是少打仗,少杀人为妙。”
一场战事若仅死伤万余人,尚不足以令某地堕入阴影,即使堕入了,一年两年之后,大地能够自净而复原。但这一场大战杀了三十万蛮子,魂魄临死的哀嚎凶险歹毒,饱含诅咒,阴影立刻便显露出端倪来。
玫瑰笑道:“并非咱们想如何就如何,还得看敌人让不让咱们太平。”
形骸举起酒坛,内力所及,酒宛如长蛇,飞向形骸口中,忽然间,玫瑰手一抓,那长蛇转变方向,全落入她的嘴里。
形骸道:“你怎地抢我酒喝”
玫瑰笑道:“这是我的酒,而且你也没打算给我剩下,我只能抢了。”
形骸将酒坛交给她,玫瑰道:“对啊,手里有酒坛子,喝起来才有滋味。”
形骸酒意上涌,笑道:“尤其在无数尸骸之中,闻着腐臭气味儿,更是妙不可言。”
玫瑰吐吐舌头,引酒入腹,蓦然哈哈大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他奶奶的,咱们好不容易打赢了仗,难道连笑都不许笑”
形骸道:“诗人悲天悯人,哪想得到有你这般的疯子文人心软,见到生离死别,见到亲人尸首,如何能笑得出来”
玫瑰愣了许久,直挺挺躺在地上,空中的云仍又黑又红,不知是否与阴影境地有关。
她道:“那一天,我哭了。”
形骸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
玫瑰又哽咽道:“沉折当真死了么”
形骸道:“我与他有奇特的感应,他若活着,我能察觉得到。”
玫瑰声音发颤,望着天空,似乎上方有沉折的形影,她道:“从小到大,表哥一直是我的楷模,是我追赶的人。他这人很古怪,对谁都爱理不理,对我也是。我...我当时很讨厌他,因为我最讨厌比我聪明,比我天才的人啦。他不理睬我,我便非要招惹他,他学的高明功夫,我也非要学不可。小时候,我从来不哭,可有一天,我比剑输给了表哥,我哭的在地上打滚,非要他亲自来扶我。”
形骸苦笑道:“你第一句话便露了底,你敬仰他,敬仰到骨子里了。”
玫瑰道:“你猜的不错,我敬仰他,因而我加倍讨厌他。我讨厌他令我敬仰,讨厌他令我向往,讨厌他令我想要讨好,讨厌他受我喜爱,却不来陪我玩,不来教我功夫,不告诉我他的心事,不让我了解他。我没有的一切,你全都有,表哥提起你来,仿佛你才是他真正的亲兄弟一样。”
形骸何尝不知形骸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之所以周游天下,奔走沙场,多用剑法,少用道法,在他心底,这是在继承沉折,他试图代替沉折活着。
如果真有阴间,如果沉折真成了幽灵,形骸的举动正是献祭与信仰,但愿能令沉折在阴间过的好一些。
玫瑰又道:“我来找你,是因为表哥让我如此,我恋上了你,也是因为表哥撮合,你我没能在一块儿,表哥其实很失望。这些年来,你已有过女人了,对不对”
形骸抢过酒坛,道:“不错。”
玫瑰摇了摇头,道:“男人都一个样,好酒好色。”
形骸笑了笑,继续饮酒,道:“女人都一个样,话多事多。”
玫瑰不愿再说下去,形骸也不愿再说下去。他们知道话题不可避免将触及皇权之争。玫瑰不会退让,形骸也不会退让。他们都不会动摇,但从今日举动可知,他们都将龙国与正道放于首位。一旦外敌来袭,他们会放下仇怨与利益,携手共御强敌,谁也不会在背后捅刀子,谁也不会在酒里下毒。
玫瑰是英雄,形骸也是英雄。玫瑰是疯子,形骸也是疯子。他们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坚守自己的一点信念。
他们都是沉折的继承者,他们能够求同存异。
形骸道:“你早些回去吧,这儿尸骸多,阴气重,损伤身子。”
玫瑰坐直身子,道:“你要走了去哪儿”
形骸道:“天涯。”
玫瑰指了指自己,道:“战场。”
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见到笑意。形骸踩着被血染红的沙,迎着腐朽血腥的风,走向光暗交替的天边。
玫瑰呆了半晌,将酒坛的酒洒了一地,旋即回城。
......
谷中有一座山,山间有一座宫殿,
宫殿前有一人,那人走入宫殿中。
宫殿里甚是昏暗,拜风豹举着火把,战战兢兢的前行,以他深厚的功力,仍不禁为这古老、寒冷、阴森、可怖的宫殿而发抖。宫殿岁月久远,地板立柱皆已陈旧,他踩在松动木板上,吱呀声从前传到后头,拜风豹忍不住回头张望。
此地是拜家古代的圣殿,也曾是一座古庙,祭拜他们拜家古往今来的第一大英雄拜鹰。
拜家源远流长,甚至可追溯到万年前诸
十二 途中有风暴
话说白雪儿等人一边赶路,一边找寻形骸。
万仙派本神神秘秘,不为世人所知,但近年来,因圣莲女皇失踪,万仙有意领袖群伦,威震各国,故而多派弟子宣扬其威名。世间百姓皆信奉神佛,待得知万仙竟是由天上神仙一手创立,真乃仙门神宗,如何能不深深向往,憧憬万分
万仙门的总盟大殿位于万仙山脉,而这万仙山脉又被叫做老天地山,与皇城的新天地山区分开来。据传当年龙火贵族剿灭魔头灵阳仙,摧毁太阳王朝时,一场大战,令这老天地山崩溃大半,周围城中数百万人丧命。
此后,地母岛上百姓渐渐远离此山,山上山下,人迹罕至,但实则迷雾师早在山上兴建琼楼玉宇,浮于云海之中,千丈之上,偶尔有俗人遥望天空,透过云层,得见耀眼辉煌的宫殿,便以为是神仙显灵,于是口口相传,多有远远跪地敬拜者。现如今,才知那并非天宫,但也相差不远。而此山已被万仙改名为万仙山脉。
白雪儿等要去万仙山,需得前往地母岛,途中江河湖泊众多,不得不接连换船。白雪儿施展形骸所传的召唤土地之法,由这土地一路指点,途中自然畅通无阻。
这一日,她们前往一小镇港口换船,突然间,远远听见惨烈呼号之声。白雪儿等心中一凛,滚落马鞍,悄悄走去。
五人藏身树后,见草地上站着十人,十人则围着另三人。那三人被荆棘藤条般的绳索牢牢绑住,伤痕累累,情形凄惨,似是一家三口,一个中年汉子,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幼小孩童。
白雪儿等人看得惊怒交加,恨不得立时上前相助,但一来不明白双方底细,不愿鲁莽行事;二来形骸常说这世道是非难辨,处处凶险,即使武功绝顶之人也未必不会中计,故而路遇不平,若不愿置之不理,至少需得先静观其变。
十人皆穿奇特的锁子甲,遍体银光,显得颇为神圣不凡,全都将头发绑起来,扎成马尾辫,脸上如罩阴霾,一个个严厉肃穆。
其中一人似是首领,他喝道:“息广博,你以为自己逃得掉么”
息广博口中吐出血来,他道:“我与诸位...无冤无仇,诸位为何如此对我又为何如此对我妻儿”那女子孩儿也同时大哭大喊。
那首领给了孩子女人各一巴掌,两人不敢再哭了。
首领高声道:“我们风暴教奉教主拜风豹之命,发誓铲除世间所有妖邪!尤其是道术士,全都是钻研邪法,罪大恶极之徒!息广博,你是道门虎丘派的高手,我等追踪你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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