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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听说另一军团在追击孟如令时覆灭,道术士们或许无法同时赶往两地,孟六爻不在,多半是梦儿亲自出手了。孟家之中,除了她之外,更有何人能制住孟如令与裴柏颈联手

    他想起了那风圣凤颜堂的参谋,他无疑是孟轻呓的人。梦儿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她与那敏士联手了么

    又或许她有法子从孟如令心中探知一切

    沉折。

    形骸离开尸海,他感到离沉折已经很近,形骸的冥火来自于沉折,而沉折的冥火从未有此刻这般强烈。

    形骸全速赶路,已不遗余力。

    他见到了另一片尸海。就仿佛这天下一瞬间皆是死尸横陈的坟墓。在这里,处置尸骨的手法极端粗糙,只是匆匆一烧了事。有些尸体上的残魄苏醒,尸气浓重,成了慢慢游走的僵尸,但由于烧伤太重,这些僵尸也“活”不了多久。而在空中,幽灵若隐若现,这儿逐渐变作阴影境地,眼下尚不严重,但几年之后,将会不可收拾。

    可现在却不忙处置了。

    他招来亡灵审问,那亡灵支离破碎的说了经过。

    是藏家军团屠杀了拜家的僧兵。

    孟家的好运真令人仿佛做着永不停息的美梦。

    若消息传开,藏家将成为众矢之的,任何信奉纯火教的宗族,无论是虔诚还是虚伪,都将公开与藏家为敌。

    藏家或许仍有人人忌惮的兵力,但这创伤更多是在心灵与士气上的。他们会迷失,会惶恐,信仰会崩溃,内外交困,风雨飘摇。

    但形骸却高兴不起来:沉折在哪儿他为何要与拜家冲突从脚印看来,大军继续前往树海国方向,但沉折的冥火却在相反处。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这样的分歧为何形骸如此不安

    他立即再度出发。

    这一回他遇上了一个半死人,半死人在黑夜中摇摇晃晃的跑着,此人蓬头垢面,背上曾受了伤,此刻已然痊愈,但一只眼却被人刺瞎,只怕永世残缺。他手中拿着骨灰飞刀,见到形骸,如见鬼怪,扔了过来,形骸手法巧妙,将骨灰飞刀接住。

    是拜风豹。

    拜风豹认出形骸,心惊肉跳,骇然道:“饶命!饶命!我不敢与你做对了!”

    形骸认为自己不是他的敌人,他暂且决定让拜风豹活着,听他说出真相。

    拜风豹于是答道:“藏沉折....藏沉折养着一个冥火的妖女!咱们硬闯入军营,那些兵痞子不敢阻拦。利垂光将那妖女活活烧死了!藏沉折像疯了一样,藏家像疯了一样,他们杀光了咱们的人!他们居然敢对神教的高僧动手拜天华与五行僧去追藏沉折了!他们完了!藏家完了!哈哈,哈哈哈!藏沉折必死无疑。”

    他大笑着,不知道有何可笑。

    丫头死了

    形骸心痛的似被剜去一块肉,他理解沉折,但他无法想象沉折会陷入怎样的情形。缘会留给形骸的是仇恨,沉折的悲哀却深的犹如海洋。

    仇恨支撑一个人,悲哀毁灭一个人。

    杀了拜风豹,但又能怎样这件事必将流传回国。道术士用的是阴谋,手法隐秘,藏家与僧兵的厮杀,证

    据无处不在。

    他放拜风豹走了,却消去了他的记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这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如此说来,沉折非杀了五行僧,替丫头报仇不可,换做形骸,也会如此。谁若杀了孟轻呓,或是害了白雪儿,形骸会将那人投入地狱。

    他接近沉折的冥火,但他不在那儿。悬崖的废墟,杂乱的战场,这儿的杀意仍未散去,莫名的令人惶恐,仿佛曾有巨巫降临于此。

    五行僧不在此地,也未有魂魄,但他们的衣物却留下了。拜天华、洗尘、辛树、利垂光,这剩余的四位纯火寺高僧被沉折一人击败,而且粉身碎骨。

    形骸也无把握能办到这一点,不得不承认,沉折比形骸更强。只要沉折活着,形骸愿欣然接受这结论。

    他想要呼喊,但很快意识到不用。地上有个沟渠,沟渠中残留冥火,沉折的冥火。这是他留给形骸的讯息。

    他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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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归来的战神
    百丈大树上,降下一竹笼,竹笼中有人,青衣绿冕冠,藏风宣挥手制止弩手,任由此人来到面前。

    此人肌肤黝黑,耳朵微尖,高瘦又结实,神色甚是谦和。他用龙国话答道:“诸位勇士,我乃树海国使节行子桓,听闻诸位来至我国境内,特来慰问。”

    他竹笼中有许多财物,是来讲和的。他说树海国从未起意与龙国为敌,只因离落国咄咄逼人,加上灵阳仙欺骗,树海国才不得已而出战。如今畏惧龙国兵威,决意求和,再不敢为敌。

    自从与纯火寺一战后,军团死伤过半,纵然士气仍高,但也不愿轻易开战。树海国多居于大树上,树深木茂,埋伏起来极难对付。军团此次携带弓弩极多,备齐了火药,打算若遇上伏兵就烧树烧林,只是藏风宣不想走到那一步。他们来此目的已变,并非征服树海国,而是前往柏舟,杀死那幕后恶人。

    藏风宣道:“我等途经此地,并无恶意,还请放心。只是一路上若遇阻碍,稍有误解,未免伤了贵国百姓,还望兄台随行,途中替我等辩解,我等感激不尽。”

    行子桓脸色不变,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我,某自当效劳。”

    兵部曾估算树海国兵力,树海国居民皆住在树上,种植不便,国土虽大,人口却不大,国中士兵约在二十万上下。先前数月征战,已被龙国杀得溃散,再无一战之力。其国内剩余老弱残兵,也不敢轻易寻衅。

    从行子桓口中得知,树海国有所谓“议会”,相当于龙国内阁,只是人数更多,其国家首脑叫做“大长老”,实权虽不小,但远不及龙国女皇与离落国国主。这场战事从一开始便备受争议,议会一半不愿参战,一半愿意出征,若非稍后灵阳仙出面,树海国多半仍会避让。待龙团抵达后,国内停战声愈发高涨,行子桓本已打算前往离落国求和,可恰好藏家军团来此,遂前来一见。

    藏风宣问道:“你可知柏舟所在么”

    行子桓道:“柏舟是古战场,一片林中的大空地,那灵阳仙敏士率领两千猛犸国士兵占据那边,咱们树海国怕极了他,加上盟约限制,实赶他不走。”

    敏士,不错,就是这奸贼的名字。

    藏风宣道:“咱们此来,只是为了讨伐此人,于树海国无涉,贵国若当真有议和之心,当助咱们一臂之力。”

    行子桓苦着脸道:“因与贵国天兵交战,我国士兵伤亡无数,议会万不会同意再投入战场,否则百姓暴怒,议会成员皆将下台。”

    藏风宣听说树海国的议员官僚是百姓“投票”选出,这可当真荒谬绝伦:愚民昧夫,岂能参与国家大事,决定贵族升迁这可不都乱了套了么

    若敌人只有两千兵马,藏家不会败,即使师父没回来,藏风宣也要打这一仗。

    拜天华等五行俗僧武功绝顶,师父如今怎样了不,不会,不可乱想。师父神功盖世,定能赢得了这四个和尚。不过即使如此,师父已被纯火寺通缉,成了要犯,举国难容,他多半不会再与咱们见面。

    你怎地对师父如此不信任师父绝不会抛弃咱们,至少不会不辞而别。藏家也非任人宰割的鱼肉,哪怕师父闯下滔天大祸,事态远未绝望。

    行子桓领着众人,畅通无阻,四处放行。

    临近柏舟时,忽然间,天降大雪,将花草树木皆染成雪白,天地间非白既黑,树木披上白衣,好似雪熊的皮,好似棉絮的纱。草地上积雪,脚踩上去,没过脚踝。

    行子桓骇然道:“这是....这是那灵阳仙的邪法么我树海国四季如春,怎会如此”

    藏风宣喝道:“全军戒备!”重甲兵散开,笼罩三面,护住弩手。

    风声悲鸣,飞过空旷的原野,穿透巨树的缝隙,千万般声响无序的揉捏融合在一块儿,从远古至今皆不曾变过,这是自然的乐曲。

    他们见到了那两千猛犸国士兵,他们穿着厚重的裘衣,站在一处高坡上。有一健硕的英俊汉子立于众人之前,身穿紫色铠甲,手持紫色巨剑,巨剑刺入雪地,他如同国王般矗立着,望着龙国的敌人。

    行子桓道:“就是他!小心!”

    藏风宣不再犹豫,他们长途跋涉,历经千辛万苦,他们的兵马是敌人的二十倍,他们的弩弓火矢足以炸毁山岗,切割森林。他喊道:“放箭!”

    嗖嗖声中,弓弦震动,弓箭弹出,万道细长的黑影袭向猛犸国士兵,好似风暴中的乌云。

    这时,寒风大作,狂烈而缭乱,将箭矢吹得零散歪斜,只有稀少的箭矢命中敌人,但爆破弩弓未能炸裂,敌人倒下,但数目不多。

    敏士朗声说道:“龙火小贼,只会躲起来放箭么”

    藏风宣策马上前,骑兵队跟随而上,他们已脱去了华亭战甲,但以往没有这战甲,藏家又何尝战败过他将军旗插在背上,那个金色的藏字在风雪中依然可见,仍鼓舞着众人的心魂。

    他喊道:“藏家骑兵冲锋!”说罢长剑朝前一指,陡然冲出,快如旋风。

    天兵派的骑兵皆练功龙火骑术,人马一体,能克服种种险恶地形,此刻虽在雪地,冲锋起来毫不受阻。少时,藏风宣一马当先,临近敌阵,剑上风火轮转,嗤嗤几声,斩掉冰蛮脑袋。

    冰蛮虽然力大,可比之纯火寺的僧兵差得太远。

    两百余神龙骑旋即赶到,冰蛮手持大盾长枪,刺向龙火贵族,却又如何是这些半神的对手弹指间,冰蛮前排死去,后排摔倒,神龙骑穿梭而过,冰蛮尸横遍野,全无还手之力。

    藏风宣扫了那敏士一眼,他不为所动,表情从容不迫,冰蛮的惨死全不放在他心上。

    藏风宣怒道:“纳命来吧!”策马上前,一剑刺向敏士,他力贯双臂,这一剑声势委实可怖。

    忽然间,敏士面前出现一人,此人肌肤冰蓝,长着四眼,身上的甲胄仿佛蓝宝石雕成,手中一雪白的战斧。这蓝肤人以战斧格挡,嗡地一声,藏风宣手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藏风宣一凛:“此人是谁”

    现身的不止这一人,敏士周围共出现十五人,有人是红肤红甲,有人是绿肤绿甲,颜色深浅也各有不同。众怪人浑身闪光,练成一体,好似形成一阵。

    众神龙骑被这十五人一挡,当场多有落马者。十五人闷声不语,静静守候着。冰蛮已经死绝,这十五人似乎是从冰蛮血液中冒出来的。

    敏士笑道:“神龙骑一如既往的愚蠢鲁莽,不知天高地厚,我本就等着你们到来,这‘十五月神阵’,需得牺牲勇士性命,方能成功。冰行牧者们本就决心丧命于此。”

    藏风宣心中一凛:“十五月神就是我们祭拜的季节神灵”龙国历法,一年十五个月,每个月皆有一神灵掌管,在节庆日接受众人祭祀,为何这十五位仙神会受这灵阳仙指



六十八 莫测的命运
    雪雾虽已消止,但空中仍零零星星的飘着雪花。草原被寒霜笼罩,白茫茫的,人口中吐出的热气有如迷路的幽灵,在空中转悠。风依然在唱着上古的歌谣,泣诉着遥远的传说。天上灰蒙蒙的云注视大地的一切,似聚在一起,看着这两人决战。

    形骸加快步伐,开始奔跑,雪沙飞向两旁,好似浪花奔腾。十五神迎向形骸,阵形分散,兵刃附加风木水火真气,从各处夹攻来者。

    形骸掌中长剑霎时金光夺目,雪地仿佛成了一面镜子,令光芒折转,瑰丽交错,这十五神被金光一碰,立时大声喊叫,呼吸急促,一个个停手不动,似蓦地如梦初醒。敏士脸上变色,问道:“你如何会这招审判阴阳”

    形骸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想亲手将这罪魁祸首杀死,替沉折复仇,至于用什么招式,何种手段,皆无关紧要。他不必与这敏士多谈,也无需知道此人目的。

    十五神回过身,怒视敏士,他们是堂堂天神,岂能受凡人奴役而且刚刚那法术显然有巨巫的影子,此人邪恶危险,绝无可疑。想起先前遭遇,这十五神惊怒交加,满眼杀意。敏士退开数步,手臂横着一挥,法力失效,十五神身不由己,立时化作虚无,四散而去。

    敏士冷笑道:“藏沉折,为何你能消除我这**雪雾你带来的道术士在哪儿”他料定这“藏沉折”定然另有帮手,不由得小心提防。

    形骸斩出剑气,那剑气色彩斑斓,璀璨夺目,敏士斜身避开,须臾间,形骸本人从剑气中现身,长剑疾刺。敏士惊呼道:“仙灵”同时手中紫剑格挡,但形骸这一剑虚无缥缈,曼妙绝伦,敏士胸口中剑,剑气透过铠甲,登时划出深深的一道伤口。众将士见形骸这一剑精彩得无法形容,皆激动万分,齐声喝彩。

    敏士低哼一声,倏然一动,朝后急退。形骸追击过去,施展梦魇玄功,数十个形骸将敏士团团围住,刹那间,剑光变幻,刺向一点,又皆在虚实之间,似有似无。敏士遽然盘膝而坐,双手一合,身上影火喷发而起,一个大金轮出现在他背后。金轮转动,流光溢彩,顿时将金光全数挡开。

    形骸认得此招,袁蕴曾经使过,这是“命理化金轮”的绝学,专用来驱逐邪魔外道。他再度发动攻势,长剑连刺,敏士周围半空中破开小洞,小洞中涌出梦海真气,将敏士浸泡其中,梦海真气愈发浓烈,侵蚀那大金轮。大金轮表面顿时锈迹斑斑,逐渐瓦解。

    敏士稳坐不动,他道:“藏沉折,为何你会使仙灵的功夫据我所知,你只从藏东山与圣莲女皇那儿学过武艺,可不会这等邪门手段。”藏风宣等人也想道:“师父从未显露过这梦幻般的剑术,他老人家原来深藏不露,另有绝学。若此事被纯火寺知道,师父岂不是陷入更大的麻烦中了”

    但料想沉折定是杀了五行僧而来,他已成为龙国史上最亵渎神灵、不可饶恕的大恶人。纯火寺的数亿信徒只怕都欲将他碎尸万段。他们想起今后之事,一时顾不上眼前的苦战,盘算着族长高官们该如何化解此灾总不见得真令沉折沦为逃犯么

    我们呢我们手上难道不也染满纯火寺和尚的血

    形骸剑风盘旋,刺出越来越多的裂缝,缝隙中光彩如潮,汹涌而至,将他与敏士一齐覆盖。他借助这梦海的潮汐,化作千万剑刃,无数身影,在梦海里,形骸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将敏士所在之处变作刀山火海。

    只需击溃那大金轮,断绝他的防护,除非此人有圣莲女皇般的功力,否则在敏士被梦海淹没的刹那,就是他丧命之时。

    敏士突然一声长啸,金轮变作碎片,变作万道金光,形骸被金光一照,胸腔剧痛,口喷鲜血,从梦海漩涡中退出,幸亏他躲得及时,一转眼,那漩涡粉碎,变作黑色的粉末,散落在地。

    形骸翻身而起,凝视敌人,不禁惊叹:他明白敏士用这天庭的金轮驱逐异物,从而净化乾坤。听袁蕴说:当年仙灵劫时,古时的迷雾师曾用此招抵抗梦海的巨浪,守护一方平安。当世迷雾师中唯有星知大师精通这功夫,连袁蕴都未必能用。此人是极古老的迷雾师,武功远超形骸想象。他的梦魇玄功被此人克制,等若被破,不可冒险使用,否则将处处受制。

    敏士道:“藏沉折,你身为灵阳仙,我原未必要与你一战。只需你幡然悔悟,皈依于我,从此反抗龙国暴君,我未必非要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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