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形骸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形骸感到喜悦之情充塞心胸,他自身也伤的极重,但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生死一线间,他的剑气蜿蜒折转,绕过这青阳剑客的剑气,避免与他硬拼,从而战胜了强敌,若有分毫之差,形骸必败无疑,如今惊险得胜,滋味委实妙不可言。
我要变得比谁都强,我能变得比谁都强,为了梦儿,我必须如此,唯有如此,我才能守护梦儿。我要让藏家忌惮我,畏惧我,在我名字之下发抖而沉默。我要创出举世无双、旷古未有的功夫,让每个人都梦寐以求,敬畏顺服。就像天庭、妖魔、仙灵皆惧怕圣莲一样,我要威慑万国,震动天下。
为了孟家,为了梦儿。
他满腹雄心,豪情万丈,深深体会到生者的快乐,生命的意义。他单足踏在一根树枝上,望向着晶莹明亮、光影斑驳的丛林,觉得自己能爬得更高,变得更光辉伟岸。
活着真好。
我可真强。
突然间,背后“呼”地一声,形骸吓得一震,牵动伤口,痛呼起来,一回头,见那青阳剑客的绿色长剑化作绿光,消散无踪。
死尸面目变化,绿色长发变成黑色短发,面容变得平平无奇,眼睛变小,四肢收缩。腹部鼓起,成了个平庸无奇的少年。
形骸心中一凛:“这少年是....是被这长剑操纵,连身躯都随之变化,难怪他身负绝世神功,但运用起来这般生疏。若非如此,我没准会死在他的剑下。也难怪他与草原上那个青阳剑客并不相同。”
第一个青阳剑客只怕已经死了,是谁杀了他多半是魁京。这柄剑不知怎地,落到了灵阳仙手里,交给另一少年,让他前来送死。这第二个少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是仓促收获神通,心体骤变,才显得如此茫然草率。
他想仔细解析这少年尸首,探究那长剑本质,但却不能久留。他从怀中掏出丹药服下,稍稍包扎伤口,跃下树,去找楚项,却发现此人已经逃了。
懦夫,当真妄称好汉,在我这仙家宗师面前,还不是原形毕露
形骸施展指路为马,跳上马背。头有些晕,胸口麻痒,伤势当真不妙,但还是快些赶路才是。
他全速前行,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雪仙山。此时正是山上樱花盛开时节,花瓣飘落,胜似雪漫,飘渺优美得犹如仙境。
形骸伤口阵痛,心情不佳,怨天尤人,想道:“敌军杀至,大难临头,地仙派的樱花还有心思开放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想着想着,不禁叹息。
沿山道骑行而上,有数个地仙派弟子快步迎来,认得形骸,喊道:“是行海爵爷!”
形骸暗忖:“古代神将,可刮骨疗毒,视若等闲。我可不能失了宗师气度,令旁人略失敬意。”忍住痛,挺起胸膛,淡然一笑,道:“本仙游山玩水,途中杀了几个强敌,来的稍晚了些。”顿了顿,又笑道:“虽说是强敌,可对我而言,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众地仙派弟子肃然起敬,道:“听国主说那敌人好生厉害,爵爷竟在弹指间除去,当真乃世间高人。”
形骸道:“对我而言,小事一桩,不提也罢。”
众门人引他上了山,拜墨向、利歌等人出外迎接,白雪儿见形骸胸口一道血痕,好生心疼,喊道:“师父,你怎地伤成这样”
形骸心道:“这丫头沉不住气,可别有损本派威风。”摇头微笑,道:“区区小伤,我一动念头就好了。”
白雪儿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神色仍十分关切。
拜墨向道:“那灵阳仙竟派大军攻打本派,多亏你们告知,不然咱们蒙在鼓里,到时就插翅难飞,追悔莫及。”
形骸道:“我击败敌人后已问的清楚,他们此行一则是为了降服贵派,二则是听说贵派后山另有玄机,意欲占为己有。”
拜墨向大吃一惊,道:“此乃本派机密,素来外人无从得知,灵阳仙是如何知道的”
形骸道:“灵阳仙中有数位仙法高手,能以天脉法则找寻秘密。他们盯上了地仙派后,或许察觉到了后山之事。”
利歌奇道:“默向爷爷,后山到底有什么”他的父亲是拜墨向的义兄,但妻子却是他孙女,因此随拜桃琴以爷爷相称。
拜墨向摇头叹道:“那是祖师爷拜无殇严加守护的祖墓。咱们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形骸皱眉道:“祖墓祖墓里自然全是贵派祖宗遗骸了。”
拜墨向叹道:“许久以前,无殇祖师定下规矩,这祖墓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自从他老人家归隐之后,此墓或许已无人再行前往。”
形骸问道:“既然贵派是拜无殇祖师所创,他自己本就是祖师爷,那还有什么祖宗里头埋得都是些什么人”
拜墨向迟疑片刻,道:“自然是祖师爷的先祖,咱们派后来的墓地另在他处。其实据传祖师爷也是从那祖墓中发掘
五十三 敌友已分明
拜墨向登时失色,道:“山谷守卫呢”
那门人道:“全数被她杀了,只有我一人逃脱,咱们所用独门暗器也全被她....”说话间,他脸色发青,脖子越来越粗,哇地一口吐出绿幽幽的血,倒地而亡。
众人大惊,知道他被恒宇逼得毒素反噬,才有如此下场。
形骸道:“决不能让那女人得到墓中事物,你们在此守着,我去阻止她。”
众人微觉不妥:既然祖墓不许任何人入内,形骸自也不能例外。但此刻形势危急,敌人兵分二路,一者围山欲攻,一者直闯圣地,委实难以兼顾。
拜墨向曾受形骸恩情,当机立断,道:“好,多谢爵爷,还请爵爷保重。”
形骸点头道:“敌人之中,唯有那楚项难对付,他已被我重伤,当不足为患,诸位还请遵照利歌指挥行事。”
白雪儿道:“师父,我还要陪着你!”
形骸道:“不,那恒宇我一人足以对付,她施展的仙法非同小可,你跟着我甚是危险,而这边也需你相助抵挡。”
白雪儿颇为不愿,目光满是不舍之情,愣了片刻,叹道:“好吧,谁让你是我师父呢”
形骸心想:“若是那恒宇仍然持有那绿色长剑,或许已另外找了宿主。”念及于此,胸口仍隐隐作痛。
做活尸也有活尸的好处,痛觉麻痹,不受其扰。活着确实美妙,但活人太过脆弱。那些盗火徒苦苦追寻千百年,只为了摆脱诅咒,但也摆脱了奇妙的力量与强壮的体魄。
虽然活人的生活比活尸要强得多,但未必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好。人心中的渴望一旦实现,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尽善尽美,正如雾里观花,水中望月,谁能说得清楚
形骸问明路途,从后殿而出,前方岩石崎岖,山崖陡峭,天色晦暗压抑,乌云盘踞谷口,苍松如卫士般警觉,小道中似藏尽了危险。
这里有阴影的气息,有尸体的寒意,仿佛解元城那时的情形,但又不及当时严重。死亡在此投下了影子,尸骨冤魂哀嚎着、诅咒着。
或许拜无殇并非在守护祖墓中的隐秘,而是不愿门人来此丧命。
他走入一条石路,见左右两侧有矮坡,矮坡中有哨塔,塔中人皆已死去。
走过哨塔,忽然出现一团黑色雾气,雾气仿佛是活的,见到形骸,涌动得愈发迅疾,无疑其中有毒。
形骸口吐霜寒,寒气流淌,形成护罩,雾气无法穿透,但在浓雾中目不见物,不知下一步是否会踩空,一跤摔入深渊。这雾气并非法术,倒也无法驱散。
他知道自己受阻,恒宇也好不到哪儿去,想了想,招来一土行矮人,这矮人并非活物,不惧毒素。矮人潜入地下,往前探路,形骸顺着矮人探明的方向前行。
到了这时,海法神道教所学所究便尽显优势。道术士钻研符华法,感应灵气,寻龙望脉,观风定水,乃是当世正宗。无论是天脉法则,还是飞灵一派,在勘探风水上皆远不及海法神道教。
形骸借着这土行矮人,加上感知脉象所获,心中有数,又知道恒宇决计走不远,于是放缓步子,耐心向前。
走了三里路,迷雾陡然消散,前头有凉亭,花草错落有致,树木茂盛挺拔,只是被罩上一层阴影。路径穿过凉亭,透入树林中,可见一片灰褐色的石墙。
墙中是墓地,墓碑层层叠叠,排排列列,偶然间,余光见到身侧有身影一闪而过,望去时却空无一物。而风中似有哭泣,但仔细听来又只是风声而已。
有一处陵墓最是显眼,那陵墓是一方形大殿,用黑大理石建成,甚是庄重,但也阴森的叫人屏息慢步。
朝那陵墓走去,不多远,见一白色裘衣的蛮族少女,她黑发碧眼,肌肤霜白无瑕,神色哀伤,眸中似有泪水。
形骸心下戒备,道:“恒宇姑娘,此乃禁地,还请留步。”
恒宇侧过脸,看着形骸,道:“这墓地曾属于灵阳仙,对我而言,算不得禁地。”
形骸道:“然则沧海桑田,千年已过,物是而人非,此地早已为他人所有,姑娘何必强求”
恒宇叹道:“龙火贵族,一个个都虚伪的很,但咱们冰行牧者却不兴你们那一套。我实话实说,此处有我要找的事物。”
形骸斥道:“这事物与你们无关,姑娘休想染指。”
恒宇道:“无论我拿不拿这事物,你是不是都想杀我”
形骸连丝毫犹豫也没有,答道:“是。”
恒宇冷笑道:“我当年曾救你一命,你半点也不念恩情”
形骸朗声道:“我也曾是心慈手软之人,但国事、家事、天道、正道,因果报应,令我已想的明白。姑娘是我家国死敌,我唯有与姑娘性命相搏!”
恒宇道:“是龙火天国欺压我灵阳仙,我灵阳仙可没有挑衅龙火天国。”
形骸苦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况且你我皆身不由己,所为乃是家国利益。不错,我自知理亏,但也不能留情,若姑娘能杀得了我,我死后再行忏悔不迟。”
恒宇面对形骸,抹去脸上泪水。
她为何哭泣
形骸道:“姑娘在此地有故人么”
恒宇笑道:“见到坟头,触景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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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仙名当传颂
恒宇望向那坑洞,忽然间,形骸从中飘起。他胸前鲜血染红了长袍,但除此之外并无大碍。恒宇神色绝望,心知再无法抗拒,自己死期将至。
她问道:“你如何....如何逃脱的”
她伤的极重,左臂大片烧伤,脏腑也在流血。形骸见她如此,心中突然想到了费兰曲。她们同样是灵阳仙转世,同样法术出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同样高贵而凄凉。
没准恒宇前世也是一位开宗立派的法理宗师呢
当世中,学法之人共分三派。但千年之前,却远远不止这三派而已。灵阳仙或许在末日来临前濒临疯狂,但连迷雾师也不得不敬佩他们曾创下的辉煌。
形骸答道:“我借助梦墨,身躯遁入虚无,坠落之伤奈何不了我。”
恒宇凄然而笑,道:“你并非元灵土地,化虚之术怎能不做任何手势又岂能生效如此之快”
形骸心想:“我这梦魇玄功也是神奇之至,足以名传千古。”昂首答道:“身在梦境中,万象皆虚妄。”
恒宇陡然醒悟,点头道:“你将法与武结合为一,了不起,了不起....”说罢拔出匕首,朝自己胸口刺去。形骸手指点出,雷霆一扫,将那匕首震飞。
恒宇怒视形骸,道:“你若有半分良知,就让我死了!我绝不愿落入纯火寺手中,更不会去做奴隶!”
形骸道:“好,那就如你所愿,我给你自由,放你回冰原,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恒宇神情惊异,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形骸一扬手,掌中出现一件白色袍子,袍子上书:“本人某某某,纵横天下,难尝一败,但却败在当世道法宗匠、青虹派创派祖师孟行海之手,本人武功道法,远不是他老人家对手,这辈子不敢奢望复仇,但却要好好宣扬这位大高手的威名。诸位如有不服,可去东方青虹山找他,或铭记心中,传诵此事迹....”
恒宇默然不语,过了许久,道:“你一直带着这袍子”
形骸忙道:“这并非本人沽名钓誉,但世人孤陋寡闻,我岂能不高声呐喊,振聋发聩你回去之后,需时时刻刻穿着此袍,除了洗澡之外,连睡觉都不得脱下。”
恒宇摇头道:“冰行牧族,十有**不识字,更不识得龙国文字。”
形骸大失所望,但转念一想,道:“不打紧,你穿上这袍子,旁人自会问你什么意思,你只需如实告知就行。”
恒宇低声道:“沽名钓誉。”
形骸怒道:“我说了,并非沽名钓誉!”
恒宇道:“这就是沽名钓誉。”
形骸一时语塞,将袍子扔给恒宇,道:“你走吧,爱穿不穿。”
恒宇露出微笑,道:“你还太年轻,若眼下不杀我,将来我未尝不杀你。”她并非不懂尔虞我诈的淳朴少女,但她多年来身为冰行牧者的巫女,也极崇尚武勇。她败在形骸这等强敌手中,若当场死了,算是极大的光荣。而若形骸饶她性命,则吩咐之言,她必须遵从。她不愿穿形骸这难看衣物,索性激他将自己杀了。
形骸仰天大笑,说道:“手下败将,焉敢言勇”
恒宇道:“你可是心软了莫看我年轻,实则岁数已大,并非柔弱女孩儿。战场之上,对敌慈悲,便是对自己残忍,杀敌岂能迟疑”
形骸道:“这并非心软,我生平杀的有罪少女为数不少。有一尼姑庵逼良为娼,便是被我上下剿灭,连根铲除。”
恒宇指了指自己,笑容满是嘲弄之意,似仍觉得形骸懦弱。
形骸道:“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这一辈子都胜不过我。莫说是你,就算北牛,我也有把握战而胜之。我功夫会越来越高,道法会越来越强,远远超出你们想象,大海何惧于溪流大树何惧于蝼蚁”
恒宇听他说豪言壮语,似乎并非空口恫吓,而是对此深信不疑,叹道:“咱们是灵阳仙,昔日连巨巫都能击败。”
形骸道:“那不妨走着瞧了。”手朝外一指,示意恒宇离去。恒宇攥紧那长袍,哭笑不得,道:“你当真放我走外头之人不会阻拦么”
形骸点头道:“那好,我亲自押你外出。”
忽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恒宇背后,来者身躯高大,穿一身黑袍,将恒宇一罩,恒宇闷哼一声,已被此人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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