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其中还有两个衙门的官差站在树下，曹小梅拉着石小凡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然后他们看到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妪，指着槐树上的一只花猫说道：“大栓子，你得想办法，把大花给我弄下来。”

    那叫大栓子的官差陪着笑：“大娘，这您得容我想想办法，我看能不能找个梯子爬上去。”

    石小凡这才看清，原来是这可槐树上有只花猫爬的太高，爬到一根树枝上下不来了。花猫虽轻，然树枝更细。大概是它想去抓树枝上的某只昆虫或者小鸟，结果想回头的时候已经下不来了。

    花猫进退两难，只好趴在树枝上无助的喵喵哀叫。

    曹小梅惊得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衙门的官差会管这种小事。这些当差的衙役，向来自觉高人一等一般，百姓们见了也是往往躲着走。怎么到了晋州，差役就和百姓如此融洽

    那个叫大栓子的官差吩咐身边的人道：“三儿，你去杜府上借把梯子去，我爬上去试试。”

    那叫三儿的差役去了，他敲了敲杜府的门，半响无人应声：“栓子哥，这家没人。”

    “去李府！”大栓子不耐烦的吩咐。

    这两座府邸一墙之隔，建设的都很奢华。官差三儿只好去李府敲门，半响一个家丁开了门。

    很快三儿去李府借来了梯子，李府的家丁也甚是热情，跟着一起扛着梯子走了出来。

    众人合力将梯子架在槐树上，大栓子紧了紧腰带，将手里的佩刀给了同伴三儿，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花猫大概通了灵性，知道是有人来救它，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大栓子伸出手，轻手轻脚的将它抱了下来，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

    石小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竟然会让众人如此上心。穿越来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让他感动的州县。

    大栓子将花猫递给那老妪，老妪笑眯眯的接了过来：“谢谢了，真是太谢谢了。”

    “大娘您客气，”大栓子笑了笑，接过同伴的佩刀：“走吧三儿，继续巡街去。”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渐渐散去，石小凡叫住李府扛着梯子的那名家丁：“敢问，贵地官差一直都这样”

    那李府家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官人是外地来的吧。”

    石小凡点点头：“正是，我们是京城来的生意人。”

    那家丁“哦”了一声，扛起梯子道：“这得感谢白知州，是他把咱们晋州治理的好。”

    “小哥等一下，”石小凡拦住他：“能否跟我说一下，这白知州是怎么个好法”

    家丁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随即放下梯子：“这晋州知州白子良可真是个好官，自从他来了晋州啊，晋州就变了天了。他先是调查了州衙的差役，把那些作威作福横行霸道的家伙全部革职了。然后又招募了一下衙役，这些衙役每月还得考核。每个衙役都是包片的，像是这大栓子他们就负责这一片的百姓治安。每个月州衙还得着人来考核，询问百姓对差役的评价。若是有人举报差役不法，州衙一经查实就会开除他们。白知州还下令，无论严寒酷暑，每日巡街不能断。”




第八百五十七章 状告转运司
    居然还有这等好官石小凡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白子良，当代海瑞么。

    石小凡想招呼曹小梅走，他想去衙门见识见识这位白知州，到底是不是如民间口碑一般真有这么好。

    曹小梅却看着这气派的府邸问道；“这是谁的家”

    石小凡笑了笑：“你管是谁家干什么，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谁知那家丁是个话痨，一听曹小梅这么问，慌忙又道：“这是我们李府，我家家主叫李庆。隔壁是杜府，掌家的叫杜升，乃是我家家主的朋友也是生意合作伙伴。”

    石小凡倒是有些奇怪起来：“生意伙伴你们家主是做什么生意的。”

    “生矾，不瞒官人说，我们也是京城人士。后来家主和杜老板一起来了这晋州，一起做了生矾生意。”

    我们总说明朝资本主义萌芽，实则大宋朝已经开始了工业化生产。宋朝政府对矿冶业的开发具有一种近乎资本家的热情。不但设有专门勘探矿产的专业技术人员，也鼓励民间探矿、报矿，报矿人甚至可优先承包矿场的开采。由于政府采取积极的矿产开发政策，宋代的矿场数以万计，“监务矿井，殆几万计”

    矿场多实行私人承包制，“召百姓采取，自备物料烹炼，十分为率，官收二分，其八分许坑户自便货卖”，矿坑开采出矿，只需向官府缴纳20的税，其余的产品可自主销售，利归自己。这叫做“二八抽分”，无疑是一项可以激发民间采矿积极性的制度，北宋矿冶业的繁荣应归功于此。

    何故赵祯和朝廷官员一心惦记石小凡西山玻璃厂，就因为西山玻璃厂石小凡是不纳税的，他开采的玻璃原料石英矿等东西都是不交税的。

    这对于一直从民间抽取百分之二十税收的朝廷来说，自然是千不甘万不愿。于是朝中有人上书收回西山玻璃厂的奏疏一直未间断过，赵祯也眼红，吕夷简也上过书。

    可败家子立了这么多泼天大功，朝廷也没给人家点什么像样的赏赐。这西山玻璃厂还真不好收回，再说还有个长公主赵嫕在这，谁敢再提收回玻璃厂的事。

    就像石元孙，他怎么着都行，唯独西山的玻璃厂是石家的底线。谁碰跟谁急，加倍没人敢惦记了。

    宋朝政府对发展手工业、工商业表现得兴致勃勃，除了积极采矿，还在京师及各州县设立了无数个官营手工业场，包括铸钱监、军器作坊与作院、盐场、盐井监、酒务、曲院、造船务、纺织院、染院、磨坊、茶磨，等等。这些官营手工业场雇佣的工匠，多者达数千、上万人制造出来的产品，也不仅仅用于政府消费，还投入市场，使得这些手工业场具有了企业的性质。

    而石小凡曾经在胶州造船厂，除了官营外，还将许多巨船的制作交给个人作坊。因为许多官营造船厂并不兴隆，造出来的船只也不如民间造船的精致。

    史书记载宋仁宗年间，开封商人杜升、李庆等六家工场承包了晋州的炼矾业，从晋州的官营矿场购买生矾，运至京师汴梁，煎炼成熟矾出售，生意做得红火火。

    这么说，这晋州的李府杜府就是史书记载的那个李庆和杜升了。石小凡只是隐约记得史书上有过这段记载，具体什么事倒忘了。没曾想，自己来了晋州居然还真遇到这俩了。

    “你们家主去哪儿了，可否给我们引荐一下。”石小凡对着李庆和杜升起了一丝兴趣，他想见见这二人。

    谁知道这家丁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最近我家家主和杜老板官司缠身，二人到州府衙门去了。”

    石小凡一愣，他和曹小梅互相对望了一眼。居然这么巧，自己正好想去衙门看看白子良。

    “那如此叨扰了，告辞！”石小凡一拱手，那家丁回了一礼，扛着梯子回了府。

    “小凡哥哥，他们去衙门打什么官司”去州衙的路上，曹小梅问道。

    “不知道，咱们去看看吧。”

    到了知州衙门口，狗腿子们已经在衙门口等候多时了，而衙门里面已经吵翻了天。

    这让石小凡很是吃惊：“怎么回事”

    来福努着嘴：“小公爷，欧阳修来了。”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翰林学士欧阳修，此时出任右正言官、知制诰。与范仲淹、韩琦、富弼等人推行“新政”，欧阳修参与革新，成为革新派干将，提出改革吏治、军事、贡举法等主张。

    这厮怎么来晋州，奇哉怪也。

    于是石小凡走进了衙门内，然后衙门大堂内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大堂之上，欧阳修左右身边各自坐着一个人。左边那人看打扮应该是知州白子良，右边这人不认识。

    下面跪了六个人，这六人都做员外打扮，想来是杜升和李庆他们。

    “你们这是”没等众人缓过神，石小凡便先开口。

    欧阳修一看败家子来了，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此人一到，此案无忧矣。

    欧阳修他们慌忙从堂上走了下来，他跟着一一介绍：“驸马爷，这位是晋州知州白子良。”

    这个颇有几分儒生气质的人一拱手：“下官见过驸马爷。”

    石小凡点了点头，欧阳修又指着右边那人道：“这位是河东路转运使卢汉，卢转运使。”

    卢汉则比白子良客气的多，他慌忙拱手笑道：“久仰驸马爷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石小凡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欧阳修又将曹小梅和众人一一介绍，二人又对曹小梅这位郡主见过了礼。

    “怎么，你们这是在审案子”石小凡问了一声。

    欧阳修笑着道：“驸马爷您来的正好，这案子还是您来做主吧。”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河东路转运使卢汉张了张嘴，可终究是没敢出声。石小凡也不客气，招呼曹小梅一起，往这大堂上一座，“啪”的一声，一拍惊堂木。

    堂上只有三个凳子，欧阳修坐了一个，石小凡和曹小梅毫不客气的一人坐了一个，而卢汉和白子良只能站在堂上一旁。

    “下跪何人，你们有何冤情尽管说来，老子定然会给你们做主！”石小凡说着又是一拍惊堂木。

    “小人状告的正是河东路转运司。”堂下跪在地上的一人说道。



第八百五十八章 是我在欺负别人
    民告官，这也就是大宋朝。旁边河东路转运使卢汉一脸黑线，石小凡哈哈大笑，这倒是有意思了：“哦，你们谁是李庆、杜升”

    下面跪着两个中等个子富商模样的家伙抬起了头，一个国字脸说道：“小人李庆。”

    另一个圆脸汉子说道：“小人杜升。”

    二人皆是一脸诧异，这驸马爷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呢，他们并未相识。

    “你们二人说说，怎么一回事”

    那叫李庆的先道：“小人是开封府认识，我与杜升等六家工场承包了晋州的炼矾业，从晋州的官营矿场购买生矾，运至京师汴梁，煎炼成熟矾出售，生意倒也做得红火火。可河东路转运司见我们生意做得好，他们官府也做起了这生矾生意。”

    石小凡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卢汉：“转运使，此话怎样”

    这卢汉有些赫然，他慌忙拱手道：“下官炼矾乃是朝廷批文，在晋州“官置锅镬，自煎熟矾”，成立官营炼矾工场炼矾务，这些都是朝廷审批的。”

    石小凡点点头：“明白了，你们想与民争利。跟百姓争夺市场。”

    下面跪着的杜升也点点头，拱手道：“本来官府染指炼矾行业，确实也导致我们六家炼矾工场“积压矾货，出卖不行”，但我们比官府无疑更熟悉市场，而且和我们打交道的都是老客户。做生意诚信为本，我等六家最注重的就是一个信字，几年下来，几乎将官府的炼矾务打垮：”

    旁边李庆跟着说道：“这三年来，我等六户的纳税额分别为十一万贯、十四万贯、十五万贯而晋州官营炼矾务的年收入只有五万七千贯、四万二千贯、四万七千贯。”

    石小凡倒吸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欧阳修等人，众人也是皆尽吃惊不小。炼矾行业居然如此赚钱，难怪河东路转运司一心想染指。

    “可朝廷做炼矾生意并不违法啊，你们干嘛要来上告”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曹小梅忍不住问道。

    李庆一拱手：“回郡主娘娘的话，为挽救亏损的晋州官营炼矾务，朝廷决定收回我等六家炼矾工场的承包权，而且对我们并没有任何补偿，这是朝廷下的封条。”说着李庆从怀里将一份封条拿了出来。

    差役过去将封条递上，石小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煎矾锅镬家事纳官，今后更不衷私重煎，只令晋州炼矾务一面重煎，收办课利。’

    这意思就是由晋州炼矾务垄断经营炼矾业。杜升、李庆等六户不服，联名起诉河东路转运司，要求河东路转运司停止侵权行为。

    石小凡看了眼卢汉，卢汉没说话。旁边欧阳修点点头：“他们将状子递到了京城，直达御前，我就是奉旨来调查这一纠纷。”

    石小凡拿着这份封条：“李庆，你们的本事不小啊，竟然能将状子告到官家面前。呵呵，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不知道李庆、杜升他们使得什么手段，他们的炼矾行业被朝廷收回，这几人竟然告到了赵祯那里。

    能到赵祯跟前的状子，自然是非同小可。不知道这六人使了多少银子，找了什么人。

    下面跪着的六人不再说话，杜升却道：“回驸马爷，我们是在京城托人找的关系，小人亲戚在京城是个六品文散官。”

    这就合理了，石小凡对这个并没有兴趣，他问欧阳修：“既然陛下让你审理此案，那就你来吧。”

    欧阳修一拱手：“我认为河东路转运司违约在先，官自炼矾出卖，见一时之小利，致经久之难行。应归还杜升李庆等人的炼矾场，这样百姓才能做大。”

    “你！”河东路转运使卢汉一听大怒，朝廷这么好的生意，欧阳修居然向着这几个刁民：“还请驸马爷做主。”

    石小凡“哼”了一声：“做个屁的主，欧阳修是陛下亲派来审理此案的。我有何权替你做主，而且我觉得欧阳修做得对。你们官方的炼矾干不过人家，就想吞并这是什么道理！”

    卢汉擦了擦汗：“可、可这炼矾行业利润颇高，这个、这个”

    石小凡一拍桌子：“利润高你们就想抢你他娘的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有本事你们官办的炼矾场去把市场抢回来啊，干不过人家就想收回人家的经营权。老子的玻璃厂利润更高，你他娘的上书去给收了去吧。”

    卢汉这厮着实戳中了败家子的痛楚，人家杜升李庆他们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炼矾场生意干起来了。你们朝廷看人家赚钱了，就想吞并。真要收购也就罢了，还一分钱不给。

    这就好比自己的玻璃厂，朝廷也是天天惦记。你们自己造不出玻璃，看老子赚钱了，又想收归朝廷，哪有这么好的事。

    卢汉是河东路转运使，权利不比败家子小。可他知道这朝廷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厮，哪怕是惹了天子你没事，可是惹了败家子，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本来欧阳修这么判，卢汉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可败家子也这么说了，他就慌了。

    “驸马爷，这个，朝廷的赋税……”

    “赋税咋啦，没有这些商，何来充盈的国库。人家这六家矾矿个个都是合法经营，每年都给朝廷纳了税收。与民争利，亏你们也想的出来。你不能看人家赚钱就想收购，就算收购了，你们自己做就能赚钱了”

    私营个人赚钱，收回朝廷来做往往就赔钱，因为好处都进了大多数人分腰包。

    卢汉不敢再说，石小凡却并没有想放过他：“对了，还有件事老子还没找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