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卖猪肉的

    董鑫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泉，目光又转向农耕地，只是看了一眼大致轮廓和建好的低矮房子，他就知道这里是准备干啥用的了。再看王泉轻车熟路的模样，下意识的认为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好奇问道：“这是谁呀？看样子比咱们的老养殖场占地都多。”

    王泉在进入工地的路口停车，车灯直指工地，故意开着远光灯，让视线变得更加清晰。

    “这块地，就是之前杨守一答应给咱建造新养殖场的，谈崩之后我还以为这里要不了了之了。今天晚上在我老丈人家吃饭，我老丈人跟我说这里正在建造养殖场，规模还不小，我也很好奇，杨守一到底又找到谁了。”

    董鑫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场地，还没说话，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吆喝声。

    “你们是干啥的？”

    砖垛后面，传来大声呵斥，随着声音，走出来两个男人，人手一只手电筒，通过车灯，还能看到他们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根半米来长的钢管。

    “把车灯关了，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两人远远的站着，也不过来，手电筒的灯光照向王泉和董鑫，见两人手里空荡荡的，稍微降低声音说道：“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王泉嘿嘿一笑，转身拉开车门，把灯光调整成近光，对着两人打招呼道：“俺俩没事，看到这里要建养猪场就过来瞧瞧。”




427 又是他！
    或许是王泉调整灯光的举动加上和善的语气，让两人稍微放心一点，慢慢走近，距离王泉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手电筒的灯光打在王泉脚边，又是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干啥了？没建好的养猪场有啥好看的。”

    王泉从兜里掏出烟，主动给两人递过去，经过你来我往的推让，最后才接下。

    “不瞒两位，我也是养猪的，这还是第一次在咱们洛河见到这么大的养猪场呢，有点好奇就过来瞅瞅。”

    其中一个男人接过王泉发的烟没点，就这么夹在手里，另外一个已经点火的男人傲然笑着说道：“那你可说对了，这个养猪场占地将近四百亩呢，别说是洛河了，周边几个市也不一定能找出这么大的养殖场。”

    王泉暗自发笑，没有跟他争辩，而是附和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弄的，我养猪也不少年了，没听说咱们洛河有啥养猪大老板啊？”

    哪个没点烟的男人猛不丁的插话说道：“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个老板还真就是咱们洛河本地人，听说在外面发了大财。”

    这个男人的口气稍微有些不善，王泉也懒得跟他计较，依旧保持着笑容，很是虚心的问道：“这老板叫啥名啊？”

    “叫啥不知道，光知道姓郭，俺们工头喊他郭老板。”

    已经点上烟的男人说话还算好听，回答了王泉的问题，而后又是摆手说道：“你要是想看，白天过来看，这么晚了，赶紧走吧，俺俩还得睡觉呢。”

    听到姓郭，王泉眼神一缩，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蹦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听到工人赶人，也不多留，点头答应转身上车。

    开车重新上路返回市区，王泉脸色就有些阴郁，董鑫在一旁小声问道：“咋了？这个姓郭的你认识？”

    王泉点头，漠然道：“如果是他的话，还真认识。”

    听他语气有些不对，董鑫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过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养殖场，年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建成。建成之后说不定咱们的种猪场已经开始正式运行了，搞不好以后还能有业务来往呢。”

    王泉一愣，心里盘算一下，嘴角一扬。

    “对了，董哥，种猪隔离观察主要是观察哪方面？”

    董鑫轻声说道：“还能观察啥？疫病疫情呗，防止国外病原体流入国内市场。”

    “观察这东西用得着俩月的时间？”

    王泉眼神里带着质疑，董鑫摇头道：“两月是前几年的标准，现在的标准是45天。其实吧，只要一到两周的时间就能确定有没有病原体，只不过时间越长越有保障。”

    王泉听后眼神闪烁，贼笑着问道：“能不能找找关系，把观察期缩短？”

    ……

    第二天早上，董鑫早早来到老养殖场，给何金辉打电话。

    “我刚回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处理，你别喊太多人，挑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养殖户过来就行了。也别跑远，就在大刘村村委汇合，你们过来之后给我打电话就行。”

    挂了电话，董鑫把老养殖场的技术员召集起来，小陈还在新养殖场那边值班，老养殖场就剩下毛安雅和另外一个最早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技术员，赵雪峰。

    简单问询一遍养殖场的近况，然后带着两个技术员开始巡视猪圈。

    王泉一觉睡醒，直接开车前往平西县，先是来到畜牧局找到赵磊。

    “昨天回来之后，我就把所有情况跟领导汇报了。等会儿我给你一个电话，你跟他联系贷款的事情。”

    赵磊知道王泉过来的目的，不等他开口就主动说出了王泉关心的事情。看王泉脸上笑容不断，又接着说道：“你最好是先把沼气发电池的具体项目材料准备好，然后再去农行联系贷款的事情，看看第一次贷款多少比较合适。”

    ‘第一次’这三个字让王泉心里更加高兴，说明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了然点头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领导，昨天晚上的卫视新闻播发之后，牡丹城那边就有一家两千头母猪的规模养殖场主动联系我，要购买种猪和猪精了。”

    赵磊诧异的看了王泉一眼，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

    快速点头，王泉又是说道：“不过我告诉他咱们的种猪还在观察期，现在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着赵磊的表情，看到他眉头微微一拧，赶紧说道：“领导，我专门了解过，一般的隔离观察，两周左右的时间就足够看出有没有问题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跟上面沟通一下？”

    瞥了王泉一眼，赵磊沉吟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等几天我帮你问问。”

    九点半，董鑫接到何金辉的电话，说是那些养殖户都已经来到村委大院了，让他抓紧时间过来。

    董鑫给两个技术员叮嘱一番后，这才开车朝着大刘村行进。村委大院已经停了十几辆车，而且停放的没有一点章法，此时看去根本没有空余的位置给他停车。正发愁呢，就看到何金辉在二楼朝他挥手示意。

    “董哥，停院子中间就行，都是咱们自己人的车，不碍事的。”

    董鑫上楼，看到刘汉生，赶紧问好。刘汉生也是笑着点头，说道：“你们忙你们的，弄完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锁门。”

    等刘汉生离开之后，董鑫跟着何金辉走进会议室。此时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只是看了一眼，最少也得有二三十个人，其中还有几个女性。

    越往里走，熟悉的味道越浓，显然有人刚从猪圈里出来，身上带着味道。

    这些人注视着董鑫，眼里带着好奇，何金辉身为唯一的联系人，自然承担着主持工作，站在董鑫身边大声介绍道：“我身边这位，是王老板养殖场的技术场长董场长，大家伙儿呱唧呱唧。”

    回应何金辉的是稀疏的掌声和小声的议论声，隐约能够听到有人问，为什么不是王泉亲自过来。

    何金辉小心翼翼的瞥了董鑫一眼，见他没有在意，这才继续说道：“董场长以前是在三汇集团养殖场当技术场长，人家是真正的养猪专家，比在座这些野路子比起来，人家比咱们强了不止一丁半点。”

    听到这句话，围坐的养殖户脸色才多少好看一些。

    何金辉转头看向董鑫，笑着说道：“董哥，给大家伙儿说两句？”

    三汇一个养殖场都有百十号员工，此时面对二三十个陌生人，董鑫丝毫不怯场，淡然的笑着说道：“刚从米国购买种猪回来，好多事情都要忙，我们老板今天没有时间，就让我代替他过来跟大家伙儿见个面，简单的聊聊。”



428 董鑫的套路
    农村人普遍学历不高，说话比较直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素质。

    董鑫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问道“董场长，说说你们在米国买的种猪呗。”

    扫视一圈，看到这些人扎堆围坐，董鑫挥手说道“大家伙都往前头靠靠，这么长的会议桌，足够咱们这些人围坐一圈，也方便大家看到对方。除非你们不想让我坐下，让我站着跟大家说事情。”

    听到董鑫的调侃，人群中出现善意的哄笑，随后各自搬着椅子围拢在会议桌旁边，目光再看向董鑫，已经变得柔和许多。

    董鑫跟何金辉也顺势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放在会议桌上，朗声说道“我听金辉说了，今天过来的都是咱们镇里的养殖能手，规模都不算小，我很清楚你们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我，也不是为了看王泉。”

    诙谐的言辞快速拉近董鑫跟养殖户之间的关系，有人起哄说道“人也想见，猪也想看。”

    等哄笑恢复平静，董鑫换上认真的口吻继续说道“说种猪之前，我必须得说两句闲话，大家伙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我说的是废话。”

    “我们的养殖场就在大刘村南边，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应该也有人见到过，规模还行，算不上特别大。在座的都是行内人，有些数据我简单的说一下，你们就能听明白。”

    “我们的养殖场里，现在拥有基础母猪群近五千头，后备母猪群不到两千头，存栏生猪有一万头以上。”

    这些数据说出来之后，很多养殖户脸上不由自主的出现震惊、艳羡神色，就像董鑫说的那样，在座的大部分人只是听说过王泉这个养殖场，真实情况都不了解。现在知道了，心里惊讶是必然的。董鑫说的规模还行，在他们眼中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座的养殖户收起了嬉笑的心思，一个个都变得更加认真。程二牛眼神炯炯的看着董鑫，他能感觉到，董鑫身上表露出来的轻松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淡定从容。他养猪之前，也曾在别的养殖公司当过技术员，自问自己做不到董鑫这种水平。

    何金辉很是认真的侧头看着董鑫，一直以来，他发自内心的尊重这种懂技术，还会说话的人。

    董鑫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又是说道“跟大家说这些数据，没有一丁点炫耀的心态。相反，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这种规模，根本用不着跑到米国，出高价购买原种种猪，这一点相信大家都能明白。”

    “那么，为什么还要去米国购买原种种猪呢？”

    董鑫自问一句，不等养殖户们接话，继续说道“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我们正在修建的新养殖场。修建新养殖场的初心，就是为了增加养殖规模，赚更多的钱。相信大家也都跟我们一样，辛苦努力只为多赚钱，要不然你们的养殖规模也不能比别人大。”

    “为了多赚钱，这样的目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们自己繁育出来的后备母猪挑选完毕后，我们老板问过一个很外行的问题。”

    董鑫停顿一下，似乎在回忆王泉的问题，在养殖户期盼的目光中，换上另外一种语气，类似于白痴的口吻说道“他说，董哥，咱们明明有种公猪，为什么还要重新购买？”

    或许是董鑫夸张的语气，亦或者是这个问题确实很外行，在座的大部分养殖户都笑了，特别是中间那几个女性，笑得前仰后合，胸口起伏。

    “自己繁育的后备母猪，再跟自己场里的公猪配种，这不就是那啥了嘛！”

    哄笑中，有人笑着说了一句。

    董鑫趁机接过话题，拍了拍手，把大家伙儿的目光重新聚集到自己这里，也是跟着笑着说道“刚才已经有人说出原因了，大家也都别笑。如果论有钱，在座的所有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我们老板。可若是论养猪，毫不夸张的说，金辉这种半瓶子水平都要甩出王泉几条街。”

    被董鑫点名，何金辉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暗暗得意，自己总算是有一点比王泉强了。

    “当时我就跟王泉解释，给他普及种猪谱系问题，反正解释了一大堆东西，他听没听懂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在那个时候提出要出国购买原种种猪，大家伙儿可以把他这种行为定性为，人傻钱多！”

    这句调侃，已经没人哄笑了，一个个都是极其认真的看着董鑫，这一系列的幽默言辞，让大家无形之中认可了董鑫，愿意听他继续讲下去，哪怕没有说到大家最关心的原种种猪。

    “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提出来的要求，咱肯定得想办法满足啊，所以就有了这次的原种种猪引进之行。好在，各级畜牧部门都比较支持，给予了很大的帮助，才能让我有机会坐在这里给大家分享交流。”

    “参观考察国外先进养猪设备和育种基地的时候，我们拍摄了很多有价值的照片和视频，可惜今天过来的匆忙，没有带过来，等种猪回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给大家一一展示。”

    董鑫故作惋惜的表情让大家伙儿激动的时候，又有些微微的失落。

    “闲话不说了，开始进入正题。”

    干咳一声，董鑫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次我们购买的种猪品种包含了杜洛克、大约克和长白。咱们国内养猪需要的品种种猪全部都有，具体数据等种猪观察期结束之后，会对合作社内部成员公开。”

    故意停顿一下，董鑫脸上露出坏笑，装作压低声音的姿态，然而声音并不小，“我提前给大家透露一个消息。”

    看到养殖户跟自己想象中一样，好奇的盯着自己，董鑫也没有过多的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们引进了一千头种猪，如果市畜牧局提供的数据准确的话，在豫南地区，我们拥有的种猪数量仅次于牧圆集团，将会成为豫南第二大种猪公司。”

    一千头？

    围绕在会议桌边的养殖户们坐不住了，一个个殷切的看着董鑫，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429 天生的劣势【四更】
    会议室内再次出现嗡嗡声，董鑫也不制止，任由他们小声讨论，直到嗡嗡声慢慢消失，大家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这里。

    “虽然具体数据资料我没有带过来，但其中几组大家肯定会关心的数据我记得清清楚楚，在这里，可以分享给大家。”

    “首先要跟大家说的就是所有养殖场最关心的母猪繁育数据，米国最大种猪育种公司华特希尔提供的数据称，米国近几年来，母猪繁殖平均数值一直保持在26头以上。”

    26头？

    在座的养殖户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董鑫。

    董鑫轻笑一声，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每个养殖场的母猪繁殖数据都不一样，这个数据跟养殖场的规模有关，也跟种猪品质有关，跟科学化的精细管理更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就拿在座的诸位来讲，你们场里的母猪正常情况下应该能达到年产仔猪20—22头，比你们规模更小的养殖场只会更少，而我们的养殖场能够稳定保证年产仔猪24头左右。同样是在一个环境中，为什么差距会有这么大，不用我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董鑫毫不客气的说着，一点也不怕这些人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