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卖猪肉的

    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走远之后，苗慧娟这才拉着张舒坐下，关切问道：“你们出去这几天是分开睡的还是？”

    张舒最近一直在恶补准妈妈注意事项，立刻明白苗慧娟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说道：“俺俩知道，就老老实实的睡觉。”

    苗慧娟稍稍松了口气，看了张舒一眼，莫名叹气道：“那就好，我跟你说，现在是关键时期，耳根子千万不能软，男人就不能惯着。”

    看张舒不说话，苗慧娟又是嘱咐道：“等两天我再带你去检查一下，看看身体缺不缺东西，这个时候就别刻意保持身材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一切以孩子为主。”

    “吃着呢，没有刻意保持。”

    苗慧娟一副不信的目光看着张舒，撇着嘴说道：“你糊弄谁呢？我是你妈，我能不知道你啥德行？就你这种平时就馋嘴的人，出去这么多天居然没有胖，你跟我说你没有刻意保持身材？”

    被苗慧娟这么说，张舒有些生气，哪有亲妈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可想想她说的也对，之前看到视频上那些怀孕之后胖了几十斤的女人，再联想到自己身上，心里就是一阵恐慌。这几天她都是点到为止，不敢多吃。

    市场门口就有超市，俩人在超市里溜达着。张成刚主动问询王泉出国有没有收获，王泉也没有瞒他，将米国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连带着从赵磊他们身上挖出来的好处也讲了一遍，语气中的喜悦毫不掩饰。

    蔬菜区，张成刚手里拿着一根白萝卜，听到屠宰场的消息后猛的扭头看向王泉，眼神里带着热切，急忙问道：“屠宰场真有戏？不会像之前那样说说就没影了吧？”

    王泉明白张成刚为啥这么激动，杨守一承诺要给屠宰场指标的时候，张成刚就准备拿一千万入股，只不过后来跟杨守一闹崩了，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之所以告诉张成刚，就是想着把这个好消息跟他分享一下，顺带的满足他投资入股的想法。这样的话，也算是给他们老两口找了份旱涝保收的稳定收入，以后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继续在市场上辛苦了。

    “这次应该稳了，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反正你知道这事儿就行了。我今天上午跟东哥也说了，也准备让他入一份。”

    这个‘也’字让张成刚喜笑颜开，他能听出来，王泉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想法的，商贸公司没有带上自己，现在屠宰场带上自己也挺不错。如果让他自己选，他同样更愿意选择入股屠宰场，毕竟跟猪肉打了一辈子交道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听我说完。”

    王泉出声打断张成刚的兴奋，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许多，“你跟我妈岁数都不小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岁数大了之后，身体肯定不如年轻时耐熬。等屠宰场真的弄好之后，你俩就把市场上的生意关了吧，店铺租赁出去也能收点租金。”

    张成刚脸上的喜色慢慢隐去，低着头看着菜摊上的蔬菜，双手无意识的翻动蔬菜，也不说话。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无非是常年在市场上习惯了，不想丢掉这份生意。”王泉轻叹一声，“你跟我爸一样，都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都有种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帮儿女多攒点钱的思想。可时代不一样了，咱们还得往前看不是？”

    “不吹牛的说，咱们家在洛河算不上有钱人，但也不缺钱，最起码用不着让老人辛苦帮忙攒钱。”

    王泉认真的看了张成刚一眼，见他脸色颓然，不得不继续说道：“我现在的生意摊子越铺越大，我自己肯定没有时间去管理屠宰场。按照我的想法，等屠宰场弄好之后，你跟我妈过去看着，这样的话，你也能经常跟市场上这些老伙计们经常见面。”

    张成刚突然抬头看着王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以前你们是同行，多少还有些竞争关系，以后你成了供货商，说不定关系还能更加融洽呢。”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张成刚的神经，眼神变幻许久之后，脸上重新浮现出笑意，慢慢点头笑道：“晚上我跟你妈商量一下。”

    说完，又想到什么，把手里的白萝卜放进购物车里，转头问道：“你爸妈那边咋安排的？”

    想到王红军的倔强脾气，王泉苦笑一声，“我爸妈干农活习惯了，他俩就想在养殖场多少帮个忙，人多热闹。反正那边也没啥重活，也比较自在，就随他俩的意思吧。”

    张成刚这才放心，王泉亲爹妈都没有在家享清福，他比王红军还年轻几岁，总不能提前进入退休状态吧？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被人说闲话啊！

    两人各自拎着一只袋子回到市场，路过一家牛羊肉摊位时，张成刚转弯进去，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袋子。他身边跟着的男人，正是刚才的一个牌友老周。

    老周冲着王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又开玩笑说道：“我就说，要不是王泉过来，老张肯定混不上羊蝎子吃，他的家庭地位，整个市场有目共睹。”

    张成刚扭头笑骂道：“你放屁，老子那是尊重媳妇儿。哪像你一样，明明偷吃过猪肉，还不敢承认。”




425 冲着利益来的
    张成刚说的并没有错，他的家庭地位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不堪，最起码回到家里之后，张成刚从来不用操心家务。

    买回来的菜交给苗慧娟和张舒去清洗，张成刚跟王泉俩人坐在客厅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悄悄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晚饭时间，苗慧娟把已经炖了两个多小时的羊蝎子端出来，放在电磁炉上，喊着吃饭。张成刚从博物架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跟王泉比划一下笑着说道“昨天晚上打开的，还有一大半，咱俩今天给它喝了。”

    或许是苗慧娟的话起了作用，张舒重新展示了她的惊人战斗力，差点吓到王泉，连忙劝道“晚上别吃那么多，不好消化。”

    张舒扭头看了一眼苗慧娟，苗慧娟赶紧笑着替她解释道“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多吃点也没关系，等会你俩回去后，去河堤上散散步就行了。”

    王泉茫然的看着苗慧娟，又低头看了看张舒的肚子，怕还是一颗细胞体吧？要是现在开始加强饮食，以张舒的胃口，到时候得胖成啥样？

    在桌子下面偷偷拉了张舒几下，给她隐晦的眼神提醒，张舒这才放慢了速度。

    正聊天的时候，王泉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何金辉打来的，刚刚接通就听到何金辉急促的声音“播了，卫视台真的播了，你现在打开电视还能看到。”

    王泉一愣，赶紧起身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找到卫视台，荧幕中正在播放的就是昨天晚上种猪下飞机的画面。

    随着画面转换，李处长的正脸出现在屏幕中，伴随着常见的腔调，对本次种猪引进工作表示支持肯定，然后又是展望计划，几十秒钟后报道结束。

    王泉这才注意到张成刚跟着自己来到了客厅，顾不上跟他说话，趁着电话还没挂断，赶紧问道，“新闻里有没有我？”

    “介绍种猪公司的时候有露脸，只不过很快就过去了。我刚才已经给那些养殖户发消息了，好多人都回消息说想跟你聊聊。你看啥时候有空，我好组织人。”

    从养殖场回来后，何金辉直接去了镇里找他大哥，把建造饲料厂的想法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这是跟王泉合伙做生意。大哥听完之后的表情有些怪异，盯着自己看了好久，问他王泉为什么突然就有建饲料厂的想法了。

    何金辉很是坦然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语气里夹带着一丝庆幸。说完之后才发现大哥脸色很不好，看自己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了。这种异常的表现差点让他误以为这中间有什么差错，赶紧出声询问。

    大哥没有多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表示支持态度，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以后遇事不要慌，多想想再做决定。

    何金辉没有多想，只要大哥同意就代表着这事儿绝对能干。

    晚上吃饭的时候，刻意守着电视机，媳妇还很诧异的问他等着看啥消息。等他看到王泉出现在电视里，伴随着播音员的介绍，差点激动的从沙发上跳起来。

    马上要开饲料厂的喜悦，加上王泉购买种猪上电视的报道，让自己在那些养殖户面前威信大涨，对于他来讲，无异于好事成双，所有才有了这通电话。

    王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同意“明天吧，明天董哥就能过去上班了，到时候让他出面跟那些养殖户交流。”

    看王泉挂断电话，张成刚一脸惊奇的问道“咋回事？买猪也能上新闻了？”

    “这不是为了宣传嘛，就像刚才电视里播的画面，那都是提前录好的，我们下飞机后就没有听到这段话。”

    王泉敷衍的说了一句，他相信张成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跟他想象的一样，张成刚脸上露出恍然，笑着点头。

    重新坐下吃饭，张成刚突然说了一句，“听说北环那边修建了一个大型养殖场，现在还没修好，估计着年底才能竣工。”

    王泉夹菜的动作一顿，而后淡淡的笑了。

    晚上回到家里，王泉把明天跟养殖户碰面的事情告诉董鑫，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还把自己准备跟何金辉一起搞饲料厂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米国的时候董鑫就问过这个问题，听到这种结果，董鑫很是惊奇的问道“投建饲料厂肯定是好事，而且养殖规模越大，自己投建饲料厂就越有必要。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按照你的思路走？你就不怕真的闹僵了，他撂挑子不干了？”

    “先置之死地，然后循循善诱呗。说白了，就是利益问题，换作是我，我也会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利的方式。”

    王泉简单的回了一句，而后说道“你明天跟那些养殖户碰头之后，就抓紧时间把合作社的事情弄好。”

    “他们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你连面都不露合适吗？”

    “你说错了，他们不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他们是冲着有利可图来的。对于这些人，你不用特意照顾他们的感受，只需要实话实说，把咱们在米国的见闻分享给他们，然后把种猪的事情告诉他们就行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提前给他们一点好处，比如说，种猪进场后的第一批猪精发放。”

    王泉重新解释一遍，又是说道“如果有人真的问起我，你就告诉他们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挂了电话，王泉又想起吃饭时张成刚说的那句话。

    王泉相信，张成刚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北环新建的养殖场，特别是现在已经跟杨守一闹僵的情况下。想想当初杨守一答应自己的条件，养殖场租用的土地就是在北环那边。

    “电话打完没有？打完了咱俩下去转一圈去？”

    卧室里传来张舒的催促声音，打断了王泉的思路。王泉晃了晃脑袋，暗自决定每天亲自去北环那边一探究竟。

    “打完了，出来吧！”

    两人在河堤上散步的时候，张舒的电话响了，看到陌生号码，张舒下意识的皱眉接通。

    “你好，请问是泉美种猪公司吗？”。



426 刺探
    张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泉美种猪公司是啥东西？只当对方打错了电话，正准备挂断电话又听到电话里传来声音。

    “我是看到今天晚上的新闻之后，在网上查找到你们的联系方式的。”

    提到新闻，张舒立刻想到晚饭时间王泉和张成刚的表现，这才恍然。泉美种猪公司，正是用张舒身份信息刚刚注册的种猪公司，工商信息上面留的也是张舒的联系方式。赶紧把电话递给王泉，小声说道：“打电话咨询种猪公司的。”

    王泉很是意外的看了一眼张舒，赶紧接过电话，先是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归属地显示的来自牡丹城。

    “你好，有啥需要？”

    “我今天看到卫视新闻说你们这里有原种种猪，想问问你们那边都有什么品种的原种种猪，二元种猪有吗？”

    王泉根本没想到今天晚上刚刚播报的新闻，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稍微迟疑一下，回忆一下董鑫列出来的那份计划表，这才回道：“我们这一批原种种猪是刚刚引进回来的，品种齐全，只是现在还在隔离观察期，暂时提供不了二元种猪。”

    电话里稍稍沉默一会儿，又是问道：“我这里是栾川益民养殖场，有两千头母猪的规模，之前的种公猪马上就要到更换期了，想问问你们的二元种公猪什么价位。”

    “价位什么的现在也不好说，隔离期需要大概两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有兴趣的话，等隔离期一过，我这边第一时间跟你联系，你看咋样？”

    紧跟着又是补充道：“还未请教你贵姓？方便的话，我保存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也好联系你。”

    “这就是我的电话，我叫李宝军。以前我这里的种公猪都是在原阳那边买的，你这边要是价位合适的话，咱们肯定能合作。”

    王泉心里暗暗记下李宝军的话，挂断电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虽然没有一分钱入账，却值得高兴。

    陪着张舒散步半小时，到家之后，王泉又拿起车钥匙，跟张舒交待一声，转身出门。开车来到董鑫的小区门口，打电话让他出来。等董鑫上车之后，王泉把刚才李宝军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董鑫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十点多了，自己都已经躺床上，把自己喊出来就为了说这事？

    “你别笑啊，我过来找你肯定不止李宝军这一通电话，还有其他事儿呢。”

    王泉自顾自的说了一句，重新启动车子，朝着北边驶去，又是说道：“李宝军说他之前的种猪是在原阳那边买的，这句话给我提了个醒。你说，以后要是有客户来咱这买种猪，会不会参观咱们的种猪场？”

    “废话，猪贩子收猪还得看猪的健康状态呢，更别说种猪了。”董鑫先是没好气的怼了王泉一句，发泄一下被打扰入眠的烦躁，稍微停顿一下，又是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咱们新养殖场的事情？”

    王泉快速点头，“嗯，咱们投建新养殖场的时候只是想着扩大生猪养殖规模，那时候根本没考虑过开种猪场的事情。现在既然开了种猪公司，就得弄的正规一点，你觉得呢？”

    董鑫明白王泉的意思，无非是专业一点，让客户来了之后更加认可种猪公司。

    “专业一点肯定有好处，给客户的印象好，财务也能单独运作。可要是这样的话，新养殖场那边就不能喂养商品生猪了，老养殖场那边的场地有限，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基础母猪群，难道再开辟一个养殖场？”

    说到最后，董鑫一脸为难的看了王泉一眼，说道：“咱们这段时间走的太快了，好多事情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毛病，真正运作起来肯定少不了麻烦事，特别是种猪场这边。”

    “你不是还想着弄大型沼气发电池么？你自己算算，这么多事情，能同时忙得过来吗？”

    王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说道：“你看，咱们的老养殖场在铁路西边，铁路东边就是老王坡，那可是上万亩的土地，如果在那里投建一个超大型养殖基地，效果会是怎样？”

    董鑫皱着眉头看着王泉，他没想到王泉的心思这么大，而且这么善变，一点预兆都没有，就开始打老王坡的主意了。

    “不好说！我还是那句话，稳扎稳打的好，哪怕是等种猪场建成正式运营之后，你再考虑这事也不迟。”

    两人说话的工夫，车子来到北环，沿着北环朝西边驶去，按照心里的记忆，在一个看似进村的路口向右转弯，又走了大概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大灯掠过，能够看到一大片农耕地上摆放着好多建筑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