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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阮小九在边上嘲讽的牵了牵嘴角,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苏邀轻飘飘的将手里的那本账册勾了勾又阖上,笑容可掬的朝着唐掌柜开了口:“晚了。”
唐掌柜被她这笑容看的浑身不是滋味,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有些呼吸不上来,有些勉强的扯开笑意:“苏姑娘这话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您何必.....”
“唐掌柜觉得我能查到您跟出事了的前织造署的金三孝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吗?”苏邀看着唐掌柜越发惨白的脸色,不再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唐掌柜就当是个玩笑吧,我刚才也是开玩笑的,您的随从都好好的在外头等着,没人拦得住您,您现在可以走了。”
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唐掌柜心里骂了一声,越发的焦灼难安:“苏姑娘如此故弄玄虚有什么意思?您到底想怎么样,不如给个痛快话!”
“这话应当反过来我跟唐掌柜说。”苏邀冷然站起来,半边脸隐藏在阴影里,一时看不清表情:“唐掌柜,您这样的大人物出手算计我干爹,想必是我干爹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这样吧,唐掌柜高抬贵手,露个口风,叫我们知道知道到底是哪边刮来的风,我就当之前的事儿全都不知道,如何?”
唐掌柜一言不发。
苏邀也并不生气:“您看,唐掌柜分明没什么诚意。也是,金三孝是倒台了,秦郴也没了,不过唐掌柜的生意还能做的这么风生水起的,自然是后面还有不少人了,当然未必把我真正方式在眼里,这个把柄捏在我这里,的确是个威胁,但是若是您口风紧,说不得人家会出手,那么这个把柄,也不算是把柄了,是也不是?”
唐掌柜立着没动,不得不承认苏邀这个丫头真是比他想象当中的要棘手的多,她简直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倒刺,碰一碰都要被挂住勾下一层血肉来。
也不知道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能学的这般狡猾,比她那个做生意的干爹还要精明狡诈的多了,他真疑心之前沈老爷能挣下这份偌大的家业,都是苏邀的功劳。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六·攻破
他心里在想什么,完全被苏邀摸了个透,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进退,咬牙沉思一会儿,终究还是商人的本性占了上风,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系:“我不知道苏姑娘在说什么,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哪怕苏邀知道他之前勾连金三孝里应外合,偷了原本该进贡的六千匹烟霞纱,那又如何?金三孝已经倒了,账也算在了之前的庄王和秦家头上。
他一介商人,就算是重罪,只要按捺的住,那些人还能不保他?
“唐掌柜或许在想,你只要咬牙坚持住,你背后的人,总归要保住你,是不是?”苏邀再次开口,语气冷淡了几分:“不过,唐掌柜想想,若是您背后的人知道,当年说好的十七万两白银,您分其中三成的,可其实,您得到的总账是二十四万两呢?二十四万两.....减去十七万两,您独吞七万两呢,七万两,哪怕是对任何一家公侯伯府,也是不小的数目了吧?”
唐掌柜抖个不住,像是打摆子似地要去端茶杯喝茶,手伸到了一半,茶杯却被他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飞溅出了一地的水花和碎片。
没人在意,立即就有苏邀身边的丫头轻手轻脚的上来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此情此景,苏邀丝毫不为所动。
从阿忠嘴里问出了收购铺子的掌柜是谁,苏邀就猛然想到了上一世在程定安门前出入的唐友龙来。
唐友龙是程定安的得力助手,定国公府揽财的渠道,全都在唐友龙手里,程定安对他信任有加,把不少隐秘的事情交给他去做。
可再信任一个人,凭借程定安的多疑,也是要防备着的。
他用人就是这样,要用,也要防备着。
所以唐友龙的来历和把柄,苏邀一清二楚。
可上一世,苏邀只知道程定安是庄王的狗腿,更深层次的事儿,却不是她能接触的到的了。
所以唐友龙这人她知道,也知道唐友龙的一些阴私,但是再往上,她却并不知情了。
如果不是这次打击沈家的事儿勾出唐友龙来,她几乎以为随着今生程定安的倒霉,唐友龙这号人物应当也不会出现。
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唐友龙或许不只是她上一世知道的那样依附于程定安。
极有可能,是程定安跟唐友龙两人互相掣肘,上头却还有人。
围绕着苏家贺家还有萧恒的网从各个方向无声无息的覆下来,她觉得自己能撕出一个口子的时候,却总能被及时的补上,让他们一直在这网中挣扎,却看不到抓住这只网的那只手。
她原本以为契机会晚一点再来-----会出现在顺天府衙门的那几个威胁沈家管事的人身上,或是在之前贺太太无意中说出的齐云熙的过往上头。
可如今看来,这边的口子,或许能打开的更快一些。
唐友龙完全懵了,之前苏邀说的那些秘密,他还能稳得住,毕竟那些事儿他都只是给人做嫁衣,名义上用他的手罢了,左手倒右手的事儿。
可如今苏邀却扎扎实实的捏住了他的命脉。
若是让上头知道他独吞的这笔银子!
他简直不敢想。
全身上下的骨头不软也得软了,唐友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了两步趴伏在苏邀面前求苏邀抬手:“苏姑娘,您大人有大量.....”
“还不只是这些吧?唐掌柜别急啊。”苏邀微笑:“从泉州市舶司出去的几十艘船里头,唐掌柜的生意进项也不少吧?这些通通都入了公帐了吗?是不是经得起查?”
她笑了笑:“唐掌柜,您做这么大的生意,怎么不让人知道?那些徽商晋商这些大老爷们,哪个不是僭越了规矩,出入的都是官邸高门,身上捐了官身?您却如此低调,外人数起京城总有名的大财主,竟然没您的份,我都替您叫屈。赚了这么多银子,这么的有能耐,怎么好不叫人知道呢?要知道,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我替您宣扬宣扬可好?”
唐友龙服了,被苏邀这几句话彻底把最后的那根骨头也打碎了,这一宣扬,这件事哪怕他咬死了不说,办的妥妥当当,把沈家都挫骨扬灰了,也只是死路一条,背后的人一定会把他给挫骨扬灰的!
他趴在地上,连一点儿谈判的底气都没有:“苏姑娘!我说!我全都说!我全都说!”
苏邀便满意的笑了起来,对着边上的阮小九挑了挑眉:“小九,怎么能让唐掌柜跪着,不是说好了要谈生意的么?快,把人扶起来,谈生意可不是这么个谈法!”
阮小九清脆的应了一声是,手脚麻利的把早已经四肢瘫软的唐友龙给拎了起来。
苏邀看他坐好了,才淡淡的道:“唐掌柜请罢,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毕竟就算是这一关你有法子过,可扬州运河冰面底下的三十余冤魂如今也还在你头上看着呢。”
当年秦郴急着运走那批要命的东西,私底下让唐友龙催促漕运工人加紧凿开江面,以至于三十多个工人无辜丢了性命。
这事儿当年分明已经被秦郴压下去了,可如今却又从苏邀嘴里说出来,唐友龙长到这么大,也没经历过今天这么多的刺激,一下子已经有些麻木了,木然的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低垂着头说:“回姑娘的话,我这次也是帮雷大人做事的.....”
雷大人。
苏邀的脑子迅速转动,而后搜索到了一个名字:“雷云?”
户部正三品侍郎,雷云。
好大的官儿啊。
见她连这个都知道,唐友龙也没什么奇怪的,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正是,雷大人的意思,让我不管用什么手段,要将沈老爷的家产榨干.....”
不然的话,其实以沈老爷的分量,还不值得他亲自出手设局的。
苏邀想了片刻,对着唐友龙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雷云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唐友龙实话实说:“只是要把沈老爷榨的一文不剩,让沈老爷滚出京城,我这才......”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七·钓鱼
他说到这里,急忙偷看苏邀的脸色,见苏邀脸上根本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不由得又有些气恼,一个小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难缠这么沉得住气?
跟这个小丫头交手,简直跟在雷云身边也差不多了,该死的那种被压着打的滋味都如出一辙。
他咳嗽了一声,不敢再卖关子,丧气的垂了头:“我就....药铺跟点心铺子的事儿,都不是什么大事,真正让沈老爷不得不盘了产业的原因,是我让人去沈老爷的典当行里典当了一副字画----是放翁的亲笔诗集,典当了六万两银子,约定了一月为期,到期赎回,若有差错,十倍奉还。”
苏邀眉毛也没动一动。
怪不得沈老爷急着要把家产出手了。
家里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事,谁不知道是被人盯上了?
一月为期,十倍奉还。
放翁诗集不翼而飞,那么里外里加起来,光是当铺就得赔出去之前的六万两,再加上十倍.....六十万两白银!
苏邀闭了闭眼睛。
沈老爷再有银子,也得被掏空,怪不得两家铺子被压成了这样的贱价了,沈老爷还是毫不迟疑的要把铺子全都给盘出去,只怕沈家这么多年的祖产加上这些年沈老爷所有的产业,也就只够那六十万两的赔偿。
唐友龙小心翼翼去看苏邀的脸色,他如今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了苏邀手里,也实在是放肆不起来,苦哈哈的笑着道:“您也知道,雷大人位高权重.....我们也就是手底下办事的小虾米,他老人家让我们往哪儿冲,我们就得往哪儿冲,这也不是我们真的跟沈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些都是废话,苏邀冷冷睁开眼睛:“不必再说了,我都知道。唐掌柜也不必这样紧张。这样吧,雷大人不如帮我一个忙?”
唐友龙当即就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的摇头摆手的拒绝:“姑娘,您这岂不是要唐某人去死?”
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了,若是不帮苏邀,如同苏邀说的,他走出这道门也得被挫骨扬灰,可他若是帮了苏邀......那左右也一样是个死字。
这两边他都能不能选啊!
苏邀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根本没有给唐友龙讨价还价的余地:“路就避在唐掌柜前面,唐掌柜,你私吞那么多银子,聚财敛财这些都还或许有的救,几十条人命却不会再复生了。你不如再好好想想,跟我合作,或许,我保得住你呢?”
若不是场合不对,唐掌柜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了。保得住?真是小姑娘的天真念头.....他在心里这样想,却又忽然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邀-----他想到了关于苏邀的那个传言。
苏邀是皇长孙的人。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苏邀的意思,也是皇长孙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就听见苏邀似笑非笑的出声催促:“唐掌柜,庄王府倒台之前,谁能想得到呢?您说是不是?”
夕阳罩在小楼上,来往食客络绎不绝,唐掌柜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看了一眼迎上来的伙计,点了点头:“走吧!”
他加快了步子,活似身后有鬼在追着似地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阮小九看着马车消失才放下窗子,转过头看着苏邀:“姑娘,他会不会转过头出卖我们?”
“我猜,他不会。”苏邀无所谓的将手里的冷茶倒在了边上的盆栽里,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商人逐利,这是他们的本性,你让陈东跟他跟紧一些,若是他敢有别的动作.....”
唐友龙倒是想有别的动作,可他实在没那个胆子,苏邀手里捏着他的那些个把柄,连上头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苏邀从哪儿知道的,思来想去,觉得无非也就是一个地方-----锦衣卫。
沾染上了锦衣卫,他哪里还敢动歪念头,当天就先按照苏邀所说的,去了雷大人府上。
按理来说,像是他这等商人,是绝对登不了雷家的门的,大周官场几大忌讳,其中就有一样是忌讳官商勾结,一旦被发现,那不管是谁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他是给雷家办事的,早就已经乘着雷家的东风捐了官儿,也配的上踏进雷家门槛了。
来了多少遭了,可每每踏进官邸,他还是难免束手束脚,在茶水房等了一会儿,听见小厮来请,才急忙跟着七绕八绕的到了一处敞轩。
敞轩三面环水,只有一道白桥通往其中,如今已经把所有的槅扇都给下了,一眼就能看清里头的布置。唐友龙已经走的熟门熟路,手脚轻快的进了敞轩,眉开眼笑的喊了一声大人,笑眯眯的捧上了一只匣子:“成了!”
雷云睥睨一眼,手下自然有人飞快的来接了匣子递过去,他便擦了手接过来,一眼看见里头一沓厚厚的银票,不由得眼皮跳了跳,脸上也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看来沈家当年在晋地可是发了不小的财,瞧瞧,六十万两银子呢,放在哪个县哪个府也得宰杀几个大户了,他竟然也拿出来了!”
唐友龙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看着雷云随意的盖上了盖子去侍弄一盆兰花,就附和道:“是,这样轻巧就把六十万两拿出来了,可见是还没榨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说他当年还是在晋地走私过的,那地方沾染上这个生意,哪儿能少的了银子花销?这回他为了凑银子,拿了不少古玩字画出来卖,我听他家的朝奉透露,他还有一个压箱底的宝贝......”
雷云挑了挑眉。
这世上没人不爱银子,再说,痛打落水狗向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什么宝贝?”
“金缕玉衣。”见雷云猛地回过头来,唐友龙下意识的要垂眼,又急忙忍住了,面色如常的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当初沈家那位万户侯传下来的,家传之宝....是当年废帝的陪葬.....”
谁都知道前朝废帝荒淫无度,人还未死,就急着搜罗各种各样的好东西。




冠上珠华 一百五十八·原因
雷云都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就对唐友龙随意吩咐:“想个法子,这东西,他们留着有什么好处?倒不如我来替他们保管。”
当官当到这个地步,尤其是在号称大周钱袋子的户部当侍郎,雷云不差什么银子了,但是古董字画这些东西,却是他的心头好。
金缕玉衣....光是听一听,就能令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沈家怎么配得上?
唐掌柜顿时面上有了难色:“大人,怕是有难处.....人已经被逼的山穷水尽了,若是再动手,是不是.....”
雷云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怕了?”
唐友龙苦笑:“倒也不是怕,就是苏家到底是沈家的仰仗......若是咱们逼的太急了,我是怕惹得苏家疑心.....”
“怕什么。”雷云嗤笑一声:“过不了几天,苏家也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唐友龙顿时面皮一抖,想到了苏邀说的话,不知道怎么的,语速越快越快:“大人,您也知道我老唐怕事儿,这样,您给我个明白话,苏家若是真的能完蛋,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沈家有那么一位老祖宗,只怕是这金缕玉衣也不算什么,好东西还多着呢,我通通给您整来!”
“去你娘的!”雷云踹了他一脚,脸上却并没什么怒气:“你这厮是油锅里的钱也要捞上来花花,能全都给我整来?”骂完了,却还是漏了个口风:“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苏家插手,背后倚仗的无非就是皇长孙,可皇长孙如今只怕有的烦了,哪里还有空理会他们。”
唐友龙心里突的跳了一下,面上却忙不迭的露出笑意来:“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您放心,老唐我怎么也得把那玩意儿给您弄过来。”
雷云摆了摆手,懒得再说,唐友龙就小心翼翼退出来,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好半响才苦笑了一声,钻进马车吩咐:“回家。”
在家里呆了一夜,他仍旧跟寻常一般盘查了一遍铺子,而后才去自家铺子隔壁的海味楼要了一间包间吃早饭,才进门不久,虾肉包子上了桌,门也跟着被打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露出来,笑着招呼了他一句:“哟,唐掌柜,吃上了?”
唐友龙连忙站起来:“阮小哥儿,快请坐。”
“坐就不必了,我们姑娘让我们问问,唐掌柜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阮小九笑眯眯的看着他,显然对他的动向一清二楚:“昨儿您走了一趟雷家,收获不小吧?”
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得严严实实的,唐掌柜心中胆寒之余也清楚的很,这是苏邀给的下马威和警告,他苦笑了一下,道:“已经按照苏姑娘的吩咐,把金缕玉衣的事儿跟他说了,他让我用尽一切办法,务必要把东西弄到手。”
又把雷云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阮小九回去就跟苏邀仔细禀报,苏邀挑了挑眉看向同样若有所思的苏嵘,轻声道:“大哥,是不是有些熟悉?”
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和办事的套路都差不多,一般来说,这边在对你做小动作的时候,那边一定是酝酿着大事的。
这些次数下来,他们都已经心中有数了。
如果说沈家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那么就是说,他们背后还另外酝酿着更大的计划,这才会认定苏家甚至是皇长孙都无暇抽身顾及沈家,能让雷云这么笃定的.....
苏嵘没过一会儿就道:“最近数来数去,除了因为雪灾冻死四千余人还强压下去的安徽巡抚一事,如果说还有什么大事,而且是跟我们也能扯上关系的,那就是胡建邦的事儿了。”
胡建邦听说是在驿馆里头闹了事,把去查案问话的大理寺的人都给打了,事情闹的极大,贺太太听见这个名字还要皱一皱眉,没有半点提起族人的喜悦感,只是冷然道:“从前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是一个糊涂人罢了,他的事不要管。”
苏家兄妹这才知道这位在京城如今出了名的胡建邦竟然还是先胡皇后的族人。
贺太太说没有关系,不要管他的事儿,但是凭他的身份,就不能让人不多想,苏邀跟苏嵘两人早已经着人去打听胡建邦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如今听见唐友龙透露的消息,哪里还会存什么侥幸的心思?
“他们难道是想从胡建邦的事儿下手给我们设套?”苏嵘目光清亮的将大家的关系和交集都梳理了一遍:“可我们从来都没什么关系,甚至素不相识,就算是他是先胡皇后的族人,又能怎么样?”
连萧恒都不认识他。
他的麻烦得怎么才能引到萧恒跟苏家贺家头上?
苏邀却不这么想,她如今已经摸到一点儿设局之人的套路,坐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去见一见外祖母,事情只怕就是应验在这个胡建邦身上。”她说完,又转过头看着苏嵘:“大哥,我干爹那边的事儿,就要劳烦你多帮忙了,金缕玉衣,一定要到雷云手里。”
苏嵘笑了一声,让她放心:“放心吧,至于世伯,我会让人沿途跟着,绝不会让他们有什么闪失的。”
他办事,苏邀当然是信得过的,笑了笑转头果然去找了贺太太。
贺太太正在跟贺二奶奶商议送给汪悦榕的添妆,听见说是苏邀来了,欢喜的满脸都是笑意:“快快快,你来看看,这些都是今年的好料子,挑哪些送给纷纷好些?你们年轻姑娘,说得到一块儿去。”
贺二奶奶也笑着招呼她:“幺幺快来坐,吃饭了没有?”
苏邀顺着她的话答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坐下,外头就有贺家的管事媳妇儿急匆匆的进门来:“太太,出事了!大理寺来人送信,说是胡大人,胡大人说要见您!”
贺二奶奶顿时皱了眉头:“什么胡大人?”
苏邀心中却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胡建邦,果然是为了贺家苏家准备的。
贺太太的脸色马上就落了下来,不耐烦的冷斥:“不见!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人,有什么好见的!就说我不在!”
她心情一下子便变得十分恶劣,贺二奶奶立即意识到了,对着苏邀使了个眼色便站起来:“我出去看看厨上准备好了没有。”
管事却很快又去而复返,立在贺太太跟前为难的说:“大理寺的崔大人说,胡大人一直说他已经是胡家唯一的男丁,您也是胡家仅剩的血脉......”
贺太太简直厌恶至极的放下了手里的料子,眉眼之间充满了阴霾。
还是苏邀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贺太太触及了外孙女儿笑盈盈的眉眼,才无可奈何的忍下气来:“让他们稍等等,我下午再去。”
作为如今备受元丰帝重视的小姨子,她能退步,大理寺的人也不敢催逼的太紧,很快就走了。
贺太太气的肩背一阵紧绷,好半响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狠狠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挑选料子了,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最终还是幽幽的叹了一声气:“罢了,我还是去看看那个蠢货到底要说什么。”
按理来说,作为胡家仅剩的一个男人,哪怕只是义子,对于贺太太来说,也应当是意义非凡的,贺太太对他却如此厌恶,苏邀实在有些想不通:“他从前对不住皇后娘娘或是先太子吗?”
贺太太的脸色顿时有些复杂,望着苏邀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半响之后,才对苏邀苦笑:“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就明白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哪怕贺太太不说,苏邀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了解这个胡大人的,如今贺太太既然自己都这么说,她当然马上就答应下来,吃完了饭便跟着和的太太一道去了驿馆-----如今胡建邦就被关押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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