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跟苏家这么深仇大恨的人在二楼的包间里坐着,分明房里温暖如春,可她的手脚却头一次冰凉彻骨,连动弹了几下都只觉得麻木。
一屋子的人都屏息,根本连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这里的安静,就衬得外头的人声鼎沸格外的明显。
齐云熙静默了许久,忽然暴起,猛地打了前来报信的人一耳光:“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诸事都已经安排妥当,绝不会有任何差错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排妥当?!”
她一直没把苏邀真正放在眼里。
说句自负的话,连胡皇后也中了她的圈套,贺太太等人更是一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苏邀作为这些人的后代,哪怕是能耐,有几分小聪明,在齐云熙的眼里,也不过就是比较能折腾的小猫小狗,有些趣味罢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愿意,抬一抬手指,就能碾死苏邀。
就如同这一次,她心中不大高兴,自然而然的就抬了抬手指,分明那边还跟许顺上两种人大事的,但是还是分神抬出了一根手指打算碾死这只能折腾的小猫。
可她忽然发现,这只小猫的爪子比她想象的好像要锋利的多。
冠上珠华 一百四十五·剥茧
齐云熙其实很少生气,可一旦她发起怒来,绝不是等闲可以了结,底下伺候的人全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被打了一巴掌的那个男随从更是连脸都不敢捂,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跪得端端正正,神情惊恐的求她饶恕。
屋子里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跟屋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云熙听见外头走廊上传来许多人的议论声,说的都是这桩案子,人人都很好奇,到底是谁跟苏家有这么大的仇恨,还收买了多年前帮苏三太太接生的稳婆,把人家的亲生孩子说成不是亲生的。
她越发的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从窗户里看出去,透过黑压压的人群,看见苏家众位主子被下人簇拥着出来。
苏三太太已经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苏老太太立在门口跟萧恒行礼,面色红润,显然对今天的结果十分的满意。
跟在她身侧的自然就是苏邀了,齐云熙的目光甚至都略过了萧恒,一直在苏邀身上盘桓。
似有所觉,苏邀朝着她这个方向抬头,底下的人急忙把窗户掩上了。
隔着鼎沸的人群和长街,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了,可苏邀心里清楚的很,始作俑者,就在这不远处的某一处,在等着结果,等着看苏家的笑话。
只是,不管是谁,这一次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意。
齐云熙顿时伸手又砸了一个杯子。
苏老太太辞过了萧恒,才转身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便攥住了苏邀的手:“好险!可却被你料准了,果然是有人还隐藏在后面对我们家虎视眈眈!这一次可算是叫我们抓了个正着!”
从乔丹宁的事情开始,那些人就在背后总是使一些令人厌恶的手段,可偏偏他们还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真正的对手。
不知道对手是谁,这才是真正令人窝火的。
不管是乔丹宁,还是后来的黄秉承,那都不过是被推在明面上的替死鬼,说到底,苏家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们是谁,更别谈什么仇怨。
有人在背后窥视,那种感觉如同是跗骨之蛆。
这一次总算是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苏老太太靠在了苏邀递过来的引枕上头,她到底是老了,这么折腾一番下来,浑身的骨头都如同散了架,险些要支撑不住,干脆就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上头,来平息心中的各种情绪。
而后她才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能找到当年的事,我觉得这些人只怕盯着我们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怕就是当年陷害太子和苏家贺家的那批人。
苏老太太的手微微抖动,胸口一阵一阵发紧,严肃的握住了苏邀的手拍了拍:“幺幺,当真是辛苦你了,也.....难为了你。”
苏三太太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伤人,哪怕是苏老太太都觉得苏三太太丧心病狂的过了头。
苏邀也有些累了,她顺势趴伏在苏老太太膝上,两人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她才梦呓似地开口:“算了,她利用我,我也利用了她。从她摔东西之后却又没了动静开始,我就着人盯紧了她,这说明什么?我下意识也同样不信任她,没什么好伤心的。”
不付出,不求,就没什么可失望的。
苏老太太摸了摸她冰凉的手,等到回了府中,见了迎上来的苏杏仪,她先冷了脸吩咐:“把她带回正院,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苏杏仪应是,担忧的看了看苏邀,见苏邀朝自己安抚的笑了笑,才略微放心,点了点头让人将苏三太太的马车直接赶到三房的正院去,过来搀扶了苏老太太另一只胳膊。
几个人才回了康平苑,外头苏嵘也就跟进来了,带进来一身的寒气,苏老太太急忙让他快坐,又问他:“如何?”
其实苏家早从苏三太太诡异的安静开始就已经着人严密盯住了三房,钟嬷嬷偷偷摸摸的里外走动报信,也早就落在她们眼里。
这一路上,钟嬷嬷她们去找了沈家的管事开始,苏家人就已经猜到那些人要打什么主意,之所以纵着她们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罢了,现在看来,总算是钓上来不少东西的。
苏嵘在边上坐下来,喝了一口丫头递上来的茶,先看看苏邀,见她神色如常,才道:“那个稳婆其实早就已经搬过一次家了,后来又因为老家大水,去投奔了已经入赘别人家的小儿子,寻常人要找她不是容易的事,能找到她,是那些人求了当地大族闵家的门路,而闵家.....”
他顿了顿,才紧跟着道:“收买沈家管事的那两人,他们所使用的银票,也是闵家的银号.....一路追查下去,我发现有一点很有意思-----乔丹宁明面上乍富,原因是因为在闵家的赌坊里头赢了十分大笔数额的银子。”
也就是说,之前的事跟这次收买稳婆跟沈家管事的事,都跟闵家脱不了关系。
闵家纵然不是主谋,也绝对是个厉害的打手。
苏老太太啧了一声,微微扬了扬眉:“万事开头难,能查到这一点,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宗比咱们自己无头苍蝇乱撞的好。”
人不怕斗,怕的是都不知道找谁斗。
如今可不就有了方向了么?
这一次的事,来的正好。
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那接下来就盯紧了闵家!我倒是想知道,闵家背后又到底是谁。”
笼罩了家里这么多年的迷雾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大洞,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阴影眼看着就要揭开,苏老太太满心都是欢喜,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又忍不住冷笑:“这么多年,这些人一直借着一重又一重的壳子藏的那么好,现在总算是要露馅了。”
哪怕如今还不能正面把人揪出来,但是能够抓住了闵家,就已经是一种胜利,想必背后的人也不会好受的。
苏嵘沉沉的嗯了一声,又道:“三婶她......”
小辈不好说长辈的是非,但是苏嵘提起苏三太太的口吻,是不大尊重的。
冠上珠华 一百四十六·闵家
苏三太太回到正房的时候,三房的正院还跟从前没什么不同,除了小佛堂门口立着几个有些眼熟的丫头,让她忍不住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脸颊。
贺太太跟前的春桃温柔的垂了眼睛福了福,替她将帘子给掀开:“姑奶奶,太太在里头等您许久了。”
苏三太太对上苏老太太的时候,还有多年积攒的怨气,等到要面对亲生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羞愤的难堪。
她几乎想落荒而逃,但是却也知道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门。
小佛堂里点了灯,贺太太正跪在蒲团上点香,动作优雅而又从容,听见了动静,贺太太回过脸来看着她,声音平静的问:“怎么样,出气了吗?”
她语气分明很轻缓的,落在苏三太太耳朵里,却只觉得刺耳。
苏三太太忍无可忍的质问她:“你们早就知道我在跟外人勾结,就是等着我越陷越深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檀香的味道充盈了整间小佛堂,贺太太眉目不动,怜悯又冷淡的对女儿挑了挑眉:“没有人逼着你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若是你还记得的话,之前我便告诫过你了。”
苏三太太哑口无言,可她就是忍不住的伤心,跌坐在门槛边上,捧着脸嚎啕大哭。
她满心的悲愤跟委屈,到这个时候终于寻到说的机会,从苏老太太的冷淡说到苏邀的顽劣,她仰着脸悲愤的冷笑:“她们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我为什么要在这佛堂里憋屈一辈子?”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贺太太的那些道理已经说得厌倦了,也不想再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哭,等着她哭完,才轻声说:“你自小就掐尖要强,不管什么事都要争先。可是你从来没有想过,许多事不是输赢两个字就能论断的。”
苏三太太抿着唇破罐子破摔:“分明就是你偏心那个丫头.....”
“看来抄再多的佛经也不能让你清醒几分。”贺太太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思来想去,留在家中也不适合你了,你去出尘庵吧,呆上一阵,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苏三太太一惊。
出尘庵是京中的大庵,许多大户人家的女眷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都是往那里送的,那里守卫十分森严,是由许多大户人家出资供养施舍的,里头的主持格外的严厉难说话。
她从前还想过要把苏邀送进去呆一阵子,可如今竟然轮到了自己。
虽然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但是听说要把她送到出尘庵去,苏三太太还是忍不住声音尖利的拒绝。
贺太太却已经起身了,她没心思再跟女儿耗下去,再多的道理说了,苏三太太也听不进去,那就索性让苏三太太自己去清醒清醒。
她不顾苏三太太的哭喊出了门,看一眼廊下一溜烟站着的伺候的人,朝着她们点了点头:“你们都是咱们自家的老人儿了,姑奶奶就交给你们,若是她再做出什么蠢事,我只找你们。”
众人急忙答应。
贺太太就带着春桃她们也去了康平苑。
苏老太太见了她来,先问了苏三太太的状况,听说苏三太太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
贺太太自己道:“也该让她学乖了,出尘庵现在是平国公府中的老太太掌管着,进了那里,对她反而是好事,让她有些事做,自然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也免得再被人利用,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大家都不好就这个话题再说,苏邀更是根本没有讨论的兴趣,屋子里一时静默了半响,贺太太才问外头的情形进展的如何。
听见苏嵘说起闵家,贺太太眉心一跳,沉吟了片刻之后道:“闵家.....是那个出了一个新提督的闵家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苏嵘跟苏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去年被撸下去的秦郴,是啊,之后接掌了水师提督的,似乎就是姓闵的人?
苏嵘醍醐灌顶:“我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如果水师提督的这个闵大人是闵家族里出来的,那么事情就更有趣了。
顺着闵家的这条利益链往上查,到底有多少人牵涉其中,或者说,闵家当水师提督是走了谁的门路,由谁促成,利益输送是进了谁的口袋.....
躲在背后攻击苏家贺家的是谁,也就能查个八九不离十了。
贺太太从容的嗯了一声,又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条,还有顺天府这桩案子,可也别轻轻放过,再有人伸手的,别叫跟汾阳王一样才是。”
闵家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但是现成得有人为陷害苏邀这件事负出代价才是。
她说着,朝苏邀招招手,等到苏邀到了跟前,摸了摸苏邀的头:“在明昌公主府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吧?”
苏邀如实说:“公主似乎不大喜欢我,当着众位太太姑娘的面儿,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胡夫人跟杨大夫人是和事佬,还有一位.....”
苏邀形容了一下那人的打扮以及座次,顿了顿才说:“在推波助澜。”
贺太太跟苏老太太对视了一眼,冷笑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当年没能把女儿嫁给太子的事儿记恨着呢,可公主也真是太糊涂了些,娶不娶的,那是太子跟圣上的意思,她倒好,不敢去怪圣上,反倒是怪起了娘娘,当初没少折腾出事端来,隔了这么多年,抓住机会还要羞辱一个小辈,当真是.....”
没什么风度。
贺太太若有所思,垂下眼帘轻笑一声:“既然公主娘娘这么关注我们家的事儿,对你另眼相看,这也很好,我刚好要进宫一趟,幺幺,最近都是些糟心事,咱们家也该添点儿喜事了,怎么能只让小人得意?”
苏邀不大明白外祖母的意思,贺太太却不再多说了,反而问起萧恒:“他特意出宫一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明昌公主可没那个面子,能让萧恒专门赴宴。
冠上珠华 一百四十七·不甘
明昌公主也正摘了自己头上的金冠随意扔在妆匣里,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悦的紧蹙了眉头:“胡太医不是说他配制的那些药草拿来煮了洗头可保不生白发?全都是扯谎罢了!”
她两鬓都添了好些白头发,看着就十分的碍眼。
孔氏服侍在侧,听见她抱怨,就急忙捧了金冠交给一边的丫头,陪笑劝解:“祖母说笑,您这个年纪,能保养得如此好的,满世界挑挑去,能有几人?胡太医也说了,那药方生效也得有一段时间呢,哪儿能这么快就起效呢?再说,祖母若是都嫌弃自己老,今儿还有外地来做客的夫人以为您是我婆婆的,您简直是叫孙媳无地自容了!”
孔氏知情识趣,为人风趣,向来在明昌公主这儿很得脸的,如今听见她这么笑着调侃,明昌公主的心情好了些,瞥了她一眼:“怪小油嘴儿,这几个里头,就你嘴巴甜!”
笑了几句,明昌公主看着丫头散了头发,才问孔氏:“人都已经送走了?云章呢?怎么不来见我?”
孔氏在一边轻声答话:“客人都已经送走了,当时送了苏四姑娘出去,就走了一大批人的,殿下一走,大家更是没人坐得住了......”
明昌公主嘲谑的挑了挑眉。
她不喜欢萧恒,也不觉得萧恒此次来是给自己脸面,看着满妆匣的首饰,过了一会儿,听见外头有人喊大夫人,她才转头,一眼看见李家大夫人,也就是她的大儿媳进来了。
李大夫人急匆匆进了门,先行了礼才跟孔氏彼此打了招呼,就走到明昌公主跟前,附耳将外头传来的消息说了,满脸凝重的道:“如今已经证实了,苏三太太是被人蒙骗,才会对苏四姑娘的身世有误会之处,如今那些调唆着做下此事的人都已经进了顺天府大牢,押后再审了。”
孔氏在边上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看了明昌公主一眼。
不知道怎么,她总觉得这件事好似跟自家公主祖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今天一来,明昌公主就对苏邀发难,对苏邀的敌意简直太过明显了。
明昌公主果然猛地回头,因为动作太大,以至于头发被扯得痛了,伺候的侍女吓得不知所措,明昌公主却只是盯紧了垂头的李大夫人:“你说,苏邀的确就是苏家亲生的没错?”
这怎么可能?
她还打算看苏家贺家那两个老太婆的笑话呢,怎么现在事情听着不大对劲?
李大夫人知道自家婆母对这事儿上心,闻言急忙点点头:“都打听清楚了,当时跟着出去看热闹的人不少,如今也人人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借着这件事给苏家难堪。”
明昌公主的心情急转直下。
原本若是苏邀的身世真的有问题,那她今天的那番话就立得住脚,没有任何问题----对一个鸠占鹊巢,居心叵测的丫头,还要讲究什么体面不成?
可是如今苏邀当真是苏家亲生的,事情就又有些微妙起来。
落在别人眼睛里,会不会想她这个公主太过刻薄了些?更甚者,不会疑心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满京城今晚都在讨论苏家的事儿,人人都觉得苏家之前抱错了女儿本就已经是一桩惨事,如今还被人这样利用,苏四姑娘着实是有些倒霉了。
许顺今晚值宿西苑班房,许崇回了家就直奔齐氏房里,有些惊怒的问妻子:“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手头有这么要命的事,她怎么还又去跟那个邪门的丫头过不去?”
自从许慧仙折在苏邀手里,许顺就认定苏邀是个邪门的,对苏邀十分的不喜欢,属于沾上苏邀的名字都觉得自己沾染了晦气的那种。
现在齐云熙还闹出这样的事,他都觉得当头一棒。
齐氏自己听见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懵了,现在听见丈夫生气,也跟着跌脚:“姑姑的脾气自来就是那样,不管是什么人得罪了她,只要是让她上了心的,哪怕是过上多少年,她也得找回场子来的.....”
“那也不能不顾大局啊!”许崇急的头皮发麻,气的声音都变了形:“姑姑她太轻敌了!苏家那个丫头是个人精中的人精,聪明的都不像人,能把自己亲娘都圈禁起来的人,能是什么善茬儿?姑姑不仅没出气,反而搭进去了多少人?不说别的,咱们在京城的几条线都有人一头栽进去的,现在被人盯上了,你说说.....”
齐氏自己也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劝着许崇一些:“姑姑她为人向来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太过生气,等姑姑来了,再跟她商量商量.....”
许崇气的从心口一直痛到右手手掌,焦灼的等到第二天,一刻也耐不住就找上了童家去。
齐云熙早已经等着他了,经过了一晚上,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提起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是我太过轻敌,被那个丫头将了一军,可也仅止于此了。”
许崇素来知道齐云熙不好相处,虽然心里愤怒,也不敢过于苛责,听见她这么说,也只是勉强笑了笑:“姑姑,只怕不仅于此吧?从昨晚到现在,我接到了好几个人的信了,苏家这次顺着线可是攀上来了,听说还派了人手去乔丹宁去过的赌坊......”
种种迹象都表明,在他们算计苏家的时候,苏家其实也同样在算计他们,早已经布好了局引诱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见齐云熙脸上阴云密布,许崇忍了忍,还是规劝道:“我也知道姑姑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摆弄,但是眼前要紧的不是她,是如今正在进行的胡建邦一事,咱们何必节外生枝呢?忍一忍罢了,只要事情进展顺利,萧恒跟先太子一样.....苏家跟贺家失去了靠山,又能算什么呢?到时候还不是随您心意处置罢了?”
齐云熙耐着性子听着这晚辈说教,过了半响,才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知道了。”
冠上珠华 一百四十八·打脸
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语气生硬的问:“萧恒出宫来了,不会是因为他听见了什么风声了吧?”
许崇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齐云熙已经不再盯着苏家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不放,他也就不再说,顺着齐云熙的话叉开了话题:“不至于,他在宫中才多久?耳目并不灵通,朝中的消息如今父亲也防的死死地,根本不会有消息漏到他那儿去。他之所以出来,还去的是明昌公主府里,只怕最主要还是为了苏家那个丫头。”
见齐云熙似乎有些诧异,许崇就解释:“坊间传闻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对苏四,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如今看来,只怕这不同还不只是一星半点儿。”
分明是很上心了,否则以认祖归宗之后萧恒的表现来看,他可不是会拉拢宗室的人,他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明昌公主就更不必提了。
齐云熙呵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竟然又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现在脚跟都还没站稳呢,先不知道巩固地位,只顾着儿女情长。
现在看来,宋家倒未必真的苦心孤诣的隐藏萧恒的身世?
不过她也只是略微在心里想了想,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信宋家真的是白莲花就有鬼了。
只是,她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明昌公主不喜欢萧恒,我看萧恒自己也不是个知道弯腰的,这一点,不如利用利用。”
“这是之后的事儿了。”许崇压低了声音:“我父亲说过了,比起汾阳王来说,明昌公主还要更聪明多了,外表虽然看着刻薄不近人情,但是却真是个不简单的,否则.....”
早就被拉下水了。
齐云熙也不失望。
许崇否定了这个提议,就对她说:“胡建邦这事儿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就恰好,太后娘娘十天之后千秋......”
齐云熙会意,嗯了一声:“这是你们父子的事儿,朝中的事儿,我可没你们清楚。”
她懒散的扬了扬下巴,示意许崇:“你们看着办就是了,我信得过你们,另外,今年的年礼....”
她说着站起来,绕到书桌后头,拿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了许崇:“都在这儿了,交给你父亲,希望你们过个好年。”
许崇急忙伸手接过来,手里捧着匣子,不仅是语气,连神态也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今年如何?”
齐云熙瞥了他捧着的匣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放心吧,比去年还多些,足够你们过个好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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