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相公太磨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泗
“与恒右皇子分别后,我悄悄回了京城,见到了四哥,四哥非但没有责怪我,反是要将我留在宫中,可我一个毁婚逃婚的公主,怎可能还能像从前一样留在宫中,我若留在宫中,世人将会对四哥有怎样的非议,朝臣又当会如何指责四哥,我不能这般自私,我不能让四哥为了我的任性而受世人指点非议,况且……我毁婚,不是因为不想嫁给恒右皇子,我回京,也不是为了要四哥庇护我。”
“我毁婚,是因为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回京见四哥,是为了与他道别。”说到这儿,卫玺抬起了眼睑,迎着沈流萤的目光,浅笑着,眸子里除了坚定便是坚强,“我要到周北来,我要到柏舟大哥身边来,做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勇气做的事情,哪怕他不需要我,哪怕他嫌恶我,我也想要看着他,在他能知道的地方,陪着他,因为……”
“离开了召南,他的身边便没有了四哥,没有了七公子,没有了莫少主,他在这周北国,只有他自己一人,我想陪着他,这般,他便不是孤独一人。”
“虽然……”说到这儿,卫玺又苦涩地笑了笑,“柏舟大哥他一直不愿意见我,不过能偶尔远远地瞧见他,知道他一切安好,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沈流萤听到这儿,怔住了,不由道:“你……来这儿大半年,一直没有见过他?”
“我十日前才过他,并非一直没有见过他。”卫玺明知沈流萤问的是什么意思,却还是自欺欺人道。
她既这般回答,沈流萤便没有再挑明着问。
准确来说,沈流萤要问的是,她来这儿大半年,叶柏舟一直不愿意见她?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若见了她,她不会是现在这般朴素的打扮,本当乌黑的头发也不会变得枯黄,本当细腻柔软的双手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有些粗糙且还带着细小的伤口,这些显然是这半年来必须事事亲身劳作所致,头发枯黄气色不好,显然是营养不足所致。
他若见了她,她此刻不会身处这马车之上,不会被人捆绑着要带到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去。
很明显,她到这周北的大半年,过的是与从前天壤之别的日子,她受这些苦,只是为了一个见都不愿意见她一眼的男人。
可从她的面色从她的浅笑却又明显地看得出她的决心,看着她眸中的浅笑,好像在她面上看到“我愿意”这三个字,并且,义无反顾。
可是……
“你陪着他,却没人陪着你。”这偌大周北国,其实寂寞的不止他,更是你,身为女人的你,会比他更寂寞,“值得么?”
沈流萤以为卫玺会怔愣会迟疑,谁知卫玺却是笑得浅柔,想也不想便道:“值得。”
沈流萤从不会敬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且还是个女人,卫玺,是第一个。
卫玺没有怔愣,反是沈流萤怔愣了。
卫玺瞧着怔怔看着她的沈流萤,不由又浅浅笑道:“流萤可是觉得我疯了?”
“没有。”沈流萤轻轻摇了摇头,“你只是在做你想做的事情而已,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从来没有谁说的准。”
“流萤,与你说话,心情很愉悦。”很久很久了,很久都没有这般好好地与谁说过心里话了,抑或说,她心里的话,从来没有与谁人说话。
这是,第一次。
因为,从没有人理解她认可她,哪怕是四哥,也不理解她。
“我半年前便在周北皇都了,用四哥给我准备的银两买了一处小院,不过我似是不大中用,明明在家里收得好好的银两,却不知何时被贼人给偷了去,我便到外找些针线活儿来做,还不至于把我自己给饿死了。”说这些时候,卫玺面上满是愧疚之色,“每日卯时我会到翎王府门前不远处去瞧瞧能不能见上柏舟大哥,平日里有空闲的时候我也都会去等待着,不过他好像知道我在瞧着他似的,每次他从府里出来都是乘着轿辇,我几乎见不到他。”
卫玺没有将失落表现在面上,只接着道:“虽然见不到他,不过我却能从别人的谈论中知道他一切安好。”
沈流萤本想问“那你可知那些关于他的传闻?”,但顾及卫玺的感受,她还是没有问。
只听卫玺接着回答她方才问的第二个问题道:“半个多时辰前,忽有一人抡着大斧子闯进我的院中,二话不说便将我捆绑起来扔上马车,还将我手上的檀木镯子生生取了下来,交给了一名黑衣人,马车将我带出了皇都,接着便是遇到了流萤你。”
“檀木镯子?”沈流萤轻轻一眨眼,“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若我没有猜错,他们是想用我来威胁柏舟大哥。”卫玺又轻轻摩挲自己的右手腕,“檀木镯子是我一直戴着的镯子,算是我最好的身份象征,他们许是从我身上查到了些什么,想利用我威胁柏舟大哥,毕竟……这周北有太多太多的人对柏舟大哥恨之入骨,却又奈何不了他,所以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不过……”
“他们抓错了人,柏舟大哥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又怎可能为了我而受他们的威胁?”卫玺淡淡一笑,不悲不伤,“流萤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正当沈流萤要回答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叶池玉气喘吁吁地大喝声:“沈流萤你这个死女人!你给我滚下来!”
“叶池玉!”当即撩开车帘,瞪着叶池玉,也喝他道,“叫什么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马车上!?”
沈流萤说这话的时候在车夫肩上轻轻拍了拍,车夫当即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沈流萤此时则是飞快地对卫玺小声道:“不要在这孩子面前提叶公子的事情。”
卫玺点点头,示意明白。
马车停了下来,叶池玉先是嫌弃道:“我又不是傻子,稍微用脑子想想知道你会在马车上,我可没认为你有没事干追着马车跑的癖好。”
叶池玉说完,好奇地看着眼前竟然很是听话的车夫,道:“你给这个车夫吃了什么药?竟然让他听你的话?”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你坐不坐马车?不坐我可走了啊。”沈流萤亦是很嫌弃叶池玉。
“干嘛不坐!?”叶池玉边说边往马车上跳,沈流萤往里退,给他让了位置。
跳上马车后的叶池玉乍一见到卫玺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马车里还有个女人!?”
沈流萤白他一眼,“被困在这马车上的人,干嘛,你能坐人家不能做啊?”
“当然不是!只是……”叶池玉看卫玺一眼,然后扯过沈流萤,附着她耳畔小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流萤忽然笑了起来,也小声道:“怎么?你关心我?”
“我才不关心你!”叶池玉登时红了脸,他可不好意思让沈流萤知道他喜欢上她了,不然只该笑话死他,况且……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她说呢!
卫玺只是看了叶池玉一眼,便又垂眸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手腕,用左手将自己的右手手腕抓得紧紧的。
她的眸子里,除了悲伤,便是哀愁。
浓得像这夜色,化不开。
*
‘柏舟大哥,这是……你要送给我的?’六岁的卫玺拿着一只素雅的檀木镯子,眨巴着水灵灵的漂亮大眼睛,愣愣地盯着十岁的叶柏舟看。
叶柏舟面上除了冷淡还是冷淡,只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这样冷漠的态度,根本不像是给人送东西。
因为他看着卫玺一副吃惊不已且还怔怔愣愣的模样,以为她不喜欢,也对,她是皇帝手心里的宝,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怎会在意这一文不值的檀木镯子,倒是他不知哪儿来的心思,来自取其辱。
卫玺则是在这时将檀木镯子往自己手腕上套,套了左手套右手,可不管她怎么套,镯子还是大了,根本不适合她细细嫩嫩的小手腕。
叶柏舟面色更冷淡。
在这时,卫玺像护宝贝似的将这个不合手的檀木镯子捂到心口上,笑得两眼萤萤亮,开心地对叶柏舟道:“柏舟大哥第一次给小玺送的东西!小玺要留着长大了戴!”
叶柏舟怔住。
卫玺开心地说完,忽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兴高采烈道:“谢谢柏舟大哥!小玺很喜欢镯子!像喜欢柏舟大哥一样喜欢!”
那是叶柏舟第一次知道面红耳赤的感觉。
此时的叶柏舟,坐在疾驰的马车上,将手里的檀木镯子抓得紧紧的,紧得仿佛要将其抓断。
她不会将这个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的,除非——
她出事了。
马车在一处窄巷前停了下来,叶柏舟抓着檀木镯子下了马车,走到一户人家前停下了脚步。
这户人家,正是卫玺在这周北皇都所住的小院!
------题外话------
每次一到周一都要嚎一次,万恶的周一啊~
哦呵呵,马车里的是小玺哟~
妖精相公太磨人 234、见面!
叶柏舟毫不犹豫地推开小院虚掩着的院门。
小院里并非漆黑无人,相反,院中有灯火,亦有人。
不过,却只有一人。
一名比叶柏舟年长约莫十岁的男子,正坐在摆在小院正中央的长凳上,在叶柏舟抬脚跨进门槛时,只听男子阴阴冷冷地笑道:“哟,来了?我亲的八皇弟。”
坐在这院中的,正是当朝五皇子,叶铭佑。
叶柏舟在看到叶铭佑的时候眼神阴沉到了极点,眸子深处有惊诧一闪而过,只听叶铭佑又笑道:“怎么?见到我这个五皇兄很不高兴是不是?也是,我在三个月前被你给害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你面前。”
叶柏舟对叶铭佑的话充耳不闻,只冷冷道:“人呢?”
“人?什么人?八皇弟你说的是什么人?皇兄我怎么听不明白嗯?”叶铭佑翘着腿,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腮,若非他面上那明显的阴冷笑意,倒真真像是个在与自己弟弟开玩笑的兄长。
“我再问一次,人呢?”叶柏舟又一次冷冷问道,同时只见叶铭佑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突然之间很是痛苦的模样。
但,叶铭佑面色虽有痛苦之色,但他仍在笑,以致他整张脸看起来异常扭曲,只听叶柏舟冰冷道:“我既能让你死一次,我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呵——!”叶铭佑非但不害怕,反是轻轻笑出了声,“我既然选择今夜出现在这儿,没有想过我还会活着,不过,我若死了,你也等着给她收尸了。”
叶柏舟的手微微一抖,叶铭佑面色更痛苦,却也笑得愈厉害,仍在道:“我已经交代好了,一个时辰内若是没有见到我,立刻对那个女人……先奸,后杀。”
叶柏舟瞳眸猛缩。
叶铭佑依旧在笑,笑得极尽阴冷极尽嘲讽,“算你用毒再厉害又如何?你的毒能帮你找得到她?只怕不能吧?若是能的话,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叶柏舟将双手捏得紧紧的,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铭佑,那如冰一般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的新房洞穿似的,可他却抬起手朝叶铭佑的方向轻轻一挥,叶铭佑便不再捂着自己的脖子,而是捂着自己的嘴用力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手从嘴上拿来,面色恢复成了方才的模样。
“条件,说。”叶柏舟冷眼看着叶铭佑,语气森寒,他一个字都不愿与叶铭佑多说,甚或说,他一个字都不愿意与叶家人多说。
但叶铭佑却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轻轻笑了起来,“急什么,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与你说,不过,既然你这么爽快,我若是婆婆妈妈似乎不太好。”
叶铭佑说这话时,他从长凳上站起了身,慢慢朝叶柏舟走来,一边走一边道:“条件很简单,你是——”
“你死。”叶铭佑在叶柏舟面前停住脚,与他对视着,“她活。”
“你以为我会答应?”叶柏舟冷声反问。
“当然。”叶铭佑将嘴角扬得更高,道得肯定,“你会到这儿来,证明不管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你都会答应,不然依你的性子,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叶柏舟不答。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召南国的宁心公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放下公主的身段千里迢迢跑到咱周北来仅仅是为了你?你以为算她来到咱周北半年来不从接近你而你也从不会见她,我不知道其实你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叶铭佑一边不紧不慢地冷笑说着,一边沿着叶柏舟转圈儿,“这些都是我这三个月来日夜观察得到的答案,不然你以为我‘死’了的这三个月来是在做什么?我啊,是恨不得将你剥皮挖心碎尸万段,但是没有确定的把握前我可不敢贸然动手,毕竟我不如你,指不定我还没得手真的死在你的毒手里了,不然我绝不会等到今夜才动手。”
“哦,对了,你心里一定疑惑那个女人身边不是一直有召南皇帝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给得手了对不对?”叶铭佑边说边笑着抬手在叶柏舟肩上轻轻拍拍,好似他们兄弟之间很亲昵似的,而后抬起拇指朝身后堂屋方向努了努。
接着院子里的火光,叶柏舟这时才注意到堂屋里躺着两个人。
不,是两个人的尸体,血水淌了满地,虽然没有靠近了看,但他能肯定,那两人,已经没了气息,成了死尸一具,若非如此,怎会从他走进这院子开始便一直丝毫动静也无。
“你是不是也疑惑为何我自己?人多口杂,不如我找上一两个真正信得过的人来给我搭把手行,反正我只要能杀了你行,其他的我都不在意,我既不为国,也不为黎明百姓,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了你而已。”
叶铭佑一直在笑,笑得阴冷,笑得扭曲,那模样真真是如他自己所言,恨不得想要将叶柏舟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倘若叶铭佑是为国为民想要杀他,他叶柏舟能理解,可他既不为国亦不为民,那是因为什么?
“你放心,我既说了你的命换她的命,我便不会食言,所以——”叶铭佑的笑容在这一瞬间似咧开到了耳根,扭曲到狰狞,“你现在去死吧——!”
叶铭佑话音才落,叶柏舟的肚腹上忽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捅入!
而拿着这把匕首的人,正是面容扭曲到狰狞的叶铭佑。
叶柏舟本不是习武之人,哪怕学会炼毒淬毒用毒,他依旧不是习武之人,他没有武功,更没有习武之人的速度,哪怕他身怀无上无上毒术,他也避不开叶铭佑这快准狠的一刀。
然,叶铭佑给他的却不仅仅是一刀,只见他将已经捅进叶柏舟肚腹里的匕首抽出来,再猛地捅进去,直捅得叶柏舟“噗”地吐出一口血。
血吐在叶铭佑脸上身上,他却不闪不避,反之,他竟伸出舌头,舔了叶柏舟吐在他脸上血,笑得狰狞到了极点,“我说杀你,你便真的乖乖站着不动让我杀,你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女人吧?否则怎么会乱了方寸任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说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你便真的相信我?呵呵呵——”
叶柏舟瞳眸大睁,可叶铭佑此时却是将手中的匕首从他身体里抽出来,捅进去,再抽出来,再捅进去!
血水在叶柏舟从叶柏舟身上不断喷溅而出,叶铭佑如疯了一般大声笑道:“贱人,贱人!你这张脸和你娘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你和你娘一样贱!你这种贱人明明已经被召南太子糟践了不知多少次,凭什么还能得到一个女人义无反顾的!?凭什么!?”
“你这种贱人,该去死去死去死!”疯了一般的叶铭佑将叶柏舟的心肝脾肺肾捅了个遍,从叶柏舟身上喷溅的血水不仅染红了他自己的衣裳,也将叶铭佑的衣裳染红。
叶铭佑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如在血水里淌过一般,此时他手中捅进叶柏舟身体里的匕首不知是第几次抽出来,但这一次,他没有将匕首再捅进叶柏舟的身体里,而是扬起手,将匕首——
划到了叶柏舟脸上!
在这时,一支短小的弩箭直直穿进了叶铭佑的喉咙!将叶铭佑的身体乃至手上疯狂的举动定格住。
弩箭从院门方向而来,所以,叶铭佑此时震惊地看向院门方向。
只见院门外,站着的是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的卫玺!
此时,她右手臂抬起,直直对着叶铭佑的方向,她左手正搭在右手臂上。
她的右手臂上,套着袖箭。
这是她从召南京城离开时,卫风亲手为她戴上的,道是给她防身用,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卫玺此时看着满脸满身都是血且面目狰狞到可怕的叶铭佑,再一次扣动右手臂上的袖箭。
短小秀气的弩箭再一次朝叶铭佑飞去,这一次,钉进了他的心口!
叶铭佑身子猛地晃了晃,栽倒在地,栽倒在叶柏舟的血泊里。
与他一起倒下的,还有叶柏舟。
“柏……”卫玺浑身颤抖不已,发白的双唇亦是颤抖的厉害,以致抖了半晌都抖不出一个字音来,她只是疯了似是地朝叶柏舟冲来。
偏偏,门槛绊住了她,让她狠狠地栽倒在地,以致她没能在叶柏舟跌倒在地前扶住她。
只见她飞快地爬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叶柏舟身边,跪在地上抱起血泊中的他,看着他被捅得体无完肤的身子,她惊恐害怕得浑身抖得像筛糠。
还有他的脸……
他的右脸上,从眉心那点朱砂到下巴,被划开了一道极深极深的口子,划过他的右眼,伤口深得竟是将他的眼睛都切开了!
卫玺想伸手去碰碰叶柏舟,可她的手伸到他的脸颊旁,却颤抖着如何都贴不上去,此时的她,瞳眸因惊恐而紧缩,她看着叶柏舟紧闭着的双眼,颤声道:“柏舟大哥……我……我是小玺,你开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叶柏舟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他的右手。
他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此时已无力紧握,摊开了来,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便从他手心里滑出来,滑到地上的血水里。
那是一只檀木镯子。
“柏舟大哥——!”卫玺忽然喊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她承受不住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抱着叶柏舟,昏厥了过去。
*
另一处,马车上,叶池玉在哼哼声,问沈流萤道:“喂,刚刚那个女的,和你什么关系啊?看你们好像认识的样子。”
“关你什么事?”沈流萤白叶池玉一眼,“和你又没关系。”
“你——!”叶池玉生气了,“怎,怎么不关我的事!?关我的事!”
沈流萤笑了,“哟,那你说关你什么事啊?”
“是我带你来皇都的,关我的事!”叶池玉一激动,差点还要说“你的事全都关我的事”,好在他及时收住了嘴。
“那我让你走了是你自己没走啊。”沈流萤觉得好笑,可还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叶池玉这会儿不说话了,只是凶煞煞地瞪着沈流萤,然后用力哼了一声,将脸别开,不再看她,小声嘀咕道:“你偏要来呢,我怎么走。”
沈流萤没注意听叶池玉嘀咕的话,因为她这会儿正在想事情。
她心里甚至在隐隐叹息,方才小十六说要下马车回她住的地方去,她没有留她,只是问了她要不要先暂时与他们一道而已,不知这样是对还是不对,若是她住的地方还有危险呢?
她又不能亲自送小十六回去,不仅是她这会儿赶时间,因为愈靠近这皇都,她双手手心里的流纹晃动得愈厉害,证明离那个呆货愈来愈近了,同时她的心跳也没来由地愈来愈快,她能感觉得到那个呆货的情况很不妙,她必须尽快赶到他的身边,不能再在路上耽搁,再者是她自己本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并且还带着一个叶池玉,只怕帮不了忙反倒添了麻烦。
沈流萤觉得很烦躁,烦躁得她忍不住抬手挠头。
在这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沈流萤用力眨一眨眼,飞快地掀开了车帘,探出头去观察周围情况。
叶池玉则是将大半身子都从马车里凑了出来。
可在他侧头看向右侧时,他抓着车帘的手忽然一个用力,险些将这厚厚的车帘给拽了下来。
沈流萤这会儿却已跳下了马车,摊开自己的手心来看了一眼,又飞快地阖上,而后昂头看向马车所停在的这个地方,道:“翎王府?”
马车停在的是一座府邸的大门前,大门门楣上高挂着一块门匾,门匾上写着“翎王府”三个大字。
“沈流萤!”叶池玉在这时冷冷唤了沈流萤一声,在沈流萤转过身来看他时,他眸中布满了阴霾,只听他冷声问道,“你到皇都来,是为了来这翎王府?”
“是。”沈流萤回答得毫不迟疑,因为她墨衣墨裳给她的提示是这儿,不会有错,“怎么,有什么不对?”
哪怕这翎王府里是刀山火海,她也非进去不可,即便她不知道为何长情会在这翎王府里。
“你可知这翎王府是谁人的府邸?”叶池玉咬牙切齿地问。
“与我无关。”她只要找到她的呆货,管他这是谁人的府邸,与她无关。
“这是叶柏舟的府邸!”叶池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将口中的白牙咬碎,他死死盯着沈流萤,好像她是他的仇人一般,“你让我带你来皇都,竟然是来找叶柏舟!难怪你要问关于他的事情,你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你一直在骗我!?”
沈流萤手心里的流纹此时晃动得愈发厉害,心跳得也愈发厉害,她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她和长情之间的距离,是以此刻的她很急,哪怕她面对的是一个孩子,此时的她也再与他玩笑不起来,只见她脸色严肃,语气沉沉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来此之前我都不知我要来的地方是这翎王府,我很感激你与你姐姐救了我,我也以医治好你姐姐来回到你们姐弟的恩德,而在昨夜我与你言明了我的确是出于私心才骗了你为我带路,昨夜我亦说了你我此别过,你没有走,现在却又来指责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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