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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御仙魔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是蓬蒿人

    宋娇不由得顺着李晔的思路想下去:凤翔军没动,李昌言的异心没有表露,自然也就是没有异心。你编造凤翔军作乱的理由,让陛下回了成都,而自己却把持着长安城

    说到这,宋娇张大了樱桃小口:你占据长安,有平卢军在侧,稳如泰山,携破潼关杀黄巢复长安的大功,令天下侧目,声势滔天,却不让陛下回长安你又是李唐宗室子弟,难道你是想自立为帝?!

    李晔哂笑一声:我们李唐的帝位争夺,可从来都是充满血腥的。安史之乱时,玄宗奔成都,太子奔灵州,在玄宗还在的情况下,太子自立为帝,号称继承皇位,是为肃宗。这就连在成都的玄宗,为了平乱的大局,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

    如今黄巢被杀,但乱军并未消失,还在围攻陈州,祸乱中原。我又是宗室子弟,身负李唐血脉,此番更是立下大功,于是居功自傲,想要借着平乱的名义,借着藩镇人心不轨的理由,让陛下在成都呆着,自己在十万平卢军的拥戴下,摄政监国也好,自立为帝也罢,并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宋娇美艳的脸瞬间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她掩住了嘴,这才没有惊呼出声。




第四十章 八方云动
    (七千字。)

    宋娇很清楚,李晔说的这些,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

    如今李晔立下大功,眼红的人不少,别的不说,田令孜如有进谗言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弃。如果局面真的照李晔所说的发展,那么田令孜首先就会污蔑李晔造反,到时候就等于把李晔和平卢军架在火上烤。

    李俨固然信任李晔,将李晔视为手足,但李俨是个帝王,宋娇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到时候李晔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最坏的情况,李晔上有君王猜忌,下有群臣嫉妒,哪怕他有滔天之功,哪怕他有十万大军,那情况,岂不是跟当年的李岘一样?

    须臾,上官倾城到了。

    殿下,上官倾城敬候差遣!上官倾城进门后,凌然抱拳,她身着银甲,随手一动,铁甲环佩之音次第响起,说不出的悦耳,她本就生得美,白面红唇,此刻甲胄在身,更显英气勃发。

    李晔站起身,来到上官倾城面前,话未出口,先凝视半响。

    眼前的银甲将军,是李晔最为亲信的人之一,而今,他的一道命令,却有可能将她推入火海。然则十万大军,数百良将,李晔对她的信任最高,所以此等要务,也只能委于她一人。

    李晔凛然问:将军惧死否?

    上官倾城毫不迟疑道:殿下要末将死,末将慷慨赴死!

    好!李晔眉眼如剑,上官倾城听令!

    末将在!上官倾城声音响亮。

    李晔凝视她道:命你率狼牙都三千骑,日夜兼程,急奔凤翔,接应陛下归京!

    末将领命!上官倾城轰然应诺,毫无二话,连疑问都没有。

    李晔握住她抱拳的手:倘若援军长久不至,将军可愿死战?

    上官倾城眸如雪山,清明冷冽:末将不死,军令不止!

    李晔深吸一口气:立即启程!

    是!上官倾城领命退下,至门外,转身,大步离去,步步生风,明知面前是刀山火海,仍旧慷慨激昂。

    宋娇恍然失神:如此良将,你竟然舍得让她去死?

    李晔回到主座前,却没有坐下,一甩衣袖,手负背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危难,大局堪忧,将士不死,谁死?

    宋娇哑然无言。

    她久久不能说话,因为她从李晔身上,看到了金戈铁马之气。这一刻,面对一人,她仿若置身战场。

    阳光在李晔脚下铺陈开来,他喝令道:命刘大正,率精卒三万,西行凤翔,接应狼牙都,迎陛下归朝!

    凤翔。

    有僧人入凤翔。

    凤翔,治凤翔府。府城外,官道上行人如织,有一队僧人,约莫二十来人,排成一列,颔首而行。

    僧人皆布衣袈裟,单手持戒,低眉敛目,行于道旁。为首着,白眉长如柳枝,悬在脸侧,眼神慈祥,神色庄严。

    行走在官道上的人,见到这队僧人,莫不侧目而视,皆有好奇之色。间或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似看到妖魔鬼怪,值得评头论足。

    光天化日,自然没有妖魔,煌煌神州,从来没有妖魔,如有妖魔,也是人为妖魔,为妖魔之人,却非僧人。

    有老妪跌倒路旁,竟然一时爬不起来,旁边有名妇人,连忙搀扶,见老妪双目紧闭,不由惊慌失措,探其鼻息,竟然已无热感,不由得哭嚎出声,悲惨凄厉。

    僧人行至怀抱老妪,嚎啕大哭的妇人面前,止住脚步,十余人步伐一致,为首的白眉僧人止步,最后的行脚僧人竟然同时停下脚步。

    阿弥陀佛。施主莫慌,且让贫僧看上一看。白眉僧人蹲在老妪身前,伸手把住对方的手腕。

    妇人满面泪痕,惊疑不定,但看到是僧人,颇有期望之色,忙道:母亲患有恶疾,已经拖延逾月,奈何家徒四壁,无钱寻医,今日母亲忽然病倒,只怕时日无多

    说到这,她仰天悲泣:苍天呐,我一家老小,终其一生,不曾为恶,且常有为善之举,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妇人仰天痛哭,路人见之,无不动容。有人叹息,有人忿恨,有人哀愁,神色不一而足,驻足观望者甚多。

    施主莫慌。白眉僧人再度温声劝慰,手松开老妪的手腕,眉目更显慈祥和蔼,施主再看,令堂如何?

    此时,老妪竟然悠悠醒来,且一睁开双目,就站了起来,精神抖擞,莫说不似患病之人,简直已有龙马精神。

    妇人连忙问:母亲,你感觉如何?

    老妪道:好似病痛已然尽消,完全没了疼痛之感,还觉得精神很好,能下地干活!

    妇人喜极而泣,连忙讲明缘由,两人遂面朝白眉僧人拜下,千恩万谢。

    白眉僧人将两人扶起,道一声阿弥陀佛,神色庄重而圣洁:救苦救难,我辈本分,施主切莫行此大礼。

    道旁行人眼见这一幕,无不钦佩僧人的手段,也被僧人博爱仁慈的心胸所震动,有人甚至大声叫好,为这些素未谋面的僧人喝彩。

    与老妪和妇人作别,白眉僧人带着队伍走进凤翔府城,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最终来到节度使府。

    节度使府前,早已有人等候,而且是李昌言的儿子,李麒林。当他看到这队布衣袈裟的僧人时,连忙迎下石阶,躬身行礼,军帅等候诸位大师已经多时,请随我来。

    白眉僧人双手合十,跟着对方进府,经过无数回廊小径,最终走进一座清净的别院内,凤翔节度使李昌言闻声出来相迎,亲自将僧人迎进屋子。

    白眉僧人独自进屋,余者都在院中,分成两排站立,目不斜视,却自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散出。明处暗处的岗哨见了,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几乎呼吸都不平顺,都暗暗心惊,这里面也无法练气中段的高手,但面对这些僧人,一个个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屋中,丫鬟奉上茶水糕点,躬身退下,李昌言态度亲切,十分礼敬,寒暄了半响,直奔主题:大师带来多少人?

    白眉僧人道:贫僧此来,带僧众一百零八。

    李昌言微怔,眼中掠过一抹失望失色:一百零八?

    白眉僧人不急不缓道:贫僧带着一百零八人,足以在万军之中,纵横捭阖。

    李昌言悚然动容:当真?

    白眉僧人低眉敛目: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昌言顿时振奋:好!那这回就有劳大师了!此事若成,释门便是凤翔国教!

    白眉僧人不动声色:一镇之地,何以谈国教?

    半响后,白眉僧人和众人离开别院,李昌言安排了人手,带他们去歇息,自己还坐在屋中沉思。

    半响,李麒林来到李昌言面前,低声询问道:父亲,这些僧人当真有用?

    李昌言笑意深邃:有没有用,你不是已经见过了?

    李麒林默然,见到这群僧人,他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可他自身就已经是练气中段的修为。

    李麒林试探着道:父亲,这些僧人虽然修为不错,但我们要挟持陛下,有凤翔军足矣,何必要用这些外来人?

    李昌言淡淡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鼠目寸光。你只看到了眼前,却看不到将来。为父挟天子以令诸侯,固然权势无双,但要让人心畏服,百姓真心拥戴,将士忠心耿耿,真的只凭挟持天子就可以?

    李麒林一怔,不明所以。

    李昌言继续道:当然不能。天下大乱,这是大争之世,本帅要问鼎中原,一统天下,岂能只凭挟持天子?本帅要的,是人心归顺,将士效死!惟其如此,方有可能一统天下。而要迅速做到这点,就得借助释门的力量。释门是什么?是控制人心的手段!

    顿了顿,李昌言冷哼一声,自顾自道:释门教义,无非两点,其一,导人向善,其二,敬畏佛陀。君王统御天下,人主治理地方,最看重的是什么?无非两点,其一,秩序井然,其二,效忠君上。

    如今的天下,人心丧乱,盗贼横生,乱兵四起,这岂是人主希望看到的?只有辖地稳定,没有祸端,人主的统治才稳固,才能汇聚人力物力,为人主所用。

    我得到释门相助,让寺院广布辖境,让僧人广传教义,就能让百姓向善。释门讲究忍受今生之苦,以求来世之福。这话谁信?但这正是人主需要的,释门之所以有如此教义,也是他们聪明的地方。

    让百姓甘愿受苦,那么我苛捐杂税,百姓就不会反抗,而我得到了更多赋税,战时能用作军资,太平时就能自在享乐,岂不美哉?让百姓向善,他们就不会成为盗贼乱兵,去生乱杀人,这样天下秩序就稳定了。

    百姓皈依释门,就会敬畏佛陀,他们日日拜佛,拜的是佛吗?佛在何处?真正明白释门教义的人,就会知道,一念为善即是佛,一念顿悟即是佛,人人都可以是佛。佛门讲究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佛祖跟百姓平等,他们为何要百姓去跪拜他们?

    说到底,众生拜的,不是佛,而是力量,是权力!试想,一旦让百姓信了佛,敬畏佛陀,那么本帅再让释门,宣称我就是佛陀转世,那么谁不为我死战?我要打那里,他们就会去打哪里。谁来打我,他们都会奋起护卫!这,就是我要的,百姓效忠于我!

    说到这里,李昌言看着李麒林,你明白了?

    李麒林浑身冷汗直冒:儿子明白了,父亲是在利用释门。

    李昌言轻笑一声,不,你不明白。

    一座清幽小院中,众僧人各在房间,各自打坐。

    正屋中,白眉僧人却在饮茶,在他身前,站着一名年轻僧人,正在向他请教:师父,释门要大出天下,广播教义,广建寺院,靠的是给百姓恩惠,让百姓真心信奉,此番为何要帮那李昌言?

    白眉僧人缓缓放下茶碗,看着年轻僧人,那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缓缓问道:你认为,释门要大兴,要广建寺院,要广传教义,靠的是帮助百姓,让百姓信奉?

    年轻僧人怔了怔: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白眉僧人道。

    那靠什么?

    是君王扶持,是靠统治天下的人,给予我们广建寺院的财物,给予我们广传教义的资格!

    年轻僧人不明所以,显得极为意外。

    白眉僧人叹息一声,缓缓道:你要记住,这个天下只有一个主人,他控制着天下的一切,这个人就是皇帝,是权力的掌权者,是苍生的统治者。无论是释门,还是道门,要广建寺院,首先要得到君王同意。若是君王不认可你,你的教义再好,他也能借着各种名义,让你灰飞烟灭。

    若是君王认可你,随便一道圣旨,天下就会多出无数寺院。自释门东传,几次大兴,无论是大建寺院,还是广收弟子,都是因为君王支持。而一旦君王抑佛灭佛,那释门就遭殃了。

    年轻僧人惊疑道:释门难道不是出世之人,为何还有这么多利益争斗?

    白眉僧人哂笑道:天下哪有出世之人?释门真要是出世的门派,世人如何会知道释门的存在?这岂不矛盾?说到底,释门是要在世俗发扬光大,生在世俗,死在世俗,哪有什么出世之说。

    年轻僧人想了想,道:所以这回师父才会帮助李昌言?

    白眉道人道: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释门对君王有用,君王自然就会扶持,释门一旦对社稷有害,英明的君王就会抑制。

    年轻僧人愕然道:那我们岂不成了他人的工具?

    白眉僧人道:李昌言难道不是我们广传教义,兴盛释门的工具?到时候天下释门大兴,力量大到一定程度,这个天下,到底是君王做主,还是释门做主,可不一定。

    年轻僧人若有所悟:所以我们是在利用李昌言?

    白眉僧人道:互相利用而已。

    年轻僧人不忿道:我们释门,怎能被人利用?

    白眉僧人肃然道:你记住,天下任何门派,任何教义,只有掌权者认为他能存在,对自己有用,他才会存在,否则他就不会存在。即便存在,也会惹得掌权者不高兴,随便一个邪门魔教的帽子扣下,就能把你灭了!释门要大兴,就得对掌权者有用,否则,就没有生存的土壤!

    年轻僧人愕然,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显得有些害怕,身体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白眉僧人见他这番模样,叹息一声:你要明白,芸芸众生,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利用别人的,一种是被人利用的人。不同的是,有的人兼而有之,那么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而很多愚蠢的百姓,只能是单纯被利用的人。

    他们或者有所求,或者有所畏,这便信了教义,拿自己的血汗钱,去供养释门,就成了被释门利用的人。他们奢望释门护佑,赐给他们钱财福禄和安心。掌权者越是无道,百姓遭受的苦难越多,他们就会越求释门护佑。

    而有了释门这个精神寄托,百姓就不会作乱,掌权者才能高枕无忧!但实际上,释门若是真的如此有能耐,岂不早就霸占天下了,眼下怎会是这番局面?但你同样要明白,释门要大兴,就得靠这些无知的人,来供养我们!

    雁门军大营。

    李克用目光炯炯的盯着慧明:所以,释门已经派人去了凤翔,打着要帮李昌言的幌子,实则是为了

    他感到匪夷所思,说到这里,竟然停住,一时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慧明则平静道:不错,正是为了杀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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