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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姜望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懂不要紧,以后就懂了…钓鱼啊,钓的是一种意境。“
此时他已经解好了钓线,上好了钓钩,放好了鱼饵。
单手持竿,漫步走到螭潭正中央,在那如镜的潭水之上盘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放下钓线。
且夫以雷云为盖,寒水为席,垂钓空山。
一袭青衫照碧水,间有雷蛇绕身游。
别的且不说,姿态的确是潇洒极了。
褚么在心里牢牢记下了师父的话,觉得很有收获,很是开心。
这不比打铁有出息?
且说这螭潭之水,极寒极冻,又有雷蛇时游。钓线入水,其实并不轻松。
姜望那潇洒的动作背后,是庞大的道元附于钓线之上,将其悄无声息地拉直,径坠水底。
这根钓线长不过九尺,相对于螭潭来说,并不能够深入多少,但如果没有道元说,并不能够深入多少,但如果没有道元保护,此时早已冻裂。鱼钩亦是凡铁,根本经受不起这潭水。蚯蚓所做的鱼饵,更是在一直努力对抗结霜的趋势…但而姜望此刻在螭潭中央盘坐,也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无处不在的寒意,正无声无息地侵入身体。
这种寒冷,并非夏阳冬霜,而是往人骨子里钻,在人的神魂中渗,
螭潭之寒,从何而来呢?
那极幽之底,通向何处?
能找到的相关的资料里,并无记载。
姜望也没有贸然去探查,而是默默地运转着玄天琉璃功。在这里一边需要对抗螭潭寒水,一边需要对抗积云雷电,同时还要细心地保护好钓竿钓线,正是修习炼体功法的好环境。
涂扈所赠《玄天琉璃功》,乍听起来很像是佛门功法,但其实不是。
“玄天”是北方之天。
“琉璃”是晶莹剔透,无垢不缺。
它是正统的草原真功,是草原上少有的独立于苍图神教体系之外的功法。
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一它是少有的末被苍图神教抹去的、渊流非神的草原功法。
涂扈拿出这门功法来,是真正用了心思的。
它中正平和,具备很强的兼容性,不会与天府之躯发生冲突,能够很好适应姜望现在的身体状态。
迄今为止,姜望修过四灵炼体决、服用过石门草、在温泉宫经受过天浴,又有天府之光淬体、星光淬体,而后成就神临,达成金躯玉髓。
肉身强度其实并不算差。等闲的炼体功法,很难再有增益。
同时要考虑到,“金躯玉髓、青春不老”的另一面,就是它已经不易更改,制死方坏。有些炼体功法就算再强,与自身状态不合,也是不能再炼。这不比神临之前,还有很大的调整空间。
姜望是以凰唯真的神临之谜,在战场上以“三无”的状态成就,神临之躯可称完美。若是不相合的炼体功法,反倒会让它产生瑕疵。就算大幅度增强了防御,也得不偿失。
而玄天琉璃功则不同,它本身并无性质,是如天空包容一切,如琉璃映照一切。在草原的历史上,它也通常被作为神教修行体系的补充。
此功一旦修成,就能够很好地统合这具肉身,
姜侯爷今日持竿而来,本是为享受悠闲,安静修行。
现在钓竿握得是不太轻松了,但修行还是修行。
琉璃清光绕身而转,他随口吩咐道:“褚么,站个太乙白虎桩。”
这门桩功很适合打基础,可以帮助褚么完成开脉前的身体准备,在来南疆的路上,他就已经传授过。
“误!”褚么赶紧放下蒲扇,在一旁有模有样地摆出架势,站起桩来。
廉雀也不管他们师徒,随手强化了一下炉火,自顾自分析螭潭的水。
山约间一时间都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有炉中柴火哗剥,间或砸着几声雷电滋响。
光阴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薛汝石走进山坳里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但见潭面修士坐如菩提、一竿独钓,谭边小童步站桩、咬牙切齿,炉旁丑汉专心验水、表情虔诚这画面竟是异常和谐。
他静静候在坳口,并不吭声。
虽然他是在得知武安侯来南疆后的第一时间,就动身赶来拜访。虽然他是去到宅邸拜访未果,便着急忙慌地找进山里。虽然他拳拳之心、忠诚之意,正急于表达但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他当然知道,武安侯全都不会错过。“汝石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姜望移来视线。
顺便对褚么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子休息。
褚么松懈下来,一边照着师父教的法子给自己舒筋活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来人。瞧穿戴、气质,也是一个大官哩。
“侯爷。”薛汝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道:“末将听说侯爷到了南疆,便第一时间过来拜访。心中着急聆听侯爷教诲,便追来山中…
若是扰了侯爷雅兴,真是罪莫大焉!“
像薛汝石这种在战场上弃暗投明的夏方将领,现今在夏地都已经委以重任,重玄胜当初的承诺,可不是空话。齐廷治下,绝不排斥夏人,因为齐天子要的是永世一统,是夏人皆为齐人。
尤其薛汝石追随姜望重玄胜奔波来去,在战争里屡有贡献。劝降、治俘、攻坚
,在战净里屡有贡献。劝降、治俘、攻坚,皆有参与,现如今都暂代奉隶知府了,只等到修为提上来,就能够把那个“代”字去掉。比起当初辛苦多年才混上岱城主将,自不可同日而语。
夏国是府城制,知府相当于齐国的郡守,当然是重职。
之前沿用旧制治夏,也是为了稳定考虑。这一次南疆官考之后,复位名分,统合大义,强化齐廷对南夏的统治,各地便会顺势改府为郡,
与齐地趋同这些都是苏观瀛提及过的。
知府可是大员,薛汝石面对姜望,还是以末将自称,当然是一种忠诚的表达。
“这次来南夏休养,正想着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呢,汝石你来得正好。”姜望表现得也很亲近,语气随意地为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友廉雀,南遥铸兵世家廉氏之主。这位是我之前在战场上的部将薛汝石,我们并肩作战,有赖他出力甚多,现在是奉隶知府。”
“暂代,只是暂代”薛汝石客客气气地向廉雀行礼:“今日能得见铸兵师圣地之主,薛某幸何如之!”
廉雀生性不喜欢这些阿谀的人,但也不会仗着跟姜望是朋友,就由着性子拆台,有模有样地也回了一礼:“薛知府一表人才,这声幸运,
应该由廉某来说才是。
“这小子是我新收的徒弟,叫褚么。”姜望又指着褚么介绍:“褚么,叫人。
褚么小大人似的礼道:“褚么见过薛知府!
薛汝石笑着对他也行了一礼:“薛汝石见过小公子。”
褚么美滋滋地笑了,觉得这人可真顺眼。但姜望随手将钓竿平放在水面上,起身走到薛汝石旁边:“咱们也许久未见,一起走两步?“
“末将求之不得。”薛汝石连忙侧过薛汝石来找关系,也是人情之必然,姜望完全能够理解。况且薛汝石的确功劳苦劳皆有,有资格开这个口。
但姜望既然答应了当这个主考官,既然决意整纪考风,就绝不可能从他自己身上开这个徇私的口子。
己身不正,何以正他人?
所以,要如何妥贴地拒绝,又不使薛汝石离心呢?
这是一个对重玄胜来说大概很简单,姜望却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若是太过冷硬,重玄胜早先在这个人身上的投资,就全都打了水漂。那胖子回头肯定不与他罢休。
两人行在山林间,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后。
姜望似不经意地问道:“南疆官考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薛汝石恭敬地道:‘是有耳闻,但不知具体什么时候会施行。
“就在这两个月。”姜望道。
薛汝石脚下一重:“还是侯爷消息灵通。”
“汝石啊。”姜望负手走在前面,叹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这一次,你却不够聪明。”
昔日战场上的姜望,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薛汝石当场被逼降。今日的大齐武安侯,更是荣耀加身,威于八方。
哪怕并无任何发怒的表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薛汝石心中就忐恋难宁,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末将愚钝不知侯爷指的是什么?”
“你可知本次南疆官考的主考官是谁?”姜望淡声问道。
薛汝石当然不可能知道。
就连姜望自己,都是今天才临时摊上的任务。
“不知是总督府里的哪位大人还是师大帅军府里的哪位将军?”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望,想知道武安侯是否能与那人搭得上线。
“是我。”姜望直接道。
薛汝石愣了一下。
姜望已经惋惜地叹道:“你说你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候来找我,不是平白将自己陷于流言蜚语中吗?倒叫那不明真相的人觉得,你薛汝石像是要走后门似的!你功劳不缺,本事不缺,何苦叫人猜疑?“
“我末将实在不知。”薛汝石讷讷道。
“本侯既然主持此次官考,必然不许有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弊乱官考,是崩坏朝纲的大罪。不拘身份,无论背景,本侯受天子之爵,押上名声在此,必拔剑杀之!”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一说完,薛汝石已是脸色苍白。
姜望又道:“你是本侯的旧部,今天来这里拜访本侯,也是有心。只可惜处在这个尴尬的时间,虽然咱们清清白白,但人言可畏。官考之时,本侯会对你更严格,这也是对你的保护,希望汝石你能理解。”
薛汝石抹着汗道:“末将理解,完全理解。有侯爷这样大公无私的主考官,真是南疆之福!”
姜望走了几步,又道:“往后日子还很长。无论这次官考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要记住,你的功劳绝不会被抹去。这是本侯给你的承诺。”
薛汝石松了一口气:“汝石拜谢侯爷!”
姜望停下来:“话虽如此,你的修为也要跟上啊。”
他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棘树,问道:
吾欲以此树为栋梁,此树可乎?”
“它只能伐为柴薪…”薛汝石一脸惭愧地道:“末将汗颜。”包姜望看着他,认真地道:“本侯相信你薛汝石是栋梁木,但你不能只让本侯相信,你可明白?”
薛汝石肃容道:“末将一定努力,绝姜望看着他,认真地道:“本侯相信你薛汝石是栋梁木,但你不能只让本侯相信,你可明白?”
薛汝石肃容道:“末将一定努力,绝不会辜负侯爷的期望!“
“走吧。”姜望往前拾了抬下巴:“且与本侯说一说这南疆官场,谁与谁党,谁伪谁良…本侯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靠你解惑!”
“末将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碎光穿林,说话间,两人踩着落叶渐远。





赤心巡天 第六十八章 良时第一
与薛汝石聊过之后,姜望才明白了一件事情—一南疆官考的主考官位置,原本是师明理势在必得的。
苏观瀛和师明理,一位朝议大夫,一位九卒统帅,对外自然是紧密合作,同心治夏。在内却也是难免竞争。两个都是站在大齐朝廷最高层的人物,同在官道,各有政柄。
南疆将开展官考的风声一直都有,但是之所以一直没有更具体的细节流出,便是因为南夏总督和军督之间的意见不同意。
苏观瀛和师明理都有自己的利益点,在推动南疆官考的共同认知之下,又有着不少的分歧,如此大大拖延了官考的进程。
南夏总督的身份有着天然优势。
师明理的着力点不同,相对于整个官考过程的层层把握,他更偏向于掌控主考官的位置。在过往的时间里,两位大人物没少暗中斗法。
而苏观瀛今天顺手就把这个主考官位置推给了姜望,可谓将了师明理一军。
师明理要是因此与风头正劲的武安侯产生龉,那是再好不过。
师明理若是忍了这一次,她也没什么损失。军督失,总督不失,她还是赢。
倒是不能说苏观瀛拿了姜望当枪使。
负责这次南疆官考,对姜望在齐国官场的好处是非常大的。若是经营得当.往近了说,对于南疆的巨大利益,他已经拿到了一双合情合理的筷子,随时可以大快朵颐。往远了说,他将来要进兵事堂或政事堂,今日编织的门生关系,都可以是强有力的支持。
无论目标是为帅还是为相,总是需要有人支持你的政治理想的。
只是若早知如此,姜望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苏观瀛。
他来南夏的目的还真很纯粹,一为大燕廉氏,二为潜心修行。完全无意卷入什么南疆官场的竞争,真要混官场,他早就在临淄混起来了,何制于等到今日?
当然,或许在某些人的眼光看来。相对于已经趋于稳定的齐地官场,南疆正是一片未开发的沃土。在齐夏战争里大放异彩的武安侯,选择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赴夏,恰恰是极具政治嗅觉的行为。
就连薛汝石,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地来纳投名状。
姜望一到南夏,就拿到了此次官考主考官的位置,下手如此“稳准很”,无疑更让人确信他是来南夏坐席分羹的。
你说你年纪轻轻,天下知名,来南夏只是为了静修,这话谁能信?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姜望索性也不解释。只是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让人送到屯驻在长洛府的冬寂军驻地。
不管师明理怎么想,他的态度做到位。要不是怕没了缓冲余地,他亲自去登门拜访的心思都有。
只求这些个人总督、军督,别动不动把他拉扯进麻烦里来。
薛汝石走后的第二天,顾永也来登门拜访。
具备外楼境修为的他,当初在岷西战场尘埃落定后选择投降。投降时间晚于薛汝石,立功也远少于薛汝石,所以战后只是做了一个城主。
如今当然也想更进一步…
顾永也并不是最后一个。
当初他和重玄胜在夏地接受的降将,几乎是排着队来拜访。当初被姜望提剑逼降的耻辱历史,如今反都成荣勋啦。
我是武安侯亲自恐吓的!
我在元月就已经弃暗投明,向武安侯投降了!
诸如此类,越早声音越大。
所以说这就是官道的麻烦之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能够在官道上突飞猛进的人,一定要平衡好各方面的利益关系。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过来说,鸡犬若是不能跟着升天,又凭什么助你得道?
连番的拜访中,师明理的部将也来了一次。
不过却是没有说别的,只送了一份礼物,说是庆贺老山这里的武安侯府落成。
意思也是相当明白,这位五大三粗,向以“性烈如火”形象示人的冬寂军统帅,完全认可姜望担当此次官考的主考官,对此并无半点芥蒂。
当然他心中如何想,外人不得而知。制少在明面上,此事已轻轻揭过。“你这侯府真是热闹,这几天门槛都快叫人踏破了。”廉雀笑着说道。
此刻他正在打铁。
姜望专门叫人在别苑里给他隔出了一套用于炼器的院落,一应匠炉、磨石、铁锤等等,虽然不如南遥廉氏那里品相那么好,却也一应俱全。褚么在旁边站桩。
炉火升腾间,周边的温度也很高,黑瘦小子脸上身上不断冒汗,却一动不动。
姜望用一根棍子,敲敲他的胳膊,敲敲他的腿,规范他的桩姿,嘴里道:“本是想来南夏躲个清静,没想到也不可得。”
“像你这么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可能清静?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漩涡中心。就像这块铁“
廉雀随手用长夹将烧红的铁块丢进水桶中,发出剧烈的滋滋滋的声响:“烧得这么红了,怎么静?”
“待这次官考结束,我就闭门谢客。”姜望说着,又问道:“研究这么多天了,研究出来一点什么没有?“
“我早说过,大燕廉氏已经没了。什么传承,什么荣誉,都是没影的事情。”廉雀倒是很豁达:“螭潭的水很适合淬火,可以说是最适合淬火的水之一,且在不同的温度下有不同的反应。找到这个,我已经赚了。”
姜望撇了撇嘴:“还想着说看你一步登天呢。觉醒个什么转世身什么的雪国那个谢哀,直接成冬皇了都。”
廉雀哈哈大笑:“我也想啊。可惜上辈子不够努力,没怎么安排好。”
“那这辈子努力点,为下辈子早做打算。”姜望敲了敲褚么的脑门:“沉心静气,不要分神。”
要一个好动的九岁孩子静心站桩,自己却在旁边喋喋不休,此外还有打铁声哐哐当当,实在有些难为人。
但褚么熬是熬得辛苦了点,却没有叫过苦。
廉雀又说道:“但是自齐夏战争后,我修行起来快了很多,不知有没有大燕廉氏的原因在你那次镇祸水,看到了什么?“
姜望沉吟道:“我看到了龙头鱼身的螭吻虚影,悲泣而东,像是传说中的那样。我在你的那块命牌上,感受到了大燕廉氏的责任和承担。你的修行速度变快,大概跟你的命牌承担了部分责任有关。”
廉雀若有所思:“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去祸水试一下?”
”好歹神临之后再说。”
“神临神临,哪有那么易得。你以为都是你?”廉雀将凉透了的铁块夹出来,扔在了铁砧上,又喊了声:“褚么,你能神临吗?”
“当然能!”褚么压根也不理解神临的概念,但是大声回应。
这一开口,劲就泄了,再也站不住桩,一屁股摔在地上。
廉雀哈哈大笑,身内如有火炉沸腾,拎起大锤,很很砸落一铛!
铁块顿成铁饼。”打铁、炼丹、烧菜,做事情要讲究火候,做人更是。”
“你有没有走过夜路?”
“我是说,在一条四下无人的小路,没有灯,没有月,没有声音,你往任何一个方向看,都是幽黑幽黑的你说,那像什么?”
说话的女人坐在一张条凳上,身姿很板正。声音却是晃悠悠的,总也落不到实处。
“像一头张开了巨口的怪兽,随时要吞掉你。”她自己回答道。
她轻轻一弹指,一点火星落进烟锅。
她乌黑的丰唇叼住白色的玉质烟嘴,有一种奇妙的反差,特异的美丽。
她快速吸了几口,将旱烟吸燃。
“呼~”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烟。
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不不不,你没有力量,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没有反抗黑暗的能力的你,独自走着夜路。恰好迎面走来一群吆五喝六的壮汉,你怎么想?你害不害怕?”
她吐出来的那一口烟雾散开了。
于是显出对面一个男人浮肿的、略显肥腻的脸。
这张脸上挤出了笑容:“不是,那为什么要走夜路呢?为什么要去没人的地方呢?可以早点回家的。”
男人双手大张,被浸了桐油的绳索,绑在立起来的木柱上,动弹不得。
女人又吸了一口烟,警了一眼男人身上的绸衣:“你有没有上工到很晚的情况?你会不会买不起繁华地段的房屋、只能住到人烟寥落的远郊?你有没有住过那种棚子,茅草搭的,只有一扇摇摇晃晃的门,只需要轻轻一推,就会倒下你有过这些经历吗?”
“没…”男人摇头:“没有”
“所以你不能理解。”
“但这种情况是少数吧?正经人谁半夜上工…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执行宵禁,晚上都不准出门。“
“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我诚意为百姓着想。”
“好吧,刚才我说得有些不真切。那不是无人的小路,那是喧哗的大街。那不是没有月色的夜晚,那时候灯红酒绿。并不是无人注视那一切,附近有很多人,很多人走过”
这时候可以看到女人的脸。
她用一枚玉环束发,长得眉眼冷落,无端疏离,美得有一种厌世感。
她敲了敲烟灰,说道:“但是那个没有力量的你是真的,迎面走来的那群人也是真的。后来发生的一切你被吃掉了,也是真的。”
“怎,怎么会。”男人的表情很勉强:“大庭广众之下,岂会如此,朝廷不会允许妖邪横行。”
“当然,当然。”女人点点头,拾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正式认识一下。我姓赵,我叫赵子。良时第一的子’。对,只有一个字。”
“我叫陈…”
“好的小陈,很高兴认识你。”名为赵子的女人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请……请问。”
“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吗?“
男人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很公平。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抽烟的女人若有所思:“昨天你在酒楼吃饭,为什么扇了路过那女子一个耳光?然后又拳打脚踢?”
“我不过跟她开个玩笑,她竟然骂我。”男人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愤慨:“大人,您说说看,我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当然,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可以向她道歉。”
女人轻轻一叹:“所以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拥有力量的人并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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