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当然不用,这些都是免费的赠品。先生的同学们后续一到,我就会立刻带他们进包间入座,请您先在包间等待就行。”侍者表现出了一万分的服务态度,不为路明非的短裤衩也为了他身后西装革履的左右门神,每一句话说得都小心翼翼的。
路明非进了包间这才发现果然一个人都没到,圆桌前十几张椅子全部空空荡荡的...听侍者说订的用餐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陈雯雯发短信给自己说的是十一点半,早了半小时。
难怪了...也不怪陈雯雯谎报军情,按理来说如果路明非没有坐上后勤部的顺风车,跑去坐公交车堵车的时间,十二点左右估计才刚好到这里,说不定还会来迟一些。
...陈雯雯这是把他迟到的习惯也算在里面了,才会在短信里让他提前半小时做准备。
无论过了多久,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细心得要死,从做事态度里就能嗅到那股文文静静不急不慢的茉莉花的香味,想到那身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裙和上面放着的文学书籍。
冷风吹过路明非的脖颈,他打了个哆嗦安安静静地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了,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冷气太低正对着吹被吹得有些脸部肌肉发僵。他很久没有见到陈雯雯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人对爱情年少无知的时候都会显得怯懦,当年龄随着时间成长后,爱情又别离到的远方,这时他们又忽然胆敢契阔谈宴起来,再当爱情被风吹近时会发现,他们又躲到了原来的低洼里——拉扯着他们胆子收放自如的不是年龄,而是距离,不管你长多少岁,见到当初怯懦的人站在你面前时,你也一样会紧张,避无可避。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从仕兰高中毕业一样,一会儿从包间门后走进来的女孩还是会跟以前一样穿着那身白色的碎花裙子,头发上别着hellokitty的发夹,明眸皓齿,水波一样的眼帘内倒影着畏畏缩缩的自己。
包间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端着托盘的侍者,将承诺好的免费茶点放在了桌上,托盘里放着堆叠成小塔的红糖姜茶小饼干,杯子里则是解暑的酸梅汤。
见鬼。
路明非伸手揉了揉鼻梁,莫名有些情绪低落和焦躁不安,可他为什么要焦躁和紧张?按正经的来说他是卡塞尔学院第一学年的十大优秀学生之一,上了英灵殿被校长亲手颁发了荣誉勋章和奖学金的,那闪亮亮的纯金镶红宝石(其实是贤者之石碎片,路明非并不知道)的奖章还躺在他的行李箱最底下夹层里,亮出来就算不给屠龙勇士尊敬也得给那分量十足的黄金和红宝石一点尊敬吧?
论学业,他现在在读的是常青藤联盟认证的私立贵族顶级大学;论财力,虽说比不上恺撒加图索、维乐娃赫尔辛基一流矿里有家的,但好歹一年三万多美刀的奖学金依旧领到手四分之一了,怎么也算是年少有为;论履历,青铜与火之王两位双生子都死直接或者简介死在他的手上,难道还不算光宗耀祖吗?只可惜认这份履历的只有执行部,换其他地方找工作只能被认为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无论谈论什么,他路明非都应该有十足的底气坐在这里,翘着腿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等待着昔日的旧友们参加这次聚会,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冷气充满的包间里他呆呆地坐在空无一人的桌前总有些不适应...有些想要逃避这场本该是他独自一人表演秀的‘同学聚会’。
“总有一些特别的原因啊。”路明非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嘟哝着,看着漆黑酸梅汤倒影里自己的双眼。
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侍应了,因为苏菲拉德披萨馆里应该没有这么发福的侍应,来者矮胖矮胖的,圆滚滚的肚子皮带都勒不住,属于半个重量级人物。
“什么阵势,不是包场了么...我进错门了?真是不好意思。”进来的胖小子一眼就看见那两堵礁石一样立在座椅左右的黑西装男女,吓得那是一哆嗦差点把皮带扣给崩飞了,忙不迭地就低头道歉往后退。
在他差些带上门出去之前,路明非眼疾手快起身拉住了门,认出了来的人是谁——徐岩岩!班里那对双胞胎之一,文学社的中坚干部,也是赵孟华最忠实的马仔,路明非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每天放学这家伙都跟在赵孟华后面蹭吃蹭喝,那身膘说不定都是高中三年养起来的。
“路明非?”徐岩岩也一眼认出了路明非,“真是你...我是差点没敢认啊。”
“我也差点没敢认。”路明非咧嘴说...其实是在撒谎,他清楚徐岩岩为什么说没敢认,不是他这年头过来变帅变有种了,而是他背后那两个英武不凡的黑超实在是震慑到徐岩岩了——在他的认知里路明非跟这两位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压根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画框里!这一幕比当初拍谁杀死了赵先生还要离谱。
“这可真是...士别三日啊。”徐岩岩缩着头打量着“路老板”的两个跟班,而那两个墨镜男女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挪开了视线,沉默得跟完美的雕塑一样站在椅子后面。
“坐,都坐吧。”路明非急忙招呼着无所适从的徐岩岩和两位“后勤部”的黑超坐下,还没来得及擦把冷汗,门又开了。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同学少年都不贱
“路老板出门都带保镖了啊,这才大学过一年啊,在外面都什么发展了啊?”有人开始故作夸张的说道,脸面上全是没得作假的八卦和求知欲,试图把火往路明非身上烧。
“别瞎说我没做生意。”路明非赶紧解释,比起路老板,他更情愿被叫一声路专员,起码专员这个身份才是货真价实的,他还拿着专员的身份干过大事呢,被误解为老板才是让他尴尬不已但却不知道怎么说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嗨,肯定是在外面做什么大生意了,就算回国也怕竞争对手惦记,美国那边的竞争氛围老恶劣了,能为了一米铺子跟你拔枪。”有人不懂装懂,又向路明非使眼色大概是想表达出‘我能理解路老板你’的意思。
兄弟你美式商战片看多了吧?路明非瞪着他想吐槽,但从某种意义来讲这兄弟说得也没错,美国商业竞争的确挺激烈的,为了龙王遗产的生意某些势力可是能打起来一场不下于阿富汗、伊拉克烈度的局部战争的。
“才大一就把生意做到这种程度,路老板真是越来越阶敌了啊,今天聚餐是不是得路老板请客啊?”翻着菜单的哥们儿摩擦拳掌,“还吃什么披萨?照着贵的点,什么‘黑松露肉酱意面佐里海黑鱼子’人手来一份!”
“那是什么菜,听起来好像很贵的样子,我在菜单上没找着啊!”
“那是白切鸡!店家有还不一定卖你呢,自己出去菜市场买!或者让路老板叫保镖给你买去!”
路明非骤然就像抬手说不是说好赵孟华请客么,怎么变自己请客了?
但莫名的,他看着不少盯着自己的眼睛又把这句话说不出口,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短裤兜里的确带了张学生证,居然真正地默不作声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像是被某种慢慢搅动的漩涡裹胁了,他一不留神就发现自己离岸开始越来越远了,大声呼喊的声音也会被身边四起的海浪淹没。。
“土狗!还‘佐里海黑鱼子’呢,你怎么不点一份‘高加索焖鸡排佐香菜碎末配中式浓酱’呢?”
“别了别了,说好的今天赵公子买单的,路老板要请客下次请客,我们还能吃两顿呢。”徐岩岩很有眼力见地忽然站起来笑着说,“听说人家里公司都要上市了,今天高兴请客买单啊!”
“哦哦哦。”说话让路明非请客的那个兄弟忽然醍醐灌顶, 一阵子恍然大悟, 知道自己差点替人‘喧宾夺主’了, 人徐岩岩边说话边给自己使眼色是让他吹牛逼分吹牛逼,还是得注意分清楚主次,今天到底是谁的场儿!
包间里的气氛顿了一下, 然后又继续重开了,话题还是围绕着路明非在转, 这里问美国学校环境怎么样, 那里问他们是学分制还是学年制, 那什么卡塞尔学院毕业后又包不包分配,还接不接受转校生什么的...
就像聚光灯忽然打在了身上, 路明非抬起头就看见无数双灼人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对这些老同学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和从来没有过的热情,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面对那些七嘴八舌回答得有些仓促——事关卡塞尔学院的所有问题他都只能敷衍回答, 那都不是能拿出来显摆和提高自己格调的谈资, 如果说漏嘴的话这一桌子的人可能都是要被拉去小黑屋的。
“路老板在美国做什么生意啊?”
“额, 我没做生意...”
“卡塞尔学校支持学生创业吗?我们学校提前创业都得被辅导员拉去办公室谈话, 可烦人了,我开始后悔没去留学了...”
“我们学校不反对创业, 但我真没有...”
“路老板保镖工资开多少啊,你看我有机会毕业后去路老板那儿打工不...我认真的啊,没开玩笑!”
“这真不是我保镖, 他们只是我校友!”
“我们懂的我们懂的,路老板你低调, 但人都带来了你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啊!”
“对了路老板,你说实话, 这次回来是不是回老家实地考察的,我听说你们这些大一就创业有成的年轻老板们都喜欢在老家投资实业, 刚好我们家这边就在做服装厂的生意...”
问题一个接一个,路明非越答都越麻木,一群人不停地称赞他,试探他,他给出的回答全是模棱两可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架起来的泥人,或者无端吹起来的泡泡, 在拙劣地维持着自己的谎言。
直到谎言忽然被戳破的时候,众人才会对他大失所望,可能他会辩解自己虽然不是老板,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然后这群人就会问他那你做了什么,保镖是怎么来的呢?他又忽然没法解释了,因为不能解释,再然后大家恢复曾经的冷漠,看他像是看个笑话无视掉他——很伤人,是吧?
但说来可笑,他居然在期待、甚至隐隐看见了这一幕的发生...现在这种兀然被搅入漩涡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应,甚至有种生理性的厌恶。
——可自己在厌恶什么?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自己是在犯贱吗?
这可真是矛盾,让人想骂他一声矫情。
他一时间想不到答案,脑袋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路老板真是口风紧啊。”一个以前特不待见路明非的兄弟啧啧感叹。
路明非抬头看向他,似乎猜得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不会保镖是请来同学会充面子的吧?什么老板都是开玩笑的吧?”接下来这兄弟应该会嬉皮笑脸用玩笑话似的态度这样说。
路明非盯着他,没说话。
那兄弟被路明非看着闷了足足几秒,然后忽然抬头目光闪烁地大声说,“不愧是路神人!我以前就觉得你那么能隐忍,以后一定能干出名堂,可惜还没点菜上可乐,不然我绝对敬一杯,就敬这份格局!”
路明非愣了几秒,在一片笑声中忘记了自己准备回应的词儿,看着气氛更火热的包间,他忽然发现在身旁两个黑超的身边两个空位始终没有人坐过来,就近的人在余光看见这两人的时候都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敬畏感...仿佛闻到了他们身上货真价实的铁血味。
路明非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今天不管怎么乱说话,乱回答,这个莫名其妙被吹起来的泡泡都不会炸,因为他阴差阳错带来的这两个‘保镖’分量实在太足了,足到只是看一眼就不会可能产生任何的怀疑。
虽然是后勤部的校工,但说实在的在秘党混的哪个不是带点血统的狠人,说是后勤部的人但估计手提冲锋枪子弹下开过的瓢比路明非射击课打过的靶子还多,那种生人勿进的气息是装不来的,别人看一眼就知道成色包狠。
不管别人问他们什么他们都不会说话,可能暂时无法理解这场文学社聚会的含义以及内容,但却不妨碍他们尽职尽责一言不发当个聋哑人,路明非邀请他们吃披萨,那他们来就只吃披萨,里海黑鱼子或者白斩鸡看都不会看一眼。
...就好像路明非今天真正地扯上了两张威风凛凛的虎皮盖在了自己身上,往这里大马金刀地一坐,每个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得纳头就拜...这意味着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讲话,这本来就是他应得的,身旁的后勤部员尊敬地称他为‘s’级,因为他本来就是‘s’级,他理应得到尊重,就算是以误会和别的形式,难道路专员就比路老板低吗?不见得吧。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在一次误会中踏进了自己以前做过的无聊的梦里,一步之遥,一个小小的误会,曾经他想要得到的尊重一下子就像滔滔江水一样涌来了,他现在只需要坦然地去...接受?
“路明非?”有人叫他。
路明非抬头偶然一瞥看见了坐在桌角的柳淼淼也在往自己这边看,那个有些娇弱的漂亮女生今天穿了一条傣族风格的筒裙,蜡染的蓝色合欢花,配了件白色的吊带背心,头发梳着高高的马尾,淡妆下简直就是青春挑丽的代名词。
她正静悄悄地观望着自己,就像第一次认识他路明非一样,有些乖的眼睛里也萦绕着探知欲,似乎有着想认识一下新的路明非...哦不,路老板的感觉。
路明非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孩文文静静的,在这次聚会上就像一朵点缀的合欢花,像这样的花朵文学社还有一只,正如包间上保镖左右还剩下的两个空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推门而入。
漩涡越搅越深了,包间里聒噪得很,空调冷气呜呜得吹,隐约能听见包间外走廊尽头传来的蝉鸣声,路明非忽然有些不安了起来,莫名地觉得外面的蝉鸣声都比这里的喧嚣令人好受一些。可能听见蝉鸣一定是有人把披萨馆大门打开了吧,又有谁来了?下一个谁会推开那扇门,坐在那两张空白的椅子上加入这场漩涡,然后以同样的眼神看向自己?那会是自己今天最期待的一幕吗,甚至取代了行程表最后的一排成为他路明非生日今天最好的礼物?
斜侧方座位上的柳淼淼收回视线了,双手乖巧地交叠放在裙面上看向别处,似乎放弃了跟路明非搭话的准备,因为桌上比她热情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又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和围着别人转的人。
“我去趟洗手间。”路明非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匆匆走到包间门前,然后往外推门。
啪一声,门外响起了一声痛呼。
包间的门打开了,后面站着今天文学社聚会的真正金主赵孟华,只是脸上印着被门撞的红棱子显得有些喜庆。
他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捂着额脸就怨气满满地叫唤,“我靠...谁啊?”
可能是太大声了叫得又有些攻击性的缘故,顺势就走了一步把路明非手里的门拽过来了,似乎有种夺门而入要开始攻击的冲动,于是路明非身后座椅上的两个黑超腾一下就站起来了,显得有些...煞气十足!
整个包间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盯着那两个‘杀气腾腾’的保镖对这个突发的意外手足无措。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衣锦还乡
“路明非?”
赵孟华捂着脸,在看清包间门口站着的那小子的时候满脸见鬼,他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撞了自己之后还这么淡定,细看那满脸怅然和抑郁,有种大过年打开门见到前女友站门口的惊悚感。
换以前赵孟华早已经发火了,但现在一时没敢说话,因为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抬头就看见包间里站起来的两个黑超,两双墨镜扫向他的时候几乎能感受到下面针扎一样的危险视线。
这什么情况?
就算看见了路明非,赵孟华也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包间,但又见到座上其他的同学时才确定了自己没走错地方...只是走错了时间?
“不好意思走神了,你担待一下。”路明非反应过来了,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担待一下?我一拳把你干到担架上去...
虽然赵孟华很想这么说,但看着路明非身后跟过来的两个保镖,他觉得自己乱说话可能被干上担架的就是自己了,好不容易暑假了还没好好享受从学分里解放出来的生活就进医院属实不是明智之举,况且老同学们都还在包间里看着呢,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海阔天空。
路明非出门,赵孟华进门,门后一片响的“老大”声。
背后的两人带上了门,门后的喧嚣被隔断了。长长的走廊里,蝉鸣声大了起来,地上映着窗影和人影,棉布的白裙在微风中摆荡,裙上交叠的双手里抱着一本书。。路明非站定了,慢慢地扭头,看见了那双侧映着阳光半点金色辉芒的眼眸。
走道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蝉翼震动阳光的声音,大门外的阳光照在那人影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金辉,耀眼地就像路明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金色的光也是那样从外面造进来染上她的白裙的,映在姣好侧脸上的光影历历在目。
真不是一个好时候。在路明非身后,两个黑超站定了,审视般的看向那个站在走廊上不动的人影,他们的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东西, 空旷得让人想要逃跑。
“...路明非?”陈雯雯说。
“我去趟洗手间。”路明非说。
笔直地向前走去, 视线一直低头看着地上的被风微微撩动的白裙影角, 不偏不倚。他们擦肩而过,在背后陈雯雯回头去看路明非,只看见了一个寂寥的背影被两个黑色的背影夹在中间, 简直像是礁石夹着芦苇,怕哪里吹来的风将中间的那根芦苇给吹飞了。
—
路明非走进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的面前, 瓷白的水池里蓄着水, 水花和泡沫一股一股地往上冒。
两个后勤部的部员被路明非拜托暂时离开给他独处的空间,并且礼貌地建议在披萨馆另外的包间给他们点点东西吃个午餐, 由‘路老板’亲自埋单。
虽然那两个后勤部员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半分时刻都不想他离开他们视线中的感觉,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造作了,看起来任务的辅助专员也多少算个专员, 说话还是算数的。
水池蓄了一半, 路明非伸手进去, 冰凉的冷水带走了他手掌的温度, 热度的流失让身体轻轻地打了个哆嗦。外面的走廊上隐隐约约传来了包间的喧哗声,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边缺了几瓣湿蔫的红玫瑰花瓣。
见鬼的红玫瑰花瓣...路明非右手忽然猛拍了一下白瓷水池的边角,震得水花弹起打湿了更多t恤的边角。
他莫名其妙地又想起老唐了。
还有那欠了没还的九十九朵玫瑰的钱,以及那间藏在高架轻轨旁的出租屋。
洗手间里只能听见水池放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
路明非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水花打湿了衣角的大白t恤,几撮湿透的白色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丧。可他在丧什么?有什么可丧的, 今时不同往日,今天他又没有需要“放手一搏”的关键时刻。
他只需要走回去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下, 吃一块披萨,或许两块。然后跟文学社的同学聊一聊近况, 再站起来说自己有事情赶时间,在一片调侃中风光离去就行了,之后仕兰中学的同学圈里依旧会流传自己‘路神人’的传说,简直皆大欢喜。
...可为什么,他的心中莫名的就是踌蹴满满,像是压着什么重物一样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爽利,白瓷水池里的流水声也像是漫过了他的耳边带给他若有若无的窒息感。
“是没想好该用什么面貌去面对初恋对象啦。”在路明非的背后有人说。
路明非吓了一跳, 回头一眼就看见了一扇打开的隔间门里,一张坐在蹲便器上拉开着的报纸...这年头有人边蹲坑还边看报纸倒是挺稀奇的,他现在几乎都以为报纸不再发行了。但在看到坐在蹲便器下堪堪落地的两只穿着黑色小皮鞋的脚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报纸后的人是谁。
“衣锦还乡的感觉怎么样?哥哥。”报纸放了下来, 露出了小魔鬼那张漂亮又令人讨厌的婴儿肥脸蛋,他坐着的那个隔间顶上居然还有灯光直射下来,显得他像游戏里某种有着任务等待接受的npc一样,满是戏剧感。
“你怎么跟个鬼一样,什么衣锦还乡,会用成语吗?你从哪儿看出来我‘衣锦’了?”路明非骂骂咧咧地扯了扯那身被水打湿的大白t恤,在水漫出水池之前拧上了水龙头。
“水手们都说即使出港后,也会偶尔想起离开的港湾,即使那里已经修起了新的灯塔。但毕竟那里是第一次,他们眺望大海的地方。”路鸣泽整理着报纸,看着放下的报纸路明非第一时间就偏开视线了,以免看见什么会让他长针眼的地方,但到最后他才发现小魔鬼坐在蹲便器上压根就没脱裤子,小西裤穿得好好的,甚至就连蹲便器的盖子都没掀开,盖面上还垫了几张卫生纸。
“没事瞎往厕所跑干什么,小心长痔疮。”路明非嘟哝说道。
“这句话我同样返还给你,哥哥,毕竟真正瞎往厕所跑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路鸣泽耸肩,将折叠好的报纸放在一旁的杂质网篓里。
“我尿意来了洗个手忽然又憋回去了不行啊?”路明非胡咧咧眼神有些躲闪,“你没事钻出来干什么?你不是只有想骗我灵魂的时候才会出来鸡贼的坐地起价吗?”
“我就不能久违地关心一下哥哥你的感情历程了吗?毕竟这几年来如果你的感情史能写成一本书,那我就是你最忠诚的读者,会在每一个篇章和段落下面用红笔标注并且圈写下阅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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