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那天秦家几位叔伯也是这么说的,说秦家总算能出个文人……”
两人谈了一会,左明静道:“今日过来也算是认了门,我这便回去了。”
还未走,又有婢子匆匆跑来禀告秦玄策回了府,又有虢国公来访云云。
左明心应了,向左明静问道:“都是故交,姐姐可到前头一见?”
“我一介孀居妇人,哪去方便见了?这就告辞吧。”
左明心挽留不住。左明静从后门乘车出了秦宅,绕到路边时不由掀帘看了一眼。
大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想必是来客已经进去了。
远处几个身影正从树干后探头出来,倏的一下便又收回去。
左明静微微一愣,对自己的丫环低声道:“你进去告诉……”
话到这里,她有些犹豫,想了想改口道:“我有东西落了,须再去拿一趟。”
~~
大堂上。
“怎么不把隔壁的易安故居买下来?”
“买得起吗我?”秦玄策道:“不在我家逛逛?”
“没什么好逛的。”王笑在客座坐下来,招了个亲卫低声吩咐了两句。
那亲卫转身便向秦府外走去。
“你不看我这宅子,跑来做什么?”
“歇个脚,一会办点小事。”
“一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你要干嘛。”秦玄策嘟囔一声,“我去换身衣服。”
王笑道:“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喂,记得身上的成服不能换啊,要穿一百天……”
“不用你教。”
秦玄策没好气地丢下王笑,自己跑到后院去见左明心,算是假公济心回家一趟。
大堂上,王珰忍不住向王笑问道:“笑哥儿,真要出海吗?”
“是啊,你回头也收拾一下。”
“可是,你和太子殿下……”
王笑看着屏风处,目光一滞,忽然站起身向屏风后走去。
王珰愣了一下,也不去看,下定决心少管闲事。
偏偏屏风后有细细碎碎的低语声传过来。
“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见明心,但适才出门之时,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国公,怕是要对国公不利,因此特回来提醒一句,还请小心……”
隔着屏风,王珰听了一愣,心中担心起来——万一又有人把自己错认为笑哥儿,那可怎么办?烦死了,今天就不该跟着他一起出门!
屏风后又是几声低语。
“看来国公早知道了,是我冒昧了。”
“左姑娘留步。”
“国公?”
“厚谊不知何以为报,过两日送左姑娘一个礼物吧……”
接着脚步声响起,王笑又转了回来。
王珰目光瞥去,见这笑哥儿玉树临风的样子,也不知他到底在干嘛。
“看什么看,闭上你的嘴巴。”
王珰不是多事的人,老老实实应下来,只拿眼看着王笑,心想:“完蛋了完蛋了,我和他一样俊俏,还都装着素白麻衣,好危险啊……”
不多时,先前被派出去的那个亲卫回来,禀道:“国公,人带到了,就在那边院里。”
“唔,走吧。”
……
王珰迷迷糊糊地便跟着王笑到了附近一座宅院,抬头一看,只见一块牌匾上‘龙泉漱玉’四个字龙飞凤舞,他不由惊叹一声。
“哇,这匾有些年头了。”
进到堂中,只见四下摆放在古书、古玩、玉石。王珰目光一扫,嘴里啧啧称赞。
“这些古玩,都都……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王笑随口说着。
“我知道啊,都是真的!这得要多少银子啊……”王珰赞叹不已。
王笑也不理他,道:“把人带来。”
不一会儿,侍卫便带了一个小胖子进了堂。
这小胖子十七八岁模样,看起来颇有些富贵气,却也是一身孝服。
“草民李开诚,见过侯爷。”
“这宅子是你的产业?”王笑问道。
“禀侯爷,这是草民祖辈的产业,五天前家父过世了,如今这宅子也能算草民的产业。”
王笑淡淡道:“你父亲可是姓李,名鹏儿?”
“是。”
“你们五年前来到济南,买下这座老宅、自称李氏后人,又在北面买下五龙潭?”
“禀国公爷,不是自称,草民远祖李公,讳名格非,乃是苏轼门生、生了才女李清照……”
“还敢狡辩?”王笑蹲下身,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当了反贼细作?”
李开诚满脸错愕,接着呼道:“草民冤枉啊!”
王笑也不多说,从袖子里拿了一枚信牌在李开诚眼前一晃。
“啊这……”
李开诚眨了眨眼,这次是真的错愕,喃喃道:“国公,你是我们七……”
“知道了?还狡辩吗?”
“不敢在国公面前妄言。”李开诚低声道:“就是……小的不在这位七爷手下做事,小的是高军师麾下。”
“高兴生?”
“是。”李开诚道。
王珰吓了一跳,咋舌道:“哇,是那老小子?他派人到济南来了?”
探头又看了看大堂中的古玩,他暗骂道:“原来这姓高的老小子不是不识货,果然是故意拿个破碗骗我……”
“你闭嘴。”王笑向李开诚道:“接着说,你们何时开始当细作的?”
“是,家父八年前便在义军效力,但并不是细作,家父是……是专为义军搜集银钱的。”
“怎么收集?盗墓?”
李开诚微有些羞涩,道:“是,小的祖辈确实不是什么李格非、李清照这样的文人名士,小的祖辈皆是以摸金为生。我爹投奔义军之后,高军师见我爹有这门手艺,便让他打理钱粮。以前义军抢掳了不少财宝,我爹便带到江南发卖。再买药材、铁器送回义军……”
“有时候,打听到哪里有什么王侯古墓,我爹就会去挖。五年前路过济南,他听说那五龙潭里有秦琼府,便让人开挖。这间宅院,是我爹买下来养老的,想等以后义军成事了,便在这当个名士之后,但我们也不时常过来。这次我们本在徐州,一个月前孟军师要用人手,把我爹借调到他那,派来济南。五天前,我爹出门办事就没再回来,和楚朝皇帝一起死了……”
王笑问道:“你知道他怎么死的?”
“不知道,尸体不……不是被你们锦衣卫收走了吗?”
“孟九让你接下来做什么?”
“潜在济南,打探楚朝消息。孟军师说之后他会再派细作,让我等着人来接替。”
王笑又问道:“城内建奴的细作、南京的细作,你知道多少?”
李开诚道:“孟军师让我们查过,建奴有个细作藏在城南一间金氏布行当中,我们派了个人盯着。南京来的人藏在济南大族张家……”
“徐州也有你的人?”
“没有,但我爹常年和徐州一个巨商做生意,我们卖财宝古玩给他,他帮我们找各种义军需要的东西。”
“你把这人的情报抄录一份给我。”
“是……”
过了一会,王笑将一张纸收入袖中,踱了两步,缓缓道:“你们在济南城还有多少人?”
“这……有三十二人。”
“包括孟九埋在宫里的眼线?”
李开诚一愣,道:“小的不知道孟军师在宫里有没有眼线。”
“把你的人全撤出去,回去告诉孟九,要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再敢派人盯我,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是……”
李开诚松了一口气,再站起身,又听王笑道:“对了,这个院子,卖给我吧?”
“什么?”
“这个院子,你卖给我吧。估价几何?”
李开诚抹了抹额上的汗,喃喃道:“国公玩笑了,国公想要拿去便是……这是地契。”
“那怎么行?”
王笑又在袖子里一摸,摸到刚才王康给自己的那锭银子,随手放在桌上,笑问道:“这可够?”
“够、够……”
“再写份文契吧,便让人说我这个国公卖占民宅。”
“是。”
“一会出了门,若有人问,便说我来买了你的宅子……”
王珰眨了眨眼,只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很是新奇,他就很想和这个李开诚交个朋友。
——哇,摸金啊,得见到多少古玩。哇,笑哥儿拿十银子就买了这么大个宅子,咦,笑哥儿说要出海,那还买宅子做什么……
~~
行宫。
周衍踱了两步,焦急道:“不行,我得去和王笑赔礼。”
“殿下不可。”何良远道:“眼下真是需要殿下沉住气的关头。”
“还沉住气?本宫怎么沉得住?是何卿你说的,王笑不会真的放手不管。可现在他放手了啊,也不调兵来守济南,江南的大军一到,本宫还能怎么办?”
“殿下勿慌,虢国公只是在吓唬殿下。”何良远道:“殿下你想,从没有人逼他放权。他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号令群臣。他要做什么事又何尝需要问过殿下的意见?之所以故意不出面,就是要让殿下先服软。这是要打殿下你的脸啊。”
周衍道:“还是因为何卿你不能及时约束那些侍卫,泄了口风。害得王笑下不来台?”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扫了何良远一眼,有些警惕起来。
何良远愕然道:“殿下不会以为是臣故意走露风声吧?”
“本宫自不会怀疑何卿。”周衍道:“但为何偏偏只有本宫与王笑争吵一事传出来?为何那些侍卫会从何卿手中被秦玄策抢去?”
说是不怀疑,话里的意思却全是怀疑。
何良远又是一愣,道:“殿下明鉴,此事绝非微臣所为!”
周衍显然不信。
“殿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老臣绝没有要放出传言、逼虢国公下不来台的意思。”何良远饱满真挚地说着,他想了想,忽然惊道:“臣明白了……是虢国公自己放出的传言!”
周衍耸了耸肩,显然是不信。
“殿下,真的!真的是虢国公自己放出的与殿下不和的传言!”何良远语速飞快,又道:“臣明白了,所以他才这样。他故意让老臣来见殿下,让秦玄策把那些侍卫控制起来、再放出传言,然后他甩开政事,作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模样。他就是要形成一种假象,让世人以为是老臣在离间他与殿下、让世人以为是殿下在忌惮他。”
“他为何要这么做?”
何良远稍稍沉吟了一会,道:“臣思来想去,他怕还是想要打压殿下的威望。原本消息没传出来,殿下就算向他服个软,也只是稍损颜面。但如今风声四起,殿下再向他赔礼,那就是真的颜面扫地了……”
周衍烦躁地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过了两天,他心中的气性也消了不少。而本觉得这只是自己和王笑两人之间发生争吵的一桩小事,但随着王笑的举动,这件事似乎在沿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
“我得去向王笑赔礼!”
“殿下,不可啊。他就是在向你施压,殿下只有坚持住才能度过这一关……”
“施压?”周衍道:“万一他真的不管了,本宫可就完了。”
“不会的。”何良远笃定道:“他必不会放手的,没有人舍得抛下他手中这样的权势。”
“万一呢?”
周衍执意不肯再听何良远的,才吩咐人备下车驾。下一刻,一名内侍进到宫内,低声向周衍禀报了一句。
周衍有些愕然,转头向何良远道:“半个时辰前,王笑在济南城内买了个宅子。”
“殿下。”何良远拱手道:“此事正说明臣所言不错,他从未想过要真的放手,他这是在提醒殿下,让殿下向他服软啊。”
“那……本宫要怎么做?”
“殿下要扛住,只有扛住,朝臣才能明白殿下才是君,而不是被王笑捏在手上的傀儡……”
周衍长叹了一口气。
谈到最后,他还是倾向于相信何良远的。
何良远不同于宋氏兄弟。宋氏兄弟与他议事从来都是讲究效率,一件事该怎么做直接便告诉周衍结果,而不谈周衍的感受。何良远却是前因后果都耐心向周衍说明,依着周衍的感受商议方案,更让人有当上位者的感受。
半个时辰之后,周衍又召见了王珰。
“听说你今天和姐夫一块出门了?”
“是啊,好累。”
“你们做什么了?”
“去秦玄策家逛了逛,然后笑哥儿把秦家隔壁的宅子买下来了。”
“你觉得姐夫真想走吗?”
“他嘴上一直说要走,但看他做的事,好像没有啊。”王珰叹道:“殿下不要和笑哥儿置气了好吗?我夹在中间很辛苦啊。”
这一天,周衍与王笑依旧没有和好如初。而济南诸臣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桩原本很小的事,慢慢酝酿着,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8章 逃跑了
沛县。
快马飞奔而来,冲进大营。
“吁……”
马上的骑士才勒住缰绳,大喊道:“快带卑职见总兵,济南急报!”
“济南急报……”
消息传递过去,那骑士一路飞奔入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信报高高捧起。
帐中诸人对视了一会,最后由南京兵部尚书杨嘉伸手先接过那封信报看进来。
一会之后,杨嘉眉头一挑,有一瞬间满脸俱是喜色,接着又马上收敛起来。
“王笑离开山东了!此次出兵,济南必下。”
说着,他将信递给南京镇守太监、监军孔有荣。
孔有荣扫了满眼,又是笑又有哭,尖声道:“可惜逃了弑杀君父的大奸之徒!此恶贼不等咱们王军攻至便选跑了,可恨至极!但周衍自废臂膀,济南必能一举攻克……”
接着,信又有帐中各人手中来回递了一圈,提督大人、总督大人,接着才是淮安、徐州、庐州、泗州四镇总兵及五军营总兵看过……
“这消息确切吗?会不什么有假?”徐州总兵关明道,“反正我若是周衍或王笑,不会在这种时候闹起来。”
“不好说。”淮安总兵童元纬道:“陛下驾崩,最是果然发生矛盾之时。周衍想登基想得急了,与王笑闹到最后不可开交也末必不无可能。”
关明咧开嘴一笑,与童元纬对视一眼。
陛下驾崩了,能登基的可不只周衍一个。
郑元化拥皇孙周昱到南京城一年多以来,早已布置好了许多事情,又面南京北面设立江北四镇为南京屏障。
为拉拢这些武将,郑元化已然许诺,一旦新皇登基,这些总兵各封一个伯爵之位。
正是这了这些爵位,他们这次才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周衍。
帐中一行人商议了一会,杨嘉抚须想了想,向另一人问道:“子义怎么看?”
那人三十岁左右模样,生得相貌堂堂,唇上蓄着短须,脸上颇有傲气。
他是郑元华的次孙,名字郑昭业,字子义,延光十一年进士及第,如今官任南直隶右参议。
这次之所以让杨嘉这个无能之辈督师四镇军马,其实是因为郑昭业官职还不够高,只好借杨嘉来督师。
此时郑昭业接过信,冷笑一声,道:“此事要看细节。”
“愿听参议大人高见。”孔有荣尖声道。
“王笑此子,我听温大人说过。确有几分手段,不可小觑。”郑昭业缓缓道,“他与周衍不和,两人吵了一架,最后双方互不相让。王笑离开济南,还抽调了德州的关宁铁骑去了莱州……呵,此事乍听之下,何等荒谬?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徐州总兵关明便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样是他们的计策,轻举妄动,折损了兵马却也不好。”
郑昭业又是冷笑一声,道:“但往细里想,世间让人难以置信之事,总有因由。”
“子义此言何意?”杨嘉抚须问道。
郑昭业道:“王笑是故意的,他故意传出他与周衍不和的传闻,故意让何良远去劝说周衍不要示好。为的就是让这件事闹的越来越大,最后不可收拾。”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诸君试想,一个能击杀奴酋的人,凭他的手段,怎么可能控制不住一个济南城?一边说要离开,一边又要买宅子,这根本就是在欲盖弥彰。”
杨嘉恍然大悟,抚掌道:“原来如此,子义高见。但这是为何呢?为了削周衍的面子,独掌大权不成?”
郑昭业又是“呵”地冷笑一声,道:“岂会如此简单?”
杨嘉表情讪讪然,却也只是叹道:“那是……”
“王笑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我们大军将要来攻了。”郑昭业道:“我等代表的是大楚正朔,十七万大军北上,气吞如虎,他知道的,周衍叛逆小儿敌不过,王笑只能逃。但他更知道,周衍弑杀君父,大楚英烈绝不可能放过周衍。王笑若带着周衍逃,只会被我们一路追杀。”
“所以,他为了自己能脱身,故作迷阵。作出是因为与周衍不和,最后被气走的假象。”
“呵,你们看探子打探到的消息便知道,他一面到处说自己要乘船出海,一面又在济南安家置业。旁人看来是怎样的?他想留,只是碍于脸面……呵,惺惺作态。”
关明恍然大悟,拍掌道:“好一个伪君子、大懦夫。如此说来,周衍是真的断了臂膀?我大军一至,济南必克。”
郑昭业道:“断不断臂膀的有何区别?就算王笑在,他还能守住济南不成?就这样一点小事,如何就值得你们抚掌相庆?”
大帐中安静了一下。
这郑昭业年轻最小、官职最低。偏偏一句话下来,竟是无人敢反驳。因为他是郑元化的孙子。
“王笑逃了,反而才是更麻烦的。”郑昭业沉着脸,接着道:“若他死守济南,我等攻下济南,一战可平叛逆,现在他逃了。诸君不想着如何应对,却在这里沾沾自喜?还是我大楚的栋梁吗?!”
帐中气氛又是一滞。
却也没人出来请罪,大家都还是要面子的。
好一会,郑昭业道:“先攻下济南,诛杀周衍叛逆吧。但要小心王笑从莱州侵拢我们。”
一众文武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出了帐,杨嘉叹了口气,向郑昭业道:“子义何苦发脾气,与这些将官交恶了如何是好?”
郑昭业表情淡淡道:“不敲打,他们怎么知道以后该服谁。”
杨嘉道:“若消息属实,我们也该尽快攻打济南了,以免夜长楚多。但算时间,先帝的死讯传到南京,再由皇孙下旨,江北四镇出兵,最快也要半月之后才该到济南。我们还得再等等啊……”
“不必等,督师可以下令,明日就出兵。”
“明日?”杨嘉讶道:“如此一来,有心人推算时间,难保不会猜测我们为何这么快就攻打济南,到时候……”
“管别人怎么猜。”郑昭业又是冷笑,道:“济南已知道我们要出兵,必有准备。兵贵神速,我们提前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
“不必可是。我自有办法做死是周衍弑杀先帝……”
~~
济南城,周衍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坐在行宫的殿中,听着远出悠长的钟声出神。
没想到……王笑居然真的走了,居然是真的……
周衍甚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听从何良远的建议,不去与王笑妥协。
然后,一天、两天、三天,整个济南城暗流波动起来,有朝臣跑去劝王笑,有朝臣跑来劝他。周衍也不见他们,只交给何良远阻拦。
接着,皇帝的丧期过了第七天,何良远组织朝臣拥立周衍登基。
一开始规划得很好的。
“殿下,先帝丧期已过,你是太子,正该登基称帝。”何良远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正好虢国公不肯参与朝政,殿下登基之后便可封赏许多从龙之臣,如此一来,这些朝臣忠于殿下。以后才有本钱与虢国公分庭抗礼……”
周衍问道:“但……南边的兵马就快要打来了啊。”
“虢国公不会放权的。”何良远道:“若臣猜得不错,他已在暗中准备济南的防御。臣听说,他调动了德州的骁骑军。”
“但,本宫听说的是,骁骑军是要去往莱州,和他一起准备出海。”
“这是计,是他混淆视线的计谋。”何良远道:“如今想来,虢国公必定是假意与殿下不如,以此调动兵马,很可能就是为了防守济南。”
“是吗?”周衍一喜,道:“本宫也觉得姐夫是这样的人。他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
这是他与王笑置气以来第一次又叫了‘姐夫’,事实上,他的气性到现在也终于消了。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很是煎熬,极想与王笑和解。
偏偏酝酿了几天之后,传言越来越盛,朝臣越来越急,几乎整个济南都在关注着此事。这让周衍越发下不了台。
何良远便道:“殿下也觉得虢国公能守住济南?”
“不错,何卿一说,本宫也认为这很可能是姐夫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调动兵马瞒过南面周昱叛逆的视线……”
“那殿下你再想,济南既能守住。殿下又何必去向虢国公赔礼?”何良远道:“这既是虢国公设下的计,殿下配合他便是。继续装作不和,让他继续不参与朝政。而殿借此机会登基,封赏心腹。可谓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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