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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陈圆圆低头不语。
孟九自言自语道:“看起来郑元化更厉害。但我仔细一想,王笑其人怕是更不简单,甚至于他到底是如何年纪轻轻便能如此老辣呢?想不明白啊。我甚至想过,是不是每逢乱世,便有苍天眷顾的大气运之人,此事我早晚要探个明白……说回今夜,我一开始让他下跪,他若真跪了,我绝不敢与他合作。”
“嗯?”
“楚汉争霸之时,项羽要烹杀刘邦之父,刘邦是怎么说的?”
“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乱世争雄,也只能是有这种烹父求羹的心性,真能成就大业。”孟九道:“王笑今夜若真能跪下,我才叫真服他。但其人就太可怕了,大瑞若要扶弱抑强,我绝不会选他。”
“再后来,我直言问他有什么秘密,他不肯据实相告……让我放心不下啊,此子藏得太深。连我都不能从他眼中探出一点底细。若不是知道七殿下在屋上,当即我便要出手杀他……”
陈圆圆又是低头不语。
“一直到最后,周衍来了,我才算是看出了一点名堂。”
“所以周衍也是师父找来的?”
“是啊,王笑摔了周衍那小子一巴掌,总算是露了底。”孟九淡淡道,“王笑纵有经世之才,心志还是不足。他再有能耐,也不能阻挡我们大瑞取得天下,算是不足为虑了。有了这一巴掌,王笑、周衍就算还能相和,迟早必有间隙。一块瓷器有了裂缝就是有了裂缝,修不好的。最重要的是,王笑说不再辅佐周衍,那话是真心的。呵,自古英雄都是屡屡挫败而不馁,他不行,他一开始就没有那颗硬如铁石的心……”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又道。
“王笑一走,周衍绝不是郑元化的对手。那楚朝两边的战事一起,怕是郑元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下济南。到时郑元化必不会真心与我们联合,只会坐视建奴与大瑞开战。如此一来,大瑞就太被动了……
没办法,我只好选择与济南联合。周缵这个女儿也不是易与之辈,人来了,三言两句便能明白局势,杀父仇人便在眼前,她也不来看一眼,派人与我说王笑要走,她不打算拦……又让周衍与我和谈。呵,最毒女人心,这女瓜子比我这个太监还狠。”
陈圆圆道:“师父便没想过这是王笑的诡计?”
“想过,但不像。他是真的失望,我能看到他身上那种放手之后的轻松……蓟镇战事在即,我不能冒险让郑元化迅速吞掉周衍……”
“那要是以后养虎为患呢?郑元化只老老虎,王笑是只小老虎。他还很年轻,以后未必不能有更狠绝的心志。”
孟九叹道:“那是后话,总之今夜,我是尽力了。往后若有变故,当作我看走眼了便是……”
~~
马车缓缓而行。
“夫君生气了吗?”淳宁问道。
“没有,”王笑道:“你刚才见到孟九,不想报仇吗?”
“不知道诶,就是想了想夫君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然后便也明白了。”淳宁将膝上放着的江北四镇的行路地图拿了起来,又道:“夫君你看,我拿到了这个。”
“还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王笑话到这里又停住,想到自己刚才说过不干了。便问道:“你觉得我有秘密吗?”
“夫君指的是什么?和别的姑娘……”
“不是。”王笑马上打断,问道:“你觉得,我和世人不同吗?”
“自是和世间别人不同的。”淳宁笑了笑。
她一身缟素,显得有些清瘦。
“你有没有觉得……我太过聪明,有些不太正常?”
淳宁捋了捋头发,道:“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哈?”
“其实,是有人说夫君多智近妖,以前封嬷嬷便常在后面嚼舌根,她还偷了夫君的头发要拿去给薛后作法事,想要给夫君驱魔……不安好心。”
“然后呢?”
“我让甘棠去她屋里找了封嬷嬷自个儿的头发,把它换掉了。”淳宁道,“怕夫君听了不高兴,这些便没让人说出来。”
王笑不由笑了一下。
淳宁瞥了他一眼,低下头,道:“刚成亲之时,我其实也想过这些呢……”
“然后呢?”
“后来你带我去吃了小点心……我就想,哪有妖怪是这样的啊。之后再回想起来,还觉得蛮傻气的。封嬷嬷和薛后也蛮傻气的。”
“是挺傻的,唔,我是说封嬷嬷她们傻。”
“夫君,我让衍弟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不用,他没做错什么。”王笑叹道,“今夜做错事的人是我。”
淳宁稍有些不似往常般镇定,欲言又止。
王笑道:“我并非是生殿下的气。他这个年纪,若真的老谋深算如政客一般,才是更可悲的事。我只是不想为了权谋,再去泯灭他身上的个性。现在想来,还是我太自私了,觉得他不明白我的苦心,这才打了他。明天我会去向他赔礼。”
“那夫君还是想离开衍弟吗?”淳宁缓缓道,“所谓夫唱妇随,我也该随你一起走的。但能不能等我处理一些事?我想再帮衍弟一把。”
王笑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想看穿淳宁是真心还是故意感动自己。
但看不出,他便放弃继续打量她。
“你想怎么帮他?”
“守住济南。”淳宁道,“若是现在走了,南京那边大肆宣扬起来,天下人必会认为父皇是我们害死的……”
“出了海,还管这些。”
淳宁抬头看了王笑一眼,又低声道:“其实,我是想着在夫君面前显得辛苦些,过几天你也许还能再出来帮我。”
见了她这一幅又诚实又带着狡黠的样子,王笑不由笑了出来。
“其实,我是诈孟九的。”
“嗯?”
“说要走,我是演给孟九看的。我思来想去,他应该不会放任郑元化马上吞并了我们。”
淳宁目不转睛盯着王笑,眼睛中尽是惊喜。
不知为何,王笑觉得这一刻她看自己的目光是与往日全然不同的。
好一会之后。
“你别看我了。”
“嗯。”淳宁低下头,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衍弟知道吗?这次也是你们一起演的?”
“他不知道。我是看到他来了,才想到孟九是在试探我……”
王笑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又道:“但话说出了口了,我好歹也是国公爷,出尔反尔,很没有面子的。”
“那让他给夫君一个台阶下吧?”
“唔。那也好……”
然而,次日,预想当中的台阶并没有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4章 老大臣
周衍失魂落魄地回到行宫,立刻召见了宋氏兄弟。
今夜百官都在行宫为延光帝守灵,宋信、宋礼也都还是一身盛服,一边哭一边还得考虑局势,加上不曾休息、进食,脸色显得很是疲惫。
才照面,宋信马上开口道:“殿下,臣今夜思来想去,担心南京那边恐有……”
“本宫和王笑闹掰了。”周衍不等宋信说完,突然开口道。
宋信噎了一下,迟疑着问道:“殿下,这是又在与虢国公作戏于臣看?”
“殿下,此事可一不可再啊。”宋礼道。
——殿下你别和我们演了,这次我们是不会信你的。
周衍惨然一笑,将今夜之事大概说了。
宋氏兄弟如遭重创,脸色更加惨白。
“王笑纵容弑君恶徒,还敢出手打本宫,践踏君臣纲常,是可忍、孰不可忍?”!周衍义愤填膺道。
像是在与老师告状的委屈学生。
与反贼和谈一事最后由淳宁拍板定下,他知道分寸、道理也都明白,因此最后也未曾反对。
但被打了一巴掌,他只是想和先生们说说自己的委屈。盼着他们能安慰安慰自己,骂王笑两句,那事情也就吞下去了。
宋氏兄弟却是吓到语无伦次。
“殿下,臣请殿下立刻亲自向虢国公赔礼!”
“殿下,臣附议,请殿下速与虢国公言归于好!”
“你们……”周衍不可置信道:“两位先生都疯了吗?王笑拦着本宫杀的是谁?是弑杀父皇的至奸至恶之徒,诛尽九族、千刀万剐都难泄本宫心头之怒。他居然拦住本宫……”
“殿下不仅是先帝的儿子,殿下更是天下万民的君啊!”
周衍大怒,吼道:“先生以前不是这么教本宫的!先生说的天地纲常、忠孝礼法自己都忘了吗?本宫受此大辱,你们却要本宫去认错?那还谈什么忠孝,谈什么纲常?”
“殿下,是臣的错。”宋信大哭,泣不成声,哽咽道:“是臣教殿下教错了,臣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殿下担这样的重担。但千古以来,朝堂之争就从不像臣教殿下那样的对错明分啊。宋氏南渡、靖康之耻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宋高宗的父兄又何尝不被金国百般折辱?宋高宗又是如何做的?绍兴议和,遣使者到金国求和,接受金国的册封。我们如今处境,比宋时还要不如,但好在今夜虢国公已替殿下谈妥了,殿下只需要向虢国公低个头,相比宋高宗的耻辱,已是好了许多……”
“本宫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本宫不要做赵构!”
“殿下不愿做赵构?那便要做公子扶苏、做汉哀帝、做晋怀帝、做晋愍帝!”宋礼忽然大喝一声:“殿下看不起赵构,但臣今日斗胆告诉殿下,千古以来,下场比赵构屈悲凄惨的君王储君数不胜数。等哪天殿下的才能胆识能胜过赵构、治下兵力民力能强于南宋,等到那一天,殿下再来与臣谈你的宏图壮志,到时臣自会撞死在柱上以谢今日冲撞之罪!”
“你们……你们要让世人从此以后怎么看本宫?!”
“世人怎么看殿下?”宋礼气极反笑,道:“殿下身系天下存亡,还管市井蠢夫如何看?!”
周衍吼道:“放纵弑君杀父之徒、与反贼议和苟存。从此以后青史昭昭,骂名皆由本宫一人背负,你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要陷本宫于不孝不忠之境地!”
“殿下!”宋礼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道:“殿下!眼下这个局面,你还管世间蠢蠢百姓如何看待?他们张张嘴随口就来,能为殿下去杀孟九为先帝报仇吗?能为殿下抵挡南北数十万大军吗?能为殿下收复失地振兴大楚吗?
殿下为了一点面子虚名,要付出的却是什么?身死之后不会有一个人为殿下说话,成王败寇,青史只会为胜者书写。等你身败名裂,他们抹了抹嘴皮子转头便去对周昱歌功颂德。这就是殿下想要的英名吗?到时候殿下连赵构都做不了,殿下还不如赵构!”
周衍脑中嗡的一声,又向后退了两步,只觉脸皮都被宋礼扯下来。
宋礼也是豁出去了,上前两步还要开口再说,却宋信一把拉住。
“殿下,是臣等言语失当了,臣等有罪。”宋信道。
他注视着周衍,语气平和下来,缓缓道:“幸而有公主殿下出面。殿下放心,局势还不算太糟……虢国公是务实之人,殿下去向他赔个不是,请他击退周昱叛军。局面会有所好转的。”
周衍红着眼,不答。
“今次南京使了些下作手段,其实殿下实力未伤、大军犹在。只需要君臣精诚一心,臣相信,殿下必能度过此噩。”
宋礼听兄长这般说了,也跪下行礼向周衍道:“是臣妄言了,请殿下治罪。臣只请殿下放下成见,与虢国公共渡难关……”
好一会,周衍咽了咽嘴唇,如泄了气一般,道:“本宫知道了。”
“臣为殿下安排车驾……”
“明日再去吧。”周衍有气无力道:“虢国公想必也歇下了。”
“也好……”
宋氏兄弟出了殿,长舒一口气。
他们是在周衍监国之后入仕的,自认为是周衍的臣子而非先帝之臣,也并不觉得皇帝被害是多大不了的事。
江南要打就打吧,迟早也是要打的。
至于好不好打?那是王笑的事……
“殿下太年轻了,有心气啊。”
“年轻人嘛,好脸皮……”
~~
周衍本就知道要向王笑服软,如果宋氏兄弟能替自己义愤填膺一下,他心气也就消了。还能反过来故作大度说两句不生气。
但现在想到父皇被害自己要忍,被打了一巴掌臣下竟还劝自己忍,更觉心烦意乱。
坐了好一会,他才重打起精神,照例去见了许皇后。
许皇后正在哭灵,听了周衍说的这些,道:“两位宋先生实是为你着想,依他们所言便是。另还有一条,我儿该马上拉拢朝臣,如左经纶、何良远,否则周昱一旦诏告天下,这些先帝重臣又不再支持你,局势就坏了。”
“儿臣明白。”
“君臣间总有政见不合之时,你明日去见虢国公赔个不是,事也就过去了。好在联北伐南的大计虢国公还是办成了……对了,丰泽伯想见见你。他总还是舅舅,你见一见吧。”
“是。”
周衍心中愈发失望。
——竟是没一个人肯关心父皇的死吗?
不多时,许灿披着丧衣到偏殿觐见,却是听说了周衍要处置他一事,前来求情。
周衍要处置许灿无非是因为许灿劝王笑让延光帝退位。
如今延光帝都没了,周衍也不再打算处置他,于是答应下来。
“舅舅安心便是。”
许灿大喜,走之前忽又提了一句。
“殿下若有烦心事,可问计于何首辅。何首辅……可神了。”
许灿离开之后,周衍思来想去,想到那‘可神了’三字,还是召见了何良远。
“臣见过太子殿下。”何良远才在周衍面前跪倒又低声哭起来。
他今夜在前殿守灵,脸上泪痕未消、显然对先帝极是哀悼。
周衍听着何良远的哭声,亦觉悲从中来。
这大概是今夜唯一关心父皇的人了。
“臣有罪,臣见到殿下,又想到先帝的音容笑貌,情不自禁……惹得殿下伤心,实是臣的大过!”
“何卿忠心,本宫自是明白的。”
周衍不算信任何良远,也不打算全盘托出,沉吟道:“本宫得知消息,周昱早已算到父皇宾天,可能会出兵济南,何卿如何看?”
这个‘算到’,他已在暗指,只等何良远顺势一问。
没想到何良远却是惊道:“殿下与虢国公不和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周衍一愣。
“何卿怎么知道?”
何良远重重磕了一个头,道:“殿下会问计于臣,必是出了大事。殿下若信得过臣,可全盘告知,臣肝脑涂地,绝不辜负殿下厚恩!”
——还真是,‘可神了’。
周衍小心翼翼将许多细节隐去,才说了几句,何良远忽又打断道:“殿下今夜带了多少人去?”
“宫中侍卫百人。”
“宋信、宋礼酸儒,险误殿下大事!”何良远急道:“此事秘,万一走漏了风声,殿下放过反贼,世人如何看殿下?臣请殿下速让这些侍卫把紧口风。”
“有百余人,要如何做?”
“此事可交于臣。”何良远应道。
周衍微觉有些欣慰。相比宋氏兄弟整天指手指脚。何良远就让人舒心得多,既聪明又能干,还进退得体……
“殿下,关于虢国公一事,两位宋大人所言不错。但,行事有些迂腐了。”何良远又道:“联北伐南才能破局,这不假,但殿下若先去向虢国公赔礼,未免有失妥当。弑杀先帝的真凶不惩、与反贼联合……万一事情传出去,殿下的名声可就完了。殿下大可呆在行宫之中为先帝守灵,只当作今夜未出过宫。以后若是万一事发了,那也是虢国公一人所为,与殿下无关。”
周衍道:“但若是他真的撒手不管了?”
“不会的。他必放不下手上的权柄。”何良远笃定道。
“他不过是使一招棋,以退为进胁迫殿下。殿下这次若服了软,往后他只会愈发刚愎自用,殿下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殿下请信臣一次,臣断言,虢国公必能为殿下守住济南。殿下该防的,是日后他轻慢殿下……”
周衍若有所悟。
——父皇用的老臣,和宋信宋礼这样没有经验的新官就是不一样。
何良远微微眯了眯一双老眼。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得罪王笑。但想再拥有权势,他必须得到周衍的信任。今夜是最好的机会,捉住这一点机会,随着周衍的意思出谋划策,自能让周衍对自己刮目相看……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725章 面纱下
半个时辰后,一名锦衣卫将信报送到王笑手中。
“殿下见了何良远……哈,有趣。”
心中如此想着,王笑站起身,向淳宁道:“我出去一趟。”
他出了门,也不乘车,一路走到唐芊芊的住所。
唐芊芊也才回来不久,才卸了男装,换了一身轻便衣裳,拿起花枝今天搜集来的信报看着,见了王笑进来,她抬起头笑了笑,道:“今天舍得抛下你那小娘子了?”
“没什么舍不舍得。”王笑随口说着,在她榻上坐下来,又道:“其实我和她不算很熟悉。”
“不熟悉你还利用人家。”唐芊芊道。
这句话颇为莫名其实,王笑道:“互相利用。”
“她需要我来帮忙维护周衍。我需要周衍的名义来控制人心。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比我还好?”
“你不一样,你把感情掺杂进来了。”
王笑微微偏着头,沉吟道:“有些事我以前不想和你说得太明白,也不想规划得太远。但今天我想向你明言。”
“嗯?”
“我希望世间变好。”王笑道:“并非是我有经世济民之志,或者把自己当成什么圣母圣子之类,而是我活在这世间,如今这乱世过得太辛苦了,所以想结束这乱世。”
唐芊芊在他身旁坐下来,轻轻将头倚过去。
“很多人都想。”
王笑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如你瑞朝能抵挡清兵入关,我可能投降过去。并非是在骗你……但我知道,你们挡不住。其实,我只信我自己。”
“嗯?”
“这件事我藏得很深,今天你师父把它揭破了。实话就是,我只信我自己。我呢,也想要谦虚一点,低调一点。但我心里也觉得,天下人是绿豆,而我是一颗黄豆。并非说我的才能比别人高多少,而是说不管由谁来改变这个乱世,都做不到我希望的那样。只有我自己能做到……”
王笑苦笑一声,道:“很狂妄吧?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启齿,努力伪装起来,摆出一副守护楚室的样子,跟你说的时候也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事实上,我辅助周衍就是因为他年轻好控制。我不肯投降瑞朝就是因为我知道唐中元会限制我的权力。”
“我要做什么,怎么做。其实我心里很明确。建锦衣卫、抄勋贵是为了钱粮;去辽东,是为了功名和军队;放弃京城,是为了让瑞朝与清朝交锋;守在山东,控制胶东半岛,再从皮岛出兵侵扰,是为了抑强扶弱;不下江南是因为那里世家倾扎,不像山东能让我大刀阔斧……”
“我占着临海之地,拉拢海盗,收购火炮;奉迎楚朝皇室,号令四方将士。这些,一开始就是我两位兄长计划好的。他们开始计划的时候,我说‘我哪有什么王霸之心’,是真心、也是虚伪。我虽不想当什么皇帝,但我心底其实是自大地觉得……只有我能构建我想要的历史走向。”
“真是太自大了,所以我从不敢开口和任何人说,说出来了,将会有一大半人背弃我。但你师父说得对,我是自欺欺人而言,表面上谦逊,其实就是……一颗黄豆。”
唐芊芊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当然,可能许多人也知道,董济和、夏向维他们也不是傻子。只是把事情掩藏在这个表象之下,其乐融融的就很好,揭开了,难免就会很麻烦。”
“今夜我告诉周衍我要放手,那一刻我心里是真的轻松,这样的时候总会有,偶尔会动摇,想着投降或者跑路。但心里另一方面呢,我知道,没有我、他不行,而且我也不会放弃胶东之地,这个地方在我接下来的规划中很重要。”
“你看,我多虚伪啊,当时我心里一遍遍想着‘去到海外、不打仗也很好’,但我都算好了啊……这次,不仅是孟九在扶弱抑强,从我们和南京之间做选择。也是我在扶弱抑强,扶着瑞朝打压更强大的清朝。”
“你知道我更虚伪的是什么呢?我觉得有一天我也许会伤害到周衍,虽然我并不想当皇帝,一点都不想。但我想贯彻我的想法,我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到他。所以我不太敢碰淳宁,有时候我和自己说,这样做是因为你,都是借口罢了,有时候我会连自己也骗过去。”
“这些,都是藏在心里最深处,平时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今天晚上,孟九他差点就看穿我了……哈,其实是有一点被吓到的。”
王笑仰着头看着窗外,缓缓道:“把这一切都揭出来,果然是让我难以面对自己啊。”
唐芊芊良久无言。
这些,与她心里对两人以后的规划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她忽然宁愿王笑什么也没告诉她。
王笑缓缓道:“其实,我不说,你也是能猜到的……你只是不想去猜。你努力着联楚抗虏,希望有一天我们在瑞朝治下安安稳稳地过。我呢,明知道瑞朝会败亡,想等着到时候让你陪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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