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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因此,他希望王笑能尽快击退吴阎王,让齐王振奋天下人心,再尽快与陛下会合,到时让陛下传位给齐王也好、由齐王继续临国也好,总之好过在德州城内空耗。
立场不同,他与王笑在意的重点也不同,王笑想要控制伤亡,宋礼则认为这种形势下,可以让将士为国牺牲。
此时听说反军还有援兵,宋礼便拱手道:“若如此,侯爷何不趁现在突围?”
虽然明知道不该说,他还是说了出来,他必须要为齐王争取更多,这是作为臣子的职责。
王珠有些不耐烦,稍等了一会,见王笑依旧不说话,便淡淡道:“军机处收集情报之后自然有定论,宋大人不知兵事,不要多言为好。”
宋礼颇为无语。
军机处最后定下要怎么打,还不是王笑说的算的?自己以大局劝说王笑,他偏偏不搭理自己,让臭脸王珠出来抬杠,还什么‘不知兵事’,欺人太甚!
似乎查觉到宋礼的不满,王笑终于开了口。
“反军那边来的应该是唐节的东征军,这支人马不好对付。”
说着,他语气愈发忧虑,又道:“唐节骁勇善战,我等若出城应战,万一败了,又失城池之利,恐危及殿下性命……”
宋礼听着这样的语气,终于不好再劝。
王笑又道:“此事,宋大人知道便是,切莫传出去,误了军心。”
“好吧。”宋礼长叹……
待下了城楼,王笑与王珠对视一眼,微有些揶揄。
“你何必吓唬他。”王珠淡淡道。
“哪里就说得上吓唬他,事实确是如此。”王笑道:“给了他们太多信心便开始贪心不足,若是不敲打一下,又开始催着打,以往楚朝那么多场仗,不就是这样被他们像这样指手划脚到最后一败涂地……呵,大局为重……”
王珠微有些讥意,又道:“往后你自己找个跟班,休再让我出头替你与人争执。”
“一般人不敢与他相争,还是二哥脸又臭,说话又刻薄,跟他又有过节……唔,还能洞察我的心思,最是适合做这样的事。”
王珠眉头一皱,转头就走。
——这三弟如今极喜欢调侃自己,偏偏又是这个身份地位,不好当众教训……懒得理他。
王笑回来十天,王珠确实已经有些烦他了。
~~
看着前面的宋礼与王珠都是气呼呼地走掉,王笑不由笑了一下。
犹记得初来乍到之时,宋礼曾设计对付了王家一次,自己吓得不轻。到如今,自己随便就能把宋礼的心思看破并打压下去……世事变迁啊。
他倒也不是得意,不过是微微感慨。
接下来要忙的还有很多,去军机处与秦山海、董济和、夏向维商量如何应对唐节、见一见鬼泥鳅了解城中民夫的情况、找齐王再下几道诏令……
他跨上战马,还没进内城,便见前面一辆马车被拦在内城门那边。
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
“有刺客!”
……
场面倒也没有很乱。
亲卫们挡在王笑马前,想拉着他的马向后退。
王笑看情况不像是有人来行刺自己,道了一句“无妨”,又问:“谁被行刺了?”
得到的回答让他惊了一下,接着有些……啼笑皆非。
总而言之便是,有人拿小石子把王珠的头砸了一下。
王笑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目光望去,便见前面那辆马车上有人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却是左明静……
~~
“是左姑娘砸了我二哥?”
“不……不是。”左明静低了低头,有些窘迫起来。
此时二人正坐在城内一间茶馆当中,因王笑见她们的马车被兵士扣押住上前询问,又替她们解了围。左明静犹豫片刻,还是提道“我有话想对侯爷说”,他们便这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旁人虽有些诧异,却也只当她是为了问左经纶的消息。
为了避嫌,他们便坐在茶馆大堂,开着门窗,但地方宽阔也不必担心有人听到。
“唔。不是你,那便是宋姑娘了?”
左明静解释道:“兰儿并没有想砸王二公子的头,我们想去军营送衣物,被拦了下来,她一时生气,便丢了石头。”
她这番话句句是实话,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事实上,宋兰儿虽没想砸王珠的头,但确实是想砸王珠。因为她看王珠不顺眼。
原本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但从沧州到避雪店,以及在避雪店被围的那些日子里,王珠负责所有人和事,有好几次都惹恼了宋兰儿。
比如因为各种事和宋礼争吵,还立了很多规矩,行礼要丢掉、不许大家打水洗脸、每个馒头都必须吃完……宋兰儿忍不住表示了几句不满,便被他狠狠地训斥了几句,还派了一个仆妇专门盯着她,说的是“别让那蠢丫头出来误事”。
后来宋兰儿哭了一场,也未必没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王珠那受了委屈。
但想着王珠多少也算是保护了自己一家人,她便没有打算太厉害的报复,砸他一下也就恩怨两清了。
她没想到砸到了王珠的头,更没想到才出手就被人捉了起来,还是当着自己亲爹和怀远侯的面被捉的。
这边左明静也是吓了一跳。
她确实也没想到宋兰儿现在这么嚣张……
当王笑策马过来询问的时候,左明静也结结实实慌了神,到此时才将心神稳住。
下一刻,王笑严肃起来。
他久居上位,一摆出这样的表情便让人有些害怕。
“我二哥真的很生气,此事……”
左明静才稳住心神,闻言又有些担忧起来。
“此事还蛮有趣的。我二哥那家伙,小小的教训一下也好。”王笑忽然笑了笑。
语气还是从前几个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一样。
左明静听了这语气,心神终于平静下来。
并不仅是为今天这件小事,而是长久以来的不安似乎也随着这个语气平静下来。
她扬着嘴笑了一下,抬头看向王笑,想问一问左明德的事。
但好一会,她开口却只有一句话。
“侯……你如今战功、权柄引人注目,但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危险,还请小心为宜……”
~~
这天下午,左明静端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心中忽然有些释然。
她最后还是没有为左明德请托什么。
但她也不觉得遗憾,也不再像原先那样失落。
或许一开始,她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69章 吴阎王
王笑回来后这几天之所以并未去见左明静,倒不是忘了……或许是因为蔡念真和布尔玳的死以及布木布泰的恨意让他有些警醒,他觉得还是少招惹人家比较好。
他与左明静算是见过几面比较合得来的朋友,对她有欣赏有仰慕,她红颜命薄,他偶尔也哀其际遇,能帮点忙便顺手帮一把。但若走得太近了,对她也未必是好事。
王笑却没想到今天她会过来再提醒一句,这样的厚谊倒让人有些‘最难消受美人恩’的感觉。
“左姑娘说有话要与我说,便只是这个吗?”
“嗯,既是路上遇到了,便冒昧提醒一句,我德薄才疏,见笑了。”
这样两句话之后她便道了别,依旧是那副仕女模样,稍显得有些疏离。
王笑心里便莫名地有些空落落,带着这种情绪,他一路行到军机处。
所谓军机处,名字借用得很气派,其实不过是在军营不远处收拾了一间破旧屋子出来。除了门口董济和亲自手书的牌匾很遒劲,别的地方都透着一股简陋,土墙已经裂开,屋檐上破了好几个口子。
传递消息的士卒来回穿梭,院子中一群工匠画着地图、制作着沙盘。王笑对沙盘的要求极高,做出来很有难度,工匠们争执不断,满院都是吵闹声。
见王笑进来,他们也只是一抱拳唤了一句“侯爷”接着又继续争论。
‘减少繁文缛节、提高办事效率’也是王笑要求的,这虽是小事,但三军上下行事作风也利落了不少。文臣那边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这年头做什么事都有人反对,但反正现在王笑说一不二。
进到大堂,到处也是挂着地图,一群账房噼里啪啦敲着算盘算着军需。
堂屋中央放着刚做出来的德州城沙盘模型。秦山海、董济和、夏向维、王珍围坐在那里,如打麻将一般。
这几天吴阎王攻势不急,秦山海便也不用上战场临阵指挥,倒也省得别人把他搬来搬去。王珍其实不通兵事,病也没有痊愈,于是来做些不太累的后勤。
后面的一把椅子上,秦小竺转了半个身子,趴在椅背上,似乎在看墙上的地图,王笑绕过去一看,她原来在呼呼大睡。
王笑对此颇为无语,也不叫醒她,走到沙盘前看了两眼。
董济和、夏向维正在推测反军援兵的位置,秦山海闭着眼,显然比他们更快有了判断。
王笑便拈起两枚兵马模型摆在地图上,道:“到这里了,利津县。”
秦山海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
董济和抚须沉吟,道:“若如此,两日后唐节兵马便至。”
“所以吴阎王放缓了攻势,为了等援军到?”夏向维问道。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王笑道:“依吴阎王的性格,他可以打不赢我们,但唐节如果抢了他的功劳,他也未必高兴……我本以为这两天他会加紧攻势。没想到反而放缓了。”
说着,眼神中的忧虑便又浮了上来。
今日到城楼观战,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对,但一时想不出来,便特地过来与人商量。
“侯爷是担心吴阎王还有手段?”
“这家伙虽比不上建奴能战,但水淹开封,怕不是易与之辈。”
秦山海与王笑对视了一会,忽然皱皱眉。
“会不会是这样……”
过了一会,王珍沉吟道:“不会吧?依反军如今的声势,若再如此,得不偿失。”
“对方是吴阎王。”
几人商议一会,王笑道:“就依秦帅所言布置下去,小心无大错。”
……
那边秦小竺听到王笑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揉了揉眼,见王笑果然来了,倒也有些小小的开心,脸上趴出了一条大印子也不以为意。
她如今责任淳宁和许皇后那边的护卫,平时也颇为忙碌,每天也就这段时间得空,正好这时候王笑都在军机处这边,便跑过来等着。
等王笑谈完事情,她便招呼他回淳宁那边用饭。
逃亡之中大家丢掉了许多规矩,得到的便是这样能一起吃饭的小小乐趣。
从军机处回到知府衙门的这段路他们一般不骑马,只乘坐马车,这样方便在路上说说话,秦小竺最喜欢的便是这段路。
正要上马车,便见夏向维追出来道:“对了,老师,军机处这边人手不足之事……”
带出来的官吏在半路上丢了一大半,人手自然是非常不足的。这件事夏向维已提过两次,但王笑其实是忘了。
现在又被问起,他便故作郑重道:“这样……举行一场考试吧。”
“考试?”
“如今城内能任事的人不多。军机处就算要人手也无处调拨,那便考试选拔吧。你与董先生出个卷子,不必依着四书五经,选些有实干才能之人。范围不妨从全城百姓当中选,自然是要能识字、懂筹算,多选几轮……”
王笑说到这里有了些兴致,侃侃而谈起来,什么海选、复试之类的信口开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为这事考虑了许多,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夏向维显然是有些愣住。
这事有些乱来……其实根本就是胡闹,把军机处这个新设衙门的体面往下拉了何止一筹,乱世当中那种中流砥柱的荣耀感都被磨灭了不少。
换成别人,肯定要反对这个提议的。但夏向维转念一想,忽然又振奋起来。
从百姓中选才,不拘一格。所谓民主民权,不正是如此开始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吗。
——老师果然没忘记心中志向!
师徒二人便就着这个话题聊得愈发起劲。一个随口胡诌,觉得这个蛮有意思;一个心怀信仰,想要开创先河。
“比如,海选只要将识字又有实干才华的人选出来,然后笔试,出些与战事相关的题目,别把那些迂腐的人搞进来,最后再面试……也可以让他们到军中演练一下……”
秦小竺坐在马车上听着,心想如果这样考,那自己肯定也能高中啊。
她便问道:“女子也可以考吗?”
倒也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王笑本想说不行,转念一想,如今难得那些腐儒高官都被丢了,军机处更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道:“不拘一格,只要实干。”
当然,如此一来也有许多弊端,诸如人家会觉得这个流亡的小朝廷不成体统之类,或者有损军机处的地位威信。
但他本也就是借个名字,没想要把军机处真的发展成一个执政机关,倒也无妨。若真有什么麻烦,他也相信自己应付得过来。
秦小竺得了这个回答颇为高兴。
她如今虽也出来做些事,却并没有什么正经官职,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这事虽新奇,对王笑而言也只是一桩小事。与夏向维谈罢,让其出一个具体方案,王笑便与秦小竺上了马车。
“这事真的能行吗?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秦小竺方才的兴奋劲过去,又有些疑虑起来。
“自然是有阻力与非议,但我一定要这样做,谁还能拦我不成。”王笑道:“也有必要这样做,现在我刚出面做事,便有许多人想凭关系想谋个晋身,一开始定了唯才是举的规矩,往后才不至于乱套。”
他说着,见秦小竺脸上印子未消,便伸手去捏了一下,秦小竺一把拍开他的手,嗔到:“休占我便宜。”
她自己却是挽着王笑的胳膊在将头倚在他肩上蹭了两下。
“哈,我也要当官了。”
“哪里就算是什么官……”
马上才走出不远,忽又有士卒疾驰过来。
“侯爷,反军加紧了攻势……”
王笑眉头一皱,让秦小竺回去继续护卫淳宁,又把要去见鬼泥鳅的事推给王珍,自己又折返回城头。
那边董济和正听得夏维向要选拔人才入军机处一事,心中感慨就是不能让这些年轻人乱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顾法理人情。
接着他们也听说城外攻势,脸色一变便连忙向城头赶来。
诸人陆续赶到,向城外看去,只见远处乌压压一片,反军阵线遮天蔽日地向这边涌上来。
“吴阎王这是不惜血本也要拿下德州?”
“怕是让秦副帅说中了……”
城外,如潮水一般的人群终于涌到了近处。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百姓啊……”有兵士喃喃着,气氛有些艰难起来。
王笑皱了皱眉,他最烦这一手了。
~~
世上做很多事都会有后遗症。吴阎王决了黄河淹了开封,不仅是淹死了数十万人,还导致黄河下游千万人流离失所。
他攻下开封后走了,却都不知道黄河泥沙含量极大,决堤之后大量的泥沙滚滚而下,再次淤塞了下游的入海通道,洪水四下泛滥。楚朝两百余年大力治理黄河所修筑的堤坝尽数毁于一旦。决堤后数年后黄河灾祸频发,泛滥千里,每次受灾人口以百万人计,为祸之烈,以百年计。
但就算吴阎王知道这些,他也不会改变当时的选择。千万人的生死命运相比一人的得失,他当然要选择自己的富贵前程。
黄河下游那些无辜之人或合家身死或痛失亲眷,哭声震天。或许吴阎王被千刀万剐一万次也难赎其罪,那又如何呢?他依然是镇南军的大帅,是瑞朝开国的大功臣。世人骂他恨他咒他,却也怕他畏他敬他。
他命就这一条,罪孽比海深,但就算要偿命,也只是死一次而已。
这件事对他个人而言,似乎没什么后遗症。
若说有,便是他习惯了用这种简单暴虐的方式来解决事情。
可惜德州城虽是运河名城,水量却不大。水淹不成,吴阎王只好换一个方式来攻城。
当意识到楚军不好打之后,他便开始洗掠附近的百姓,景县、吴桥、故城、陵城……所有县城及下面的村庄,镇南军所到之处洗掠一空,短短数日间便掳掠了十万百姓。
吴阎王舍不得折损自己的老营兵力,也知道以楚将的指挥能力和楚军的士气自己不是对手,还不想把功劳让给唐节……那就用自己的老办法。
从起事以来,他一直都是裹胁百姓攻城的,正是凭这样的方式,叛军才能越滚越大,直到有如今的声望。
唐中元靠着当婊子攒够了家当、如今却想要立牌坊。吴阎王只觉得虚伪,他吴阎王脚踏实地,不要这牌坊!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70章 老手段
十万百姓被驱赶着,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扶老携幼便向德州城扑了过来。
这场面极是壮观。
乌云压城,天地间全是一片哭喊,将楚军的士气与信心也狠狠地压下去。
“攻城!”
瑞军旗帜翻飞,号角声响起,与哭喊声共谱。
密密麻麻的百姓如蝼蚁一般已奔到楚军箭矢的范围,楚军已能看清他们的凄惨的面容,他们当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一个个极是可怜,有人拿着锄头、柴刀等各式各样的武器,更多人却是什么都没有,不像来打仗,倒像是来逃难。
杜正和张了张嘴,想要喊一句“放箭”,最终却没有喊出来。
他这辈子杀过许多人,自然也知道慈不掌兵。但……杀一个人与杀一万无辜的人有什么不同他虽然说不出来,但感受毕竟还是不一样。
这一声令下,下面那么多人便是像牲口一样被杀掉……他甚至望到冲在最前面的有人男人抱着个孩子,那孩子也就如他的儿子一般大,正在放声大哭。
他努力维持着冷静,又想到德州也没有那么多箭和弹药,就算放箭又如何呢?最终还是杀不完的……
这般想着,就连守城的信心都开始动摇。
“放箭!”
就在杜正和迟疑的这一瞬间,一声厉喝响起。
杜正和转头看去,只见王笑亲自抢过一张弓,张弓射出,城下一个难民应声而倒。
“放箭!不得犹豫!”
箭雨如蝗,向城外的人们席卷而下,遍地都是血泊,哭嚎声惊天动地……
~~
丁横跑在难民当中,他原本就住德州城东北方向的丁庄,两天前被掳过来。他二十余岁,头发稀松,瘦骨如柴,看起来像四五十岁模样。他家中亲人在七年前建奴入塞时便已经死光了,只有他躲在一个树洞当中逃得了性命。这七年日子也没有好过,苦苦捱到现在,还是被袭卷到兵祸之中。
被掳来之后也只有今天早上吃了碗极稀的粥。然后被逼着列成队列,开始攻城。
瑞军并没有给他们分发太多武器,那些锄头柴刀分发完了,没领到的人便赤手空拳向前跑着,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反正后面的瑞军怎么吩咐便怎么做。
他们也不敢反抗,谁要是跑得慢了便一刀劈下来,他们没打过仗,反抗也是反抗不了的。
丁横东边队伍的中段,同村的人都被打散了,周围的难民他并不认得,此时右边是个干瘦的老头,颤颤巍巍的;左边是个妇人,手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女娃,边跑边哭哭啼啼。
队伍中多是这样的人,说是攻城,无非是要让楚军杀到没力气。
前方箭雨袭下来,有人惨叫着倒下去,有人惊呼着想要逃,被瑞军砍倒在地上,于是队伍继续前行。
丁横旁边那个老头实在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也被一刀砍死。
负责驱赶这队人的小头目叫孙三财,是镇南军的老卒了,很是凶狠。砍死老头后依然不停催促着。
前面的地上已留下一地尸首,他们踏着血迹跑过去,丁横左边那妇人一脚绊倒,摔在尸体上,手里的孩子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军官……俺真跑不动……”
妇人话音未落,孙三财又是一刀劈下。妇人咽了气,孩子哭得更大声,肝肠寸断,让人忍之不闻。
孙三财却是执着刀又跨出一步。
丁横吓得头皮发麻,却鬼使神差地飞快抱起那孩子,低着身子嚅嚅道:“军……军爷,俺带,带……带着这娃儿跑。”
他声音极小还带着口音,孙三财虽没听清,但看着面前恐惧哀求的脸还是明白他的意思。狞笑道:“去攻城,把这娃摆到军官前面。”
似乎觉得这事很有意思。
城墙上箭雨袭落,挂着绳子的巨大的木桩在城墙上摇荡着,嘭的一声击在云梯和守攻的百姓头上,白色和红色的液体四溅,尸体不时掉下来,在城墙下堆得老高。
丁横佝偻着身子,抱着孩子冲到墙上,目光看去,只觉如置身地狱。
“上云梯!”
怀里的孩子还在大哭,丁横一手抱着她,一手扶着极不稳当的云梯,浑身都在颤抖。脚才踏上去,一声轰响,巨大的木桩砸在云梯上。
云梯倒下,丁横摔在一片尸体上,好在他爬得还不高侥幸未死,后面又有人踩过来,他躬起身子,将小女娃护在身下。“嘭”的一声,一具尸体砸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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