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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李柏帛与你说往后他罩着这条运河,可提过这些事?他瑞朝钱粮吃紧到要把漕仓这一点存粮都运走的地步,只怕三年五载内正常漕运都保不住,何谈其它?他们瑞朝这些官,能先学会治理便不错了。
但建奴觊觎我中原锦绣河山,八旗大军虎视眈眈。真的有时间让唐中元坐稳江山、慢慢学习治国之道不成?别的不说,战乱了这么久,漕运也停了这么久,你们德州帮还能撑得住吗?”
鬼泥鳅愣了愣,还未说话。那边灰狗已拍案喊道:“侯爷是明白人!当家的,我们还是跟侯……”
花爷便连忙拉了拉他。
王笑目光瞥见这一幕,眼中愈发笃定,又道:“我不妨试着推演一下,看你们投了瑞朝之后会如何……唐中元拿了德州漕仓的粮食,他依然不足以应付眼前的局面,别说南下,他甚至稳不住北方。漕运?建奴一旦打来,他很可能还要败逃陕西……到时,你们怎么办?”
话到这里,德州帮众人吃了一惊。
鬼泥鳅想了想,脸色变幻数次,终于拜倒道:“请侯爷赐教……”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60章 李柏帛
“山东,出好汉的地方,弄根葱,弄头蒜,咱们喝他两盅……”
德州帮客房中有人哼着歌,跑调得厉害,声音却颇为清朗。
送客入屋的鬼泥鳅与花爷却极喜这样的词,他们也没觉得这样怪怪的调子上不得高雅之堂,只觉侯爷唱到了自己的心里,恨不得再喝去他两盅。
等他们走了,王笑拿水洗了把脸,推开窗吹了吹风,感到脑袋清醒了些。
一群草莽大汉铜锣般的大嗓门在耳边喊了一晚上,此时的清静便让人大松一口气。
他便在窗前坐下来,从怀中拿出地图继续推演起来。
多了一个李柏帛,王笑在海船上推演的所有战术便只好作废,全部重新来过。
“李柏帛……倒也蛮聪明的,可惜还是稚嫩了一点。年轻人初涉国事,失之于稚嫩啊……”
月光下,少年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像卢正初那样以老气横秋的姿势在椅子上半躺着,合上眼,嘴里嚅嚅评价了一句。
~~
李柏帛并不知道有人说他稚嫩。
“老了啊,年轻时熬两三个晚上丝毫不觉,如今不行了。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李柏帛的妻子汤小霜正给他披了件衣服,他便如此感叹道。
他时年不过三十三岁,最近鬓角却已长出了几缕白发,脸上也满是风霜。
汤小霜听他感慨,有些嗔怨道:“老什么老,也就是近来辛苦些,回头歇两天便好。”
“歇怕是歇不了的,陛下才取京城,如今这时节正是公事最繁重之时。”
“那你这次出京也不知道多带些人来。”汤小霜道:“当自己是诸葛丞相不成,食少事烦,岂能久乎?”
她虽是出身绿林,但既然丈夫有才学,她有心学,便偶尔也能像这般应和两句。
李柏帛便忙摆手道:“比不得诸葛丞相,这是万万比不得的。”
话虽如此说,他得了妻子这一句类比,心情倒也不由自主有些开心,如小孩得了夸赞一般。
“有何比不得?”汤小霜成心哄他,又道:“只说大瑞如今疆土便已胜过蜀汉,以后你还要助陛下一统天下。”
李柏帛又觉惭愧、又觉一腔豪情溢上来,一时便不知如何应答,好一会才想起把话题转回来。
“这次出京不是我不多带人,实在也是无人可带,大瑞朝没有治国英才啊。等孟先生回了京城,许是能好些……”
说着,他执着毛笔又沉思起来。
汤小霜不敢打搅他,坐在一旁拿着针线缝补衣裳。
过了一会,李柏帛喃喃自语:“今次该是没有纰漏了……鬼泥鳅是重诺之人,必不会反悔……德州知府冯致知,我早与他通信,想来也不会反复……为何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汤小霜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就是这磨磨叽叽的性子呗。”
这话她自己也觉好笑,低着头笑了笑。
李柏帛却是听到了,转头道:“不是我磨叽,孟先生和三殿下追楚帝到沧州海边,让王笑救走了,这人若是再赶过来,以其在关宁铁骑中的威望,只怕楚军战力还要翻一番……”
汤小霜眉毛轻轻一挑,颇有些好奇,凑近道:“便是芊芊上次与陛下说的那个?”
“许是吧。”
“什么‘许是’,你知道这事吧?”汤小霜愈发好奇。
李柏帛沉吟道:“那又如何?儿女私情、家国忠义,这人投降或不投降我大瑞朝,未必便能为一己私情所左右,总之各为其主……”
话到这里,他见汤小霜眸子愈亮,心中便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汤小霜又凑近了些,问道:“我问你,若我是楚朝公主、你是瑞朝功臣……若要你为了我,你投还是不投?”
李柏帛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愣住,脑中却已飞快思考起来。
“军师。”下一刻,有人在帐外唤道。
——活下来了。
李柏帛心中感叹一声,一本正经地应道:“何事?”
“楚济南府参将江举仁来了,拿着军师你的信件。”
“江举仁?”李柏帛问道:“是他自己来的还是领兵来投?”
“只带了两名亲卫。”
“人在哪?”
“在吴帅营中。”
李柏帛点点头,转向汤小霜,正色道:“那为夫便先去了。”
~~
一路上,李柏帛脑中便开始考虑这件事。
江举仁与楚朝一般武将大同小异,贪财怕死之辈。
但大瑞拿下京城后,李柏帛还是写了封信去招降他。一则是因为济南墙高城坚不好强攻。二则是因为山东地方实在不好拿,楚朝山东巡抚吴培、山东左布政使钱承运都是齐王死党。右布政使俞兴国倾向南京的皇孙,济南知府施光卓态度含糊,算来算去,也只有江举仁可以作为突破口……
李柏帛本以为这件事需要等自己到了济南当面劝降,没想到江举仁竟自己跑来了。
进了中军大营,便见江举仁单膝跪在吴阎王面前,果然是投降了大瑞朝。
“王笑到了济南。”吴阎王指了指江举仁,又对李柏帛道:“让这个降将和你说吧。”
他前阵子死了个儿子吴伯,心情便不怎么好,这些天下来人瘦了很多,看起来更加阴郁可怕。
江举仁似乎有些被吴阎王吓到,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
“这位便是李军师吧……罪将久仰大名,平生渴慕,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对了,罪将已经投降了大瑞朝……”
他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投降过来,对李柏帛而言也是毫无用处。
劝降江举仁,为的本就是拿下济南城,至少也要拿下济南守军。又不是大瑞朝这边缺个猛将……何况江举仁显然不怎么猛。
但李柏帛现在的关注点也不在这方面,开口便问道:“王笑到济南了?细说。”
“是。”江举仁道:“他是两日前到的济南,半夜在城外叫开城门。我本不想给他开城门,但他亮出名号,城门校将私自开门迎了他……”
话到这里,李柏帛露出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出所料的表情。
这便是势,辽东之战之后王笑已形成了他的势。权势这种东西就是有多少人认同你,你便有多少权势。如今王笑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往济南城一坐,那座坚城就愈发难攻。
另外,王笑以这个速度从海上直接赶到济南,为的必定是接应周衍这批人。
李柏帛心中叹息——娘子还说我磨磨叽叽,我这分明是未雨绸缪呐。
那边江举仁接着道:“王笑进城之后,罪将麾下游击将军徐典马上便投靠了他。他们又搜查出李军师的来信,夺了罪将的兵权……”
“信看完了要烧掉啊,蠢材。”说话的却是吴通,一脸鄙视的神情。
江举仁留着信本是为了等瑞军破城时用以保命,此时也不敢顶嘴,只好道:“罪将想着,大瑞势如破竹、不必担心这些……”
“别说这些小事,接着说。”
“是,被夺了兵权之后,罪将便被关押起来,幸得军中忠义兵士相救,又因罪将在济南军中还有些旧望,才得以逃了出来……”
“没让你说这些。”吴阎王拍案骂道:“让你说接着王笑如何了。”
“罪将逃出济南城之时,只见城中军民厉兵秣马,想必王笑是要来接应齐……楚朝余孽。”
李柏帛便又问道:“他有多少人?”
“进城时只带了数百人,但据说他从辽东带回了精锐万余人,他到济南之时,大部人马据说已走到青州……”
吴阎王与李柏帛又仔细盘问了江举仁一番,所得到的也只有只言片语。
王笑从辽东带回万余精锐?
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击杀皇太极这种更不可思议的事他也做过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王笑在辽东的行迹扑朔迷离,可以作为推测依据的线索太少,实在不太好判断。
对于济南城的动向,江举仁那两名亲卫也所知也不多,只说王笑在济南调粮草供其一万余精锐,因粮草不足,又征用了许多民夫与马车。
李柏帛将这些零零碎碎的情报汇总分析,隐隐约约便得到一个大致的猜测……
吴阎王也是皱眉沉思,忽然拍案喝道:“王笑要取临清!”
打仗这种事,除了兵马,粮草亦是重中之重。王笑前阵子还在海上,如今匆匆赶到济南,若真有万余精锐,推算他们的行军速度,那必定没带粮草。
站在王笑的角度下,接下来便该先取了漕仓,再率军来接应周衍。
问题是今年江南的兑运粮在临清还是在德州?
于是,吴阎王一句话说完,便盯着李柏帛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
李柏帛这般被看着,忽有些进退两难。
事实上,兑运粮就在德州,他本打算在平定楚军之后将吴阎王骗去临清,再自取德州漕仓。
但现在,李柏帛知道王笑就要来德州了,那……该不该告诉吴阎王呢?
“不是临清,临清漕仓存粮不过十万石,关键还是在德州。”李柏帛叹道。
吴阎王心中冷笑。
——果然,这李柏帛到现在还在骗自己。
这般想着,他反而愈发确定鬼泥鳅所言不虚……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61章 入瓮城
汤小霜独自在帐中坐了良久,李柏帛终于回来,神色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
李柏帛将事情说了,末了叹道:“我使了一招偷梁换柱,没想到弄巧成拙。现在吴阎王真以为王笑要取临清漕仓。”
汤小霜微微变色,问道:“你不将实情告诉吴阎王?若是误了军情……”
“他不信。”李柏帛道:“除非我把设计让鬼泥鳅骗他之事和盘托出,不然他是不会信的。但如此一来,我后手便用尽了。德州漕仓这批粮食一旦落在吴阎王手里,影响比走脱了楚帝还要严重……”
他来回踱了几步,道:“王笑没那么快来,我们还有机会。吴阎王急着派兵南下临清,他大军一动,楚军很有可能会借机突围。我已设法说服他,先将楚军歼灭再南下临清。”
“来得及吗?”
“明日便动手。”
汤小霜一愣,道:“但三殿下和孟先生还没到……”
“等不了了,周衍要杀、德州漕仓要拿,这两桩事想要办成,我只能行险一搏。王笑的人马已到济南,没时间了,只能明日便动手。”
李柏帛说完,便郑重对汤小霜道:“我想让你进城一趟,看看德州城可有异动,盯紧德州文武以免生变。”
“好。”
“本想着如今取了京城,往后不用夫人再出手,但这次实在是没人手可用。”李柏帛叹了一声,又交待道:“你武艺高,但也要小心行事。若是察觉不对,马上出城报我。”
“我知道。这些年什么麻烦没见过,德州城小事一桩。”
汤小霜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换了一身布衣,抹灰了脸,执起长剑便悄然隐没在夜色当中……
李柏帛则是又出了自己的帐篷,回到吴阎王那,连夜调兵遣将。
黎明时分,德州府东城两道城门悄悄打开,吴阎王麾下大将许人凤领了一万精锐进了城。
他们在瓮城中摆上柴火,以油布盖着,又在地上淋上猛火油。接着,一万精锐与德州守军便隐在城墙上,身边还摆着一桶又一桶的猛火油。
许人凤也不解甲,检查了周围的情况以及兵卒的火箭,最后倚在城垛坐下来。
他在等,等楚军进了城,便在这瓮城上一把火将他们烧个精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光大亮。
阳光从东边缓缓升起,喊杀声也远远响起……
~~
避雪店。
天光初亮之时,吴阎王便对楚军发动了攻势。
数十万人的大战又是杀得尸横遍野。
楚军粮食并不多,显然已开始节省分派,士卒的精神也不如前几天饱满。但也还没到很饿的地步,振起一腔血勇也颇具气势。
关宁铁骑被安排在南面,几次冲阵都带给瑞军极大的压力。
吴阎王便亲领中军守着南面,这次能否一战歼灭楚寇,首先便是看他能不能封死楚军南下的道路……
战场上士卒密密麻麻,如乌云一般。双方从清晨杀到傍晚,直杀得天昏地暗。
因人实在太多,瑞军后排的士卒执着刀站了一整天都还没当面见到楚军,只能听着震耳欲聋的杀喊声枯站着。这却也不是什么易事。战场上紧张的氛围压迫着他们的神经,每一刻都是巨大的折磨。
相比而言,秦山海的指挥艺术显然要比吴阎王高出不少。
哪怕是乱战之中,秦山海还是努力一点点地调整阵形,让士兵们能轮换着杀敌。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极大的耐心与高超的指挥能力,一天下来,秦山海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因为脱水,整个嘴唇都显得苍白。
但就是类似这样的小优势堆叠起来,七千关宁铁骑领着两万锦州步卒,对阵三倍于己的瑞军老营精锐,鏖战一天也未落下风。
未落下风,但,突围不出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楚军已是力竭。
吴阎王指挥能力虽不如秦山海,却也是百战老将,终于将前方的久战的兵卒换上,让后排的生力军压上去……
“杀!”
战场一角,秦山渠提刀劈下,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湿。
他的大刀已然起卷,每次劈在敌军骨头上都要卡一下。他的虎口也破了,血流不止。
“他娘的!突不出去了……”
又杀了一人,秦山渠也终于没了力气,大骂一声。
“嘭”的一声,一员瑞军趁他分神便冲上来,刀劈在他胸甲上。
凭他盔甲坚固,这一下也是摔下马来,浑身都疼得厉害。
纵横沙场一辈子,最后死在吴阎王手上总是不甘。秦山渠鼓起最后一丝战意支起身,提起刀挡了一下攻势,又有几柄长刀向他砍来……
下一刻,忽听西面战场一片欢呼。
所有人一愣,林绍元策马冲来,救起秦山渠便向西面奔去。
“怎么了?”秦山渠目光看去,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西面的登州营打赢了?这怎么可能……老子还没赢……”
但再不可能,事实摆在那里。
南面的关宁铁骑不能突围,西面的登州营却已击溃了瑞军。
只见那边瑞军四散逃去,登州营欢呼着,一边追击,一边招呼同袍突围。
秦山渠虽然觉得有些不服气,但也还是由衷感到高兴,大呼一声便道:“儿郎们,随老子断后!”
“快突围啊!老子给你们断后……”
楚军士气大振,呐喊着开始向西突围。
四面的瑞军四散逃窜,别处的瑞军在一阵慌张之后才重整好阵型,向楚军追上去……
双方都有步卒,行进得并不快,边战边走,又抛下一地的血骨与尸首。
吴阎王的中军始终跟在南面追截着,阻拦楚军南下。
一逃一追当中,德州城一点点浮现出它的身影……
~~
“报!德州知府已准备打开城门迎接齐王殿下,军情紧急,请速入城!”几匹快马飞速返回到王珠面前禀报道。
马上的骑士浑身是伤,说话间身子又晃了晃。
王珠沉着脸,思忖片刻,果断下令道:“进城!”
他身后的马车上,宋礼掀开车帘道:“吴阎王这么久不取德州城……太可疑了……”
“没办法了。”王珠四下一看,语气飞快道:“没办法了,这一路无处可为凭障,就算这是反贼的计,那也是阳谋。”
一句话,‘没办法了’四字他一共说了两遍。
若还有一点别的选择,王珠不会说这四个字。
从京城逃到沧州,他大哥王珍已如油尽灯枯一般病倒。王珠接手过南逃人马之后,面临的是更复杂的局面。
各路兵马还没磨合、粮草也已告磬、走丢了皇帝和孙白谷之后楚军士气开始渐渐低迷、士卒体力耗尽、伤兵的问题也显现出来……而瑞军那边经过沧州一役则是变得小心谨慎。
整合山东兵马、北上接应、再到领军逃到避雪店……这些日子,王珠已使尽了浑身解数。
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他一介商贾之子,也是初次经历这样的大战。到了这一刻,对方的大军逼过来,他已经没有选择……
“赌一把吧。”王珠道,冷淡的神情中是无尽的疲倦。
“唉,只能寄望于德州官员还忠心楚朝了。”
宋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长叹一声,回了车厢,在摇动的马车中对周衍跪下来,满面泪流。
“殿下啊……愿天佑我大楚……”
~~
“来了。”
城墙上,许人凤搓了搓手心里的汗珠,低声下令道:“放开外城、紧闭内城,等楚军进来了,片甲不留!”
外城吱吱呀呀打开,仿佛德州瓮城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62章 猛火油
这一支楚军有关宁铁骑、神机营、山东兵马以及少量的宣大骑兵,七八万兵马还护送着齐王及近三千官员、勋贵、家眷……急逃之中却也没有很乱。
神机营先行入城,山东兵马护卫着车驾入城,后面便是关宁铁骑断后。
秦山渠横刀立马拦在城门外,大喝道:“城上的,开炮啊!轰他娘的反军!”
城下一片杀喊,城墙上却未听到炮声,连箭矢也未落得几支。
秦家诸将对视几眼,隐约感到不对。
接着便听德州知府冯致知探头喊道:“弹药潮了,将军快入城……快关城门了!”
那边吴阎王大军已掩杀上来,飞箭如雨向这边袭来,要抢在关城门之前突破关宁铁骑的防线。
关宁铁骑不敢久战,此时也不容多想,向城中退去……
前头齐王的马驾早已入了瓮城,后面秦小竺正骑马护着淳宁的车驾,忽然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
她向来鼻子灵,一闻便发现是猛火油的气味,再四下一看,见瓮城中四周摆着一排排黑乎乎的布,虽不知里面摆着什么,她却也马上就知道不好。
才要喊出来,秦小竺却也怕影响军心,掀开车帘便飞快地对淳宁道:“德州官员怕是反了,城内有埋伏。”
淳宁正端坐在车内,此时场面她其实也害怕,脸色都有些泛白,手脚也是冰冰凉凉的。但她还是努力绷着神情,显出一派淡定模样。
“你别喊出来,快派人告诉二哥与诸位将军便是。”
秦小竺依言吩咐了几名亲卫,自己握着长刀戒备,心中忽然有些茫然。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厉害,仗着武艺高超,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放过‘誓杀奴酋皇太极’之类的豪言,京中那些时日也都是她在保护王笑。
但回到辽东之后,她的武技在战场陡然便黯淡下来。十人敌、百人敌的技艺不足以改变什么或保护谁,秦小竺便发现更多的时候是王笑与祖父在保护着自己。
后来,她离开王笑与祖父、再回到关内,入了京城,其实心里很不好受,但想着要保护好淳宁,这才一路强撑过来。
现在这德州的瓮城横亘在眼前,散着极危险的气息,外面还有数十万的反军。秦小竺才知道,拿着刀的自己其实是保护不了淳宁的。
她忽然有些急得想哭,就算不能像她这个年纪别的小姑娘一样梨花带雨地哭,能流出眼泪来也好……
此时确实也有与秦小竺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正哭得梨花带雨。
宋兰儿本来不想哭的,但她的情绪已经压了一路了。
她虽然不像别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一样养尊处优,但从小也是书香门第里长大。这一路南逃各式各样的场面以前哪有见过?一个月不曾洗漱了还只是最小的事,时不时便是打上一仗,她们虽一直躲在马车上,那些可怖的杀喊与惨叫却不时都能听到,压得人心口堵得慌。
偶尔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便能看见远处的血色和残肢。
害怕还只是一方面,有时正好碰到兵士抬着担架路过,上面的伤兵惨不忍睹。想到他们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人落成这样,对宋兰儿她们也是巨大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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