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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投降与抗争之间的对比,如何让他不羞愧?
思及至此,朴元尚放声大哭。
他捧着信跪坐在地上,老眼中不停有泪流下来,口中悲嚎不停。
“忠君报国……我们读书识礼,便是这样忠君报国的?君父受辱,五十万人被掳为奴隶,我有何颜面再自诩读书识礼之人……”
他说着,伸手去解头上的发髻,将满头半白的长发散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便朝着楚京的方向嚎啕大哭。
崔明吉却是道:“王笑是在吓我们的,遣兵来征?大言不惭。”
他想坐下,偏偏腚上还插着一支箭,便拉了一张桌案,将身子趴在上面。
“啊唏,疼死了。”
抱怨了一句,崔明吉又道:“有什么办法?建奴就是那么能打。当年双岭一战,建奴三百骑兵就杀得我们四万大军溃不成军……三百人杀四万人啊!能有什么办法?再屈辱、再难受,也只能受着。我堂兄当年力主求和,为的是什么?是个人的荣辱吗?还不是为了保存宗庙与百姓。”
“可是……楚军击杀了奴酋啊……”
“那又如何?”崔明吉道:“运气好罢了,今夜所见,王笑不过匹夫之勇。他这封信是吓我们的,你不必怕。”
朴元尚大哭道:“我不是怕,我是悲啊……国不国,君不君,民不民。我等与亡国之民何异?!”
“别嚎了,一会清兵又来了……”
忽然,门外有兵士冲来,大喊道:“不好了!楚军攻进城了!”
崔明吉一愣,问道:“清军攻进来了?”
“郡守大人,不是清军……是……是楚军攻进来了。”
崔明吉愣住。
“这怎么可能……”
~~
当海岸边的炮火轰然大作,炸得清兵血肉横飞。
秦山海与秦玄策毫不犹豫便向清兵冲过去。
仿佛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千人、两万人。
刀起刀落、长枪纵横,匹夫之勇竟是杀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接着,海船上冲下一百余水手来救王笑,执着火铳对着清兵就是一轮乱射。
清兵在死了主将、在遭受船炮的轰击之后,心态在这一瞬间终于崩溃。
他们似乎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王笑,是破盛京、淹辽阳、杀先帝的王阎王……
溃逃终于形成。
就好像几年前的双岭之役三百清兵追着四万朝鲜溃军疯狂追砍,这一夜,铁山城外一百余楚军追着一千清兵也开始了疯杀的追砍……
他们一路跑回铁山城,溃军冲进城外还在厮杀的战场。
庄小运与耿当的这一支楚军、包衣叛军、仅剩的百余骑兵,全都士气大振。
他们加在一起本有近四千,清军不过三千。此时士气易变,胜负之势便在一瞬间翻转过来。
“将军已经死了……快撤!”
“撤……”
清军终于溃散。
蔡悟真已从城头上下来,正杀得浑身浴血,提矛犹想要追。却被王笑喝令住。
“让他们撤!”王笑道,眼中泛着冷意。
他知道这些清兵没了主将,一路逃回清朝境内也不会有人拘束,一定会烧杀抢掠朝鲜。
那就让他们去烧杀抢掠……
那边庄小运与耿当眼中满是亢奋与狂喜,不顾身上的伤势,迈步便向王笑奔来。
“侯爷!”
王笑却没时间与他们寒暄,只是抬了抬手指着城门,大喝道:“重整阵列,杀进铁山城!”
庄小运一愣。
他在皮岛时,觉得朝鲜的官员还蛮好说话的。但既然王笑下了令,他没有迟疑,大喝道:“传侯爷号令!重整阵列,杀进铁山城!”
……
包衣叛军与楚军合兵一处,只有三千余人。留下五百人守着南门,两千余人便径直向府衙杀去。
长街之上,朝鲜士卒担心清军问罪,早已拉开防线。待看到来的是楚军,他们不由愣了一下。
“杀!”
那边朝鲜军还在发愣,王笑却已毫不犹豫地下了令。
“砰!”
庄小运麾下的铳兵早已点燃火绳,子弹击得朝鲜军中一阵人仰马翻。
楚军如利箭般迅速扑上去。
“砰!”
朝鲜军中有火铳射出,前排的楚军身前绽出血花,被击倒在地。但楚军也冲到朝鲜军面前。
这是没有悬念的一战,楚军才大胜了清军一场,正是锐不可挡之时,此时再对上朝鲜兵,仿佛狼如羊群……
终于,朝鲜兵们大喊着溃散逃去。
有血迹泼在府衙前。
王笑一步一步走进府衙。
这两天他其实一直呆在这里,对这个府衙颇为熟悉……
崔明吉与朴元尚缓缓走出来。
崔明吉浑身都在颤抖,躲在亲卫身后,望向王笑,嘴里喃喃道:“李先生……”
“我不是李京树。”王笑道:“我是楚朝驸马、怀远侯王笑。”
“侯爷,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给你的信收到了?”
王笑执着刀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半个身子都是血,看起来极是可怖。
随着他走这一步,楚军亦是向前一步。
崔明吉大惊,接着亲卫又退一步,腚上的箭支顶在朴元尚身上,疼得他又是一头冷汗。
“我我我……收到了。”
王笑冷笑了一下,道:“遣兵征你们这弹丸小国,我不是在开玩笑。”
“侯爷,丙子之役后,贵朝陛下……尝言‘属国世称忠义,力屈降奴,情殊可悯’,陛……陛下尚且不怪罪我国,你你你怎么能……”
“所以呢?!”
王笑大喝一声,又向前踏了一步。
“我父皇宽宥尔等,尔等便敢肆无忌惮助纣为虐?!你既敢助英俄尔贷捕杀我,现在却不敢担后果?!”
这一声怒喝极是有威势,崔明吉大骇,扑通一下便在地上跪下来。
“下官错了!下官错了……”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俯地大哭。
“侯爷啊,下官能怎么办啊……我朝鲜国三百年来受大楚庇护,兵备松弛,真的是……是不会打啊,我们打不过啊……”
说实话,崔明吉真的是委屈,真的想哭。
——自己又没主动去招惹谁,分明是英俄尔岱和王笑跑到自己地界来干了一仗,结果倒好,一个个跑来欺负自己……
他悄悄抬头看去,见到王笑身旁的庄小运,忙又大呼道:“庄大人!你替下官求求情吧,你入皮岛以来,下官可是一箭一弹都未向你放过……下官真的……真的好难啊……”
见庄小运不应,崔明吉又连忙去拉朴元尚。
“元尚,你也跪下,向李公……不,是向侯爷求求情,你们有交情……”
朴元尚被他一拉,身子摔在地上,他也不说话,只是悲哭。
家国至此地步,倭人能来欺辱、夷人能来欺辱、现在连楚人都来欺辱,夫复何言?
自从国君在奴酋面前一跪,整个朝鲜便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逢外族便跪,夫复何言?
……
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停下来,府衙内只剩下崔明吉与朴元尚的恸哭之声。
良久,有士卒从王笑租赁的宅院中将塔尔玛、秦山河的一双儿女、巴特玛璪、白老虎接出来。
王笑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开口对崔明吉道:“你二人于我有庇护之恩,今日我暂且放过铁山郡……”
“谢侯爷!”崔明吉大喜。
“皮岛我占下来了,接下来我要重建东江镇。”王笑道:“把我的书信交给你们的国君,告诉他,再不悔改,下次绝无宽宥!”
说罢,王笑转身就走。
“对了,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们。以后我还会再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着楚军终于如流水般退出去,崔明吉瘫在地上,只觉浑身上下再无半点力气……
~~
两日之后。
秦山河站在皮岛之上,看着海上的船帆,眼神中有些黯淡。
“你真的不回去?”
“叛国弑父之人,有何颜面回去……”
远处海天一色,他早已望不到故国山河……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647章 国易主
大楚延光十八年,九月初九。
南京城。
钟山盘桓于城中,仿若一条卧龙,‘蟠龙’之名指的便是这雄浑山势。
巍峨的南京紫禁城背靠钟山山脉龙头处的富贵山,比北京皇城还要恢弘壮丽。
这一天正是双九重阳,皇孙周昱便到钟山南麓孝陵拜祭楚朝太祖皇帝。
孝陵禁苑内松涛林海,时有鹿鸣声响起。
在这样帝王之气盛极之地,郑元化登上高峰,衣袂翻飞,仿佛仙人。
他没有去看西边风光秀丽的玄武湖,而是极目向北远眺。
“居然撑到了现在啊……京城早该破了才是……”
老人眼中带着些疑惑,低声自语着,似在对天上的云说。
过了一会,禁苑内忽有些动静,郑元化向山下望去,只见几骑驰来,与温容修说了些什么,一行人便向山上爬来。
“来了。”郑元化抚着长须,眼中泛起些精光。
那几个风尘仆仆的兵卒上了山,却也不向郑元化行礼,为首之人只是抱了抱拳,口唤:“郑大人。”
他们虽是楚军装束,浑身上下却有着一股匪气。
“你们可得手了?”郑元化淡淡问道。
“楚帝跑了,想必我们陛下如今已入主京城……”
郑元化眼中泛起不悦之色,低声叱道:“跑了?”
“他还有多少兵马你并非不知道,军师让我告诉郑大人,他未必拦得住,让你准备好后手……”
郑元化背着手,远望着天边,仿佛没听到一般。
那人无奈,只好道:“我家军师自然也会尽力围劫,但楚朝中枢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无能。”
好一会儿,郑元化才叹息一声,道:“齐王囚君父而篡权,老夫可以动他。但陛下绝不可在长江以南出事。”
如此一句,对方便也会意过来。
——郑元化这边可以杀周衍,周缵还是要自己这边杀。
“知道了,我这便回禀军师。”
“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往后好自为之……”
~~
同一时间,唐中元策马进入京城,满城百姓欢呼雀跃,盛况空前。
战乱了这么多年,这个流寇终于攻克了楚京,成为了中原的帝王。
这些年转战四方,经历过无数次惨败,无数次重伤濒死,他踏着累累白骨,终于以一介布衣之身开创了一个新的朝代。
“陛下万岁万万岁!”
夹道欢迎的百姓是由衷地欣喜与亢奋。
他们相信自己终于熬过了一个分崩离析的乱世,迎来了一个承平盛世。一如唐、宋、楚,总之接下来或许便是两百年、三百年的太平。
至于原来的陛下……
旧陛下名为‘御驾亲征’,却是在破城前夕自己逃了,弃满城百姓、宗庙社稷不顾,这样的人如何配为天子?
正是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倒也并非没有人心向楚朝,只是王珍与左经纶在费心归统之后,将满朝文武带了大半,心向楚朝者几乎都走了。
当然,他们再仔细,总还是有遗漏。
楚朝原礼部尚书梅景胜在重开东厂时便愤而致仕,如今眼见天子弃城而逃,他悲从中来,白衣披发便跑到午门前撞死了,其学生九人亦随其自尽。
同时京城中不愿在反贼治下为官为民而自尽者还有二十余人。
但仗义死节也好,冥王不灵也罢,午门前的血被洗净之后,半点也不影响别人欢迎他们的新帝……
唐中元的御驾行从永定门缓缓行到皇宫,一路上百姓欢呼雀跃,“万岁”都不足以表明他们的憧憬与期盼,他们跪在道旁喜极而泣,给新朝的气象添上一层又一层的喜气。
而皇宫前,一排排没被带走的官员跪在那里,忐忑不安地向唐中元投降。
等新帝大度地接受了他的投降,便更是一番其乐融融、气象万千。
一道道宫门缓缓打开,御驾过承天门入宫。
又是一片山呼万岁,百姓们目含热泪看着唐中元进入皇宫,既觉不舍皇帝陛下,又觉新皇正该入驻皇宫。
良久之后,唐中元换乘御舆,由人抬过螭陛穿过,步入皇极殿,在龙椅上坐下来。
十数年堆积的愿望一朝成真,喜悦自然是极喜悦,但到这时喜悦也已经在漫长的仪式中熬光了。
唐中元靠在龙椅上,舒了一口气。
——他娘的,总算是结束了。
接着,他缓缓开口,问得第一句话就将眼前的气氛消得一干二净。
“吴阎王那边战况如何了?”
殿中静了一下,满朝文武、新旧大臣正沉浸在迎新君亢奋当中,暂时没人想这件事,闻言全都踌躇起来。
好一会,却在太原投降的楚朝旧臣伊光耀出班应道:“陛下,如今再称呼臣下浑名恐不妥当,还请称吴将军官名为宜……”
~~
从这句话开始,唐中元的心情便慢慢转向恶劣。
他渐渐发现,自己似乎陷在了一个困局当中。
一支无形的、巨大的手开始向他压下来。
以前他是流寇,楚军围剿他,他跑掉就可以,他可以输无数次。
但现在局势翻过来了,现在是他围劫楚帝,这才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
本来楚朝与瑞朝正在和谈,谈到正有进展之时,唐中元察觉到王珍有带楚帝逃跑的意图,便果断下令攻打燕京。大军以唐节为先锋,唐中元亲领中军。
没想到王珍竟还多安排了一手,唐节的先锋军行到昌平,便被孙白谷埋伏了一把。
当时唐节正率军要渡过沙河,他本就狂傲,又觉得自己看穿了王珍的伎俩,想要抢在王珍带着楚帝逃跑前出其不意包围燕京,再加上立功心切,便有些大意、被孙白谷半渡而击。
好在唐节骁勇,再次亲自断后,伤亡倒也不算惨重。
但孙白谷既然布下埋伏,唐节偷袭燕京的计划显然已经告破,至此他才明白,王珍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接下来,唐中元便急令吴阎王包围燕京、封锁楚帝南逃路线,东路大军也不急着行军,与孙白谷且战且进,稳扎稳打逼向燕京。
那边吴阎王领了军令也极是高兴。
东征之初,他本以为等自己绕过太行山,唐中元必已打下京城,便也不着急行军,一路攻城掠地,没想到竟还能赶上攻克燕京的功劳。
他这边大喜过望,率军才向燕京进发,却又在雄县又与山东兵马打了几仗,双方互有胜负。
吴阎王急着抢下攻破燕京的首功,拼了老命全力进攻,终于打败秦玄炳,一路追到白洋淀,才突然发觉过来:楚军是要吸引自己的人马,怕是要让楚帝趁机南逃。
等他再回过头北上,楚帝与楚朝重要的臣子已逃出燕京。
~~
是时楚军还有宣大军、神机营、神枢营、关宁铁骑、亲军十二卫,加在一起近七万人。
这七万人如果守卫京城,分散到十二道城门以及皇宫,兵力其实很薄弱。
但这七万人开始南逃,唐中元便至少需要调动四十万大军才可以围堵住他们。
瑞军东征虽然号称百万大军,其实两路大军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余万,其中还多是杂兵。
除了兵力捉襟见肘,唐中元还因为更多事感到焦头烂额。
他本想亲自领兵追杀楚帝,但京城不能没有他坐镇。
京城百姓需要他安抚、百官需要他招降,他不入京城不足以定人心。
但一进京城,他便被无数琐事束缚住。
他才发现,自己不仅是兵力不够,更严重的问题是,能做事的臣子不够。
他唐中元一人一天能做多少事?从出城到进皇宫,一路上供万民瞻仰就花了整整一天,接下来要祭天、祭地,要封赏,要立章程,楚朝旧臣要筛查,城中留下的楚朝勋戚要清理……
而这个时候,他的旧部们却满心满脑地想先挑选京城的宅邸,闹出无数乱七八糟的事。
归附的楚臣如伊光耀这样的便开始指手划脚想要拘束他的言行,担心亲皇帝闹出什么沐猴而冠的笑话。
原本被唐中元倚为臂膀的大学士刘循,往日里智计百出,但显然也没有一国宰辅的治国经验,各个衙门的关键官员被王珍与左经纶抽调走之后,整个中枢仿佛暂时瘫痪了一般。刘循短时间也没办法将架子支起来。
包括李柏帛,唐中元往日将他视为大才。但其实李柏帛不过举人出身,未曾出仕过,楚朝三百年下来官制繁冗,绝非西安城瑞朝的小朝廷那样简单,他一入中枢便也是两眼一摸黑。
……
唐中元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坐在这金鸾殿上,和曾经的楚帝周缵一模一样的焦头烂额。
内忧外患。
逃亡的楚帝要围劫;辽东要布防;朝廷一塌糊涂;钱粮又开始告罄……
唐中元仿佛深陷泥沼,实在抽不身来,只好令吴阎王总领三十万大军继续围劫楚帝。
~~
吴阎王收到旨意,心中十分不满。
功劳也分好坏的,攻克燕京是大功一件,杀掉楚帝也是大功一件,但杀楚帝就得担千古骂名。
——谁知道以后唐中元会不会把自己这个开国大功臣杀掉,到时候他是圣名垂千古的皇帝,自己却要替他把千夫所指的罪名担下来。
但心中再不满,吴阎王也不敢敷衍。如今马上就要论功行赏了,若是放跑了楚帝,担不担罪名不说,封赏肯定要大打折扣。
他也只好全力围攻。
好在楚军兵马虽多,但带着一众文臣、嫔妃、家眷等乱七八糟的人有上万人之多,行进倒也不快。
双方一路鏖战,从顺天府打到河间府,杀得京畿大地一片狼藉。半个月后,吴阎王终于在沧州将楚军围下来。
但在这个地方围住楚军,吴阎王也压力极大。
沧州,意为“沧海之州”,因其濒临渤海。此地处于九河下梢,北依京津,南接山东,乃京杭大运河纵贯之地。
此时山东兵马在沧州以西的献县整备,楚军若向西突围与其汇合,吴阎王便很可能拦不住他们。
而楚军若向南,便是山东境内,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勤王兵马接应;若向东,楚帝便可乘船离开;楚军甚至还可以调头向北,从天津出海。
~~
大楚延光十八年、大瑞兴禾元年,九月二十四日。
沧州城外五里,岳庙中,吴阎王正与麾下将领议事。
这岳庙乃是岳飞第十一世孙在楚朝太宗年间移居沧时州所建,吴阎王驻军在此,便将岳庙占下作为自己的营地。
香案后摆着三尊塑像,岳飞正襟危坐,其子岳云和岳雷手持兵器站立两旁。
殿中,吴阎王大马金刀地坐着,他的两个儿子吴通与吴伯正站他面前,其身后则是一众将领。
众人议了好一会,孟九才进来,环顾了一眼,似乎觉得吴阎王这样的人与岳飞同处一殿有些可笑,便摇了摇头,脸上微有些讽意。
“孟监军来了。”吴阎王的长子吴通招呼道,“大军这粮草可不够了……”
孟九也不搭理,理了理衣冠,走到香案前,郑重其事地给岳飞的塑像上了三柱香。
吴通冷哼一声。
——这老太监装模作样,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孟九上过香,方才在吴阎王身旁的位置坐下,开口道:“粮草不多了?镇南军一路攻城掠地,以纳捐之名可是拿了不少钱粮。怎么?这就吃完了?”
吴通不悦,斜瞥了孟九一眼,道:“那是镇南军的口粮……”
话音未了,孟九打断他的话,转向吴阎王问道:“大将军想与陛下分家不成?”
吴通大怒,抬手指着孟九便喝道:“陛下派你监军,你却想挑拨离间?!”
孟九抬眼盯着吴通,眼中一片寒芒,缓缓道:“小子,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陛下和大将军共创基业,情同手足,别因为你这种龌龊心思,逼陛下落一个苛待功臣的污名。”
一句话阴森森的,吴通心底一凉,他脸上死撑着还想怒叱,吴阎王却摆了摆手道:“都别吵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孟九,道:“监军误会了,并非我镇南军藏着银粮不肯拿出来。大哥既然让我统率……”
“是陛下。”孟九道。
吴阎王眼皮微微一抖,点头道:“是,陛下既让我带兵,我当然对所有兄弟一视同仁。上个月镇南军被楚朝山东兵马击败,钱粮被劫了不少……”
孟九眼也不抬,却是从袖子缓缓掏出一本册子,自己翻开来看。
吴阎王见了,眼中隐隐泛起一丝杀意,嘴里的话锋一转,却是道:“总之不论如何,粮草再支撑月余还是可以的。”
那边吴通与吴伯对视一眼,心中也对孟九极是不满。
自古开国功臣的下场可鉴,何况是吴阎王这样水淹开封声名狼藉的,他们父子心中明白,唐中元往后难免想对自己下手。要想自保,只有攥紧了手上的兵权,而要兵权,首先便要有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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