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放你娘的屁!”
“我娘不就是你娘?”
秦玄策嘟囔了一句,落荒而逃。
秦小竺提着刀站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没劲。
她抬着头看着树桠上的枯枝,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低落地自语了一句:“本来也就只剩这些时日了……”
大长刀在地上拖着,一路叮叮铛铛响着。
秦小竺无精打彩地出了院子,却见院门外站着蔡念真。
“你在这干嘛?今天起这么早?”
蔡念真笑道:“这不是许久不见你了。想着你回来了,我们姐妹也该多处处?”
秦小竺有些讶然:“处?我们又玩不到一块去。”
蔡念真捂着嘴笑了笑,又问道:“你这是要练刀?我陪你一起吧。”
“啊?你不最讨厌这些吗?”
秦小竺目光看去,见蔡念真罩着个大红布篷,袄子下面穿着一袭藕纱裙子,头戴步摇,手里捧着个小火炉,一幅淑女打扮。脸上施了粉黛,还抹了唇脂,看起来颇有些鲜丽。
“眼下这时局,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的对,女儿家也该学些武艺傍身才是。”蔡念真又笑道。
秦小竺便“哦”了一声,道:“那你跟我来吧。”
“好呀。”蔡念真拾着小碎步便跟在秦小竺身边,又道:“你和我说说京城风物嘛?”
“京城啊,那可真是繁华!那一条条长街,吃的喝的玩的赌的,什么都有。早上起来想吃什么都有,面片汤、芝麻粥、油条、笼包、胡辣汤……”
蔡念真一愣,问道:“怎么都是这些平头百姓的东西,你可有去诗会雅集?”
“那……嗯,自然也是有去的。”
在秦小竺想来,玩三国杀的时候王笑和左明静这些人吟过诗,自然也能称为诗会了。
“是吧?你和怀远侯也是在诗会上结识的?”
“那不是,我和他是在赌坊里结识的……”
一路听着秦小竺谈论如何赌大小、如何推牌九,蔡念真极是郁闷。
好在秦家虽大,两人说话间也到了小校场。
蔡念真四下一看,微有些发懵,问道:“我们在这里练武?”
“是啊……”秦小竺叹了一声,‘啊’字托得老长。
“你平时不是和兄长们一起吗?”
“那一群三脚猫功夫,老子懒得看他们。”
秦小竺说罢,长刀在地上敲了敲,道:“你扎个马步吧。”
“什……什么?”
“扎个马步啊!”
蔡念真吓了一跳,微微躬了一下膝。
裙摆落了地,沾了些灰土,让她有些许心疼。
“手里的炉子放一边去,再蹲低点!”
“这……”
“唉,就这样吧。你先扎着。”
秦小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懒得再看蔡念真,自己提起长刀舞得虎虎生威。
一套刀法舞完,她回头一看,却见蔡念真已不见了人影……
“就这样,还想练武?”
~~
秦家演武场。
依旧是日复一日的晨练。
秦家子弟四十七人,加上心腹家丁将领五六十人,再加上家丁护卫一千八百人在校场上排开,显得颇为浩荡。
这还只是秦家的晨练,练的是个人艺技。等用过早饭后,这些校将还要再到广宁中屯卫驻地领着关宁铁骑操练军阵……
王笑起了个大早过来,短短片刻间便和秦家子弟建立了好感。
他手段倒也简单,跟着秦玄策的辈份,一个个‘叔叔’、‘兄长’的喊过去。
他身份高,又懂礼貌,长得又好看,做起这些事来便事半功倍。
当然,短时间内,他想要认全秦家这一大家子人都有些困难。
秦小竺、秦玄策姐弟在第三代中排行十三、十四,上面叔叔一堆,同辈兄弟又是一堆,还有好几个成年的侄子。
这比王笑的小学同学都多,他只好先找重点。
比如秦家二代领军人物是四叔秦山湖、五叔秦山泊。
三代的领军人物则是秦山湖的长子秦玄明,该唤作‘五堂兄’。
四代的领军人物则是秦山海的长孙秦守仁,该唤作‘大侄子’。
昨夜宴饮时秦守仁不显山不露山。但到今晨王笑便看出来:秦家以后会把家业交在秦守仁手上,这是秦成业的嫡长曾孙。
秦守仁二十三岁,他祖父秦山海重伤残疾,避门隐居,他父亲秦玄坚早年战死。因此他从小由秦成业亲手教养长大。
这份际遇其实与秦小竺、秦玄策相似。
由秦成业亲自教导的如今还有一个孩子,便是秦山河的幼子秦玄书,该唤作‘十八弟’,时年十五岁。
秦玄书与秦小竺、秦玄策、秦守仁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父亲秦山河不是战死,而是投敌……
总而言之,因为秦玄策和秦守仁、秦玄书从小住一个院子,玩得最好。王笑便也跟着他们一起操练。
四个年轻人在校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接着又是抡石墩子又是耍刀,累得王笑似乎要晕厥过去,却也只能咬着牙硬撑,免得让人看轻。
“休息一下吧。”秦守仁道。
他辈份最低,年纪却最长,很有些沉稳刚毅的模样,又道:“侯爷这份毅力非凡,但学武艺不可操之过及。”
王笑摆了摆手,道:“不必叫我侯爷,我与玄策是义兄弟,你唤我叔叔便好。”
二十三岁的秦守仁微微有些讪然,颇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是,叔叔。”
“好孩子。”王笑便在秦守仁肩上拍了一下。
叫了那么多叔叔,可算是找补回来了。
“接着练吧,我入乡随俗。”王笑又道。
接着,他也在秦玄书肩上拍一下。
秦玄书一愣,有些赧然。
他父亲秦山河投敌后,家里从未对他说过什么难听话。
但有些事,秦玄书感觉的出来。
比如,朝廷派人问罪时,点名要捉拿秦山河之子。秦家的应付倒也简单,把秦玄书过继在秦山川那一房,把秦山河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
但秦玄书知道,这改变不了自己叛臣之子的事实。
如今朝廷又派了人来,还住在家里,秦玄书本以为对方会对自己冷眼相待。
没想到这位侯爷竟是颇为亲厚。
秦玄书看着王笑抡着石墩子挥汁如雨的样子,一时间便有些仰慕起来。
当然,这份仰慕绝不是因为王笑那三脚猫的功夫……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68章 蔡念真
蔡念真坐着步辇赶到大校场的时候,秦家的晨练已经结束了。
她在校场前的院子里下了步辇,佯装成漫无目的,缓缓往前走去。
点将台上的秦成业与董济和已经离开。
蔡念真走到台下一看,便见阶上摆着一堆衣服。
那是一件对襟大氅,质地非凡,领口的云雷纹绣得极是精致。
只看这料子,蔡念真眼睛便亮了亮,暗想关外苦寒之地,有几人的衣物能这般有讲究?
过了一会,有说话声伴着脚步声传来。
“这么说,大侄子统领两千人,十八弟领兵五百。就玄策你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那我要没去京城,我怎么也领兵比十八弟多啊……”
蔡念真转头一看,便见四个年轻人联袂而来。
其中最玉树临风的果然还是京城来的驸马。
想到他驸马的身份,蔡念真自然也知道自己不该起什么心思,但越是知道,越是觉得……
“表姐,你怎么在这里?”秦玄策问道。
“表姐。”秦玄书低声唤了一声。
“姑姑。”秦守仁行了一礼。
蔡念真微微有些慌,低着头道:“我东西掉了,过来找找。”
“哪能掉在这里啊。这里都是臭汗味,回头熏到你……”
蔡念真懒得听秦玄策叽哩咕噜,偷眼向王笑瞧去,只见他身穿一袭交领曲裾箭袖衫,脚踏漳绒云头靴,便连头上束发带子也比旁人显得贵气。更别说其相貌与气度。
秦玄策还在说什么“你不是向来最嫌弃我们身上汗味和血腥味”吧啦吧啦,那边王笑已俯身拾起地上的大氅披上。
蔡念真再次偷眼看去,见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质地不俗的玉佩挂上,又掏出一个荷包看了两眼,收在怀里。
那荷包上绣着两只鹅,很有些丑。
但在蔡念真想来,京城果然是风尚领先之地,如今已流行用这样式独特的绣样了。
“贵胄公子的风度果然不同!”她心道。
……
秦家不是什么讲究礼数的门户,秦小竺也天天跑到演武场。蔡念真既来了,几人便不觉着什么,领着她一路往回走。
秦玄策却不傻,怀疑她就是来看王笑的。
但孝字论心不论迹,情字论迹不论心,又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
等穿过院子,蔡念真忽然“咦”了一声,莲步轻移,在一旁的草丛中拾起一张纸,轻呼道:“找到了,原来掉在这里……”
秦玄策心道:她竟真的是来找东西的?
“找到了?这是什么?”
便见蔡念真拈着那张纸,有些赧然地低声道:“是我写的小诗。”
“哦。”秦玄策应了一声,转头对王笑道:“我表姐会写一些诗。”
“听说怀远侯乃当今词坛大家,可否……替小女子评点一二?”
秦玄策便又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边王笑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词坛大家?我显然不是什么大家,我不生产诗词,我只是诗词的搬运工。
他也只好接过那张纸,看了看。
嗯,看不太懂。
“……欲翻红叶裁新句,却见关山画晚妍。”
王笑便也只好将最后一句念出来,赞道:“好诗,好诗。”
秦玄策翻了个白眼,心道:好什么好,平仄都不对。
那边蔡念真得了王笑一句夸赞,脸颊微红,低眉袖手,浅笑道:“我终究是没真个看过香山红叶、诗画京华,只好借着这关外风光一抒胸臆……在怀远侯面前贻笑大方了。”
王笑摆摆手道:“哪有什么贻笑大方,我不过是书上抄了些诗。”
“侯爷真是谦逊……”
~~
秦小竺练完刀出来,百无聊赖地穿过大堂,便见对面蔡念真走在王笑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
蔡念真还显然极是开心,捏着个袖子时不时便捂着嘴笑。
说起来,秦小竺从小便不太喜欢蔡念真。
——说自己假小子就算了,话里话外还时常捻着些言外之意,意思是说自己胸小呗。
由此,秦小竺在京城第一眼见到左明静便也有些不喜那幅仕女的作派,但后来她又慢慢觉得,左明静是真仕女,蔡念真是装出来的仕女。由此她的心气便也消了许多。
但现在见了这场面,秦小竺的火气便噌一下冒上来。
“王老虎!”
秦小竺喊了一嗓子,见王笑转过头,她反而又有些怂下来。
偏偏这火气还发作不得,娘希匹!
接着她便想到,全都怪秦玄策!
这小子一大早跑来说不许自己和王笑有瓜葛,转头就带着蔡念真一起玩。
“秦玄策!你他娘的过来!”
秦玄策见秦小竺怒发冲冠的模样,登时骇了一跳。
“你你……你叫我?”
……
那边蔡念真正说到自己的家世。
“家父讳名家祯,忝居宁远总兵。小女平时都在宁远,这次是随祖父一起来锦州探望姑祖父,祖父年迈,已退居安养……”
“哦?”
王笑心念一动,便明白过来。
秦家在辽东能有如今之势,最开始便是因为秦成业当了蔡家的‘女婿’,五十年来,秦蔡两家依附之势易位,却显然还联合得十分紧密。
蔡念真叫秦成业姑祖父,那她祖父便是前任宁远总兵蔡通禹,她父亲便是如今的宁远总兵蔡家祯。
蔡通禹紧巴巴地跑来探望秦成业这个姐夫,无非是因为听说自己打算把宁远总兵换成张永年。
如今自己歇了这心思,想必蔡家也可以放心了。
“说起来,我路过山海关之时,还见过令尊。”王笑道。
蔡念真极是欣喜,她见王笑对这话题有兴趣,一股脑地便将蔡家的事说出来。
“祖父也打算拜见怀远侯,但不巧,前天他刚好病了,怕过了病气给贵人,便只好避在屋里……”
王笑点点头,心道:蔡通禹那是知道了张永年已任了蓟镇总兵,不必再相见了。
“家父虽是武将,却也喜欢兵法诗书,勉强算是文武双全……”
王笑又点点头,心道:蔡家是老牌军阀,显然比秦家更有势族风气。
蔡念真说着,抬眼看去,见王笑目光定定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跳,只觉脸上有些发烫……
王笑目光虽朝向蔡念真,却没有对焦,只是在心中想着要是等秦成业不在了,蔡家和秦家的关系生变,回头又是个麻烦……
忽然,秦玄策痛呼一声。
“哎哟!”
王笑转头看去,只见秦小竺飞起一脚,将秦玄策踹倒在地。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秦小竺这一个动作煞是利落好看。
小妮子这腿笔直修长,还能抬这么高,唔,这小蛮靴也可爱的……
但当王笑目光上移,对上秦小竺那张满是寒霜的脸,他心头便猛然一颤,下意识便从蔡念真身边退开两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69章 骑兵营
在秦家晨练过后,秦成业便领着王笑一行人巡视广宁中屯卫。
王笑心心念念的是关宁铁骑,但秦成业则是先带他看了锦州城头上的红夷大炮。
像一个孩子想把考得最好的那份试卷拿出来显摆。
“这大炮管壁厚、射程远、火力大,轰贼奴的骑兵阵最是好用,哈哈哈。”秦成业大笑道。
王笑抬手在炮筒是抚过,点了点头。
秦成业又道:“当年宁远一战,李督师炮击八旗军,打得他们血肉横飞、尸积如山。努尔哈赤气焰大挫,耻于宁远之败,蓄慑患疽,而伏天诛矣!”
他声音很大,似在回味着往昔峥嵘。
毕竟宁远大战之后的二十年间,再未有过如此振奋人心的大胜。
王笑却没应话,他细细端详过那火炮,又转过头望向城里,只见远处许多衣着褴褛的百姓缩在墙根里避寒。为了取暖,他们挤在一起,像一团快腐烂的败肉。
“这应该是欧洲给战船装载的加农炮。”王笑道:“算一算,可能是二十多年前吧,英国东印度公司的‘独脚兽’号战舰遭遇台风,在广东海域沉没。我们打捞起这些炮,运赴宁远,才有此一胜。是吗?”
秦成业一愣,点了点头。
他不太理解王笑话语里的一些奇怪词汇,却没想到这年轻人对当年的旧事如此熟悉。
“看来,已经落后很多了啊……”
王笑叹息了一句,抬手拍了拍那蹲大炮的炮管,像在拍一个孩子的头。
秦成业不知他是何意,便也不答。
“守坚城、用大炮,此为战术,却不可倚为战略。”王笑道:“秦总戎能用好此器,是好事。但器物有利有弊,此炮笨拙,可攻城、可守城,却拙于野战。须记住,是我们在操控它,不是被它拘于此处,失了锐气。”
秦成业一愣,很是不喜欢王笑的语气。
这显然是摆起侯爵的架子来训导自己了。
说好的和自己孙子义结金兰的晚辈呢?
却听王笑接着道:“皇太极自见识过火炮威力起,短短十数年间,便仿制了大将军炮、设立乌真超哈炮兵营。他的炮却不是用来守城,而是用来攻坚。去年松山一战,已经是他反过来炮击我们塔山、杏山二城。”
“同时,八旗骑兵之锐气不减,纵横天下。以骑兵之利为主、以大炮之威为辅,进退自如,掠地千里。皇太极擅于学人所长,却不忘自身之本,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对手。”
秦成业又是一愣,竟有些说不上话来。
他屡屡败于皇太极之手,心里对其畏惧颇深,却又还带着不服气。
现在王笑随手指着一门炮,一句话将两人间用兵用炮的差距挑明出来,这让秦成业又是气恼又是无言以对。
他身后的董济和却是眯着眼,深深看了王笑一眼。
这些年来,把皇太极视作对手的人有很多,但这些人当中有的是以傲慢的姿态表示轻蔑,有的是以恐惧的心理表示他太过于强大……
反倒是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语气平平淡淡,不吹捧也不贬低。就事论事,敢承认对手的强,还一本正经地分析他哪里强。
语气淡然处之,仿佛像在中肯地评点古书的人物。
这说话的态度……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人家的对手一样。
“王笑,你哪里来的底气?”董济和心中暗暗想道。
这句话他如果真问出来,王笑可能会回答他一句:“历史课本给我的底气。”
但既然没问出来,董济和便也只能自己揣测。
一个人的眼界放在哪里,他的志向就在哪里。
董济和心中那个‘枭雄’的评断便又再次浮上来。
那边王笑却还在侃侃而谈:“锦州城的出路,不仅仅要依靠这些红衣大炮,而是还得要靠‘人’,你、我、他……”
他手指点了一圈,最后又指向下面墙根里那些潦倒的人们,道:“还有他们。”
……
王笑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听在董济和耳朵里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他随口说了,无非也就是希望秦成业早做决定,带关宁铁骑去和八旗军干上一架。
但董济和脑中却是过了一遍二十四史,将他的一言一行勾勒起来……
当然,王笑显然是与董济和脑海中那个形象相去甚远的。
比如接下来一行人去关宁铁骑的营地观看演武,王笑便很孩子气地“哇”了一声。
董济和心道:“他又在装疯卖傻了……”
~~
为了给驻守城内的关宁铁奇提供操练场所,秦成业拆除了锦州城内大量的民房,扩建成广阔的马场,延绵开来极是壮观。
饲马的草料堆垒得很高,像一道宽阔的城墙那么大,地上满布的马粪化成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粪臭、汗臭、血臭……
王笑拾步走上点将台,目之所见便是一面巨大的战鼓,有半个屋子的高度。击鼓的壮汉坐在梯子上,手中的鼓柄如两支战锤。
旌旗在空中烈烈作响。
秦成业喝了一声,战鼓声轰然炸开,振耳欲聋。
接着,巨大的轰鸣远远而来,大地似乎都在振动。
王笑极目远去,便见远处一条黑线如浪一般涌来。
马蹄声奔腾如雷,又极有节奏。
三万关宁铁骑全幅武装,铠甲在阳光下粼粼闪闪,仿佛是一片风雨交加的海面。
气吞万里如虎……
王笑看着摧山倒海的气势袭卷而来,仿佛要摧毁一切,心中竟有些骇然起来。
这一刻,他只感到自身的渺小,感到无法让自己抬脚。
在这样的气势面前,王笑此时才知道,自己过往历经的战阵不过是小打小闹。
什么京师三营、蓟镇,也包括自己的锦衣卫,摆在他们面前都像个蹒跚学步的娃娃。
只这一眼,王笑竟已对这支铁骑由衷地产生出巨大的眷恋。
这种力量让人心动。
~~
这一天,秦成业带着王笑看了自己的大炮,结果吃了个暗瘪。但当他站在关宁铁骑面前,向着麾下男儿发号施令时,他在王笑眼里,是一个如山一般高大伟岸的存在。
这一天,孟朔身上的伤还未并痊愈,他跟在王笑身后,见到了他仰慕已久的大将林绍元。孟朔心潮澎湃地想着,自己要成为怀远侯的心腹家丁。终有一日,能如林绍元一般,统领铁骑建功立业。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470章 王斋主
王笑便这样在秦家安顿下来。
打仗这种事,不是他跟秦成业说一句“我们上去干”,便能冲出去干的。双方都在互相了解、互相试探,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条路。
秦成业一方面试探着王笑,另一方面也试图打探清廷的动静、八旗军的动向。
王笑每日厮混在营地里,衣袍越来越脏,脸上的稚弱之气也一点一点褪下去,也稍稍有了些小身手。
他对秦家每一个人都很亲近,对关宁铁骑中的将领也很亲厚,似乎忘了自己是个侯爵,要融入这些军中糙汉。
日子在这种戎马生活中一天天过着,有时候到了夜里,王笑会和秦小竺悄悄爬到营地里高高的草料堆上呆着。
白日里王笑慢慢变得像一个将军,但每到这时候,他和秦小竺便会像两个乡间的野孩子。
有时候他会让秦小竺帮自己按一下酸痛的胳膊,有时候就只是漫不经意地闲聊着。
两人聊的话题既有阵战经验,也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候也会说起京城那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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